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问沧浪宗和月阁有没有交易，而是语气肯定的，问题直击那五百化妖，连伏城都怀疑，她是不是真的知晓了某种真相。
华正俞的脸色刷地变了，手掌撑着椅子扶手的前端，“姜长老，你在宗内也是个地位不轻的人物，竟会相信这种道听途说的流言？”
他不待姜觅开口，又急着道：“月阁是什么腌臜的地方？我宗向来清白，又怎会与这种不入流的小派牵扯上关系。”
指腹磨着袖口处银线海棠的花样，姜觅抬起头，直视着华正俞的目光温和中暗藏锋利，“华掌门，你过于激动了。”
清淡淡的嗓音砸得华正俞一愣，回神后还是嘴硬道：“没这回事，姜长老若无其他事，就请回吧。”
“那五百个化妖现在在何处？如今外面流言蜚语漫天，都传是你华正俞……圈养炉鼎。”
殿内静寂，姜觅的声音轻的没什么重量，却像一把重锤砸着华正俞的胸口，她说：
“如你所言，我宗向来清白在外，五百个化妖不是小数目，稍有差池，我宗万年声誉毁于一旦事小，化妖界以此事为饵，挑起两界争端事大。”
“哼。”听她所言，华正俞有些恐慌，但掌门之尊不允许他露怯，冷声开口：
“化妖界没落千年，若还真的有能耐，就不会有成千上万的化妖沦为性奴，本掌门确实向月阁买了五百个化妖，但这一切都是基于宗门利益考量，绝非我个人私利。”
他们两人关于五百个化妖一事讨来论去，伏城除了看这掌门不太顺眼外，只觉得无聊。
自出生起，伏城遇见的化妖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冥林里的化妖个个心毒得很，饿得快死的时候，对同伴下手的事情也不是没有过。
在化妖眼中，同类的肉也是可以吃的，只不过不是最优先选择罢了。
“私利？”华正俞的说辞让姜觅罕见的沉了脸色，盯着他道：
“沧浪宗七十二峰，先不说每年炼制的丹药、法器卖出去换成灵石后，已足够宗内上下几千人的开销，何况我宗所辖地界占修真界面积十分之一，租税可观，再加上那十余条经过千年时间沉淀，能盛产灵石的灵脉。华掌门，到底是什么样的宗门利益？让你不将五百个化妖的性命放在眼里。”
“姜觅，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
华正俞皱起眉头，非常厌恶的眼神，“是你了解宗门还是我更了解？有些事你不知晓真相就不要轻易开口，你只管好好待在缈峰修你的逍遥道，平时多为宗门贡献几张丹方。我给你面子，但请适度。”
对方不屑的态度让伏城眼底聚拢起浓黑的风暴，他握住姜觅的肩头，想安抚安抚她，强忍住内心的厌恶和杀意。
姜觅的肩膀被徒弟握得过紧，都感到疼了，示意他将手松开后，才继续道：
“华掌门，我确实不清楚事情的内幕，但沧浪宗不是你个人的私产，很多事情你没资格做主。五百化妖一事，应该在议事堂召开十二长老会通过决议表明，这件事我会尽快通知其余的十一位长老，你最好先有个准备，在长老会上给出合理的理由。”
华正俞恨声道：“你针对我？”
“我只是对事不对人。”姜觅从椅子上起身，不去管一脸怨愤之色的华正俞，对少年道，“我们回去吧。”
“姜觅，你这徒弟还不足弱冠之龄吧？”
既然姜觅不给他留面子，华正俞索性也撕破脸皮，冷笑道：
“刚刚的互动挺亲密的，三年时间修为从炼气期晋升到金丹中期，这般骇人的修炼速度，莫不是通过双修？”
这段话充满了下流的遐想，着实不该从一个宗门大派的掌门之口吐出，但五百个化妖对华正俞至关重要，今天却被姜觅坏了好事。
修真界内，师徒之间最讲究的是礼制的恪守，师徒之间的关系是类似于父母和孩子的关系。
师徒双修，说好听点，是道德沦丧，说难听点，就是乱伦。
华正俞心中对姜觅积有怨气，自然是拣着恶心的话说。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姜觅的脸色霎时变白，她咬着唇，全身的温度随着呼吸缓缓流逝，连指尖也变得冰冷。
华正俞狐疑起来，瞧这反应，莫非真给他说中了？
她的反应让伏城也跟着痛苦，有外人看着，也不敢搂住她轻哄。
少年的痛苦在看向华正俞时便转变成极大的愤怒，阴沉着脸，口中念诀，指尖掐出一大条火龙，烈火熊熊，裹着杀意朝对方冲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