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周了,你一直这样,怎么回事?”
鞠义从电脑后面探出头,看着陆恩慈,皱起眉头。她近来喜欢化粗眉,毛流明显,很显年轻。
“休息几天吧,工资照常开,你不来也没事。”
陆恩慈面色苍白地窝在工学椅里,望着电脑屏幕发呆。
“我没事。”空调吹得冷,女人裹紧了身上的羊绒开衫,拢住胸口白皙的皮肤。“我就想这么坐着。”
“ご饭食べた?”
吃饭没?
“嗯……”陆恩慈漫不经心敷衍了一声。
“朝ご饭は?”
早饭吃了吗?
“嗯。”
“お昼は?夕食は?”
午饭呢?晚饭呢?
“……”陆恩慈歪头看着鞠义,道:“我是傻逼吗?”
鞠义忍住暴打她的欲望,怒而坐回电脑后面。
她知道陆恩慈在看什么。
最近新约的画稿,花了十倍市价,画个老男人低头煲粥。灰发,灰黑色的眼珠,长相很欲,像年轻时性欲强的熟男年纪大了从良。
穿得也商务,印象里老爸那些总裁董事朋友,都差不多这样。
陆恩慈像是最近梦女瘾大爆发,每天都盯着看很久,含情脉脉,似怨似念,如同上世纪三十年代锁在新上海洋房里的旧式女。
鞠义毫不怀疑,再这样下去,女友头上都要长相思草。
适当思春是女人到年纪后受激素控制的正常反应,但思念至此,仿佛纸片人是活的,就不太对劲了。
眼下正是暑天,陆恩慈却看起来虚得仿佛被吸食精气。鞠义想了半天,琢磨她或许是因为苦夏身体不适,又出言劝道:
“恩慈,你要不要下个月和我一起回国冻卵?明年开春,你也要三十岁了。”她不放心,又劝:“刚好回A市住几天。你父母房子好久不打理了,我找阿姨提前收拾收拾。”
陆恩慈身体微微动了动:“A市?”
“嗯,”鞠义叹气:“我怕你死在这儿,算了,不要下月,我们月底就回国吧。”-
家里是儿时记忆的样子,纪荣对它的修整如同南柯一梦。
陆恩慈看了一圈,送走阿姨后默默躺到床上,缩进被子自慰。
与他有关的一切都消失了,唯独快感存在且熟悉。想起曾经在酒店,纪荣用很低沉很好听的声音问她自慰时是不是很寂寞,便又开始掉眼泪。
很想他。
因为与他有关的都不在,所以更想他。
想被他捉着手去摸,滚烫地从上摸到下,最后勉强握着中间,把象鼻般的阴茎放出来。
想被他抱在腿上,按在胸口……真的很爽啊因为老公的胸很大身体很硬,勾八上翘又长又粗,闷声干起来的时候不说话像只会摇尾巴的大型犬……水里做爱热热的,可老公实在太高了站着操她总不得劲,难耐下只好把她丢进浴缸里,膝弯卡着边缘腿挂在外面被他顶得不停往上窜,浴缸自带的音乐好轻柔,跟老公操穴的节奏一点也不一样,几个拍的功夫他已经顶得她翻着白眼叫他daddy了,真的想叫床因为被他操好幸福……
老公……不…我是说……老公……老公……
恩慈拿来手机,看着相册里老公的图画。
好难,好难,好难,她想,才不到一个月,她已经觉得好难好难。想一个人,等一个人,是这么难的事。
手指不自觉抚摸着小腹,日光如流水般往身体凹陷处淌,陆恩慈陡然生出一种变老的感觉,突然很想为纪荣冻颗卵子。
她想到自己十九岁,那时纪荣常常抚摸她的膝弯,从腋下把她抱起来,温声夸奖她这里很柔韧。
韧性好是孩子的特权,被从腋下抱起来,也是孩子的特权,就像只有小辛巴才会被长老高高举起一样。
她起身照全身镜,试探着抚摸自己腋下胳肢窝的地方,抻弄自己的膝弯韧带,确定镜子前面,是一具完全成熟的女性身体。
十九岁就像二十九岁一样暧昧。
踩在小女孩的边界,往后就是襁褓,往前已是女人。
大概还是十九岁好,陆恩慈想。
那时候还在果实将熟时分,青涩安全。
二十九岁果实已经脱菁,自娱自乐握在手里掂着玩,一切后果都要自己承担。
回来后她微妙地抑郁了一段时间,只有她自己知道。
她进食一样看很多中年男女偷情的书,专门体味主角性交的细节,猜想纪荣在她身上得到的感受。
她怎么没问过?比如问他她紧不紧,有多紧,这个size的胸部揉起来快感如何,她的臀围能压住他腰腹多少皮肤。
不知为什么,那么久的时间都没想过一个人大半辈子未婚有多不现实,一回来,立刻就觉得不可能是真。
她想着纪荣的年纪,三十岁,四十岁,五十岁,六十岁?似乎每个年纪他都该是已婚状态,毕竟连她都到了会被默认已婚的年纪。
如果他在,她可以咬牙做外遇,可以和他妻子道歉并做外遇——不知道为什么女人总是爱幻想并假设自己成为外遇——她可以说对不起,道歉,不是故意的,只是意外,然后做他的情人,有个能够同床共枕的房子,得一夕安寝。
但不知为什么这样想却觉得很厌恶,觉得他胃里盛着别人煲的汤很让人厌恶。营养都被他汲走,她只能被迫看着那层凝固的油花。
陆恩慈绝望地躺回去。
闷头在家睡了三天,鞠义终于受不了了,找上门来,把陆恩慈从床上拖进卫生间,又扒拉回去。
“你不要这样,”她端着陆恩慈湿漉漉的脸,道:
“你不要这样,你想恋爱?还是约一个?我给你介绍,怎么样?不要这样,陆恩慈,你到底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