第47章

“好了,你们两个从宫里回来也该累了,去休息吧。你的房间我一直让下人替你每天打扫,收拾一下就能住。至于这个孩子…”

“她和我住一间便可。”程暮鸢接过程刚的话说道,向他行过礼后便带着楚飞歌回了房间。

站在房间门口,程暮鸢并没有急着进去,反而是去了旁边的另一个房间。

可以看出这间屋子已经很久没有打扫过,不管是床榻还是桌子都盖了厚厚的一层灰尘。

并不是下人偷懒而不去打扫这里,只是因为程暮鸢吩咐过,这间房间再也不用打扫,因为这间屋子曾经的主人已经不在了,再也不会有人住进来。

“湘姐姐,你一定也不喜欢别人住进来吧。既然如此,鸢儿便一直替你保持着原来的样子。”程暮鸢的手轻拂过床榻喃喃的说着,而楚飞歌则是站在一边不解的看着她。

她不知道为什么程暮鸢会变得如此难过,但用肚皮想也能猜到和口中的那个湘姐姐有关系。

“鸢儿,别难过了。”眼看着程暮鸢的神色越来越黯然,这样的她让楚飞歌觉得害怕,于是出声叫她。

“我没事,走吧。”恢复常态的程暮鸢答道,然后便急匆匆的离了这房间。而楚飞歌也急忙跟上前,生怕程暮鸢把她丢在这里。

两个人在房间休息了片刻,就到了用晚膳的时间。

因为是程暮鸢回来,所以程刚特地让厨房做了一桌子丰盛的酒席。

遣退了下人之后,程刚便让程墨去叫程暮鸢她们过来。

这一顿饭,加上楚飞歌和小翠就只有六个人,全是一家人。

“爹爹,女儿离家五年未归,不仅没有替爹爹分忧,还让爹爹为女儿担忧。鸢儿不孝,望爹爹能喝下这杯酒,原谅我。”落座后,看着那满桌子自己爱吃的菜,程暮鸢只觉得心里一暖。

即使她曾经违背世俗的喜欢上同为女子的李芸湘,即使她连续五年对程家堡不闻不问,即使她扔下这么多担子全交给程刚处理。

但是,家人终究是家人,不管自己做错了什么,家人永远都会原谅你。

“好!我就喝了你这杯酒。从此以后,你还是我程刚的好女儿,还是程家堡的大小姐程暮鸢!曾经的事,就让她过去。你这五年在宫中也一定不好过,看看你瘦成了什么样子。来,多吃点菜。”程刚笑着喝下程暮鸢敬的酒,然后便一个劲的给程暮鸢夹菜,生怕饿到她一样。

眼看着自己碗里的菜越来越多,最后堆积成山,程暮鸢的嘴角隐晦的抽动了一下,随即用余光瞄向坐在自己身边的楚飞歌。

虽然吃饭的人不多,但菜却不少,所以用的圆桌也是极其大的。

本来,楚飞歌的年龄小,身体就还没怎么张开。

再加上这里除了自己和小翠以外都是她不熟的人,这爱吃的小人不好意思站起来夹菜,就只好吃着眼前的那盘菜,眼巴巴看着程刚面前的肉发傻。

程暮鸢强忍着没有笑出来,反而是把自己碗里的吃的夹去给楚飞歌。

那小人看着碗里多出来的鸡腿和排骨笑眯眯的吃着,偶尔呲牙对程暮鸢笑几下,脸上还粘着几颗米粒。

本以为这一切做的神不知鬼不觉,殊不知程暮鸢和楚飞歌的互动早就被桌上的其他四人收入眼底。

程刚和小翠都是满意的笑了笑,而程墨则是傻乎乎的看着楚飞歌的脸心想小孩子的脸蛋真是嫩的像鸡蛋一样。

而在坐的人中,心情最复杂的应该就是程媛了。

虽然五年过去,但她对于程暮鸢那份异样的感情依然存在。

如今,已经年方十七的她草就知道自己对于这个姐姐是怎样的一种感情。

说来,也许会让所有人惊掉下巴。她对于程暮鸢的喜欢,竟是一个男子对一个女子的喜欢!

吃过饭后,程暮鸢和楚飞歌便早早的洗澡休息。

这一夜楚飞歌在程暮鸢怀里睡得极其安稳,没有毒发也没有起夜。

第二天一早,便收拾了行李准备启程去承天碧落阁。

毕竟这不知名的毒素着实厉害,晚一刻也怕会夺了楚飞歌的性命。

“姐,你真的不需要我陪你去吗?”在马车边,程媛拉着程暮鸢的手不肯放开。

她实在舍不得让程暮鸢这么快就离开,本想和她一起去那承天碧落阁,却没想到程刚说此行路途遥远,其中更有极大的危险,让她好好的留在堡中。

“媛儿你听话,我带小歌解毒之后还会回来的。听爹爹说那承天碧落阁是在南海边的松坡山顶,进去的路途极其艰辛,一个不小心还会迷路在山上的丛林之中,就连我都不敢保证可以毫发无伤的爬到那松坡山顶,更何况身子一向不好的你。所以你便听爹爹的话,好好在家呆着好吗?”

“恩…”程媛心不甘情不愿的应道,眼看着那些要跟随程暮鸢一起启程的程家堡弟子心里就是一阵不满。

她的身体就算再差,功夫也比这些人要高很多好不好?

为何这些人能去得,自己就去不得?

分明就是不愿带自己去。

“好了,那爹爹,鸢儿这就走了。小翠,这些天你就替我好好照顾爹爹,待我回来接你。”程暮鸢和程刚打过招呼之后便翻身上了马车,这辆马车依然还是楚翔送与她们的,只不这是要走野路,所以在车轮上打了铁钉,加了皮革,以免到时候走到一半这马车就散了架子。

于是,加上程家堡的十五人,程暮鸢,楚飞歌一行十七人就这样浩浩荡荡的朝南海边的松坡山赶去。

天气入春之后的昼夜温差较大,明明白天还是艳阳高照,晚上便刮起了大风。

因为担心楚飞歌的病情,程家堡的弟子又都是习武之人,所以程暮鸢便下令连夜赶路,待到了松坡山的山下再休息。

夜晚的狂风呼呼的刮过,发出有些狰狞的响声。

程暮鸢安静的坐在马车的锦被上打坐,而楚飞歌则是躺着看她。

忽然远处传来兵刃撞击的声响吸引了程暮鸢的注意力,她的内力深厚,不管是夜视还是耳力都极好。

下令所有人下马车藏于丛林之后,程暮鸢便认真的关注着那边打斗的状况。

几名壮汉拿着长剑,面色在火把的照耀下格外猥琐,而与他们对峙的则是一名身着鹅黄色长裙,面带紫色纱巾的女子。

“呦,这小姐一个人出门吗?这山路不好走,不如让我们兄弟几个送送你可好?我们可都是好人啊。”其中一个长着络腮胡子的男人说道,一双贼溜溜的眼睛上下打量着女子。

而听过他的话之后,其他围着女子的壮汉也大笑出声,形势对那女子极其不利。

“这些人竟敢如此调戏欺辱一个弱女子,白姑娘,待我去收拾了他们。”说话的人正是程家堡的弟子,因为程暮鸢这一路都蒙着面纱,又说自己姓白,所以这些人才会如此称呼她。

“再等等,难道你们没发现那个女子的眼神中根本就没有一点惧意吗?我想这些人在她的眼中,应该算不上什么。”

果然,程暮鸢料想的不错,当那几名壮汉一拥而上朝那女子砍去时,只见她的身子轻轻晃动,便躲过了砍来的刀剑。

上衣轻撩,只见几条极其细小的黑影自她宽大的衣袖中飞出射入那几名壮汉的身体之中。

须臾片刻,那几名壮汉竟七孔流血而死!

程家堡的几个人还没搞清楚是怎么回事,就见程暮鸢脸色苍白的命令他们速速离开,也只能听话的走开。

马车再度上路,却是比刚才的速度还要快上许多。

在车内,楚飞歌看着满脸是汗的程暮鸢轻轻的摸上她的手,那是一片冰凉。

“鸢儿,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怎么手这么凉啊?”楚飞歌年龄还小,自是什么都不懂,程暮鸢看到她担心自己眼神微微一笑,顺势摸了摸她的头。

“我没事,可能是最近赶路有点累了,你快些休息,以免再毒发。”

“恩恩!”楚飞歌听话的钻回到被窝里,伸出两只小手抱着程暮鸢的手臂,而后者也并没有反对,任由她抱着自己。

夜色逐渐加深,程暮鸢却是一夜无眠。

只要想到刚才的场景,她的心里就是一阵恶寒与后怕。

也许那些程家堡的弟子没看到,可她却是看的清清楚楚。

那个黄衣女子袖子里发出来的哪是什么暗器?

分明是几只形状极其诡异的虫子!

那虫子像是蚯蚓一般,黑色的身体约莫有几寸长,上面却长满了数不清的爪子。

当黄衣女子放出它们的时候,它们就像是暗器一样蹿入那几个壮汉的身体里,待他们死了之后,竟又钻了出来!

这样的场景不由让程暮鸢想到了从古至今极其邪门的巫蛊之术,相传此乃南方苗族为起源地的一种极其恶毒邪术。

炼蛊者通过各种方法各种手段来炼制不同的蛊毒,这世界上的万物,常见的,不常见的,都可以炼制成蛊,甚至还有一些丧心病狂的巫师以活人来炼蛊!

蛊的种类不同,形状不懂,威力自然也不同。

所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蛊毒种类之多,杀伤力极大。

不管是哪个朝代,人人皆是闻蛊色变。

这种杀人于无形的邪术,中了便极其难解,甚至比起鬼毒门的毒药更有过之而无不及。

所谓以毒药药人,令人不自知者,今律谓之蛊毒。

想到刚才那个女子的情形,无疑便是个用蛊之人。虽然这里是南海,但是距离苗族的界地却还是有些距离,怎会在这遇到那蛊毒?

想及此处,程暮鸢的脸色也越来越沉。这还没到松坡山,就遇到这邪门的玩意,前方,究竟还有多少危险等着她们?

扭过头看着楚飞歌的睡颜,红扑扑的小脸上带着笑意,看上去甚是可爱,让人忍不住想要上去捏一捏。

而那微启的嘴角边还有一串晶莹的口水,抱着自己的小手从始至终都不曾松开。

“不管怎么样,我都会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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