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恩慈第一次抛下我离开,是我三十二岁那年发生的事。
到四十岁,事业以外,诸事不顺。
从没亲口说过只等十年,好笑的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自己也像那些迷信十年定律的人一样,莫名其妙坚信,等到十年之后她就会回来。
于是十年之后,什么也没有发生。又五年,也未。
马捷在四十岁前有了自己的孩子。
那孩子很聪明,后来二十六岁就博士毕业。
马捷的妻子是个喜欢在生活中制造乐趣的女人,那几年很多孩子名字里都带“嘉”
“宝”
“仪”,她偏偏要起名叫“卫国”。
我去看那个孩子,而后意识到自己结扎也即将十年了。
在猜测她似乎永远不再回来后,我确认已经失去了自己这辈子可能会有的所有孩子。
崩溃来得很突然,我开始在过去的监控录像上找安慰。
情绪、性欲、对于怀念的需要,它从这三方面解救我。
刚开始我隐隐再度恨上她,我想如果她再敢回来,不论是十九岁,亦或她也在同步长大到二十九三十岁,我要把她永远藏起来。
但等待的时间太长,长到我连恨都放弃,只剩下想念和爱。
总要再见一面吧,我想,哪怕是红白事,总要有再见一面的机会。明年今日胜过十年,离开六十年,愿认得出你子女。
陆恩慈第二次抛下我离开,是我六十岁。
她没说过不喜欢,没提过反感,但偶尔我也觉得这个年纪让人厌恶。我几乎像别人反感这个年纪一样反感自己。
好在重逢意外之喜,我发现她似乎并不真的那么年幼。
她一定是非常擅长整理自己的女人。
我见过她对着镜子打理围巾的弧度,要调整好才肯出门。
冬靴要多长,露出多少皮肤,大衣的衣摆落到哪个位置,项链调整到多长恰好压住衬衫襟口,她都非常在意。
应该至少超过了初入职场的年纪……我猜测着,并为我们之间年龄差距的缩短感到喜悦。
她直到最后一天才承认她从前教书,压力大了偶尔会吸烟。一支烟两个人分着吸,她呼出烟,看着烟雾说好像水。
我们在做,偶尔她喘息的节奏与吸烟相冲,急促地咳嗽。
阴道在那短短的几秒钟夹得异常紧,快感强得有如酷刑,我感到十分爱她,仓促射精,爱到想起自己来源于这个少女,这个女人。
“亲了下面不准亲我。”她阻拦着不肯让我下去,身上有一股温暖的烘香味。
有的劣质香水为了宣传茉莉香的噱头,会把一部分气味弄得很浓烈。
但她身上茉莉的部分很淡,白水香,清冽里掺一点点娇气的干燥花香味儿,很容易让人生出恋慕。
我问:“如果我可以直接跳过手指的步骤,直接舔呢?”
她以为我在开玩笑:“包括精液吗,爸爸?”
我点头,她不笑了。
“怎么了?”我轻声问:“那我开始了?”
她起身低头靠来接吻,身上那股烘香罪恶地催情,声音悄悄的:“Daddy猜我在干什么?”
她的脸很红,那就是我见过她最后的表情了。
她看起来十分不好意思,但与情人说私密的小话,又忍住羞意大着胆子。她说爸爸,我有在练习提肛哦。
为了在话音落下那一刻亲到她最可爱的地方,我可以舔舐自己的精液,就像之前她舔舐我一样。
我很渴望她的臀部,以及与普通性交不同的性交方式。我们不同寻常的关系配得上这种做爱方法。
阴部靠下的位置,敏感湿润,连接外阴唇,她被我的舌头搅得直抖。“亲我,亲我……我没醉,纪荣,我清醒着。”她不停地呜咽。
“我知道。”我说。
我们都默认这是最后一次。
而它果然发生。
我想过很多,很多种会有的反应……但其实要冷静得多。坐起来,更换床单,把被子拉平整,远离空旷的床面,到沙发处坐下。
那瞬间我其实有听见金属矿物砸到地上的声音,只是洗脸后才找,最后在地毯末端摸到了。
掂着实在有分量,但她爱美,重也天天戴着,像小小年纪就被家人订婚,只是恰好对男方满意。
她特别想带那东西走,说过好几次,但没如愿,不知道是否会伤心。
我坐了一会儿,感觉到那股烘香的人气在逐渐淡掉,就像花死掉后枝梗被取走,瓶口的味道。
大凡鳏夫或许都是这么过来,可真的等具体到个人,似乎又不可测。这令我感到很寂寞。
马捷在这天彻底过去前打电话来问新年好,我应了几句。他寒暄说孩子如何?我说都很好。
春天要警惕精神性疾病,多体检,多检查。
一把老骨头怎么折腾得了?他最后说。
我想也是。身体很不舒服,我大半生都在把自己弄成很可怜的东西,在mommy和baby之间,马一般地打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