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前文激战事,再言此回儿女情。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花叶枝干本同体,头上按头几时休?此回紧接前文,更有一桩离奇鬼事要叙,敬请各位观赏评谈。
却说大战之后,霞山君被灵宝真形符金光打成重伤,急急回到洞府,闭关休养,依靠仙草恢复元气。
山中事务,只得放手另就,命古柳曼主持一切大小事。
古柳曼代掌大权,即刻唤来满山生灵,点清兵马,分遣诸路妖将,各率妖兵,把持东西南北上山隘口。
又令斥候、探风等营速去其他仙洞求援朋党,要作个妖界联盟。
再令寨中常年圈牢的工匠、仆人伐采木石,于山路上打造陷阱。
诸样云云,独不提霞山君现已重伤。
具体实施,按下不表。
接连两日,山里山外尘土飞扬,各类生灵忙碌不已。
很是喧闹。
杨花逸却像无所事事,早晚只出入丹房和后宅,形迹神秘。
古柳曼碍于姐妹情面,虽是掌权,也管不到她。
更不消说自己心里还牵挂着一个掳来的情郎,心猿意马,神不守舍。
挨延过了白天,直到这一夜,柳曼再也按耐不住,吩咐小妖,关闭大门,自己拿了东西,则从主殿溜出,往后宅去找星眠。
走经三重后宅,及至“洗心院”门前,见门闩沉重,加有几把铁锁,关的严严实实,门缝里还贴着符箓封印。
稍放心了,口念法诀,手指一点,铁锁符箓自解,门闩松脱,两扇打开。
继而迈步直入。
这“洗心院”旧日乃霞山派囚禁犯错弟子场所,如今用来关押星眠。
星眠之前因不愿与柳曼结婚,被霞山君用红丝网吊了两日,自打那起,星眠绝食抗争,奄奄一息。
柳曼怕他出事,叫小妖将他搬到洗心院居住,并悄悄施了迷香,令他意志昏沉,不辩真实幻梦,如此再伺候吃食,一日三餐,方不曾断。
柳曼步入院内,见略小院子,也颇有景致,到处点着灯烛火把。
亭台游廊,都是雕栏玉砌,池塘假山,尽皆毫修妙葺。
若白日里,也算得颜色鲜艳,称得上四时春状。
几株绿柳似拖烟,一簇乔松如泼靛。
荼蘼架,下设藤条摇椅。
木槿台,上悬蝴蝶风铃。
或红或白许多花,有香有蜜无数蕊。
诚谓仙洞清修地,哪怕囚牢亦快意。
院内除却“洗心亭”、“革面池”、“改过台”、“迁善桥”等各处景观,深里还有一座“脱胎换骨阁”,常年被烟气笼罩,模糊难辨。
——盖因隔壁便是丹房,虽有厚砖墙,丹炉烟气还是渗透进来,熏蒸阁顶。
好在阁顶以琉璃瓦铺盖,内设薄荷草、常春藤作垫,吸烟纳尘,隔绝内外。
柳曼行至阁前,沿台阶而上,转到楼里。
把门的小妖忽见柳曼来了,很是诧异,但略一细想,知趣般的抄手一躬,说道:“见过代掌门,小的自去了。”
柳曼点点头。
小妖将钥匙交于柳曼,自个儿跳下台阶,急急走远。
柳曼将钥匙打开门,见阁厅里香气缭缭,奇味扑鼻。
并非外头烟气,而是迷香之气。
屏风道道,纱帘重重,愈往里走,愈是昏沉。
柳曼心想:“还好我有法术护体,否则也被迷了心智,乱了方寸。星眠那肉骨凡胎,怎当得此样?”
不禁脚步加快。
走到里面卧房,场景确是杂乱:檀木几、花梨椅,头尾颠置。
黄金盘、白玉盏,内外翻扣。
茶水淋漓如洗地,蔬果糜平似毡毯。
正中一个拔步床,卧着五迷三道人。
只见星眠神容憔悴,缩在床上梦呓。
柳曼心软,悄的将清醒咒一念,手指一晃,便叫星眠暂时醒转。
星眠忽的坐了起来,左右环顾,问道:“我在什么地方?”
柳曼道:“这是洗心院,你已住了好几日了,你忘了?”
星眠道:“那贼婆哪儿去了?我当它要活活吊死我。”
柳曼道:“我师父如今在闭关,所以我才能救你出来。赵公子,你万不该招惹我师父,毕竟一方仙洞洞主,就是善主也有脾气。”
星眠听罢,啐了一口:“端的鸟话!什么善主?纯是一条无恶不作的老鱼妖!教下满山妖孽徒孙,率众搅扰人间,合该天诛地灭!”
柳曼蹙眉道:“赵公子,此言差矣。所谓天道循环,我们纵是妖类,也有个向上的阶梯,勤加修炼,也能跳脱妖属,飞升仙材。哪有你这般不分青红皂白,是妖必恶的道理?”
星眠更加愤慨,将手怒指道:“我和娘子两个在鄂州倚辉抱月庵住的好好的,离僻世外,不曾同你们有半分过节。你无来由的掳我到此,我初时当是要杀我吃肉,怎料你淫心不死,还要逼我拜天地?那霞山君为老不尊,明知我已有婚在身,且人鬼殊途,却还强硬逼迫,就是要做成这桩丑事,我不肯,还拿网吊我!离经叛道,肆意妄为,这不合该天诛地灭么!”
柳曼脸色一变,旋即相辩:“叫你和我拜天地,耻煞你了?我是柳木修成,从小吸取精华灵气,自有仙根,不沾‘鬼’字。人仙婚配,也自古有之。韦夫人配张果,云英嫁裴航,弄玉要了萧史,赤松子携炎姬飞升,天台二仙留请刘晨、阮肇……我这里偌大一个山门洞府,也远胜你住的破庵!上上下下,前前后后,四时受用般般有,八节珍馐件件多!别当我瞎说,看不起你。我在那庵里潜藏多日了,瞧你每日行为,不过是前院喝酒,后院闷睡,止有一个叫‘银画’的小丫头伺候,故而我才变成她的样子,赚你相欢。我这里,门下弟子三百,方圆山灵三千,叫几个专心伺候你的奴仆还不容易?只要你情愿留下,霞山便是你第二个家——”星眠不等话完,将床上枕席胡乱扔出,柳曼卷袖挥过,均折叠好了搁在臂弯,又道:“——赵公子,除却奴仆们,我当会亲力亲为,日夜伺候你。尽享荣华富贵,只消你将头一点。”
星眠见柳曼法力诡谲,自己断无逃脱可能,暗自神伤,叹声道:“你说错了,纵千般好万般好,不如我指天婚誓一段约。我若背叛飞霜,今后如何处世?”
柳曼道:“你入我霞山派,从此与世隔绝。福寿延绵,岁月静好。”
星眠道:“却还有一个请求。”
柳曼听他此言,还当他有所动摇,眼睛一亮,忙道:“你说你说。”
星眠道:“我想再见飞霜一面,有些话要嘱咐。”
柳曼心道:“恰巧她此时正被我们掳在洞府里。”
面儿上道:“你见她待怎的?哭诉你受我逼迫,要和她藕断丝连,来世愿作比翼鸟、连理枝?”
星眠道:“夫妻一场,当有情分。若我无情无义,须不配你。”
柳曼道:“既如此,却有个东西与你。你签了,发过誓,我便带你去见她。”
见星眠发怔,柳曼走近,拿出怀中一个卷轴,展开在床,叫星眠签字。
星眠只将眼一瞬,便知头尾,气得大骂道:“这都写的什么鸟话!”
柳曼道:“白纸黑字,清清楚楚,你又不是不识。休书而已。你若签了,我就带你见她,并将这书交与她。随后我们焚香起誓,你发誓,从今以后,不复见她,专心伴我终老。”
星眠道:“不成!万万不成!”
柳曼哼道:“我情知你并非真心实意。既不愿意签,那你就不要见她了。今后就是近在咫尺间隔,你也见不到她。”
星眠忽听柳曼提及“咫尺间隔”的话,忖度道:“奇怪……鄂州分明据此远隔千里,怎的引她说这词?莫非……飞霜也被她掳来关押在哪间?”
试探的问道:“你最近见过她么?自我一走,想必她联合庵里人手,会沿路找寻过来……你是不是已见过了她!”
柳曼不语,将头一扬。
星眠心下愈慌,愈追问道:“你把她怎么样了?她现在何处?你快说!”
柳曼鼻子里呼了一声,冷然道:“她带了一帮臭道士,故意找我霞山派的麻烦,姥姥亲自出马,便收拾了他们。随后把她捉来,收押在洞里。怎么?你就有那么担心她?我平日对你如此照顾,尚不得你正眼一觑,她方到此,便引得你魂牵梦萦,连我话里一个用词都听出来了。”
星眠忙道:“带、带我见她!”
柳曼摇摇头。
星眠见状,猛跳下床,抢将出门,然而昏沉日久,腿脚骨软筋酥,随即瘫在地上,连爬带挣,好不容易够到门前,却连门扉都推不动。
柳曼伫立床边,头也不回,幽幽道:“你不签休书,别想见她。”
星眠道:“叫我签那破烂,我宁可死。”
柳曼道:“好个有情郎,好个感天动地的婚约。我看你撑到几时。等姥姥出关,解了我派之围,她一个无用之人,留有何益?到时你或能回心转意……”
星眠脸色煞白,颤抖道:“妖畜,干脆把我一并杀了罢!我们做鬼也不放过你!”
说罢抄起身边一个板凳,飞砸向柳曼。
柳曼劈手挡下,把板凳打作粉碎,悻悻道:“做鬼?我会让你们结伴做鬼?痴人说梦……你给我等着。”
衣袖一卷,平地造风,托起星眠,星眠挣扎无用,被硬生生甩到床上。
星眠神情激动,不住的破口大骂。柳曼眉头紧锁,顿了顿,转身推门离去。
及至院中,柳曼却是一步慢似一步,心绪正如无头乱麻,难以分明。
愈想愈恼,心道:“我放着偌大门派事务不管,特跑来受他的气么?任凭好歹话说尽,也是热脸贴住冷屁股……哼,不如趁他还圈在这里,无处可逃,强做成这桩婚配。他此刻心系之人,唯有那个沈飞霜,既如此——那我就变作沈飞霜的样子!他不仁,休怪我不义,待到生米煮成熟饭时,他想赖也赖不掉!”
想罢,当即使个神通,浑身变幻成了沈飞霜。
不止相貌、衣装,就连声音竟都一模一样。
又对着池水搔首弄姿,演练过几番,定了定心,复折回阁楼去了。
好巧不巧,此时飞霜还真就在隔壁丹房。一对苦命鸳鸯,分别数月,竟以这种方式咫尺相隔。
只是飞霜亦被困住,受绳索,绑手脚,吊在半空。
丹房里陈设杂乱,一地的樽壶瓶罐,四面的屉台柜架。
东南角设有大炉,色若淡金。
通体八十一孔窍,按九九归一之数。
炉顶列二十八星宿分野,炉座下排惊、伤、景、杜……八封诸门。
门孔又刻金木水火土五行循环,火道通气,四面接风。
丹炉前,竖立一绝大木架,架上悬宝镜一圆。
估计周围有一丈大小,光如满月,色若银波。
洁净平整,视之映摄眼魄。
室内还有许多方桌,陈列各色丹药。
闻之夺人鼻嗅。
此丹房,炉火常年不熄,盛产丹药不停,以供全山生灵服用。
也因而炎气熏蒸,闷热非常。
墙壁、地砖里都溽得润汁,更不提飞霜肉骨凡胎,还穿着衣裙绣鞋,自是汗浪遍体,湿透花容。
那汗珠顺着发丝滴落,又从浑身衣袖、裙摆、鞋尖处渗漏。
淅淅沥沥,反光缭乱。
炉火映得飞霜满脸晕红,形容狼狈。
眉目间愁蹙不展,唇角里苦抿难消。
一副玉体遭圈牢,两头花枝挨绳缚。
若问柔情何去破?
百般狎亵手段多。
自飞霜被捉来,已过两日。
杨花逸命令小妖早晚喂食汤水,不绝服用。
又命丹炉工将炉火烧旺,在炉里加入淫花情草等催欲之物,把个上好的仙洞丹房,弄做发散淫荡香气的妖窝。
因她明知飞霜夫君就被押在隔壁,也知柳曼必禁不住爱欲,将要寻欢。
特做此安排,要让飞霜“瞧”场好戏。
她见一切布置妥当,柳曼也从星眠房中离开,俄后复又折回。所推料那事半点不差,于是便笑语嘻嘻的,款步走进了丹房。
飞霜本在苦苦抵抗炎气煎熬,忽听丹房门开,且不是前时小妖松散的脚步,便知是花逸来到。
改换神容,挣扎着怒骂:“你这贼妖,功夫没有,阴毒倒是一绝。你绑我待怎的?与你覆灭时做个见证么?届时你这满山畜生,跑不掉一个!”
花逸笑道:“好大口气,我等着你哩。”
走到近前,端详飞霜,咂嘴一声,评价道:“可惜瞎了一对眼……”
飞霜不禁猛颤一记,只觉这话似曾相识——恰似来自过去的利箭,转瞬之间,射中当前的内心。
回想去年身陷白牢,正是从花凝兰口中听到这句评价起,便开始了漫长而又残忍的痒刑折磨。
难堪的记忆涌上心头,飞霜颤抖难抑,汗珠随发丝震荡飞扬,竟甩在花逸脸上。
花逸看着她的奇怪反应,初不甚为意,还当她热昏了发抖,笑说道:“你们修道人士,整日高谈阔论,研究什么精明法术?我看不过也是一介凡夫,是热是冷,尚避不开,是疼是痒,尚躲不过。真不如学我们妖仙办法,采生路祭,止十余年便可寒暑不侵。”
飞霜不语,身躯仍抖,发丝瑟瑟,潮汗遮面。
花逸“咦”了一声,生怪道:“怎么了?吓傻了?却还有好戏叫你瞧,哦不,叫你听听。”
飞霜噤若寒蝉,肩头拢紧,胸膛内收,若非受绳索缚束,早已缩成一团。
实因她身子放平,头脸朝下,手背其后,前胸一道绳,并连双手都绑住了,加之后面腰腹一道绳,双脚脚踝一道绳,总计三道绳,挂在房梁。
整个人被做一长条吊在半空。
端的难挪分毫。
花逸见她不答话,冷笑道:“你这盲女,都是我砧板上的肉了,还摆好大架子。你前回斩下我耳,今次我便斩下你手脚,看你如何逞强?”
飞霜听罢,低呼一记,暗狠狠骂道:“把你个该死的贼妖……天道循环,报应不爽,必定劫数难逃……”
花逸一怔,心想她怎的又叫骂起来了,必有缘由,只是暂时难解。
自主改了脸皮,背着手,绕着她端量。
而飞霜仍鬼嚼不住。
花逸歪头邪笑道:“罢了,懒得与你周旋,我就把这好戏直接说与你听。”
将手一指东南角,那丹炉前有个木架,悬一圆大宝镜,镜面由石英磨平所制,波光粼粼,似有景物蕴藏其中。
花逸道:“此宝镜,名唤通事镜,分阴阳两版。阳镜可窥阴镜所照,可窃阴镜所听。若将阴镜放在某处,持有人再取出阳镜观看,便能知晓某处事情,但反之,阴镜却不可通阳镜。是不是很有趣?”
飞霜心道:“这般奇宝,落在妖魔手中,甚为作践。只是与我何干?”
花逸道:“马上见分晓。就算你是瞎的,便也能听出。”
果不其然,那镜子里很快传出了星眠梦呓般的叫声。
恰如一道霹雳,直中飞霜。飞霜浑身战栗,急忙应道:“星眠?星眠!你在哪儿!你还好么!”
花逸冷冷笑道:“我想你除了瞎,还有点耳闭?都说了阴镜不可通阳镜,你就是喊破喉咙,他那里也听不到丁点,只当是摆在床柜的普通镜子罢了。”
飞霜不管,仍是发喊。神情茫然无措,犹似被人捉住了最脆弱的软肋,吓得拒绝相信。
花逸道:“可怜,可叹。凭你这样女侠人物,也有害怕的时候。不过呢,我若单单想杀了他,就不须费这般波折了……我有意筹划一场好戏。我妹妹古柳曼,本是与我一树同生的妖仙,我两个曾经结伴练功。不意她修炼成人后竟变成了一个情种怨女,整日谈论家长里短的事,非要为人妻母,享个苟短福乐。数月前她潜入鄂州倚辉抱月庵,将你夫君掳来——但这也是你们不对,谁叫你们没羞没臊,被她撞见——硬要与你夫君婚配,也体验一把成人乐趣。你夫君不肯,便被她关在隔壁阁楼里。而等到今晚,她再也不忍了,定要做成这桩丑事。所以我特邀你来旁听,我们探讨一二。”
飞霜骤听此荒淫之事,辄感错愕,但花逸说的有板有眼,也不由得起疑,但略为深想,还是不愿相信星眠肯干这桩事。
呵斥花逸道:“妖畜岂知人伦?婚姻嫁娶,乃是天盟地誓之合。人妖媾和,乃是天诛地灭之劫。星眠虽不算得高人雅士,却也断不肯做此事!你速死心!”
然而花逸听罢,嘟嘴一笑,摇摇手指:“你夫君倒是坚守,数月来苦等着你,柳曼也有自知之名,比不过你……但,她若变作你的样子呢?你那夫君不就喜欢了?”
飞霜惊道:“你说什么!你敢……”
花逸抚掌大笑。
飞霜怒道:“我杀了你!我杀了你!”
花逸道:“今次,我就要证明——人间情爱,端的愚蠢至极。皮囊屎尿,红粉骷髅,执迷外相,绝没有好下场。人类相娱,固然是根性所限,然我妹妹乃是妖仙,学法霞山,本有仙质,若白白糟蹋自己,抛却了通天之路,岂不是悲剧!沈飞霜,你那遭煞的夫君我不在乎,就如看个蝼蚁一般,死不死,活不活,与我无关。但因你一家,搞乱我派修仙大业,搅得我妹妹连同姥姥一起疯癫,我必不能饶你。你就在此好好听着罢……听着你爱的夫君是如何跟别人媾和,听着你那虚妄的执迷是如何破碎的!”
言犹未了,花逸将手指一挥,宝镜镜面愈发清晰,完全展现了阁楼卧房内的奇景……
却说星眠本在床上卧睡,但经前时一闹,心绪不宁,辗转反侧。加之清醒咒效力已过,迷香
复又填满鼻腔,被再次迷惑了心智。恍惚间,如在梦中,房内各处陈设都模糊难认。
忽听门口一声响,一名清瘦女子推开了门扉,直往床边来。
星眠双眼迷离,还看不清容貌,胡叫道:“你、你、你是谁?怎在此处?”
那女子道:“此地妖魔众多,我费尽万难,方才寻到这里……你在床上么?”
脚步渐次近了。
星眠道:“是。我被困在此房内,昼夜受管,不能离开。”
此时略看见那女子穿了一身凡间衣裙,不类妖魔穿红戴绿之风。
那女子又道:“千里迢迢,跋山涉水,终于让我们重逢!”
脚步更近,已至几尺之外。
星眠试探着问道:“你是……飞霜?是飞霜么?”
那女子随即应道:“星眠?夫君!真的是你!”
快步来到床边,将手去面前摸索。
星眠揉了揉眼,难以置信居然见到了飞霜,傻问道:“是梦么?这是不是梦?”
那女子道:“夫君,你眼睛又不瞎。你瞧,不就是我么?”
星眠大喜过望,赶忙捉住她的手,将她揽入怀中。
数月分离,太多艰辛,一时百感交集,不由得泪如泉涌,紧紧怀抱,不肯松脱。
“飞霜”被这热烈震撼,怔愣了片刻,也将头伏在星眠胸前,暗自流泪叹息。
过了一阵,星眠欣然道:“你是不是和陈道长他们一齐来寻我的?想必他们已打退了老鱼妖,方能救你出来。”
飞霜回道:“不错。陈道长拿来了灵宝真形符,法力大增。霞山君不能取胜,匆忙远遁了。说来也巧,我此前就被关押在隔壁丹房里,与你咫尺相近,听小妖说你被关在这,我便让陈道长先去前山搜剿妖魔,我则转来寻你,如今知你身体无恙,也便安心了。”
星眠听罢,上下扫了几眼飞霜,见飞霜浑身无甚伤处,说道:“好一番波折,苦了你也。但你想想,那灵宝真形符是引客侯手里要挟陈道长的宗门至宝,岂能情愿与他?看来引客侯人马随后必到……”
忽又一顿,正色道:“话说回来。飞霜,我们不能再和他们回倚辉抱月庵去了,那里绝非久住之地,趁此机会,我们走罢?远走高飞!止我们两个,浪迹江湖,抛却所有俗事,也不要做什么道人侠客了,但求无拘无束,自由自在!飞霜,只要和你在一起,我便是吃苦受累,也快意情愿!”
一番话说得甚是动容,怀抱更紧。
飞霜听罢,思忖片刻,柔声道:“夫君,我曾以为,你会是顾家守本之人,不意你如此洒脱豪迈……真好,得夫如此,我复何求?我早也想换个活法,忘却成仙之路,舍弃长生之门,只愿与你,红尘作伴……”
星眠笑道:“怎么?以前没听你说过这些话,今日却有此感慨,令我还有些奇怪。”
飞霜忙道:“那、那是因为……人家好久见不到你,实在是想你嘛……”
言犹未了,星眠轻轻拿起她的手,放在自己脸颊,柔声道:“你虽‘见’不到,你摸罢,仔细摸摸。”
飞霜抿着嘴道:“摸……就这样摸么……”
星眠微笑:“对呀,你不必如此小心,我们是夫妻,还客气个什么?”
飞霜点点头,将手在星眠脸颊摩挲,指尖摸过额角、摸过眼眶、摸过鼻梁、摸过颧骨……直停留在嘴唇上。
此时,星眠双唇接过那指尖,用舌头调皮的舔了一舔,引得飞霜肩膀一颤。
星眠又道:“你不知道……这段时日,我有多想你……”
咬住那指尖,拉近飞霜,口鼻便距极近,鼻息乱扑,带着热烈的爱意,拂荡飞霜脸颊。
飞霜的脸霎时红了,神色惊愣不已。
星眠道:“怎么觉得我们生分了?”
飞霜并不想因此被识破,于是回了回神,赶紧将唇凑上。
星眠见状,迎接其吻,舌头交碰,两相缠绵……
于是吻过片时,渐次进入佳境,情欲上身,皆是潮红挂汗,随即除去衣衫。
星眠搬起飞霜手臂,环抱在自己脖颈,将手去摸飞霜胸口,揉揉逗逗,拨弄乳尖。
飞霜只觉一股电流从胸口直穿到后背,继而遍体酥麻,快感翻涌。
惊喜之余,颤着声道:“这……这是‘爱’……对不对?”
星眠尚在闭目享受,随说道:“说的什么话?你不早就体验过了么?”
飞霜道:“或许隔了太久了……我、我忘了……但是夫君……这样好舒服……真的……”
星眠笑道:“舒服就好,舒服就好,后面还有更舒服的。”
飞霜被快感冲得有些发懵,垂头扭颈,努嘴皱眉,娇滴滴道:“那快试试,我等不及了……我等不及了……”
于是星眠两手转而向下滑动,嘴巴向前,吸住乳尖,以牙齿轻轻的磕,后又以舌头重重的舔。
飞霜将头打仰,喉咙里不清不楚的含糊发喊。
星眠的手指行至腹沟时,骤然发力,探去亵裤之中乱摸。
飞霜嘤咛一声,浑身起伏,手脚骚动,呆挣得又不知该做什么。
而星眠摸着那渴求的阴户,被毛茸茸又娇嫩嫩的触感所包围,也不由得阳物暴长,顶起裤裆,数月来按耐的淫欲,于此时将要厚积薄发。
加之室内迷香缭绕,作用本就是令人难辨真实虚幻,极为助情。
急忙脱下裤子,把那阳物隔着亵裤去顶阴户。
只经这几下,飞霜顿觉体内被唤醒了什么穴位,打通了什么经脉,前所未有的快感如潮水般袭来,旋即席卷全身。
她发自内心的呻吟起,嘴里连声叫:“夫君,好舒服!啊!‘爱’我,求你‘爱’我……我想要,我,我要……”
星眠此时也是神昏志乱,顾不得察觉她话语的奇异之处,只当她是真的分别太久,晕头了。
将那亵裤解了,一见红润的阴户,便将阳物猛塞到底。
“咿呀!唔哦哦……唔姆姆姆哦哦哦……”
阳物方入,飞霜的呻吟转瞬加重,腰臀打挺,下体推送,以迎欢愉。
“呃……呃……嗬……嗬……!”
星眠绷直身子,喘气如牛,更奋枪头,直捣黄龙。往来穿插无停歇,交合百下有余力。
一个是数月分迁、望眼欲穿、干柴烈火有情郎。
一个是百年独行、饥渴难耐、美玉明珠痴心妾。
当即卧房里龙飞凤舞,水乳交融,好个缠斗。真星眠与假飞霜,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毕竟男欢女爱,纵然难解难分。
隔壁丹房里,飞霜不须能看,耳朵也听了分明,整个人只是发抖。像个雷惊的猫儿,雨打的蛤蟆,浑身到脚都抖。
飞霜其人,素来善妒,如今见这场面,更是吃了浓醋。
但一来明知星眠受骗,二来女妖因变作自己模样才骗住了星眠,方能行此荒诞淫事。
不由得五味杂陈,郁闷难言。
心烦意乱至极,尖叫几声,猛的挣扎要走。
绳索摇动,汗珠飞溅,半空里晶莹闪烁。
花逸见状,拍手大笑,讥讽道:“我妹妹变的你,真叫个含羞带媚,娇嫩可人。难怪你夫君喜欢的很。怎么?你不开心啊?大度点嘛。我还看得津津有味呢。”
飞霜骂道:“你们颠倒伦常,丧心病狂!你们!你们必有报应!”
随又连声怒吼:“放我下来!我要杀了它!我要杀了它!”
那额上青筋暴起,脸颊耳根通红,端的是气急败坏。
而身子受绳所缚,劲力难消,反将衣裙拧成麻花一般。
花逸蹙眉道:“老老实实待那儿,休要乱动。我本好心不让你错过好戏,奈何你却聒噪。你若再动,我对你不客气!”
飞霜道:“我先杀了它,再杀了你,最后放起一把火,把这淫窝烧作白地!”
花逸冷哼一声道:“你莫非是属火的,走到哪儿烧到哪儿,砚台山没烧过瘾?还想烧霞山?告诉你,就别做大梦了,等我玩够了,顷刻结果了你性命。”
飞霜断喝道:“贼妖,废话少说,你敢放下我么!”
花逸道:“你当我怕你?只是好戏未完,我且待欣赏欣赏。”
随即回身去看宝镜,不再理会飞霜,徒留飞霜自个儿挣扎费劲。
便见宝镜里淫事依旧。
星眠一边肏着“飞霜”,一边用双手揉起那对奶子,奶子随着身躯晃动,颠得像是水袋。
虽然算不得大,但乳晕桃红,肤白光洁,汗露铺染其上,柔柔摇曳跃光,也另有许多风情。
星眠道:“好娘子,多时未见,你又敏感了,这般乱晃。”
飞霜回道:“实是情深爱切,令我欢欣。”
星眠道:“这不算什么。你等着,待我再加把劲——”将屁股略一撅,阳物挺得更立,边儿上压住阴蒂,头儿上仍撞阴道。
飞霜爽得气冲泥宫,欲仙欲死,每根头发丝都在打颤,淫叫道:“肏死我,肏死我罢!夫君,不要走,永远留在这儿陪我!”
星眠也胡乱应道:“你那话里又暖又湿,舒服无比,我才不走呢,只愿日日夜夜,与你作伴……”
复进百余次,阳物抖擞,堪堪要射。
此时连忙抿住嘴,用舌尖抵住上颚,硬是强忍,另复进三十余次,淫发至极,白浆喷涌,方将存货一股脑儿射出。
随后长呼一声,靠在床头喘息。
飞霜也自神色靡乱,满脸潮红,伏贴住星眠胸脯,咿咿唔唔的骚叫。
星眠经过释放,浑身就同拆了骨一般软,却是没力气再说话,以手摩挲着飞霜脸蛋儿,鸣咂有声,喜爱的不得了。
而丹房里真飞霜全程听着这两个棒槌在那儿你浓我浓,呆傻淫乱,气不打一处来。
又想到柳曼变作自己的样子卖弄风骚,更是恼羞成怒。
心里发狠咒骂。
先骂柳曼:“骚木头,把你个全身长满蘑菇毒菌,烂透下面,复从嘴里出来。凭你还想修仙?堕十八层地狱都轻!”
再骂星眠:“小崽子还狗叫?殊不知在肏两片木板子。叫得好,继续叫,继续肏,肏断你也!”
这边厢痛骂不止。
那边厢星眠忽觉鼻子里痒痒的,大声打了两个喷嚏。
“飞霜”问道:“夫君,你冻着了么?”
星眠揉揉鼻子,怪道:“大热的天气,便在夜间也是暖的,怎么会冻着。准是谁在背后偷偷骂我。”
飞霜道:“我听说被人想念时,也会打喷嚏。”
星眠道:“非也。那合该连打三个喷嚏,我只连打了两个,说明是谁在骂我哩。”
飞霜刚想回话,径自也忽然鼻痒,不禁打出了两个喷嚏。
两人相顾无言,俄而哈哈大笑。
星眠道:“巧极了,居然有谁同时在骂我们!”
飞霜道:“定是什么歹人,作害我们不成,暗自生气呢。”
星眠一拍手道:“是了!我知道!定是那老鱼妖,眼看它妖窝被端,却拿我们没奈何,所以躲住了咒骂我们哩!”
飞霜道:“何不言正名?它叫霞山君。”
星眠道:“哎,就是老鱼妖嘛,什么君不君的,你休信它的。我告诉你,它就算是跑了,也必是个天诛地灭的下场!”
飞霜脸色骤变,但略一想,赶紧回神,苦笑着附和:“是是是,夫君,你说的都对……”
星眠道:“你怎么了?以前你骂人都特别狠,今日改善了?我都得救了,你更不须防它了,这次由我教你骂,来,跟我念——老鱼妖!死鱼妖!王八肏的一只苗!来,念!”
飞霜一听,吓得连连摇手:“不行不行,我是女儿家,怎可如此出言不逊,绝计不行……”
哪知星眠斗志高昂,竟一把捉住了飞霜的手,强行要教,一字一顿道:“念!老、鱼、妖!臭、鱼、妖!”
飞霜推脱不过,若再不依,暴露无疑,只得嗫嚅的跟着念道:“老、老鱼、妖……臭、臭鱼妖……王八……”
整句念完,眼泪打转,心里忙向霞山君告饶:“姥姥,你原谅我罢!我只骂这一次,以后再也不骂了。你大人有大量,挨过这一次,他也就解气了,就不骂了……”
星眠拉住飞霜,硬是将那霞山君骂得狗血淋头,方才停了。
复又改换了脸皮,说道:“娘子,你千里迢迢来寻我,一路上苦了你也。”
飞霜道:“有什么苦不苦的?若是没有了你,没有了爱,徒留我独活世间,纵使千年寿长亦枉然。”
星眠道:“我觉得你真的有些不同了,以前或许是我粗心大意,没能多陪陪你。你不会怪我罢?”
飞霜一怔,赶紧回道:“夫君,这是哪里话?所谓‘三从四德’,便有‘既嫁从夫’的道理,我的生活合该围绕你转的。你有你的功业要治,就算略疏家事,也必定有你的考虑,我岂敢怏怏有如移德于你?若起此歪念,便是我犯下大错了。夫君,你放心,能与你婚配,那是我千年修来的福分,我一定会倍加珍惜,恪守妇道,永不成那恶媳妒妇之流。”
星眠听罢,打心底惊奇,想道:“不意飞霜是这般贤良淑德之女,传统守旧之妻!看来果真爱我万分,分隔数月,竟连脾性都能改了。”
将飞霜再次抱住,爱惜不已。
缠绵过了片刻,飞霜忽道:“夫君,这次床帏之事为何与以前不同了?”
星眠眨眨眼,问道:“有何不同?”
飞霜道:“以前,你总将我逗得哈哈大笑,你会摸……会弄这里,还有这里……对不对?”
说罢,将手指往自己的腋下和赤脚。
星眠歪嘴一笑道:“哦,原是你太久没被我挠过了,自个儿觉得乏了罢?行,难得你主动要求,我便来个痒痒按摩罢!”
飞霜一听,心里尚觉得奇怪,思忖:“痒痒?难道不是‘爱爱’吗?怎么改叫法了?”
看官须知,这女妖素来不通人事,曾窥见过星眠飞霜挠痒嬉戏,便将挠痒当是做爱。
今日幸能骗得星眠媾和,却还说着“床帏之事为何不同了”云云。
而星眠恰巧中迷,情愿配合。
这一桩,实是天下颠倒离奇第一淫,正是诗道:
朦胧乍现桃花面,烟荡油然玉体香。
阴风过处灯吹无,人鬼尸棺暗同屋。
男欢女爱本执迷,有情皆孽空着相。
青荧点点红帐里,朽木骷髅两不知。
星眠当即便搔起“飞霜”腋下,飞霜一怔,轻笑起来,娇嗔道:“好痒!好痒呵!”
星眠道:“这是你自己要求的,喊停可不行。”
飞霜道:“谁说要停了,我觉得挺舒服的!”
于是一面笑,一面扭动身子,只见胸前那对奶子乱晃,简直要晃花人眼,星眠半张着嘴,复去叼住。
飞霜顿时在笑声之中穿插了几记呻吟,蹙眉努嘴,神色淫荡。
星眠道:“怪哉,竟不讨饶了。以前我还以为,除却怕痒,天下就没什么能治你。如今你连痒也不怕了,将来该拿你怎么办?”
飞霜道:“夫君,既然你喜欢……想听我讨饶么?我叫给你听……”
随而蹦出一连串的清婉软语,都是放尽了身段,外人所不能想、所不能听的话。
星眠虽感陶醉其中,但仍觉得飞霜与记忆中出入显着,似有怪异。
为找回曾经感受,心生一计,于是双手离开腋下,转而探去飞霜的赤脚,果然略微一摸,飞霜就语声发抖,肉眼可见的仓皇起来。
飞霜将手捂着嘴,忍俊不禁:“夫君,你弄得我好痒。脚,脚更痒……哎,哎呀~痒呀~”星眠见状,不无得意,点点头道:“是了,这才是你该有的反应。毕竟浑身上下,你的脚最怕痒,若我摸这儿都不济事,却该怀疑你是不是被夺舍了。”
飞霜道:“饶我,饶我嘛,受不了呀~”星眠笑道:“好戏方才开始哩,休要说饶!”
言犹未了,手指骤然加速,奋力对那脚底抓挠。
飞霜“噫阿”一声,侧身歪倒在床,腿脚望空乱踢。
星眠压住飞霜,倒骑跨于腰臀,一手并住两只纤瘦脚踝,另一手搁赤裸脚底上继续扫荡。
飞霜惨笑不已,全没有刚才的从容余裕了,一个劲儿本真的求饶。
可星眠正是乐在其中,远隔异地实久,想听这声娇呼,求之不得。
现近在咫尺,怎肯轻纵?
愈发玩得过分,将脚底上上下下,每一寸肌肤都弄过。
片时惹得飞霜既笑又哭,拍被子大叫。
且不论这两个痴愚相戏,便是挠死了、肏死了,也只是两个之间的事。
然而“言者无心,听者有意”。
这段情节,却被窥看的花逸瞧得清清楚楚,记得明明白白。
花逸忍不住嘴角上扬,转过身来再次打量飞霜。一副胸有成竹、稳操胜券的模样。
飞霜听着星眠和柳曼淫乱,痛骂之后,本有些暗自神伤。
但忽的又听星眠挠起柳曼痒痒了,顿觉不妙,想道:“女妖变作我的样子骗住星眠,自讨这通亵玩,若是别的还则罢了。星眠偏偏要说什么‘浑身上下最怕痒’的话,实是可恨。再遭此刑,叫我如何挨受?”
正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
花逸见飞霜缩着头支吾,浑身有如惊弓之鸟,轻笑一声,道:“你之前问我却待怎的?我现在有主意了,便同你玩玩你最喜欢的罢……”
将手一伸,探出长袖,岔开五指,在面前有意无意的翻张。
那玉手果是秀气,指型瘦长,指甲堆尖,状类宫妃之姿。
在炉火照映下发着微微亮光。
接着,那手指就缓些次靠近飞霜,用极轻松的力气摩挲在飞霜汗水浸湿的衣裙上。
飞霜心跳都漏跳了一拍,赶紧道:“你做什么?我没什么喜欢的……滚,快滚!”
但骂声过处,那手指全无反应,继续触碰着,蜻蜓点水般若即若离。如同看穿了飞霜的逞强假象,从容不迫的往腿脚处移动。
飞霜顿觉头脑发蒙,耳朵里喧鸣一片,不住的想道:“不要……不要不要……千万不要……”
面儿上则连叫都叫不出了,噤若寒蝉,呆如泥塑。
那手指滑过腿根、经过膝窝、拂过脚踝,直直往绣鞋上摸,行至一半,忽将鞋儿轻轻一捏,即惹得飞霜尖叫一声。
花逸嘴角的笑意再难压抑,戏谑说道:“可不就是喜欢吗?否则何来这么大反应?别拘谨嘛,便当做是你夫君在把玩好了。”
此一番羞辱,端的缺德荒诞,世俗不容。
然而飞霜却不敢还嘴,犹似中了定,除却双脚正在发抖外,浑身木然不动。
花逸又出言讥讽道:“好瞎子,今日改做哑巴了?既瞎又哑,可怜可怜。”
将手捏住鞋儿,略转来飞霜向下朝地的脚面,仔细打量。
便见裸露脚面白皙薄瘦,尽管被关了两日未曾洗澡,却也没有丁点污渍,只染微微汗痕。
脚骨瘦削而耸,筋络绷拉而现,形段秀窄,线条清利,视之犹若一尊玉器,目光不禁随着肌骨起伏而移荡流转,直至鞋尖处戛然停止。
那鞋尖,正紧紧包裹着玉足最顶端的部位。
一看过去,只得见一排整齐并拢的趾根与间隔里朦胧细微的阴影。
但玉足此时下意识的轻动,便势必会在封闭鞋尖与裸露脚面的连接处,使脚趾后段连筋带骨的浮显而出。
这景象更是引人入胜。
于是花逸继续窥看,甚至心里暗想,“不知这双脚同我比如何?”
她将头渐次凑近鞋尖,近到连脚面的汗滴、趾根的毛孔都看得一清二楚。
与之同时,竟也嗅到了一股从鞋膛缝隙飘散出的闷酸气味。
暗香微妙,氛有氛无,类如雨后青泥。
她又想,“这也难怪罢?肉体凡胎,任谁的脚都会出汗变臭,就算大美人也一样。”
忍不住发起了玩心,当即就要作弄飞霜,便岔开手指,一把握住整个鞋尖,连带里面的脚趾都拢紧了。
隔着布料,听得里头传来扑哧水声,明显是脚趾间早浸满了脚汗,只因无处排出,所以淤积堆挤。
美人玉足,在诸多故事里,似乎合该是无汗无臭,奇香天成。
飞霜其人,向来却恰恰相反,莫说是跋山涉水、久走奔波之类,便是躺在房里睡上一整天,脚底也自有汗珠沁出,总致湿湿漉漉。
有此特点,飞霜平生最厌夏日,有雨也不穿靴,穿鞋也不着袜,只肯光着脚,不分场合的塞在布鞋里,图一个透气清凉。
然却脚汗实多,往往没几日便浸染鞋膛,酸臭酝酿,久久难去。
复加之脚趾正包在鞋尖处,最为聚汗吸味,故而脚趾气味令人难言,成了美中不足一大憾。
不过对花逸来说,她倒不在意,反觉得有趣。
因她修成人身以来,每有疲累,那脚底也是汗出如浆。
以前,她还当自己修错了什么,今日一看飞霜,顿有恍然相知之感。
而且除却汗脚,自己也同样的怕痒,更是巧合。
俗话说:天玩人,终有头。
人玩人,玩死人。
花逸仗着自己人身修成的经验,对飞霜弱处心知肚明,即刻大起狎亵之意。
她说着:“捂坏了罢?我给你松脱松脱。”
于是捏住鞋尖,便将那秀鞋一扯而下,甩在地面。
飞霜骤感脚部遇凉,最担心的事终于还是发生了,脸上生起一种既惊恐又不意外的复杂神情,嘴里不住的叫喊,并非喝骂,而是下意识的惧吼——颇有猎物被捕时的风貌。
花逸则轻蔑带笑,托住飞霜汗漉漉的赤脚,仔细端详:便见五根纤细修长的脚趾紧挨在一块儿,含羞带愧,娇弱的蜷曲;由此牵出的整块脚掌上不可避免的褶皱,红白相间,萎靡的收缩;等而下之,是更愈柔嫩的脚心,正瑟瑟发抖;再而下之,是皮薄骨挺的脚跟,正栗栗打颤;若说其形美,实为弱败,若说其妩媚,又染污秽。
再看过去,那脚趾头挂泥带砂,趾缝间飘荡雾汽;脚掌肉红润潮湿,纹路里析出盐晶;脚心窝凹陷聚汗,肌肤面凝结玉斑。
可谓是“一对秀足荡纤纤,不是风流物不沾。有朝汗浪泛涟涟,翡翠湿透露尖斜。”
所言不虚。
花逸见这脚如此真实生动,也自心里起趣,嘻笑道:“都捂成这样了,还不肯给我脱?你怕是要做焖烧蹄子。”
接着凑近了深嗅一口气,掩住嘴,蹙了眉,故作惊讶道:“哎呀!好个臭脚,熏煞我也!表面瞧着干干净净,其实腌臜至极!臭,太臭了!”
——诚道哉,鞋履方脱,汗气挥发,一时酸臭弥漫,却是不假。
但所言“臭不可当”,倒也未必。
是以花逸欲图羞辱飞霜,故有此话出。
而既亵语取乐,诋贬相戏,盖为摧毁意志也。
飞霜虽盲,感应犹强,显然能觉察到花逸炽热目光的审视。
她从来受不了脚被这样子审视。
那目光仿佛是一把锋利的小刀,直直扎来,剥开了皮肤,剜住了血肉,势必要解剖殆尽。
一种阔别许久而又无法挨受的羞耻感油然腾起。
以往,她依仗着心眼之法,从来都是预先审视别人,从来都是她占尽先机、居高临下,从来都是她神机妙算,识破魑魅魍魉,看穿淫姘荡妇,从来如此。
然而今天倒转了,她失去了固有地位,成为了砧板鱼肉,反过来受人审视。
虽然被扒下鞋子只过了片刻,但仅仅是片刻,足已让她六神无主、方寸大乱。
她不受控制的去幻想花逸的内心,去幻想花逸的盘算,去幻想花逸蠢蠢欲动的手指和嘲谑不逊的嘴脸。
在羞耻感摧枯拉朽的席卷之下,她的心砰砰直跳,脸颊红通,耳根发烫,腋下汗湿,痉挛的信号从后脑一路飞下脊背,直至每根趾尖。
继而开始颤抖如筛。
她不解,她恐惧,就同身陷白牢时一模一样。那在噩梦里反复出现的地狱图景,居然在现实里再度上演。
她聆听着花逸的话语,好像冥冥之中是凝兰来索命。
她感受着炉火的温度,好像隐隐之中是痒药来蒸熏。
那对赤脚,愈发敏感,愈发不敢挨折磨。
俨然已成了一处死穴。
这时候她想,如果花逸提出什么条件而让这一切可以避免的话,她会忍不住考虑考虑。
可惜花逸是专程来玩她的。她注定在劫难逃。
花逸忽然伸出了手,一把握紧她的脚,接着另一手分开五指,径直对着她前脚掌抓挠。
这一记,花逸信心满满,因为自己正是脚掌最怕痒,由己推人,可以断定飞霜受不了。而对飞霜来说,只要碰着她的脚,不拘哪里,都是要命。
于是飞霜顿时有了反应。
甚至最初都不是笑,而是浑身停滞了一瞬,好像在消化痒刑真的来临的事实。
随后从内心开始崩溃,颓意泛涌而出,神色恹恹,痛苦至极,表情萎萎,窘迫万分。
很快变作了连串的惨叫。
“呃啊啊!呃嗬嗬!呃啊啊啊啊啊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嗬嗬姆呃呃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啊!姆啊啊啊哈哈哈哈哈哈!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猛的挣扎起来,头颈急仰,腰肢狂扭,身上的衣衫浸透了汗水,被绳索摩擦得发出刺耳鸣响。
这鸣响穿杂在她尖厉的惨叫声中,显得更为混乱和恐怖。
花逸听着,也自是惊讶。
然而生性阴毒之妖,见他人痛苦,又岂会怜悯?
只会暗爽。
便抖擞指尖,更发狠去抓挠。
那脚掌留痕暴红,褶皱堆处汗珠飞溅。
“姆呃呃呃啊啊啊啊……呼唔唔哈哈哈哈哈哈!呼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嗬、嗬嗬哈哈哈哈哈哈!痒……痒……我的脚!我的……噫嗬嗬哈哈哈哈哈!噫姆姆姆哈哈哈哈哈哈哈啊啊啊哈哈哈哈哈哈!我的脚!不要!我呃呃呃哈哈哈哈哈哈……噫哈哈哈哈哈哈……”
她的发髻仿佛在一瞬间就散落了,瀑发飘垂而下,从耳根直掩住脸颊,使人看不清面容。
尽管如此,唯有叫声持续震聩传来,颇引人猜想,那面容上究竟该挂着什么表情,来匹配这等惨状?
她的双手被反绑在背后,如今张开了十指,望空乱抓,左右手心像一对粉白的蝴蝶,在风里上下翻飞。
她的腹部被另一道绳索吊挂,此刻正摇摇欲坠,雪肉甩荡,腰胯屈挺,好像肚子里被灌入了铅一般沉。
她的脚踝被并拢捆紧,绳上毛刺俨然造成了一圈痕迹,因那踝骨嶙峋光洁,痕迹看上去红得发亮,则以此为界,再往下便是酸臭漫溢、汗浪泛滥的区域——即那个遭到痒刑蹂躏的赤脚。
她是注定要败给任何痒刑的,且不论意志如何,肉体已经抢先做出了最本真的反应。
很快,花逸在对她脚掌的施虐中又发现了她脚心脆弱不堪。于是动作加码,勾起拇指,在其余四指抓挠不减的情况,转以拇指去抠那脚心窝。
飞霜的脚心娇嫩非常,弓坡凹陷,肤胜凝脂。
虽然脚面肌骨薄瘦,貌状清冷,此处却恰恰相反,软似糯糕,柔若无骨。
拇指方才一触,便见汗珠葱葱,肉荡涟漪。
及至快速抠动,更见水花跳跃,筋络激荡。
脚心受力,涌起了一条条淡褶。
指甲过处,浮现出一道道红痕。
端的是:瑟瑟兮秋波难消,悸悸兮痒流横贯。
凄凄兮美人娇足,哀哀兮劫数难逃。
当即弄得飞霜欲仙欲死,浑无解法。唯有发疯呼喊,以泻胸中郁结,那连串声调顿时抬高。
“噫嘻!嗬嘻嘻!哈哈哈哈哈哈哈呃呃唔哈哈哈哈哈哈哈嘻嘻哈哈哈哈哈哈哈!不要不要哈哈哈哈哈哈哈……别挠……别呃呃呃嗬嗬哈哈哈哈哈哈哈!嘻嘻痒、痒、痒哈哈哈哈哈哈!别挠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呃哈哈哈哈哈哈那里痒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我哈哈哈哈哈哈哈痒死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姆唔唔啊啊啊啊啊啊!”
飞霜挣扎着,其身吊在半空摇摆,转而借由腰腹发力,带动双腿抽缩,虽然脚被花逸握住,仍能用劲游移,试图脱离手指片刻。
这努力仿佛成了她意志上的救命稻草,承载她苟延残喘的最后希冀。
于是那手指变得即触即离,薄而硬的甲尖有一下、没一下的刮擦着脚窝皮肤,厚而韧的指底轻一下、重一下的摩挲着脚心肉纹。
跳跃间断,电流飞钻。
但事实证明,这努力是完全无效的。
如同自个儿把脚底贴近火盆,待到灼烫产生,方才挪开,却又撞向另一火盆,反复循环。
刺激暂歇的瞬间,只会让感度重新回升,疲惫不堪的神经得到虚无的补充,继而愈发不能挨受折磨。
所以过没多久,飞霜就抓狂的发现,她的挣扎只带来了更刁钻的奇痒,以及展现给施刑者更多的佐趣罢了。
她摇着舌,却吐不出完整话语。张着嘴,喉咙里翻涌绝望。
“呃嗬嗬哈哈哈哈哈哈哈!唔啊啊啊啊啊痒哈哈哈哈哈哈我的脚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滚……给我滚哈哈哈哈哈哈哈……噫!噫嗬嗬嗬嗬啊啊啊啊啊!滚啊啊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有些癫迷了,自己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头颈起伏,时而贴住肩膀,时而低垂向地。
发丝漫散,粘在脸前,将口鼻都勒住,导致声音切碎,有种变形的尖锐。
“噫、噫哈哈!嗬嗬哈哈哈哈哈哈……滚!快滚!别哈哈哈哈哈哈哈别碰我哈哈哈哈哈哈哈……嗬唔唔唔唔……痒啊!啊哈哈哈!噫哈哈哈哈哈哈去死!你、你再敢!呃嗬嗬……哈哈哈哈哈哈哈……我杀了你!我杀了你啊啊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痒得难熬,开始肆意怒骂,但并没有起到任何效用,反是招灾。
花逸看着她,眼神直像看着一块砧板鱼肉,毫无波澜,心想道:“骚蹄子,今日玩死你。”
便以手指为器,将妖力发挥出来,顺由经络送至指尖,顷刻见五个指尖透明发光,周遭空气震荡连连,又想道:“你喜欢躲啊?喜欢骂啊?一起让你爽个够。”
不由分说,四个手指径住那脚掌肉贴住,拇指则往脚心窝按紧。
于是妖力传导,自然娇足遭殃。
此一记,恰如五道闪电,齐中飞霜。
飞霜高呼一声,腰臀忙收,腿脚急抽,拽着绳子便要逃,然而花逸指尖忽生吸力,牢牢吸附而住,仍由拉拽,不动分毫。
妖力从指尖瞬间深入脚底穴道,随即激活了全部神经,痒流层层荡荡,五方扩散,最终遍布整脚,骨头都颤。
飞霜只觉痒得头皮发麻,背上鸡皮疙瘩顿起。惨笑爆发,齿关难阖。
“呃呃呃唔哈哈哈哈哈哈哈!呀哈哈哈哈哈哈哈啊啊啊啊啊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再次费尽全力去挣脱绳索,湿透的衣衫被绳股绞紧,裙边袖角飞下成滩汗水,半空里淅淅沥沥,砖面上晶莹跳溅。
“噫嗬嗬嗬哈哈哈哈哈哈!去死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滚哈哈哈哈哈哈滚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唔!唔哦哦哈哈哈哈哈我的脚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的脚哈哈哈哈哈哈哈!不要!不要不要啊啊啊啊啊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唔唔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份愈发深入钻心的剧痒,显然是她承受不住的。
过不多久,她便呈现出一种昏乱疯颠的状态,但那动作也略微有序可循,就是浑身每一处关节躯干都为分散来自脚底的刺激而驱动。
她双拳握紧,手臂绷直,若非受绳缚于背后,早拉回胸前,抱手狂笑;她腰肢弓起,后臀挺立,若非受绳吊挂半空,早缩身蹲住,扭捏躲闪;她腿股厮磨,脚踝相撞,若非受绳捆牢并拢,早搓脚解痒,踏地掩藏……可惜她逃不了丁点,只能无奈扑腾着,一下下向前顶拱。
模样颇有些滑稽。
花逸见了,嘲笑道:“有趣,有趣,你看上去真像一条狗。哈哈哈。”
这边厢,丹房作刑房。
那边厢,监房变淫房。
真飞霜历尽苦难,假飞霜享尽极乐。
却说星眠挠了“飞霜”一阵,引得她脸颊飘红,神色妩媚,便也自心里淫发,又将手去捏她乳尖,撩拨几下,听她羞叫道:“夫君!挨不住了!”
星眠一把揽住她道:“娘子,什么的挨不住了?我替你挨。”
飞霜将头一软,贴住星眠,娇滴滴道:“你休乱讲,我那话痒,不是你挨的。”
星眠嘟起嘴巴,轻轻一吻,低声道:“那我替你揉揉罢。”
说罢另一手往下直探,触碰那阴户,感受得唇口竟又湿透了。
分出中指无名指,在毛里扒,须臾扒出缝来,向内便钻。
飞霜一顿,随即呻吟道:“夫君,还要,我还要……”
星眠“嘘”了一声道:“再忍忍,再忍忍。”
两个指头愈钻愈深,径直顶到瓶颈,那里面嫩肉集凑,端的是又紧又热。
将欲再动,却还动不了太多。
于是勾起指头,反抠阴道,抠得水声嗤嗤,娇喘连连。
还不过瘾,摸胸的手此时放下,再去了飞霜赤脚上抚摸。
飞霜间笑间呻吟着,被两路快感夹击得头脑发懵,忍不住求道:“好夫君,你快肏我罢,我受不了了……”
星眠道:“我数十个数,你若能忍住不出声,我便来肏。”
飞霜道:“讨厌。爱爱竟也这般弄人。”
星眠开始道:“十、九、八……”
一面说,一面说手上加速。
飞霜麻痒缠身,垂头扭颈,努着嘴强忍。
星眠继续道:“七、六、五……”
飞霜肩头猛跳,酥胸乱颤,堪堪要破功。
星眠最后道:“四、三、二……”
却是故意没说出“一”。
飞霜还当忍足了数,放松警惕,结果星眠忽然狂挠起她的脚趾。
飞霜如遭雷击,整个人痒得瘫软而下,扑在星眠身上。
恰时星眠说道:“一。你输啦。”
飞霜气鼓鼓道:“讨厌。你分明用计诈我。”
星眠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我若快速数完,岂不轻纵了你?就没趣味了。”
飞霜道:“奇怪,你方一弄我脚趾,我好像骨头都软了。”
星眠嘿嘿一笑:“傻娘子,你忘了么?你这身痒肉,却还属脚趾是最大命门,怕痒无比。我以往略微一搔,便拿住你很久哩。”
飞霜听罢,怔怔摸着自己脚趾,小声道:“那这么说……脚趾最适合爱爱……”
星眠问道:“什么意思?”
飞霜不答,转而道:“那、那现在可以肏我了罢!”
星眠将头一摇:“不,你刚才输了,愿赌服输,作为惩罚,我要先挠你脚趾一百下,再肏你!”
飞霜叫道:“爱爱好难受!不如直接肏!”
星眠道:“你装疯卖傻也休想逃过,快乖乖把脚伸来!”
飞霜道:“我不!我才不!”
扭臀要走,星眠伸手去捉,被她闪过,顺势便攥住被褥,用力一拽,将她带倒,随即整个人追扑上去,翻来覆去定要捉住她的脚。
只听她求饶道:“不行!脚趾太痒了,受不了!夫君!放过我罢!”
星眠心里暗爽,面儿上严肃道:“一百下!一下也少不了!谁叫你输了!”
两人从床头滚到床尾,复从床尾滚回床头,说说笑笑,打打闹闹,甚是谐趣。
隔壁丹房里正在施刑的花逸忽然自己停下了手,转身直怔怔看着宝镜。
飞霜余痒未消,喘气吁吁,耳听那边动静,及至星眠提到“却属脚趾是最大命门”时,竟忍不住哭叫了一声,表情既尴尬又崩溃,想必在心里怒骂:“该死,真个该死!就你话多!”
然而为时已晚,花逸扭过头来,嘴角扬起邪笑,她将那发着震荡的指尖移开脚底,轻抚去了其他地方,虽是未直接折腾脚趾,但“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图谋不言自明。
那指尖距离飞霜的肌肤仅一寸,甚至能隔空吸引颗颗汗珠,于是便见颤抖不已的脚面上,晶莹的汗珠连成串儿,来回滚荡迁徙。
这些汗珠的终点,必会是脚趾缝——因为那里是花逸刚刚得知的所谓“飞霜最大命门”。
尽管结果注定,过程却依旧折磨。
飞霜早已怕得魂不附体,方寸大乱。
从散乱的发丝中透露出的些许真容,挂满了可怖神情。
她感受得那串汗珠前进的路迹,感受得脚面隐隐发痒的毛孔,风里就好像有死神的步伐,举着屠刀向她靠近。
她太怕了,她深知自己无法承受。
现实的精神行将崩塌,虚幻的意志如陷噩梦。
果不其然的,汗珠停下了,上空的指尖也停下了。紧接着,因恐惧而在半空趄趄荡荡的赤脚被花逸一把捉住,随后指尖逼近,便就按定。
她觉得她回到白牢了,或是她从未真的逃离。
花逸轻启朱唇,冰冷的话语犹若冬日的寒风,把一切冻僵。
只听花逸毫无感情的命令道:“数十个数,忍住别叫。不然,挠你一百下,和你夫君爱做的一样。”
她难以接受,崩溃低吼,却待抗议,花逸的指尖早已悬停在那排脚趾缝前,威胁道:“骚蹄子,我没在开玩笑。”
这一句,使她心神被迫拉回,直面现实,她长纳了口气,挺直脖颈,嘴角抽动,鬼使神差般的,竟真的配合的报出数来:“十……”
红云瞬间浮上她的脸颊,冷汗须臾布满她的额头,酥麻的电流从脊椎传遍全身。
羞耻感让她想要昏迷。
但她不敢昏迷,悲哀的又道:“九……”
手指忽然下降了。就像所有射出的箭终会落地一样。熟悉而过分的痒力隔空冲荡着脆弱的脚趾缝。
手指没完全的插进来,反是戏谑的游荡在趾背表面,若有若无的轻触肌肤,任由震荡引发的气流去撩拨挑逗缝间痒肉。
飞霜只觉脚趾里被塞进了几根银针,窸窸窣窣,摩擦作响。
并非刺痛,也非纯痒,却极难挨受。
她已经快忍不住了,还努力说道:“八、七、六……”
手指随而加码,从趾背向下,就在趾缝外沿,靠近脚面的区域画圈。
震荡将毛孔都带动得此起彼伏,脚面凝聚的汗珠分流散逸,如雪上走丸,颇有跃动之美。
但飞霜不曾觉察这美,诸凡近距聚焦她脚的企图,都会被她死死抗拒。
因为外界的鼻息或呼叹,都足以令脚趾不适。
她向来谨小慎微,以至于整日将脚趾深藏鞋内。
也因此,当怕痒的脚趾真正面对残忍的蹂躏,便是绝对的地狱。
“呃……呃呜呜……嗬……嗬嘻嘻……”
她的嘴角像被针尖钩起,一拉一拽的嘻笑出声,很快,她的唇瓣又像被红线缝住,一抿一并的强按下去。
她正奋起意志,抵御这痒,徒劳着继续说道:“五、四、三……”
花逸显然不会让她如愿,将手指忽然加速,离开脚背,梭向趾尖,旋即转而下探,略过脚趾,直探进那排最敏感的趾缝之中落停。
随后什么也不干,静静等待她自己崩溃。
事实也与花逸预料相当。趾缝方一遇痒,她的意志就冰消瓦解,额上苦忍得青筋叠暴,腮帮硬撑得肌束狂紧,仍阻止不了痒笑忽从牙关喷涌。
“啊噫!噫嘻嘻嘻嗬嗬嗬!呼呃嗬嗬嗬——”
她剩下的那两个报数还未清晰吐出就被喉咙里的笑声取代。于是等同宣告了挑战失败。
她的脸色于顷刻之内变得晦暗万分,或许她曾真的觉得有机会报出“二、一、停!”
也或许她实在太想逃过一劫所以寄托了渺茫的希望。
但不论如何,她其实心知肚明。
她逃不了了。
她的回应要比之前更加消极颓废,肉体与精神双双崩溃。
那手指分明没有动,却有汹涌的震荡反复冲击她的趾缝。
毛孔被塞进远超承受能力的痒流,毫无阻碍的传向神经。
细皮嫩肉上所氤氲的脚汗和臭汽,转瞬间甩飞蒸腾,清晰露出了粉白底色。
她缩住下巴,猛吸一口气,发出“嘶噫”的怪响,提到极致时,旋即尖叫起来。破罐破摔、放弃形象般的尖叫。
“嘻啊啊啊哈哈哈哈哈哈!嗬嗬嗬!噫嗬呃呃呃呃啊啊啊啊啊啊啊……!”
尽管花逸早有意料,还是被吵得耳痛。
花逸将手指保留在触碰又不离开的程度,轻贴在那趾缝表面,因是从脚背方向绕去的,所以手掌里包住了整排脚趾,持续感受得潮湿温暖的体温和战栗哆嗦的骚动传来,想必飞霜是真的痒得要命了。
花逸见状,邪心难抑,又生一计,绷起脸孔,故作严肃道:“你输了。合该挠你脚趾一百下。不过这么有趣的地方,匆匆挠完太便宜你了,你说是罢?须变个花样,好好来罚。”
说罢,将手一摇,紫烟飘过,手指上竟有许多小圆疙瘩破皮而出。
这些木疙瘩密集分布,从指尖一路长到掌心,状如排排木刷刷齿,正在妖力加持下发出“沙沙”鸣响。
——木刷的威力,飞霜是领教过的,她甚至被这东西刷哭过。
痒感来自微痛,木疙瘩坚硬又小巧的触感,恰恰达到神经的阈值,能够持续不断产生闪烁电流,使之不会淡化,而又不能承受。
最低级的痛,恰恰是最高级的痒。
快速刷洗之下,足叫怕痒的人发疯。
更遑论飞霜。
花逸正是要用如此残忍的刑具对待飞霜,还听她板正较真的道:“便这样,刷你一百轮,一下不多,一下不少。惊喜么?”
飞霜此时,不说喜,唯有惊,不说魂飞魄散,也是心胆俱裂。意志被强烈的恐惧覆盖,以至于趋近空白。
俄顷,飞霜放下了道德约束,尽力扭过头去,蹙眉垂嘴,嗫嚅着道:“你、你想要什么……你说……我做……我会做……”
花逸轻笑一声,什么也没回答。
却是心里想道:“我想要什么?我就想要你这副落水狗一样可怜巴巴的表情,想要你痛不欲生的惨状,想要你崩溃绝望的疯笑。真个叫我享受。我在霞山,从来受姥姥弹压,受妹妹算计,还真没有一次如此舒心过。”
飞霜叫花逸不应,更低声下气,哀哀道:“可不可以……不要刷……可不可以放过我……我受不了了……我我……”
她本将说“我求你了”,但苦于实在说不出口,只能转而道:“我们商量商量……你想要什么……你说……你说我做……”
花逸摇摇头,一手将飞霜脚趾掰开,见那趾缝里粉白娇嫩,端的引人心往,略微吹了口气,另一手岔分五指,便将长满木齿的指尖对着趾缝落定。
飞霜言犹未半,还在试图求饶,惩罚却骤然降临。
“我会做……我真的会……我保证……我——呃!呃啊啊啊啊!不要不要啊啊啊啊哈哈哈哈哈呜呜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拿开啊啊啊啊啊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的脚!我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的脚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噫呼呼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木齿快速的刮过趾缝,连带整块脚掌,在方圆十几寸的雪肉之上,生生犁出五条泛红的痕路。
脚趾瑟瑟,本欲急蜷,脚掌颤颤,将要猛挣,然而都被毫不留情的牢牢掰直。
“痒!痒死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噫嗬嗬啊啊啊啊啊啊啊我受不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呜呜呃呃呃呃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的脚哈哈哈哈哈哈哈不要不要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痒啊啊啊哈哈哈哈哈哈哈脚趾哈哈哈哈哈哈哈嗬嗬呀哈哈哈哈哈哈!”
木齿表面的凸起,立体环绕的刺激到了与之接触的每一处肌肤。
不论是趾中部的关节,亦或是趾根处的皮膜,甚至是常年遮掩的脚纹细肉,都被起伏迭动、密集泛滥的奇痒所淹没。
“停、停下!别刷了!别呃呃呃哈哈哈哈哈我不要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拿开!快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快拿开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脚趾哈哈哈哈哈哈哈不行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呃呃啊啊啊啊哈哈哈哈哈哈哈……痒哈哈哈哈哈哈哈好痒哈哈哈哈哈哈哈……求你拿开哈哈哈哈哈哈哈!”
然而花逸是不会停的,她瞧着飞霜痛苦哀求的模样,只觉精神舒畅。
回想初见时飞霜那副高高在上、咄咄逼人的气势,于此刻完全倒转了,一种变态的满足感便涌上心头。
她不仅不会停,还要加紧欺压。
她将略显闲余的拇指从对脚趾的攻势中抽出,转而握在掌中,连带着去刺激飞霜的脚心。
拇指凸起的节骨上也长满了木齿,如同一只小刺猬,正满地乱蹿。
脚心处突如其来的刺痒,令飞霜辄感惊愕,脚底被前后夹击,痒感穿插横贯,须臾蔓延吞没了全脚。
在溽暑闷热的丹房里,竟见飞霜浑身打起了寒颤,胸口极不自然的上下抽动,腰臀收挺,双腿拢紧,若非尚被吊挂,整个人怕是要拱飞出去。
她的躯体正下意识尝试摆脱来自脚底的极端刺激,如果能掌握壁虎断尾之术,想必她将毫不犹豫自断双脚。
只可惜,现实的她情知自己沦陷于天然弱点的反噬,并已在最大命门的防守战中一败涂地。
“呜呜哈哈哈哈哈姆姆姆!嗬姆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不要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不要刷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的脚!好痒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呜呜呃哈哈哈哈哈求你哈哈哈哈哈哈……可不可以……可不可以刷慢点哈哈哈哈哈哈……呃姆姆!哦哦哦哦哦啊啊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呜呜哦哦哦哦哦哦哈哈哈哈哈哈!”
柔弱的脚趾缝被木齿刷得发红,脚汗渐次滚落出一条条浑黄的汗路,经过脚掌浮涨的筋肉,蜿蜒在斜陷的足弓,继而流淌向下,直至脚跟汇聚。
因脚底朝地,这些脚汗有些会沾染在木齿上,跟着上下扫荡,也有些会滴挂在指甲尖,随之左右飞溅。
周围的空气因此飘起了晶莹的雨,漫起了酸臭的雾。
“咳!咳呼呼咳咳咳!咳哈哈哈哈哈哈哈啊啊哈哈哈哈哈哈……慢点……慢点哈哈哈哈哈哈哈痒死了!呃姆姆姆咳咳咳!痒呃呃呃呃哈哈哈哈哈求你哈哈哈哈哈哈哈!求你刷慢点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痒死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呜呜呼咳咳咳……!一百下!一百下到了!真的呃呃呀哈哈哈哈哈!拿开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够数了哈哈哈哈哈哈哈真的够数了!”
飞霜的脸完全被乱发遮住,其中表情无从得知,但这样卑微的饶告,以至于有些奴气,素来不像是会出自她的嘴里。
她竟被一“掌”小小的木刷逼到如此境地。
——又或者,锁住她内心的并非霞山派的丹房,而是当年那个地狱般的白牢。
她曾以为自己忘却了丑事,脱胎换骨,一尘不染。可以轻松避免所有类似的圈套与灾祸,可以胸有成竹胜过所有类似的恶人与折磨。
但她错了,其实她的脆弱从未改变:自她毫无准备的被吊在半空,等待蹂躏;自她在宝镜里听到朝思暮想的夫君与变作自己模样的女妖荒淫的做爱;自她被脱了鞋,遭痒刑戏弄得生不如死……种种暴行,击垮了她的意志。
令她彻底放下抵抗,转向本真的恐惧投降。
这一刻,她已不是行侠仗义的女英雄,而是卑微的奴隶、怕痒的尤物、崩溃的可怜虫。
她仿佛回到了那个阴森可怖的白牢,面对众贼淫笑叱骂的羞辱,感受着一根根银针扎入自己的身体,一缕缕药烟拂荡自己的脚尖。
等待酷刑降临,却又无能为力。
她突然很想吐。
但痒感让她吐不出来,反而化成一种怪异的咳嗽,穿杂在惨笑中格外凄厉。
至于她说的一百下到数的事,花逸全没有放在心上,如果有必要,可以加到两百。
花逸满意的看着眼前的脚底汗液纵横、痉挛连连,任由丹房里充斥靡乱颓萎的回响。
手指扫荡不停,把牢分毫不放。
直至那头叫声忽的变了,多了许多吁喘和哭腔,直至自个儿手指上挂满了脚泥和臭汗。
方才依依不舍的松开了。
花逸耸耸肩道:“好罢,兴许一百下到了,兴许没到,就这样。”
飞霜得空暂歇,身子瞬间脱了力,瘫软而下,压挂在绳索上。
她抢的喘息几口,欲言又止,只是怔怔的摇头,好像在安慰自己:“够数了,就等于没事了。”
花逸却是一脸戏谑,将眼撇向旁边——那是飞霜还未脱鞋的另一只脚。花逸很好奇,不假思索的伸手掀开。
更为浓郁的脚汗酸味,混合了皮脂温臭,纷涌腾起,扑在花逸脸上,险些让她跌个踉跄。
花逸蹙着眉,一把握住那脚,但见:脚尖湿透,趾肚皮皱;脚掌堆盐,汗痕如烧;脚心挂泥,墨花开蘸;脚跟染露,反光似璧。
经由两日时长的闷捂,加上方才强烈的扑腾,新汗旧汗齐落,新臭旧臭混合,使得整脚狼狈不堪。
实不类佳人玉足之流、国色天香之风。
只是真实,唯有真实。
然而花逸简单此举却让飞霜吓破了胆,手指触及脚侧的瞬间,飞霜头颈一扬,哀嚎出声。
花逸见状,玩心又起,以手指在那新鲜的赤脚上空略略画圈,忽然离近忽然离远,然后笑看飞霜随之变化的反应。
不多时,花逸轻哼一声,圈起手指,直接去拎住其中一根脚趾,冷然道:“我说的一百下,是刚刚那只脚的一百下,不是这只,这只还欠着我一百下。”
飞霜听了,浑身大震,把头猛摇,情状绝难接受。
花逸断喝道:“且这只臭脚,把个神仙都能臭倒了,不狠狠刷洗,岂能干净?我们何时开始,你自己来说!”
说时抖擞手指,催动妖力,指间木齿再度沙沙作响。
飞霜恐惧至极,而竟眼泪乱坠,泣不成声,那嘴里含糊哭叫,没有完整句子,只有连串的“不要”。
却说花逸其人,生性奸滑,万事不到最后,绝不暴露。
如今见拿稳住了飞霜,方肯露出最终目的,她深吸一口气,神色忽变,正色问飞霜道:“好罢……你只消告诉我,运行仙草真气的法门,我便饶了你。保证绝不再刷你的脚。”
飞霜神容一顿,心想道:“何不问你师父?”
面儿上只显迟疑。
花逸急道:“你当时在群仙会,口衔仙草,灵力暴涨,我师父得到仙草,藏于体内,也增强不知几百年实力。你们、你们究竟怎么运行的?快告诉我。”
飞霜止住哭声,怯怯道:“我说了……你真的饶我?”
花逸道:“当然。但你要是不说,我一定弄死你。”
飞霜又道:“此法联通诸穴,毕竟不知你体质如何,直接操使,怕是灵力冲顶,扰乱泥宫。”
花逸骂道:“瞎娘们儿,不要叽叽歪歪的!要说快说,否则我弄你了!”
飞霜心道:“仙草既已易手,不拘大小妖魔,总归是落入敌手。便教它一个使用的法术,又有何妨?天道循环,报应不爽,它若没命用,学会了也枉然。说不定还引得它们内部分裂,互相争抢。”
想罢,便说出一个“五内滋润”法,告知花逸。
此法有如春雨润物,可将外物灵气引入口鼻,渐次遍及四肢。
花逸一听,从怀中取出仙草,跟随照练,果然有效,只觉灵力大增,身体充盈,连声道:“好,好,好!如此我神功将成也!再不怕姥姥了!”
原是她趁姥姥闭关休养,柳曼忙于公事,无暇看管仙草之际,从正殿宝匣中盗出仙草,放在身上,每夜暗自修炼,苦无进展,便想出一计逼问飞霜。
如今大计告成,花逸欣喜过望,自在丹炉边上运功,指尖对准炉火弹拨,随而流炎划空;掌心对准泥水推拍,随而凝冰成坨;手背对准天顶挥晃,随而裂砖离析。
端的是仙门密法,真实不虚。
心里想道:“我有仙草,便再不用寄人篱下,郁郁寡欢了!什么破霞山,什么老鱼妖,都去它的罢!从此七十二仙洞,合该分我一处居!”
转念又想:“唯恐现在修炼未深,若被柳曼撞见,难以稳胜。久处必乱,不如早走。”
下定主意,转身推门离去。
飞霜听她走了,刚想松口气,不意片刻她又径转回来,一把掐住飞霜脖颈,怒喝道:“你当我能放你了?你休要骗我!”
飞霜挣扎道:“我骗你什么?”
她说道:“我方才出门百步,骤感热气上涌泥宫,头脑昏乱,是不是你的法子有问题!你想骗过我,只为我不弄你那对骚蹄子,是不是!”
飞霜忙道:“我先就和你说了,妖与人体质不同,且你初次操使,用得急切,所以灵力冲顶,扰乱泥宫。你多使几次便好了。”
她冷笑道:“多使几次?待那时你还在哪儿呢?莫不是等着我的笑话!你骗我!我绝不放你!”
飞霜还想反驳,她忽从手袖里放出霞山君的些许鱼鳞,抛在半空凝聚成团, 然后道:“幸好……幸好我偷来了老家伙的法宝,正可用来对付你怕痒的骚蹄子……这玩意儿!曾弄得我半死!这就是老家伙对我做的!向来没有半分关切,唯有折磨,无尽的折磨!现在,我也要让你尝尝,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味……”
飞霜吓得唾沫都呛住了嗓子,咳喘不已,哀哀道:“我没有骗你,我发誓!不要弄我了!你保证过,不再弄的!”
她却神色谐谑,表情略显癫狂,拧笑着道:“我只是说了‘保证绝不再刷你的脚’,我可没说不能用别的玩意儿罢……?你安心受着,乖,待会儿我定将房门锁死,任你哭喊哀求,绝没一个能救你。哦对了,那宝镜里还有你最爱的夫君陪着你哩——你听,却又肏起来了。今日,真叫个乐趣无穷,哈哈哈哈……”
说着,袖口一挥,里面飞出三张符纸、一根银针,银针穿透符纸,径直插住飞霜当胸的檀中穴。
她拂袖离去,走至门口,最后说道:“此三张,乃清醒咒、延身咒、感官咒。可令你的骚蹄子深刻体悟那法宝……我肯定,你会痒得发疯的。略有遗憾的是,我看不见你的表情了,可怜的瞎娘们儿,你慢慢等死罢。”
旋即向外一闪,身影毕无。
她走后,飞霜听着半空传来鱼鳞间互相摩擦、互相碰撞的细响,只觉后背寒意阵阵,忍不住的哆嗦;随后那鱼鳞组成了银球,破空袭来,劲风逼近,恐惧像蛛网、像藤蔓、像菌毯,蔓延吞噬了浑身;及至银球裹住双脚,鳞片尖利的触感将脚趾填塞,将脚掌按定,将脚心贴紧时,惊颤接管了喉咙,电流麻住了舌尖,呼喊撑开了牙关,接棒形成一串非比寻常的嚎叫,奔涌而出。
“姆呃呃呃嗬嗬嗬嗬嗬嗬!呼噫嘻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哦哦哦姆姆啊啊啊啊啊啊!呜呜啊啊啊啊啊啊!”
飞霜片刻间就痒得失去了控制自己的能力。涕泪并下,屁滚尿流。
她从没想过鱼鳞也能刮的这么痒,殊不知鱼鳞边缘尖锐,老鱼妖修炼千年,鳞片厚质而坚韧,刮在脚底这般细皮嫩肉上,便较常人指甲还更厉害。
她方才只被花逸几根手指就弄得欲仙欲死,如今遭到等同几十倍的直击,当然魂销骨蚀。
“噫姆姆姆呃呃呃呃!呼姆啊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呜!呜呀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哦哦哦哦哦哦嗬嗬嗬嗬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噫啊啊啊啊啊啊哦哦哦哦哦啊啊啊啊啊啊啊!”
那些鱼鳞堆叠挨挤,密匝翻滚,争先恐后的施展神通。
有的变作嗡嗡旋击的钻子,对着挛缩柔弱的趾缝便钻;有的变作呼呼轮转的圆锯,向着红润汗湿的脚掌便锯;有的变作飒飒打磨的砂纸,贴着娇嫩紧致的脚心便磨。
鳞片造成的痛痒并非尖锐深刻的类型,而是密集排布的、迭起往复的许多细小割划。
一词以蔽之:鳞次栉比。
既像鱼鳞,又如梳篦,所过范围无一块脚肉幸免。
这样恐怖的刑具,用在怕痒的脚上,显然是必杀。
飞霜很快到达了花逸所说“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境地。
“呜呜呃呃呃呼呼!呼啊啊啊啊啊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呜呜呃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姆!姆呼呃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呜啊啊啊啊……呜哦哦哦哦哦哦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随着时间流逝,飞霜的嚎叫不再尖厉,而是渐次暗沉下去,像被涕泪呛塞了喉咙,或是粗气压住了胸膛,只听声音环绕着她单薄的身躯,一点点起伏挨延。
她嚎啕大哭,模样像个小女孩,早没有了自尊和体统。
却是钻子一刻不停,不论她怎样疯狂的甩动挣扎,她那最怕痒的赤脚时刻经受着极端的剧痒。
又因花逸三符兼施的妖法,她竟是连昏厥逃避的机会都没有。
鳞片内外翻飞轮换,总沾染脚汗,于是暗银鳞片盖上了细密汗珠,发出扑闪亮色。
旁边丹炉烧得很旺,女孩身形被火光投射在墙壁上,留下狂乱娇影。
丹房内,充斥着温臭的汗味,回荡着凄厉的怪声,俨然成为了活地狱。
但房外,只隔一道上锁的木门,却是另一个鸟语花香、小桥流水的乐园。
烟囱排出的青烟袅袅飘荡,飘过高耸围墙,飘过亭台游廊,飘过假山池塘。
在那脱胎换骨阁楼上,还仍依稀传出男女淫亵的欢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