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要出策划,陆恩慈关掉zoom,把最新讨论的结果整理成文档发到共享盘里,打了个哈欠,发觉自己近来格外贪睡。
十九岁原本的生命轨迹里,自己还缩在高数教室最后一排摸鱼,并不熟悉学校以外的世界。
马捷报帮她联系了几个同仁,几人模仿CND办的电子杂志《sinophone》,在得到一笔雪中送炭的资金支持后,很快从只能靠转码阅读的邮件刊,变成正式的中文电子杂志。
陆恩慈作为编辑之一,非常清楚这笔资金的重要程度。她想等纪荣回来之后,正儿八经和他聊聊,至少问清楚,他帮她的动机。
她不是被动的人,也不强求OC一定要爱上梦女。
如果之前说的那些“露阴癖”之类伤人的话,已经翻过去了,纪荣尊重她作为创造者的一切,她愿意主动。
他大概也不是对她毫无感觉,否则为什么要在给她黑卡的同时,另外以其它组织的名义拨出一笔投资经费?
想了一大堆,越想越上头,给自己预支的喜爱越来越多,她几乎默认纪荣冷脸洗内裤,一边说她在网络上毫无底线,一边默默支持她,把她的爱好托举到所有人都看得到的地方。
陆恩慈缩进被子昏昏欲睡,又乍然惊醒,把昨晚收到的邮件扒拉出来。
赞助方首次主动联系,跳过马捷报,直接邀请她面谈,餐厅在A市SKP附近。
一次绝对私人的邀约,日期是纪荣回国那天。
说不忐忑是假的,似乎纪荣没必要这样大费周章,拐弯抹角。
他其实是很不耐周旋的人,最初见面就选择最省事的办法——登门拜访,同时把她绑起来等待客人。
但惯例故事里,暗中帮助女主角的,不都是男主角吗?
所以是纪荣,也不意外。
考虑两天,陆恩慈答应下来,猜想纪荣或许已经认真考虑过要和她更进一步,比如取消监护人身份,和她恋爱。
他毕竟是她摹画出的,女孩子笔下的男人都谈精神恋爱,喜欢兜圈子,在暧昧里相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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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面这天格外冷,恩慈在裙子外面套一件大衣还是不够,临出门又抓了条围巾系上,才觉得体内隐约的寒气散掉。
侍童引进包间,恩慈解下外套,看了看周围的环境。
万豪系惯有的落地窗,餐桌设在光线最充足的地方。
桌上是黑玻璃花插,里面盛了两枝粉荔枝玫瑰。
有卧室,他们如果喝了酒,大概今晚会在这儿休息。
这风格太像他。陆恩慈看到窗外风雪渐盛,把录音笔放在桌上,想纪荣如果坐下一趟航班回来,肯定会晚点。
她最近实在爱睡觉,连生物钟也睡乱了。偶尔醒来窗外还是黑夜,给纪荣打视频电话,他不忙会接。
那张严冷的脸出现在电脑上,陆恩慈看他工作的样子,不无遗憾地想,十年后手机就可以即时视讯,那种清晰度才算不亏待纪荣这张脸。
他来得真快。
地毯无声,陆恩慈起身回头,就见到女人风情万种地走进来,解下披肩。“……是您?”她睁大眼睛。
纪莲川微笑地看着恩慈,柔声道:“对呀,恩慈,是我。”
她看出女孩子惊讶之外的失落,耷拉着脑袋,唇也抿紧了,大概是在想她儿子。
“怎么了?以为来的是小荣吗?”女人笑着开口,坐在陆恩慈身边而非对面。
她摸了摸陆恩慈的头发,笑道:“看起来很不开心呢。——花是我亲自挑的,喜欢吗?好孩子,这个颜色的玫瑰很衬你。”
“当然,这笔钱虽然由我决定支出,最终依然来自纪荣名下,毕竟我没有财产使用权,而且是个病人。但母子连心,你也可以把它当作小荣的馈赠。”
陆恩慈没说话。
那怎么能一样?
她是很在意这种细节的人。
纪荣和纪莲川关系冷淡,想必对纪莲川的决定,也不过是草草看一眼确定无伤大雅,而后签个名字通过而已。
……那她为这件事心理戏重重又算什么?
纪荣可能根本没她想的那么细腻,只是愿意花钱——同时享受年轻女孩的主动与热情而已。
陆恩慈垂下眼,道:“谢谢您愿意帮助我。”
“那有什么?我说过了,我很喜欢你,”纪莲川掩唇轻笑,从冰桶中取出红酒,说笑间已经给她倒过半杯:
“陪我喝一点?平时只有佣人和狗陪我生活,真是太寂寞了。”
“纪荣知道您来吗?”
陆恩慈知道自己酒量一般,本来不打算多喝,可既然来的不是纪荣,她不能不给对方面子。
借酒消愁,她全部喝了。
纪莲川弯起眼睛笑。她看起来十分正常,如果不是初见时突然向陆恩慈发难,很难意识到这是个脑部有疾病的女人。
“小荣大概很快就会知道。”纪莲川不在意地撩了撩头发:“啊…应该已经知道了。”
她向着陆恩慈眨眨眼,性感又温柔:“所以我们要快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