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暮鸢一行人连着走了三天两夜的路程,终是在日落之时到了松坡山的山脚下。
眼看着程家堡的那些男弟子个个都累的瘫坐在地上,马也张着嘴不停的哈气。
程暮鸢心里多少是有些愧疚的,毕竟她和楚飞歌三天来什么都没做,就只是在马车里呆着而已。
“大家今晚就在这里将就休息一晚,晚上的山路不好走,而且那松坡山上的落林也是有名的夺命丛林,待得明天天亮,我们再上山。”听到程暮鸢说要休息,众人都是松了一口气,顿时也顾不得那地面上的尘土淤泥,一个个躺在地上就开始睡觉。
“肚子饿不饿?”因为程暮鸢和楚飞歌是女子,身份又不一般,所以两个人自然是睡在马车上。
说这赶路的时候也着实无聊的很,楚飞歌已经从早上睡到了现在,此时要是在让她睡觉,恐怕是有些强人所难。
“还不饿。”楚飞歌坐在软榻上乖巧的说着,一双漆黑的星眸如胶水一般黏在程暮鸢的身上不肯离开。
“为何这么看我?”察觉到楚飞歌的关注,程暮鸢扭过头问她。“唔…没…没什么…只是…只是觉得鸢儿你很美。”
“呵呵,只不过是外表而已,美或丑也没什么关系。”就算她再美,那个人也看不到了。
“才不是!你是我见过最好!最漂亮的女子!我…我希望我长大以后,也能长得和你这般一样!”楚飞歌激动的蹿到程暮鸢的怀里,小脑袋在她的脖子间蹭了蹭,一副撒娇的模样。
对于她这突如其来的动作,程暮鸢早就已经见怪不怪。
她把这种亲昵理解成女儿对母亲的依赖,同时也不得不承认,在楚飞歌这样对自己的同时,她也觉得很舒服。
“你是我的女儿,长大之后自然也会长成一个漂亮的女子。”程暮鸢略带自豪的说,身为人母,自己的儿女在自个儿的心中自然是优秀的。
“真的吗?那我如果长得漂亮的话鸢儿也会喜欢我吗?”楚飞歌睁着大眼睛专注的盯着楚飞歌,好似恨不得在她的身上戳出一个洞一般。
“呵呵,你是我的女儿,我怎么会不喜欢你呢?”程暮鸢答道,心里却觉得楚飞歌的问题有些奇怪。至于奇怪在哪里,她也捉摸不清。
“哦,好吧。”本来还张牙舞爪的小人顿时安静下来,楚飞歌恹恹的趴在程暮鸢的怀里,小小的鼻子如同小狗一般嗅着她身上的气息,然后再贪婪吸进鼻腔之中。
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她变得特别喜欢赖在程暮鸢的身边,就算只是看着她的脸,闻着她身上的气味,便觉得很舒服。
最开始,楚飞歌认为这是自己太久没有母亲,所以才会对程暮鸢如此依赖。
然而随着两个人的关系越来越好,每当程暮鸢说自己是她的女儿时,楚飞歌的心里便会萌生出一种奇怪的想法。
程暮鸢会这样对自己,是不是只因为自己的是她的女儿?如果自己不是她的女儿?她是不是连理都不会理自己?
这样的想法让楚飞歌困扰不已,她喜欢和程暮鸢亲昵,喜欢和程暮鸢有身体上的接触,却不喜欢她总是把母女的关系挂在嘴边,真真是奇怪的很。
“小歌?你睡了吗?”程暮鸢低沉氤氲的嗓音自头顶上传来,楚飞歌赌气一般的装睡不去理她。
须臾片刻,便有一只有些发凉的手抚上自己的头。
那手并不如楚翔那般厚实宽大,却是润滑柔至。
出于情不自禁,楚飞歌伸出两只小手把程暮鸢的手抱住放在自己的怀里。
在黑夜中,她们看不清对方到的脸。
两个人相拥而眠,醒来时,已是旭日东升,清晨已到。
程暮鸢撑了一个懒腰坐起来,看着还在熟睡的楚飞歌轻轻把她拍醒。
今日她们便要去那承天碧落阁,先不说那松坡山陡峭艰险的山路,单单是那落林便是一大麻烦。
承天碧落阁虽是四大家族之一,但他们并非是因为武功而在江湖上立足,反而是因为医术。
与程家堡和铸剑山庄不同,承天碧落阁的阁主位置采取的是禅让制,而非世袭制。
正所谓能者居之,这句话在承天碧落阁中便是最好的体现。
虽从未见过现任阁主洛岚翎,但程暮鸢也从程刚的口中听说了不少有关于她的传奇。
人称阎王过门而不入的便是那洛岚翎,相传她医术的登峰造极,不管是什么医书,只要看一遍就能过目不忘。
当初被选为阁主,也是前任阁主去世之前不顾众人反对力推她上位。
据说不管是什么奇毒怪病,只要求得她出手,必是药到病除。
阎王过门而不入的称号,也是因此而来。
试问阎王都奈何不了的人?那得有多大的本领?
一行人收拾好随身的东西,把马车上的干粮拿好又把马车拴在树上之后便要准备上山。
之所以不用马车是因为这山路实在陡峭得很,人走在上面稍有一个不慎都可能滑倒,更别说那笨重的马车。
一路上,程暮鸢牵着楚飞歌的手走在最中间,而那十五名程家堡的弟子则是把两个团团包围住,以防止出了什么岔子及时保护。
最开始的路程还不算吃力,楚飞歌自小到大没出过皇宫,这第一次爬山也是兴奋的很。
然而才走了不到一小时,体力便慢慢降了下来,每走一步也越来越吃力。
“鸢儿,我好累啊,咱们歇一会好不好?”楚飞歌低头小声的说着,她知道这些人之所以这么着急都是为了自己,可是她的腿真的已经软到不行,只怕再走一步就会立即摔倒在那里。
其实程暮鸢早就发现了楚飞歌的吃力,之所以没有理她就是想要训练一下她的体力。
程家堡向来是武林世家,就连当丫鬟的小翠当年都被逼着学了一些花拳绣腿的功夫,就更别提程刚的三个子女程暮鸢,程媛和程墨。
然而到了楚飞歌这一代,不仅仅连武林都没接触过,身子骨更是差到不行。
其实早在当初和楚飞歌相认的时候程暮鸢便动了教她武功的心思,奈何一直担心着楚飞歌身体内的毒,也就一推再推。
现在看到楚飞歌才走了这么一会山路就喊累,程暮鸢心里要教她连功的心思也定了下来。
“上来吧,我背你走。”程暮鸢半蹲在楚飞歌的面前,她不想耽搁了所有人的行程,如果这么走一路歇一路,只怕是明日都到不了承天碧落阁。
“嗯…”听到程暮鸢的话楚飞歌小脸一红,但没有推脱,而是利索的爬上了程暮鸢的背上。
楚飞歌早就发现程暮鸢走起山路来和自己的不同,抬眼看去,就连程家堡的那些男子都走的有些大汗淋漓,而程暮鸢竟是连大气都未曾喘一口。
楚飞歌不笨,她明白这就是俗话说的练家子。
“鸢儿,对不起,我又拖累你了。”楚飞歌对于自己的懦弱有些不满,即使程暮鸢是她的娘亲,她也不愿意让程暮鸢小瞧自己。
在楚飞歌小小的心中,她是想要保护程暮鸢的。
因为这个女子总是会露出那副忧愁的样子,让人心疼。
“没关系,反正走这山路对我来说算不上什么。”程暮鸢一边说一边走着,而楚飞歌则是把脸埋在她的脖颈处安稳的待着。
偶尔有山间的风吹来,吹起程暮鸢乌黑的秀发,那散开的香气让楚飞歌着迷,想要更多更多,甚至想要一辈子都闻着。
就这样走到了正午,毒辣的太阳穿透山里高树上的叶子照下来,就算是程暮鸢的身上也出了一层薄汗。
好在,已经到达了落林,只要穿透这片树林,就是那承天碧落阁。
“好了,大家就在这里休息一下吧。”
听到程暮鸢发话,累坏的众人自然是席地而坐开始休息。
有的拿出怀里的干粮吃起来,有的则是赶紧去找个没人的地方解决内急。
程暮鸢和楚飞歌找了一处干净的地方坐下,便开始吃临走时小翠带给她们的牛肉干。
“鸢儿,给你擦擦。”正当程暮鸢嚼着牛肉干的时候,便见楚飞歌拿着手里的丝帕朝自己走来,然后轻轻擦拭着自己额间的细汗。
楚飞歌的身上总是带着小孩子特有的奶香,这味道让程暮鸢觉得异常好闻,也接受了这小人的服务,毕竟自己可是背了她一上午。
“嗯,擦干了,你也吃点东西吧。”
“好。”楚飞歌眯起眼睛笑着,然后从怀里掏出桂花糕大口大口的咬着,小孩子毕竟是小孩子,还是喜欢吃甜食。
“呵呵,你看你,慢点吃,又没人会和你抢,怎弄的满嘴都是?”程暮鸢打趣着楚飞歌,用手指抹掉楚飞歌嘴角边的渣滓。
两个人四目相对,同样漆黑的双眸都倒影出对方的样子。
一个清冷孤傲,一个天真年幼。
这样看着看着,竟然是晃了神,直到一声极其痛苦的吼叫响起才让她们回了神。
一向警惕性极高的程暮鸢抽出程刚临走时送与她的剑站起身,便见不远处的一个程家堡弟子极其痛苦的在地上打着滚,而他的两腿竟是被数十条手指般粗细的小蛇咬住。
而在那人的身后不远出,竟是黑压压的一片蛇群朝他们涌来!
“快跑!”来不及在过去救那个程家堡的男子,程暮鸢一声令下,便抱起愣在那边的楚飞歌朝反方向跑去。
蛇,向来是阴冷的群居动物,这里竟然有蛇群!就表示在不远处有蛇窟,甚至是蛇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