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缠在一起的嘴唇“啵呲”一声分开，接着小雨就像小猫一样跑掉了，连唾液拉出一条长长的丝线都没抹掉，沉浸在初吻余韵中的我，瘫软地靠在墙角。
毫无真实感……成天戴着笨笨的方框眼镜，只会低头刷题，走路永远都是抱着书看着地面，用厚厚的头发遮住视线的“书呆子”同桌，完全没法跟这个掠夺性的吻联系到一起。
扶着墙站起身，回到教室，夕瑶正在擦头发上的奶油，我默默地在自己角落的位置坐下。
她整理完，走出教室，我小步快跑着跟上。
我和夕瑶是走读生，学校在郊区，周围一片荒凉，连路灯都还在建设中，所以一直以来我们都是一起回家。
也是拜我们父母所赐，硬要在寄宿制学校申请走读，甚至打算让我们住一起。
“反正以后都要结婚，现在就开始适应不是更好吗，记得带套，别让她大着肚子去高考就行。”夕瑶的父亲是这么说的。
即便我们父母都属于开放那一类，这句话听起来依然太过火了。
最后在我们的坚持下，才改为租两套房成了邻居。
作为交换，我们的生活费都打到同一张卡上，由夕瑶保管。
老爸甚至特地把我名下的银行卡注销了。
一路安静无话。
下雨了。
我撑开一把伞，递给夕瑶，自己再撑开另一把。
到家，她把伞递给我，我说晚安，她关上门。
生日礼物估计被扔掉了，无所谓，送了就行。
呼——
我重重的地砸在床上，长舒一口气，思绪纷乱，真的有人想要被丢掉的礼物吗？
“如果你给我的和给别人的是一样的，那我就不要了”这样的态度才是大多数吧。
后脑勺好痛，撞得有点重了。
初吻被夺走了……接吻是那样的感觉吗，原来av里接吻就会眼神迷离不是演出来的啊…
我就在这样乱七八糟的思绪中睡去。
第二天。
一觉醒来，我做出了决断，那就是——
什么都不做。
啊哈，过于废物了，总之，我需要一点时间消化现状。
带着不管不顾的摆烂态度，我睡眼惺忪地出门上学。
“早安！帮你买了早餐！”
迎接我的是小雨热情的问候。
“呃？”我还处于半梦半醒中，“为什么？”
“喂！装傻吗？”小雨鼓起脸颊，随即做出恍然大悟的夸张表情，“哦～想再回味一遍？”
“不用了。”舌尖自动回忆起了昨天的触感，心砰砰跳，我狼狈地转移话题，“按照约定的话，难道不是从我这边送你吗？”
“不管是什么样的理由，对于我来说，就是从小光这里收到了礼物哟。而且……”小雨声音突然小了下去，说话也变得吞吞吐吐，“本、本来以前从你这里得到过…照…照顾，早、早就想好好感谢……”
“有吗？”我挠挠头，“什么时候？”
“啊？我刚刚说什么了吗。”小雨的脸上染上红晕，小手钻进我的掌心，“夕瑶…不愿意牵手，所、所以…就就就就就…这个…可以吧…”
又回到了害羞到话都说不利索的状态，现在这位才是熟悉的小雨。
我和小雨的“交易”就这样开始了，比想象中要简单得多。应该说，我完全没做什么事。
在食堂吃饭的时候，小雨会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坐在我对面。
平常给夕瑶买的零食，夕瑶通通不要，转手都给了小雨。
本来也只是例行公事而已，扔进垃圾桶或者给同桌，对于我来说没什么区别。
可是……
“好吃～”
“呜喔！这个超甜！小光也尝尝～啊～张嘴”
“喂喂！老师在后门，别睡啦。”
“来，吃颗柠檬糖提提神吧。”
“啊～这个我超喜欢！谢谢～～”
看着小雨的笑颜，我的内心涌起难以言明的愧疚。
只不过是把夕瑶不要的东西给她了而已。
真的值得那么开心吗？
好像路边流浪的小狗。
…不对，怎么可以用这么失礼的比喻。
袖子被扯了扯，小雨枕着胳膊侧头趴在桌子上，哼唧唧地撒娇：“牵手手～”
我情不自禁地伸手揉她的头，她满脸享受地眯起眼睛，任由我把她头发揉得乱糟糟之后，才拉着我的手，放到桌子底下，换成十指相扣的姿势，一脸傻乎乎的笑，眼睛都弯成了月牙形。
也好。
看着她开心的模样，我心中竟泛起温暖的感觉。
…………小雨side…………
生理期来了。
情绪很低落，肚子也好痛，嘛，毕竟是生理反应，没什么办法。
夕瑶来月经的时候，小光会帮她泡红糖水。
好渴望也被小光这样关心……就算只是普通地倒杯热水也没问题……
如果撒娇的话……他会答应吗？
不可以！绝对，绝对，不可以贪心。
我反复告诫着自己。
搞不好连已经得到的都会被收走。
那样的情形，就算只是稍微想想，心脏就开始绞痛了。
要是夕瑶把这件事也拒绝掉就好了，反正就算没有小光也会有其他人来关心她。
为什么不拒绝呢？明明就不喜欢却还要利用。
真狡猾。
要摸摸头也不错，这样想着，有些开心起来了，嗯，把头发扎松一点，这样他揉起来更方便些。
有机会的话，试试能不能问出来他喜欢什么样的发型吧。
……
今天小雨一整天情绪都不高的样子，脸色也不太好看。
“怎么了？生病了吗？”稍微有点担心。
不对，应该说非常担心，相比去夕瑶那边挨她的冷脸，我更喜欢和小雨呆在一起，看到她这副模样，带着我也感觉心情阴沉沉的。
“痛……”小雨捂着肚子，奄奄一息地说。
“吃坏东西了？”
“是…那个啦……”
“喔，抱歉抱歉，等等。”我摸摸她的头。
某又一次揉乱了她的头发之后，我道歉说不好意思弄乱了她的头发，她却双手捧着我的手放到她头上，说：“没关系哦，啊，那个，想说……嗯……被你摸头很舒服哦……以后就、就直接伸手就好，不用再找借口了，其实我每天要绞尽脑汁创造机会让你有理由摸头也挺累的……不如干脆把中间的步骤省掉……”
完全被看穿了。
结果就是我现在像撸猫上瘾一样，每节课不揉几下浑身难受，最好成绩是坚持了两节课没有碰她。
熟练地泡好一杯红糖姜茶，放在小雨面前。
“给，还有……等我找找，啊，我就记得包里还有布洛芬。”
“哎？哎哎哎？”小雨惊讶地看着我。
我以为她觉得我随身带着药很神奇，于是解释道：“这个布洛芬它又能退热又能止痛，最重要的是止痛原理很安全，完全没有成瘾性，随身常备很正常啦。”
小雨小小地喝了一口，低下头，眼泪啪嗒啪嗒掉进杯子里。
我手忙脚乱地把她搂进怀里，她把脸埋在我的胸口，大哭了起来。
过了很久，她才逐渐止住眼泪，带着鼻塞音说：“谢谢你的照顾，超级有用，真的。”
突然有些心疼，像是她的眼泪也在我心里下了一场暴雨。
尽管小雨已经尽力压抑了哭声，周围的同学还是听到动静扭过头来，看到我抱着她的样子，女同学的嘴巴都张成了O形，男生们则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不过因为我的位置在角落，后排的同学不是忙着打游戏就是在补觉，并没有造成多大的骚动。
……
某天的大课间，同学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闲聊。
话题不知不觉转到了色色的方向。
“说起来，郁光你有摸过胸吗？”
“这还用问？想都不用想就没有吧，我听说你从初中就开始舔林夕瑶了，说真的，虽然她确实好看，但舔这么久你多少有点脑部疾病。”
“呜呜呜求你们别说了，我破防了我急了，手机电脑全砸了。”我用搞怪的语气棒读道。
“没事，不用硬演也可以的，我们不会笑你的。”
“得了吧，在这里嘲笑我，你们也都没摸过吧，哦，马总可能摸过？”
“快快，说说什么感觉。”
……
课间结束，大家回到座位上。
小雨按着胸口：“唔，刚刚吃了你今天买的酒心巧克力，心跳得好快，一分钟快有两百下了。”
“太夸张了吧！”
“可是可是，真的跳好快哦！不信你摸摸看！”
“好吧。”我握住她的手腕，数脉搏。
正准备开始计时，小雨突然拽过我的手，紧紧按在了她的胸上。
我呆住了。
小雨跟我抱怨过，如果按照身高选择尺码，衣服就会被胸部撑成情趣服饰一样的露脐装，但选更大的尺寸的话，袖子又会长出很多，所以她总要把袖子卷起来。
内衣都是特地买显小的内衣，再用衬衫勒住胸部，最后套上宽大的校服，即便做了如此多的努力，胸前依然骄傲地展现出引人注目的色气轮廓。
“走在路上永远都有目光聚焦在胸口……那些男人啊，自以为掩饰得很好，其实女生对视线超级敏感的，嗯……有多明显呢，具体来说的话，男生觉得自己只是偷偷瞄了一眼，对于女孩子来说就像是被盯着看了三分钟那么长哦。”
无论是抱着书挡在胸前，还是低着头快步走路的习惯，都是为了躲避这些视线。
对于成年女性来说，傲人身材是值得骄傲的资本，可在一堆不懂事的青春期学生中，反倒成了遭受暴力的根源，虽然小雨没有明说，但从她的表情就能看出，有不少痛苦的回忆。
嘛，就算她不说，但想想初中时期大胸女同学所遭受的校园暴力，也能猜个大概，难听的外号、绵延不绝的嘲笑，不仅有来自异性的骚扰，还要承担来自同性的恶意，后者甚至比前者更可怕。
因此，关于胸部，我一直非常谨慎地掌握着分寸，担心勾起她不好的记忆。
此刻隔着两层布料，掌心依然传来惊人的柔软，一个手指微微用力按下，其他地方立即淘气地回馈以更大的弹力，仿佛在玩某种躲藏游戏，让人恨不得五指一齐狠狠捏下去，让调皮的乳肉无处可逃，好试探出这无尽绵柔的极限到底在哪里。
不可以……她这么信任我……
好不容易压下了肆意揉捏的欲望，却发现根本没办法数心跳……因为现在只能听到我自己的心跳……不对！
就算我现在冷静成一具尸体，隔着那——么厚的脂肪，也根本摸不到心跳吧！
小雨的手按得很紧，就算想收回手也根本做不到，又或者我潜意识里根本不想挪开。
在维持理智的煎熬和掌心不断传来的愉悦触感之间挣扎了一个世纪之后，终于得到了释放。
“对吧，确实很快。”
“呼——啊？嗯，对，确实，哈哈。”
我像刚跑完一千米一样喘着气，点点头，努力把目光锁定在桌面的练习册上，心虚得不敢看她的眼睛。
过了一会，她戳戳我，递过来一张纸条，上面写着：“软吗？”
喂！！！！！！
果然故意的吧！！！！！！
太犯规了吧！！！！！！
纸条：“你的耳朵好红。”
不要说出来啊！！！！！！
“噗嗤！”耳边传来一声轻笑。
小雨贴近我的耳朵，湿热的气息一字一句地吹过来：“现在，你也摸过女生的胸啦～”
纸条：“看着我可以吗？”
我艰难地转动仿佛锈了两百年的颈部，才发现小雨此刻脸也一样红得滴血。
必须得说点什么。
“不会觉得讨厌吗？”
“当然不会啊，因为……因为……”小雨吞吞吐吐说不下去，咬着下唇，羞愤地打了我一下，拿起笔在纸条上写字。
过了一会，纸条推过来。
有一句话被涂黑了，涂得很严实，连纸都涂破了，只能看到前面的“因为”两个字，黑块下面一行，写着“是你就不会”。
血液被全部泵进了大脑然后爆炸，我放弃思考，伸手挑起小雨的下巴，在小雨猝不及防的表情中，用称得上粗暴的方式吻了过去。
这次终于是我主动了，我有些畅快地想。
……
回家路上，吹着冷风，我稍稍冷静下来，开始思考当前我对小雨的情感，普通朋友？
接吻过两次，几乎一整天都牵着手，并且被允许摸胸部，然后“只是普通朋友”，我还不至于那么渣男，再迟钝也不至于迟钝到这个地步。
那就是……喜欢？
“这个人先把我按墙上强吻了，然后又拉着我手摸她胸，因为她胸部手感超好所以我突然就动心。”
更不对吧！
林夕瑶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考：“喂，你在傻笑什么。”
我有些意外，看了她几秒，才确认不是幻听。
“咦？我在笑吗？”我揉揉脸，仰头看看漫天繁星，“因为今天天气很好吧。”
虽然依然没理清楚对小雨的情感，但刚刚和林夕瑶说话的瞬间，我确认了另一件事情——原来一直以来，我对林夕瑶的感觉，并不是喜欢。
我长舒一口气，感觉一道背负了许久的沉重枷锁被卸了下来。
“有点冷。”夕瑶拉了拉衣领。
“可能是风太大了吧。”
……夕瑶 side ……
听到了小光抱鹿小雨的传言，场面被描述得绘声绘色。
聊到这件事的时候，大家都看向我。
“看我干嘛，关我什么事。”
好讨厌，总是把他和我牵连在一起。
最近回家路上他的话越来越少，这样挺好，以前烦死了。
“喂，在傻笑什么啊？”
只是看他这副模样太不顺眼了而已，至于傻笑的原因，根本不关心。
“我在笑吗？嗯…因为今天天气很好吧。”
小光看向我，而后挪开视线，如释负重般地叹了口气。
莫名的不安感席卷而来，“有点冷。”
“可能是风太大了吧。”小光说。
嗯，一定是风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