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下午开例会,纪荣再回来时,马捷报已经臭着张脸离开了。
入夏气温热起来,暑雨更是闷热。
男人从车上下来,身上一丝水气也无。
他今天穿了chalk stripe平驳领西装,单排扣三件套,温莎领衬衫,深红古典细圆纹领带,精英气重,但丝毫不轻浮。
纪荣不用男秘书,平静问一旁撑伞的女人:“确定马捷是这么说的吗?”
“确定。他还说……”
“什么?”纪荣停下脚步。
秘书徐栖把伞撑高了些,轻声道:“他建议您为陆小姐换一位女医生。”纪荣看向她,徐栖垂下眼,不再说话。
她听到男人轻轻啧了一声,接着,纪荣继续往廊下走,在进门前回头望着她道:“回去吧,下午的事情推掉以及,女医生的事,让马捷去做。”
医生不让受凉,卧室空调关掉,只开了新风。纪荣进来时,床上的少女穿着吊带短裤,埋在枕头里睡得全身是汗。
她鬓边额头都是湿的,发丝胡乱粘在上面,像只打过疫苗后睁不开眼的长毛白猫。纪荣看着,不自觉俯身去闻她的气味。
他这样闻着都会有反应。
细微的汗味儿,洗衣液的花香,以及沐浴露的茉莉气味混在一起,纪荣下意识就往她颈窝凑,在看清陆恩慈发根处的汗时,不可控制地埋进去吻了一下。
舌尖尝到她的味道,心里轻微失重。纪荣感到爽,随即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黑着脸退开。
刚才徐栖站在他身边,身上稍微沾到雨水。二十八岁的女人使用的香水也偏知性,工作关系,气味的攻击性稍强。
但纪荣对她的气息没有任何遐想,更不要说是反应。
他垂眸漠然看着陆恩慈身上的薄汗,探手下去调整勃起后阴茎的位置,把西装马甲的五粒扣子一枚枚解开,脱掉。
接着,他再次俯身,握住恩慈的肩膀,舔吻她身上湿润的地方。
马捷报的话犹在耳畔,纪荣漫不经心想着,轻轻揉陆恩慈的右胸。
他做的都是正常范围内的事。
他没用性器草她,没让她流水,没让她大喊大叫。
但太安静了,他也不喜欢。
纪荣盯着恩慈的睡颜片刻,抬手把她弄醒。
“醒醒,”冷酷无情的总裁随便找了个理由:
“马捷说你早晨捅开了冰箱里没挂完的所有药瓶,陆恩慈,药呢?”陆恩慈才睡着不久,梦里都在给纪荣手淫。
她心里本来酸楚,这些情绪被吵醒后全变成了怒意。
少女睁开眼,不耐烦地瞥了一眼纪荣,翻过身不再看他。
“拌着那些药片一起冲马桶了。”她说,闭上眼继续睡。
他们白天从不见面,纪荣只晚上过来,目的明确,就是性交。
今早清晨纪荣从身后覆过来的时候,头发比面孔更快碰到她。
那一瞬间陆恩慈甚至恍惚了,好像他们已经在一起,而不是现在这样,一方创造一方,一方囚禁一方。
她不喜欢这样,否则不至于让OC性格沉稳,也没必要为他安性冷淡的人设。纪荣这样,让她有点讨厌他。
“你在跟我欲擒故纵?”纪荣声音微冷。
“神经病吧。”陆恩慈含糊骂了一句,呼吸声越来越轻。
恩慈看不到的身后,纪荣望着她,皱起眉头。
五分钟以前,他还在想陆恩慈居然爱他爱成这样。
半大点儿的孩子,居然爱他到通过自我可笑的臆想,让他产生性瘾。
可此刻,少女蓬松柔滑的黑发披在脸颊两侧,面色苍白,那双眼睛望过来的时候,恋慕的情愫减弱,反而有种无言的媚意。
她看起来很是嫌他烦,嫌弃他。
纪荣心里有种说不上的感觉,非常微妙。
讨厌倒谈不上,但惊讶是实打实的。
脑海中又浮现出她刚才望过来时,疲惫又妩媚的那一眼。
那让陆恩慈不像个十九岁的孩子,更像一个女人。
纪荣想起昨晚,陆恩慈靠近欲吻他时,眼里对疼爱怜悯的渴望,心里开始发痒。痒是动情的先兆,纪荣呼吸微微变快了。
他附在恩慈耳边开口,声音低沉微哑。
“我答应你一件事,你也答应我一件事,如何?”
陆恩慈一动不动,突然她道:“什么?”
“我需要你性交时用那种表情看我。”
“哪种?”
“看起来很想要男人疼爱的表情。”他有种无耻的坦然。
陆恩慈胸口剧烈地起伏,气得手指发抖。
她好像永远是最倒霉的那个人。
比如社会都说出名早趁早,可她偏偏大器晚成;人爱大智若愚,她却往往大愚若智。
很多大道理积在心中,带来的结果却是她一事无成却年纪轻轻的一辈子。
她的OC强大到在自己的世界呼风唤雨,可她连人生的方向都找不到。创造的纸片人老公和自己想的不一样。
所谓性冷淡这三个字,也和自己想的不一样。
甚至连男女交欢,都和自己想的不一样。
陆恩慈眼眶红了,她转过身,搂住纪荣的脖颈,把他扯下来,在床上跟他接吻。
吻得很笨,恩慈不断亲纪荣的嘴巴,咬他的下唇。
她还在发烧,身上到处体温都高,衬衫与纯棉的吊带挡不住什么,汗意与热意传到纪荣这里,他很难控制力气,用力揉她的身体。
“呜,呜…”陆恩慈大口呼吸,纪荣探舌进来纠缠她,她喘不上气。
马医生说的没错,换药后她虽然发烧,身体不适感却比之前轻很多。
可伴随药效的心慌,陆恩慈也再度回忆起死前的感受。
纪荣掐着她亲,那种轻微呼吸困难的感觉,真像心悸。
像哨响一样短,却又不全是一瞬间的事,它会肩痛,颈痛,背部酸痛,牙痛,手臂发麻,掌心僵硬,眼睁睁看着自己握不住东西,凌晨四点钟,工作提交的进度条才来到90%。
死亡在这种情况下似乎如影随形,步步紧逼,有如实物般揪住她的头发往后扯,伴随一声仿佛来自灵魂千里之外的茫茫吆喝:
这回是谁逮住你了?猜!
……死,是死。
最近发生的所有事开始浮现脑海,情绪躯体化严重,陆恩慈再次崩溃。
这次她远不如前一晚平静,抱紧纪荣的脖子,扯着他的头发拼命往他怀里躲。
他是她在这里唯一熟悉的人,是避风港,是能规避死亡的所在。
身体缠在一起,陆恩慈难得主动,竭力踩着男人的腿和腰往上窜。哭腔跟畏惧以及哀求混合,全变成催情的热气。
“求你……求你…我爱你,我爱你……”
陆恩慈语无伦次,这时才真的意识到害怕:“我不想……纪荣…我求你……”纪荣感到不寻常,下意识握住她的手。
“怎么了?”他低声问,语罢又道:“接吻…也会很疼?”
纤细的手指不断发抖,挣开他的掌握,牢牢抱紧他的脖子。
陆恩慈使劲儿摇头,埋在他怀里大哭。
“我答应你,我答应你,你说什么都可以。”
“你想要什么?”
纪荣把她往上抱了抱,两人都没注意到的地方,他们已经十指相扣。
少女眼睫生得很浓密,摸着像小马。
她脸上全是眼泪,睫毛上泪痕反光,如同碎银。
恩慈哽咽:“我想回去上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