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众人收拾停当,林儿道:“司马大侠去盯紧昙无谶他们,看他们究竟是在等谁。兰陵,你们几个男的去和那胡商打个照面,探探他们的底。我们几个姊妹去看杂耍。”
高长恭道:“师叔,我们这样大张旗鼓的,会不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林儿笑道:“我们要出姑臧,恐怕非得这么张扬不可。再说,有时候就算你想置身事外,事情也会来找你的。倒不如提前知道自己的朋友和敌人是谁,也好有个准备。美女,收拾好了吗?咱们逛街去喽。”说着她将手一扬,一群女子就叽叽喳喳出了门。
姑臧自落入北魏拓跋氏手里,原北凉的沮渠氏就被赶到了更西的张掖和酒泉,沮渠氏中最有雄才的沮渠无讳在那里建起了后世所称的高昌北凉国。
而姑臧则成了北魏的城池,北魏强移了关中子民来此谋生。
可无论中原朝廷如何下令严惩,还是有不少人找机会逃回了家乡,所以城中的普通百姓并不多。
比较多的,是闲来无事的魏军和往来做走私交易的神秘客商。
林儿这一群衣着亮丽的年轻女子走在这边城之中,所吸引的目光自然是可想而知。
很多许久没碰过女人的猥琐男,已经开始蠢蠢欲动了。
令晖被采风推着行椅,有些担忧地道:“小妹,这里本是异域,女人出门都要裹面纱,我们这样招摇是不是不太好啊?”
林儿道:“我才不要蒙那个面纱,闷都闷死了。这世上猥琐的男人多得很,总不能因为有这些人在,我们连门都不出吧。”
漂女也道:“是啊,怕他们做什么。要是哪个敢来招惹我们,下半辈子就别想好好活。”她当初刚行走江湖时,不知整了多少色胆包天的主,自然对这些人毫无畏惧。
林儿看着她的表情,此时的她虽仍带着几分狠劲,却没了当初的戾气。
一年多的时间,已使她的身心俱都纯净了。
于是林儿道:“嗯,美女你的那些个毒药,用到这些坏人身上倒是说得过去。”
众女就这样边说边走,不多时就出了东城门。
城门口就是休屠泽,当年汉匈大战时,这里原本是匈奴休屠王的地盘,也是这城最热闹的所在。
只不过,最近边境关闭,过往的客商锐减,让这里冷清了不少。
此时,湖边的一块空地上,正是韩均说的杂耍班在演出,周围是一圈魏军的兵士,在不停地起哄。
林儿诸女找了个空位,驻足观看杂耍班的表演。这班子就四个人,三男一女,一个壮实的老汉、一个小生、一个丑角,还有一个妙龄少女。
四人中,少女最引人注目,她虽然身穿粗布衣服,头发只用布绳束着,可面容清丽,不在林儿、漂女之下。
最惹人的,是她虽出来抛头露面,脸颊上却不时泛起红晕,让人顿生怜惜之意。
围观的魏军也是被她的美貌所迷,时不时地就有人上去动手动脚。少女显然时常经历这样的骚扰,表演的同时亦能巧妙地避开。
木兰见状,小声对林儿道:“这个女子的武功不弱,在这四人中能排到第二,仅次于那个老汉。她躲避这些魏军都是用了特殊的轻功步法,她应当是轻功的顶尖高手。”林儿道:“那比二郎呢?”木兰道:“那倒比不上。不过仅论轻功,她应该比我略强,看样子也是专练轻功的。”
林儿点点头,又道:“你们相信吧,自从上次九句村之后,我好像能看出人的内心想法了。”
漂女忙道:“啊,真的吗?快教教我。”
林儿道:“你看这个女子,虽然脸上一直带着笑容,可是那笑容是没有灵性的,不是来自她的内心。她本来应该是个极单纯的小女,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才会来此卖艺。她不想来,又不得不来,所以她的笑才会是这个样子。”
漂女经她提醒,仔细观察少女的表情,果然也发现了其中的微妙之处,不禁喜道:“仙姑你说得对。这个办法真好,以后我也这样看人。”
又看了一会儿他们的表演,与中原各地的杂耍也没什么大的分别,林儿有些意兴索然,便招呼众女回去。
刚进城中,迎面就见到城西有个小土坡,林儿奇道:“这城是建在平地之上的,怎么那面却有个小坡?煮雪,你去打听一下。”自兰英和寻阳走后,煮雪和鸣蝉这两个小女就分别跟着林儿和高长恭听候使唤,待英、寻回归,再重又回到她们身边。
煮雪过去找了个当地的老人询问,回来报告道:“这岭叫古雁岭,据说是以前有一次打仗,城上的旗都已经倒了,军士们再没有抵抗的信心,这时候一只大雁飞过来把旗杆又叼了起来。军士们见旗帜重新竖立,立即来了信心,也就有了再战之力,把敌人赶了回去。”
林儿笑道:“这传说倒是有趣得紧,如果打仗光靠旗帜就行,那倒简单了。”
令晖却道:“我倒觉得这个传说挺好的呢,说明这里的百姓都领悟到了战争的秘诀。打仗就是要有一杆旗帜,这个旗帜就是军队的灵魂,就像我们的灵魂就是小妹你一样。”
林儿道:“阿姊你又捧我。不过这古雁岭倒是有个妙处,站在那上面一定能将这满城的事尽收眼底。我有个预感,今天晚上这城里应该会很热闹。不如我们吃好晚饭,就到这岭上去吧。”
说话时,众女已回至客栈,高长恭等一帮男人早就到了。
林儿忙问关于胡商的事。
高长恭道:“胡商一共三个人,一老两少,其中一个年轻的应该是个公子,另两个是他的随从。我让慕容去试探了三人的武艺,最高的是那个老头,实力略在慕容之下。这三人一直在城中闲逛,也看不出他们想要做什么。无奈之下,我只能让韩兄用他的空空妙手去偷了那公子一把,结果就偷出来这个。”
说着,他将一枚铭牌交到林儿手上,林儿定睛细看,那上面刻的是一条青龙。
高长恭道:“听陈兄说,三少主也有一块同样的。如果猜得没错,这三人应该都是来自伊吾城。”
“伊吾城?”林儿诧异不已,“昙无谶也是伊吾城的吧?为什么他们倒不在一起?”
陈庆之道:“我听娥儿说,昙无谶本是她父亲手下最得力的良将,但在她还没出生的时候就被派到了仇池去。虽然这些年昙无谶也时常回她们城中,接受新的任务,可毕竟伊吾城自他走后早已物是人非。所以即使昙无谶的武功仍旧只在李城主一人之下,可城中却并没有多少人买他的账。我猜,他的地位恐怕还没那个年轻公子高,那公子也应该不屑于和他为伍。”
林儿道:“没想到这昙无谶原来混得这么惨,我倒有些同情他了。那你觉得这个公子是何许人物?李宝的儿子?”
陈庆之道:“很有可能。从他的眉宇间我能依稀看出和娥儿的几分相似之处。不过李宝的儿子那么多,具体是谁就无法猜测了。”
林儿皱眉思索良久,方才说道:“我忽然觉得这是我们的一个大机会,出姑臧、救三少主,说不准都要着落在这个公子身上。你们赶紧去收拾一下,吃完晚饭我们就去古雁岭。今晚就等着看好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