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二月二,龙抬头。

元宵已过,春寒料峭。

末冬的尾巴即将摆过,但残留的寒意依旧未完全消去。

大多数高校陆续开学。

回乡过年省亲的务工人员,成群结队的拥回钢铁水泥大都市。

原本人可罗雀的寒冷街头变得人影攒动,街上成排紧闭的店门三星五点的开始营业。

霓虹炫彩的城市再次被点燃,十室九空的水泥钢铁块体再次充盈起来。

“刘成,乔志昊,崔晓思,童馨,李开茂,张小辉……”

时至上午,一群学生聚集在桐城大学文学院门口,大红色为底的泡沫板上印着诸多学子的名字。

上面五个金色的大字夺人眼球——“考研荣誉榜”。

毫无疑问,上面都是考研笔试成绩名列前几的存在。

不同的大学,不同的位置。

以学校这么些年的传统,能上这个榜单的几乎就代表着成功上岸。

那些成绩虽然过线,但是名次过低的学生显然是被排除在榜单之外。

可以说,剩下的面试,对于这些名次靠前的学生来说,只要不是脑子进水,过关几乎就是板上钉钉。

有道是人生三大喜:洞房花烛夜,他乡遇故知,金榜题名时。

对于这些榜上有名的学生来说今天是个意义特殊,值得庆祝的日子。

“哎哎哎!乔志昊!那有你的名字啊,你上岸了啊!”一个留着马尾身材高挑的女生激动的说道,她的一只手还拽着一个男生的胳膊,显得异常的活泼可爱。

男生有些无奈的笑了笑,宠溺的伸手点了一下女生的额头,摇了摇头道:“不是早几天就告诉你成绩了吗,你咋还这么激动,你不是在网上也查过了,瞧把你激动的,蹦这么高。”

男生大概一米八左右,长相普通但很耐看,中等身材,寸头,一看就是平时经常运动锻炼,显得很有精神。

“嘿嘿,这不是确定你在名单上才放下心嘛,虽然早就知道你笔试第二,但真正看见这块板才踏实嘛。”女生笑嘻嘻说道。

(以下开始转为第一人称叙事)

女生名叫韩佳瑶,是我的女朋友,也是这所大学文学院的学生,和她一旁的我一样今年同是大四,还有几个月就要毕业。

“你看,你的名字不也在上面嘛,多好。”我扭头故意作态的对她调笑道。

“切,你不知道我是保送生啊,名字能出现这上面不是应该的,多稀奇啊。”她装作一脸不屑的样子,有些傲娇的说道。

“哎,在这上了四年,想想以后还要在这里再上三年就……啊——”我还没说完话,胳膊就被她的小手拧了一下,虽然她并没有用多大的力气,我还是装作很痛的大叫了一声。

“哼,咋了,再上三年有什么问题吗?我保研在本校有啥办法,别看你考上了岭南大学,不还是得在桐城上吗,哼,逃不出老娘的手掌心。”看着我表现的一脸痛苦的模样,她趾高气昂得意的嗔道。

这次考研,有努力的结果,有也幸运的成分,一次直接上岸。

考上了省一流的重点大学,虽然不是985211这类国家重点工程高校,但也算是一本里面的较好的存在。

岭南大学和桐城大学都在桐城市,相聚也不远,可以说都在一个大学圈内,所以我确实逃不出她的手掌心,她这么激动这也是原因之一。

我主动的拉着她的手,凑到她的耳旁,轻声道:“放心,我会一直在你手心里。”嘴唇凑近碰了下她的耳珠子。

韩佳瑶被我握着的手也紧了紧,白皙的脸上升起一丝红霞,那双明眸快速的瞪了我一下,然后迅速扭过头假装什么都没发生似的看向泡沫板。

柔顺的马尾滑过我的脸颊,一股洗发水的茉莉清香带着少女的独有气息扑面而来,醉人心脾,如沐春风。

等我们离开文学院门口时,那里的莘莘学子还在前仆后继的往那几块展板出挤,看到这一幕,我和她同时会心的一笑,继而手牵着手离开了此处。

春天迟迟没有到来,寒冬霸占着即将过去的一刻。

平成市,我家所在的城市,位于岭南省中部偏西,地处平原和山地的交汇处,距离省会城市桐城约一个多小时的路程。

作为平成市本地人的我偶尔有空会到桐城游玩,随着这两年国家改革开放的力度加大,层次更深,各省各城市的经济发展一日千里,作为省会城市的桐城亦是如此。

小时候上学时还没有的地铁不止已经开通,而且在几年内风驰电掣般发展了数条线路,使本来就是重要交通枢纽的桐城更有了现代化大都市的面貌。

城市面貌日行千里,过去的脏乱差仿佛早已成为悠久的历史。

韩佳瑶,桐城本地人,大二时和我确认了男女朋友关系,头次听说我的家在平成也是非常激动,用她的话说就是兄弟城市,一个来小时的路程,不远。

平成作为比较有文化底蕴,历史相对悠久的半旅游型的城市,在整个岭南省都是较为有名。每年倒是吸引了不少游客莅临此地。

韩佳瑶当然也不列外,作为岭南省本地人,家门口的好玩之地当然也是驾轻就熟。

用她本人的话来说就是几乎每年都要来平成逛一圈,而每年都带给她不一样的感觉。

这也怪不得她得知我是平成人后,为何那么激动。

感情是不在一个地方的老乡啊。

平成作为三线城市,发展速度和规模,自然不如有望成为准一线城市的桐城。

但桐城的发展带动着周围一片三线城市,这其中平成市最为突出。

省里规划的经济圈效应让平成吃了发展的红利,也做上了经济发展高速车。

再加之它利用原本的突出优势,在古代历史深远文化和人文风情的鼓励政策和发展策略。

一度使这个原本名不见经传的老四线,在几年内踊跃成为标准的三线之城。

而我作为地道的平成人,见证了这一切的发展改变。直到考入大学,每次放假回到这个生养自己的城市,都不由得感叹家乡日新月异的变化。

走在学校门口的大街上,左手拿着女士小皮包,右手牵着皮包主人纤细柔软的小手,两个人四条腿朝着位于学校不远处的后街走去。

“我说,你这包质量可不行啊,怎么这背带说坏就坏,可比我送你的那个差远了。”我在她面前故意掂了掂那个包,调笑着对她说着。

“再说,再说,打你啊,信不信,本身就够倒霉了,你还笑,我——我想想就气。”韩佳瑶说着伸出另一只小手在我腰间的软肉上轻轻一掐。

对于这种猫抓似的攻击我倒是不躲不闪,任由她在我身上发泄个够。其实我是很清楚她绝不会用太大的力气,只是故作恶狠的发泄一通。

原来刚刚两人从文学院出来,经过学校大门口旁的公交站时,韩佳瑶不小心被停在其一旁的自行车刮了一下,人倒是没啥事儿,就是斜挎在身上的小包倒了霉,包带被扯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窟窿,虽然不影响使用,但难免的外观受了损,这对于极其爱美的女生来说是难以接受的,原本还打算想着去哪玩的两人,也只能先找地方把包修一修,然后在谈其他的事。

其实对于我来说,只要这东西不影响使用,何必再麻烦着去修,又不是啥大毛病,离远了看,不注意看也看不出来啥。

就像是我自己的衣服一样,破个小洞啥的照样穿,破的实在不行了直接换件新的,多好,直接又省事。

对于我的这种节俭做法,韩佳瑶不以为意,甚至有些嗤之以鼻。

并用实际行动改变了我的这种习惯,经过历时两年的男友改造,我倒是也渐渐习惯了她的一些要求。

尽管有些是迫于无奈或是做做样子的表面功夫。

但至少心照不宣间配合默契,相处愉快。

过了十字路口,距离后街大概还有三四百米的直线距离。

今天不是周末,上午这个点,路上人都不算多。

大一到大三的学生几乎都在学校上课,而大四学生要么是早就离校实习去了,要么就是等待考研成绩放出的。

大四这最后半年学校的课程几乎没有多少,老师也是过来人,所以也不怎么管,一部分学生甚至提前收拾东西搬回家住了,只要到时候人到学校,领个毕业证开个毕业典礼,基本上就算成功毕业了。

所以这时候大四是人最少的一个年级,同时对于在校的大四生来说,他们也是学校最闲的一批人。

接下来的几个月时间只需要准备一下面试,提前联系一下导师,可以说轻轻松松地就可以把这一百来天挨过去。

到了后街,原本拥挤不堪的长街显得格外空旷,人们稀稀拉拉的走在这条长四五百米的商业街上,站在这边的出口轻松地就望到了头,不过,这也实属正常,因为像这种商铺聚集的步行街,在晚上才是它真正的样子。

白天许多店铺闭门不开,到了下午四点左右,那股子热闹的劲儿才起来,晚上当然更是彩灯高照热火朝天,不过这里大多数的人流量全靠着周围学校里的学生撑起,不管是风华正茂的大学生还是朝气蓬勃的初中生,总是热衷于此地的好玩和美味。

当然了,一年里面总是分成两个淡季两个旺季,学生寒暑假和在学校就是这两个季节的明确时间了。

这里几乎什么类型的店铺都有,最多的当然还是各种小吃美味。

其次就是服装商店和林林种种的小商品店。

我跟着韩佳瑶准确快速地找到了那个裁缝店,店铺不大,除去里间外,外面大约有二三十平大小。

招牌上的红色大字格外显眼——“老陈裁缝店”,这种招牌的格式过于简单,搁现在来看可以说是跟不上时代的典型代表,像是上个世纪九十年代的产物,但在这各种新潮店铺和搞怪广告牌的步行街中,倒是显得特别突出特别乍眼,形成一种另类的吸引效果。

店铺的老板是一对五十来岁的中年夫妻,好玩的是两个人都姓陈,所以这个老陈裁缝店的老陈可以是他,也可以是她。

虽然店铺不大,但是生意格外的好,周遭的许多住户包括学校的学生都来这里缝补定制衣服。

所以说好酒不怕巷子深,真金不怕红炉火。

人气高生意好就能代表一切,不需要什么虚头巴脑的东西。

据说老板的制衣手艺是从祖上传下来的,已经传了好几代了。

过去刚改革开放,人们都追崇机器制成的成品衣,后来经济上来了,见识也提高了,人们才发现手工制作的好处。

这让原本备受诟病,并贴以落后标签的手工制作,得到了追捧。

陈老板夫妇的手艺虽称不上那种“非物质文化遗产”啥的那么神乎,但在这一片或是说更大的区域,那也是数一数二的存在,颇有一种大隐隐于市的感觉。

我在大二的时候用奖学金为母亲定制了两套衣服,虽然贵了点,但质量和用料上没的说,母亲回回提起此事,总是笑着说我弄了两件进入她心坎里的衣服,说不定能一直穿到她七老八十。

母亲的说法当然过于夸张,但掩饰不住她对这两件衣服的喜爱。

以至于后来来到桐城,专门来此又订做了几套衣服,并扬言“这一套衣服的质量所穿的时间,顶其他地方买的衣服的三四件。”

对此我不置可否,只是有些心疼那些花出去的大洋。母亲的这种说法,在我看来就是为了掩饰这几套衣服偏高的价格,虽然花的并不是我的钱。

这个时间段,店铺里没啥人,很多人都是将衣服寄存在这里,或是交了制衣定金就离开此处。

推开玻璃门,我和韩佳瑶相继地走了进去。

屋里开着空调,一阵热气拥着我们,格外暖和。

里面只见陈老板一个人和另一个年轻女子,老板娘不在。

陈老板看到有人进门,抬头隔着老花镜望了一眼,又快速地收回了目光。

再次趴在又长又宽的桌子上量制着衣服。

那名年轻女子和我们一样,大概也就二十来岁,有些稚气未退。

看到我们进来,放下了手中的物什,走过来招呼着我俩。

看着她和陈老板几分相似的面容,想着应该是他的女儿。女子长得颇为清秀,但说不上有多漂亮,和韩佳瑶比更是差了些许。

“你好,是订衣还是来拿衣的?”她的嗓音很轻,很柔和,像春风一样滑过。

“哦,你好姐姐,我这个包的带子刮了个窟窿,来补一下。”韩佳瑶也笑着轻声回道。说着并把手里的小包送到那名女子面前。

女子伸手接过,看了一下说道:“嗯,问题不大,就一个小洞,补补就好了。”

“那麻烦姐姐了。”

“没事儿,一会就好。”说完,女子拿着包进了里间,不一会儿就传来了缝纫机哗啦啦的响声,很是熟练。

我跟她站在外间,看着周围放着的、挂着的、摆着的各种各类服装,颜色五彩斑斓,款式五花八门。

“大几了?也是桐城大学的学生?”我俩正看着周遭的衣服,埋头忙活的陈老板说了一句,声音有些低沉,但很亲和。

我扭头看着他,他并没有抬头,手也没停下。

“哦!我俩今年就毕业了,都是桐城大学的。”我反应过来仓促的回了一句。

“那好啊,你们爹妈都熬出头喽,就等着你们挣钱享福了。”

我俩听到这话都相视一笑。韩佳瑶问道:“陈老板,那个姐姐是你闺女吧,真漂亮,老板也是有福气的人啊。”

这时,陈老板才摘下脸上的老花镜,甩了甩手看着我俩道:“我姑娘啊,也是今年毕业,在外省上的大学,学的服装设计,这大四没事儿回家两天,我就跟她说,你毕业了,过来帮我做两年衣服,把这个手艺学会,也算是专业对口了不是?别看你上大学学的是服装设计,真要论做衣服,跟咱这差远了……”

我俩没有接老板的话茬,只是笑了笑。老板的女儿很快从里面出来了。

“你看看咋样修的。”她说着把包递给了韩佳瑶。

原本的破洞被一个花纹状的装饰物补着,一点也看不出来曾经破过,整条背带都被小修了一遍使其看起来更和谐自然。

“哇,姐姐你的手艺是真的好,感觉比以前更好看了。”韩佳瑶看着包高兴的说着。老板女儿没说话,只是露出一个柔和的笑容。

老板拧着装着茶叶水水杯的盖子,笑着说:“这点小问题再修不好,那还学个啥。”

等我俩付了钱走出小店,也才过去七八分钟。

嗖嗖的寒意再次与我俩相见,透骨的冷风依旧在肆虐。

再加上没啥人气,冷冷清清的街面,倒是充盈着一股萧瑟的意味。

还没走多远,我便被韩佳瑶拽了一下,她凑到我的跟前,指着前方的两个人,低声的向我说道:“哎哎哎,你看前面,就是那儿,那俩人,手挽着手的那对男女,那个男的是不是你们寝室宋子坤,那个女的是谁啊?看不清脸,身材倒是挺好的,你认识吗?”这声音低的仿佛怕那两人知道我们在议论他们似的。

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在距离我俩四五十米远的前方,看到了一对互相依偎在一起的男女。

男的身高约莫着一米八出头,最多八二八三左右。

他上身穿着灰白色的棉卫衣,卫衣背面印着一个硕大的虎头,下身着牛仔裤和黑色马丁靴。

整个看上去身材不错,宽肩细腰有些偏瘦。

旁边的女人比他矮一头,大概一米六几。

女人的头发较长,过肩二十多公分,显然是烫过的,有点微卷。

穿着件咖色的风衣,脚上是黑色的中筒靴,身材高挑。

两人正站在一个小寿司摊子前,显然是在买寿司。

我望了一会儿,用正常大小的嗓音对她说:“那女的我不认识,男的确实是我们宿舍的,就是宋子坤。”我稍微顿了顿又说:“其实我也不太了解他,他几乎没咋回过寝室住,应该是在外面租房了,我们寝室四个人就他特殊,剩下的三个人对他都不太熟,听说是家里有些背景,反正啊,肯定是挺有钱的。”

韩佳瑶幽幽的说:“你们是真的爽,一个寝室才四个人,而且还有一个经常不在,不像我们寝室六个人挤着。”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那个寝室有点特殊,屋子小,只能摆下四张床,所以才四个人,那其他的不都是一样的标准六人间。”

“呸,得了便宜还卖乖,就那也很爽。”她翻了个白眼又看向前方。

“他不是我们系的,是体院的,当初分寝室的时候,正好我们寝室多一个床位,他就来了,不过啊,我听说,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他的那个床位不是分给他的,而是他自个挑的。你想想,咱文学院的人在一块,凭啥硬凑进来一个体院的。”

“真的假的?看来是挺有背景啊。”她紧了紧包带轻轻地问道。

“来,我告诉你一个秘密,额,也不算秘密吧,知道的人也不少,他每年都拿奖学金。”

“这算啥秘密,你不每年也都拿奖学金,人家成绩好拿奖学金不很正常吗?”

“切,你懂啥,关键是他三天五头的逃课,一星期能有一半时间在学校还是两说,先不说成绩咋样,就这样,还能年年评上奖学金?而且最次的没有低于二等奖学金,这里面的问题你懂吧?他在体院还有点名气,不信的话你去打听打听就知道了。”

韩佳瑶瞪着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看着我,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

“你看我这样的,一年下来拼死拼活的才拿个一等奖学金,有时候还是二等的,所以……”说到这里我意味深长的看着她,露出一副不可言喻的表情。

“看来还真是来头不小啊,一个年级几百人,争着抢着还不一定能评上奖学金,哪怕是最次的三等奖学金,也是多少人挤破头求而不得,他可好,轻轻松松随便拿,真是气死人啊。”

韩佳瑶有些愤懑不平的说道,虽然她和宋子坤并不在一个院,宋子坤拿奖学金也影响不到她,但她还是颇为的不快,就好像本属于她的奖学金名额被前面那位仁兄霸占了去。

“我告诉你个事儿啊,我听说的,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宋子坤的其他亲属我不知道,但是他的舅舅好像是桐城市市委某领导的秘书,所以他的那个辅导员和院里的领导都比较照顾他,所以就——”

“哼,这叫比较照顾吗,这不明显着都上赶着巴结了。”

就在我俩你一句我一句的扯着这些有的没的,不知真假的花边八卦时,前方的两人已经从寿司摊前挪开,看样子是准备出这条商业街了。

我和韩佳瑶默契的在后面跟着,中间与之保持大概十几二十米的距离。

本来没什么的事儿,弄得我俩跟秘密特工似的,颇有一种紧迫感。

甚至如果前方的两人回头向后看时,我俩估会不约而同的冲向一旁小摊前,再装模做样的同摊子老板交谈一番。

不出所料,宋子坤两人在我俩的目视下走出了商业街。理所当然的,我们也跟了出去。

前面的两人向着右侧的停车场走去,很快,他们就停在一辆黑色的宝马X5旁,随着车灯闪烁两声车笛响起,两人拉开车门,进入了车内。

那个女人坐上了车的副驾驶位,在拉开门进去的一瞬间我们看到了她的正面,女人脸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五官颇为精致,只是面无表情,如果带着丝微笑将会再有加分。

看面孔挺陌生的,年龄有些模糊,离得有些远,看不出具体的岁数,约摸着应该处于二十五到三十五之间。

不一会儿,这辆黑色宝马在我愣神的时候驶了出去只留下淡淡的尾烟在空中摇曳。

“确实挺有钱的啊,那车从外观上看得好几十万吧。”韩佳瑶并不太懂车,只是单纯的觉得这车的外观不错,所以觉得贵。

“这是宝马X5,这个型号在这个牌子里虽称不上顶尖,但那也是中流砥柱级别的,很多老板都喜欢这个车型。哦,这车最低得五六十万,高的话破百了。这还是裸车的价格。还有保险,平时的维护油费啥的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平时寝室里的几个人闲谈时会聊到关于车一类的话题,所以我对这方面还是有所了解。

“你还真懂啊,平白无故多了个土豪室友,开不开心?你也去巴结巴结,哈哈”韩佳瑶开玩笑的调笑道。

“什么室友啊,一天到晚影子都看不见,连话都没说过几句,就在寝室占个床位,我们寝室剩下的人都习惯了三个人的寝室。”

“哎,话说,你是咋认识这货的,刚开始我都没认出来,你一眼就瞧见了。”我有些好奇的问道。

韩佳瑶狡黠的笑了笑,像只狡猾的小狐狸。

“咋了,吃醋了?”

“吃醋倒不至于,只是有些好奇,毕竟身为这货正牌室友的我,也不咋和他打交道,面也不是太熟。”

“其实吧,我跟你一样,跟他也是不熟,连话都没说过,不过倒是见过他几次,知道他长啥模样。之所以知道他,是因为他跟咱院的一个女生有牵扯,当时就知道他叫宋子坤,是体院的学生,其他的就啥都不知道了。后来,你不是跟我说你们寝室有个体院的也叫宋子坤,没想到,还真是一个人。”

我确实之前跟她提过寝室里这么个大仙儿。

“你说他跟咱院的一个女生有牵扯,谁啊?不会是刚才跟他一起上车的那个吧?”这倒不是我很八卦,主要是现在闲着也是闲着,都没啥事儿,就当是打发时间了。

“哪儿啊,咋会是刚刚那个女人啊,那女人看着挺成熟的,是不是学生还是两说呢。”

“那不一定啊,就你们女生现在这个穿衣打扮的技术,还真不能肯定那女的多大岁数。”

我话音刚落,胳膊上就挨了一记,“哪有你说的那么玄乎,除非是那种屏幕美女,有强大的美颜加持,现实中从衣着、身材、气质长相等综合去看,也是能分辨出来的。要不,你认为为啥那么多女明星害怕自己的生图照流出去,不P一下敢给你们看吗。”

“得得得,扯远了啊,还是那个话题,你说说咱院的哪个女生和他有染啊?说不定我还认识。”

“其实我也不认识那个女生,是我们寝室的黄晓丽给我说的,在寝室里我俩平时关系最好,她有个啥花边新闻啥的都跟我说,本来吧,她还要求我保密来着,但这不都快毕业了,说说也没啥了,说不定知道的人都不少,早都不是啥秘密了。再说了,你是我的谁啊,啥事还不能跟你说啊。”我听了她这话,心里也美滋滋的,吧嗒在她吹弹可破的脸上亲了一口,被她羞笑着推开了。

“你们寝室的那个黄晓丽,我听说可是活跃的很,认识不少人,我估计她说的应该属实。”我笑道。

“我听晓丽说,这个宋子坤和咱们院汉教专业的祁蓓关系比较近,至于是不是男女朋友关系就不清楚了,有了段时间这个宋子坤老是来咱文院找祁蓓,那时候下课我和晓丽经常一起去食堂吃饭,碰到过几次,晓丽还专门给我指了指。他给我的印象还挺特别的,一身名牌,长得也挺帅的,当时他还染了一头奶奶灰。不过,我对这个人的感觉不是太好,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子衙内的味道,很浮很飘。”

说到这她顿了顿又说道:“我还是觉的咱志昊最好,稳重有踏实,嗯一—很有安全感。”

被她这么一说我倒有点不好意思,切了一声,揽着她纤腰的手紧了紧,我俩一起转过身子走回商业街。朝另一个学校方向的出口走去。

“看样子,我们寝室里的这位仁兄还是个花花公子啊,这个跟他一起上车的女人不是第一个,更不会是最后一个。还真是有钱有背景就任性啊啊——”我的话还未说完,胳膊又被拧了一下,这次下手是稍微重了些,我下意识的疼的叫了一声。

“哼,我可跟你说,你要是敢跟他学,你等着吧,看我不……”说到这她恶狠狠的伸出肤如凝脂的柔美,象牙般的色泽在阳光下更加剔透,只是那做剪刀状的样子有些搞笑,两根手指不停地张开闭上,像正在剪东西一样,慢慢地伸到我的裤裆前,不停地比划着。

“看见没,后果就是断根哦。哼,可别让我逮着你背着我做啥坏事,不然的话就是这样。”

我顺势一把将她的手按到我的裆部,她下意识的想缩回去,被我握着皓腕却无可奈何。

我凑到她的耳边轻声说道:“放心吧,只要你好好的对它,它一定只认你一个人。”说完对着她秀耳呵了一口气,并轻轻地吻了一下。

原本那只还在挣扎的小手顿时不动了,反而轻轻地配合着揉摸着我的下面,只见她粉白的面容上透着一色红霞,分外诱人。

“哼,真不要脸,走啦。”

这条商业街顿时出现了一对古怪的情侣,女生一脸笑容昂首挺胸的走在前面,而后面男生微微弓着腰拉着女生的手落后半步。

“喂,你这是光管点火,不管灭火啊。”我嚷嚷着。

韩佳瑶听后噗嗤一笑,回头故作认真的说:“哎哎,可不是我要点火的,我也是被迫的,某些人啊,逞一时爽快不想如何收场,活该,哈哈。”说到最后,那故意紧绷的脸像花一样绽开,憋不住,笑了起来。

中午,在后街的一家炒鸡店解决了午餐,原本啼哭嚎叫的五脏庙得到了抚慰,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

这个时节一天的温差有些大,早中晚的温度起起伏伏,就像是股市里的行情走势图一样,让人捉摸不定。

下午一点多,太阳倔强的悬于半空,发挥着它的光与热。

让人不得不怀疑动物繁殖的季节是否已到来。

正值饭店,后街的路上人影如变戏法似的跳了出来,几家较有特色味道不错的饭店人头攒动。

仿佛一群出来觅食的野鹿,成群结队随波逐流。

刚从炒鸡店出来的我俩,吃的面红耳赤的,隐隐有些细汗趴在额头。

不止是气温的飙升,还有那人潮涌动的燥性。

我拉开了羽绒服的拉链,只希望体内多余的热量快速挥发,这种浑身燥热的,走在微微凉意的大街上的感觉,如此的过瘾畅快。

好像还有隐隐的炒鸡味从我俩身上发散,闻到那些肚子空空的人鼻腔里,是一种满足的得意和美味的见证。

回到学校,将韩佳瑶送到女寝楼下,她本想趁着周围没人给我一个离别吻。

奈何,在她的油亮唇瓣距我还有四五公分时,我不合时宜地打了个不合时宜的嗝。

这是一种口腹欲满足的表现,但是这种自然行为打破了这较为浪漫的一刻。

韩佳瑶在一股子炒鸡味中缩回了脑袋,故作嫌弃的拖长音调咦了一声,那样子就像真的看到啥恶心的东西,即使是她肚子里的东西和我一样。

她翻了个白眼说道:“哎,这回不是我不亲你啊,是你自个不争气,无福享受,我走喽。”说完毫不犹豫的扭头往寝室楼走去。

像一只滑溜的小白兔,那只被修好的挎包一颠一颠的,被主人带跑。

进入寝室楼的玻璃大门时,她背对着我高高地举起右手,五根洁白的手指向四方展开,被手臂带动着挥舞起来。

这应是一种较酷的说拜拜。

在一楼楼梯转角处,她快速地回望了一眼,仿佛是在确认我是否离开。

我恍惚间看到她微微上翘的嘴角和弯成月牙的那对宝石。

我轻车熟路的回到了男寝,寝室楼高六层。

大四的寝室位于层数之顶,整个六楼冷冷清清,早已不复当年的车水马龙。

一般以上的大四学生早已出去实习,剩下的要么是回了家,要么是在学校等待考研笔试结果和准备面试事宜。

当然了,还有一种自然乐天派,又被称为佛系修仙派。

他们既不出去实习,也没有参加研究生考试,只是一如既往的混迹校园,将自由风气发挥到极致。

这类人一般家境较好,不愁将来的前程问题和毕业后的就业挑战。

只想让自己的大学青春完完整整的在校园里度过,不留遗憾。

我的寝室位于六楼最边头,紧靠着楼梯,同时由于大楼的设计问题,这个靠楼梯的房间也成为了这一层最小的房间。

上床下桌,在这间屋子里摆了四套,空出了一个多一个床位嫌多少一个床位嫌少的尴尬空地。

现在还住在寝室里的除了我以外就剩一个人了。

当然了,我很是自觉的忽略了宋子坤这个大仙儿。

“回来了,志昊。”正对面床铺上坐着一个身材稍胖戴着眼镜的男生,大概是刚洗过头的缘故,头发有些湿漉漉的,在灯光下反着亮光。

“嗯,回来了,老赵,你吃过了?”

“这都几点了,肯定吃过了,不像你们有对象的,吃的晚。”赵康挠了下还未干的头发,笑着说道。

赵康也是考研生,这次笔试成绩下来,虽然过了线,但名次并不理想,虽然希望有些渺茫,但他还是想试一试,看能否通过面试力挽狂澜,毕竟每年都有放弃面试资格的考生,那些放弃面试的考生,名次将被后面的考生替代。

“哎呀,这事儿啊有好就有坏,这不,光中午这顿饭就让我破费了七十多大洋。”我随口说着。

“哎,对了老赵,咱寝室这个大仙儿是啥情啊?是不是到毕业那天都不准备回来了?也没听说他是考研还是干啥的。”

原本对于宋子坤我们都是下意识的自然忽略,很少提起过他,通常就当寝室没有这号人。

只是今天中午和韩佳瑶聊起过他,回来后不自觉的问了句。

“嗐,考个屁的研啊,人家啊,估计这会儿还在哪浪了。就凭这货家里的条件,还愁啥以后。纯纯的二世祖呗,当然了,也可能是三世祖,不过,这都没啥区别。”

“老赵啊,看样子你对这个宋子坤还挺了解啊,说说有没有啥别的,关于这货的事儿,反正现在闲着也是闲着,就当聊天了。”

赵康低头扒拉了两下手机,慢悠悠的抬头看着我,沉吟了一会儿说道:“啥别的事儿你得让我想想,反正啊,这货挺有钱的是一分不假。”

“废话,这还用你说啊,我还看不出他有钱啊,你就光看他仍在柜子里的那几双耐克鞋,加起来都得一两万块吧。这几双鞋放到柜子里都没咋穿过,跟新的差不多,也没见他回来拿。我估计啊,人家早就忘了这茬了。把这几双鞋扔了,人家都不在意。”我一边说一边拉开宋子坤的柜子,往里面望了一眼,果然还是原来的位置原来的造型,动都没有动过的几双鞋。

柜子门上没有锁,仿佛是不屑,仿佛是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你别说,刚你说起这宋子坤啊,我还真想起了一些关于他的传闻,至于是真是假就无从考证了,不过啊,凭我感觉,这种衙内二世祖干出啥事儿都没啥好稀奇的。”赵康扶了扶黑框眼镜,透过那两片树脂镜片放出两道精光。

“啥事儿啊,说说啊,甭管是真是假,自有判断。就算是过于离谱,就当个段子听了。”赵康挪了挪腿,扶着床梯从床上下来。

他走到桌子前,从抽屉里捞出一盒红塔山,随手扔过来一根,他自己也往嘴里送了一根。

等我俩都点燃了烟,面对面的坐着,他才说道:“我以前在学校球场打篮球的时候,认识一哥们,他也是体院学生,正巧也是这一届的,我俩那段时间总是一块去网吧打夜市,混熟了。有几次我跟他打听过这个宋子坤,就说是我们宿舍的舍友,舍友经常不在宿舍,想了解点舍友的情况。我这哥们一听我跟宋子坤是舍友,又跟我混熟了,就把他知道的一些关于宋子坤的事儿告诉了我。”

说到这他深吸了一口烟,似是享受人间美味般,两道青烟从他的两个鼻孔中喷出,烟雾飘然。

“然后呢?他说啥了。”我催促道。

“哎,你急啥,又没啥事儿,你听我慢慢说啊。”说完他又渡了口烟,才悠悠的说起来。

“我那哥们儿说,这宋子坤啊在他们体院还算有点名气,只是这还有点名气,倒不是说还有比他更牛逼的存在,比他名气大,而是此人也不是个过于张扬的人,换句话说,他不是那种恨不得天下皆知的那种人,当然了,也算不上多低调。”

“你这么一说,也确实是,他在咱寝室都没啥存在感,不像有的傻逼暴发户,手里有俩钱到处嗷嗷。”说着我也喷了一口烟,说实话这红塔山吸着确实有点剌嗓子。

“这宋子坤啊,家里确实有钱,有钱到什么程度呢,用现在科学点话来讲,就是远超一般的中产阶级。至于上限是多高,这我就不知道了。额——其实吧,不应该用中产阶级做对比,但,咱不是不知道中产上面的阶级叫啥嘛,总不能说高产或顶产阶级吧。”

“操,好像还真是啊,平时没注意,只知道中产中产的叫着,现在还真想不出个啥代表中产以上的学术名次。”

“额——咱们是社会主义国家啊,到中产就够了,反正你知道他家特别有钱就行了,言归正传啊。”他打了个哈哈,把这茬揭过。

“刚说到了钱啊,这个啊,有钱啊不代表就有背景,有权才能说明背景深厚。你也知道奖学金的事儿,那些个辅导员老师巴巴的上杆子巴结,你以为巴结的是谁啊,巴结的可不是宋子坤,而是宋子坤背后的人,光有钱没有权谁会巴结你?你说是吧。”

赵康从桌上拿过一个纸杯,将烟屁股丢了进去,火焰遇水发出滋滋声,接着他低头向杯子里吐了口痰,又从烟盒里掏出来一根叼在嘴上。

“再来一根?”他看着我把烟盒朝我面前一推。

“你吸吧,我等会儿再来。”我摆了摆手推辞道。

他将烟点燃,抽了两口,开口说道:“这说到权,不少人都听说过宋子坤他舅是咱桐城市市委领导的秘书,这没啥稀奇的。而且也确实是这样,我今儿啊,再给你说个别的,这也是我那哥们儿偶尔一次去参加宋子坤的生日聚会,听宋子坤身边的人说的,当时都喝了不少酒,可能是嘴滑了,就秃噜出来了。”

“哦?说说看,咋回事儿啊?”

“其实说的也不多,就是透露出来一点话头。我哥们说宋子坤这背后的权力背景不止是他舅一个,还有更高的存在,而且听说他舅只是打在明面上的幌子,在他们这个家族里地位不算啥。”

“我靠,这么屌的吗?然后呢?”

“然后啥?没了啊。”

“就这就没了?他家更高的存在是哪位啊,他爹还是啥亲戚?”

“你问我,我问谁啊,就透露这么多,虽然透露的少,不过你想啊,这不正说明了他家背景深能量大。”

透过烟雾看着赵康那张发福的脸,我问道:“还有啥其他的没?别老是谈他家里啥的,知道他家有权有钱。聊聊他个人的事儿。”

赵康往纸杯里弹了弹烟灰,说道:“个人的事儿嘛——,那咱就说说他这个人,先说好啊,我这也是道听途说的,真不真,对不对的就不敢保证了。”

“得得得,都说了不论真假对错,说就行了,你啥时候变的墨迹了。”

“他们说这个宋子坤,为人还行,对自己人挺仗义的,到没有从他身上看到多么的纨绔,就是有时候有点小心眼小脾气啥的比较倔,不过这也正常啊,咱普通人平时不也耍个性子啥的,何况这种富家大少了。还有就是出手阔绰,为人比较大方。不过这对于家里有钱的人来说,都差不多都一个熊样嘛。”

我有些心急,想听些八卦,就问道:“那这货是不是比较花心,是个花花公子样的?”

“啊?花不花心不知道,倒是挺多女的喜欢他,应该也交过不少女朋友吧。毕竟有钱,长得也不赖,身边花花草草多点也没啥稀奇的。”

“那是,应该有不少女的上杆子倒贴吧,毕竟像宋子坤这样的家庭,真可以算是豪门了。”赵康又抽出一根点上。

“我操,你还鸡巴抽啊,几根了,嗓子不难受啊。”

“最后一根啊,从老早就抽红塔山了,早习惯了,抽别的烟我还不适应了。”

刚刚还未消散的烟雾,再次浓密起来,坐在赵康对面看他,有股朦朦胧胧的意味。

“我倒是听说一个传闻,不知道真假,说,这宋子坤有个小癖好,他喜欢年龄比自己大的女人。”赵康一脸神秘的隔着袅袅烟雾看着我说道。

“擦,还以为你想憋啥屁了,就这啊?喜欢比自己大的女人不是很正常吗,姐弟恋,御姐恋啥的不多了去,这算啥小癖好。”

“非也非也,我说的这个年龄大,不是说大一两岁三四岁。”说道这里他故意的停了停,眼睛直直的瞪着我一字一句的说道:“而是大十几二十几岁,他喜欢那种熟女少妇你懂吗?就是那种恋母情节,这恋母情节不是说他喜欢他妈,而是喜欢他妈那个年龄段的女人。额——用老外的话来说就是那啥啥情结,啥情结来着,那个词我忘了。”

“俄狄浦斯情结。”

“对,就是俄狄浦斯情结,擦,你说怪不怪,咋会有人有这种怪癖,喜欢比自己大那么些的。这要传出去,多少憧憬嫁入豪门的青春少女得暗自神伤啊。”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很多怪癖在外人看来都匪夷所思,人家自己喜欢就行。就比如你,明明有钱买更好一点的烟,偏偏就爱抽呛鼻刺嗓子的红塔山,你说怪不怪。”

“我日,你懂个球,你咋不说咖啡那么苦,咋这么多人喜欢喝,这每个人的偏好不一样,不好也是好的。”

“不过啊,刚刚说的宋子坤喜欢熟女少妇啥的都是传闻,也有可能是有人故意造谣这么说的。我倒是不太相信他这种富家大少,喜欢老女人的这种说法,相信这种说法,还不如相信说他是喜欢男人,有龙阳之好断袖之癖的gay来的实在。”

“这说法确实是有点离谱,我看他找的女人都挺年轻的,其中不乏学生,就比如咱院汉教专业的祁蓓。”

“哦?还有这回事儿?所以我就说,那种说法不靠谱。有可能是那些羡慕嫉妒的人故意传得。”

就这样我俩比叨逼叨的唠了俩三小时,本来说好不吸的烟,被你一根我一根的消灭殆尽,整个屋子都是烟雾蒙蒙的。

因为房间本身就不大的缘故,每个角落都充满了烟草的气息。

要不是说寝室人少干啥都方便,搁平时,抽烟还要向大家汇报一下,大家同意才能过过嘴瘾。

这就我俩,你一抽我一抽还管啥。

这真是边唠边抽,精神抖擞。

后来又扯了些学校里的八卦新闻,道听途说来的小道消息等杂七杂八的一大堆,倒真是把赵康这个小胖子聊嗨了,说起事儿来眉飞色舞的,唾沫横飞。

大有挥斥方遒指点江山之意。

大概说到下午四年多,实在是有点累了,都默契的爬上了床,脑袋点着枕头瞬间就找周公谈礼说教去了。

再次醒来是被放在枕头旁的手机震醒的,起来一看寝室里就剩我一个了。看了看来电是韩佳瑶。

“喂,瑶瑶,咋了?”

“啥咋了?听你这口气刚睡醒啊?这都几点了该起床了啊。再不起,干脆连着今儿晚一块睡到明吧,正好晚饭也不用吃了,减肥。”我这睡眼惺忪的刚睡醒,脑袋还有点迷迷糊糊,手机那边就一顿狂轰乱炸,一下子把我的精神提了上去。

我扭头瞅了眼窗外的天色,显然已经黑星披纱,群星映天。

再看看手机上显示的时间,已经七点过半快八点了。

“那啥,我现在去找你啊,刚睡醒,有点没反应过来,赵康这小子走的时候也不叫我,我现在就过去。”说罢挂了电话下了床,走到盥洗室,就着冰凉的水,狠狠地洗了把脸。

这刺骨的寒意瞬间给了我精神,套上羽绒服带上房门,火急火燎的冲下了楼。

扒拉了两下手机让韩佳瑶在学校西门等我,点开赵康的聊天框,发现这货在一个多小时前给我留了言,说是去自习室了。

对于赵康的不告而别我只能暗暗鄙视,然后将这股力量化为速度奔向桐城大学西门。

到了西门口,远远的就望见韩佳瑶伫立在挨着保安亭的花坛边上,她两手插到白色的棉袄兜中,一直望着西门的大门口。

我从一旁的小门溜了出去,避着她的视野,放慢脚步轻声的走到她的身后。

本想玩一手猜猜我是谁的把戏,刚举起两只胳膊想要去蒙着她的眼睛时,只听她镇定平稳的嗓音悠悠传出:“咋鬼鬼祟祟的,来了还不敢现身,还跑到我后面。切,早看见你了,我就看你能刷啥花招。”说完转过身子对着我翻了个白眼,一脸轻蔑的看着我。

那样子好像是再说:“就你那点把戏,收收吧,别出来献丑了。”

我露出了一个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笑容,然后将手伸进她的棉袄兜里,将她的小手从中牵出,就像是从百宝袋里拿出啥宝贝似的。

我紧攥着这只软棉的柔美,装作啥也没发生过一样,半搂半抱的拉着她向前走。

韩佳瑶被我这无赖般的举动弄得有些无可奈何,一时间憋在肚子里那想要教育一番我的话,也没说出来,她觉着有些可笑。

就这么被我牵着往前走。

我当然知道这是在给台阶下,理所当然的顺势而下,嘻嘻哈哈的牵着她,凭着足够厚的脸皮我总是能够将一些尴尬窘态化解。

“咱去哪吃啊?想好了没啊?”我讨好的问道。

“咦——,现在知道献殷勤了,罚你选吃饭的地方,我只带着一张嘴过去,不好吃的话你就惨了。”说罢她举起另一只手,在我面前扬了扬紧握着的小拳头,带着威胁意味的说道。

“让我想想啊,要不去吃驴肉火锅吧,老卢记那家店,以前咱还去过几次,咋样?”

“行啊,那家店味道挺正宗的,开的时间也不短了,正好天冷,吃个火锅挺好。”她有些欣喜的说着,显然对此提议很是满意。

那家火锅店距离桐城大学大概两三公里远,相比于后街这条商业街稍远一些。

拦了辆出租车,这个点路上车流较多有些小堵,大概用了十分钟左右才到。

火锅店的名字就叫老卢记驴肉火锅,店门前停满了车,小店生意挺是不错。

在火锅店对面是桐城市房地产大厦,大厦的风格还是十几年前的老建筑风格,黄色的大字蓝色的楼玻璃,这在零几年的时候很是流行。

这里原来是桐城房管局和住建局的办公大楼,后来市里在新城区批了新地,住建局的单位搬到了新城区。

现在只剩住建局这个老单位留在了这里。

而大厦对面的驴肉火锅店也开了十几年,那时候两个事业单位还没分开的时候,这家火锅店就已经在这儿了。

现在正对住建局这一个单位,被人提起时,开玩笑着说小店风水好,占了衙门的光,可以生意兴隆,永“住”不倒。

我俩进了店,大厅里赶巧有一桌的人吃完正要离开。

韩佳瑶眼疾手快的跑过去将位子占下,看的我有些好笑。

店里面沸沸扬扬风风火火的很是热闹,来回如穿花蝴蝶般的服务员,喧闹顶沸的食客,火锅里飘散而出的肉香,在座无虚席的大厅中勾勒出一副热火朝天的气氛,在这寒意未去的时节令人心潮澎湃,热意盈身。

要了份驴肉火锅,又点了海鲜丸子青菜啥的乱七八糟一堆,反正是红的绿的,长的方的圆的,不方不圆的都有。

火锅里的红油飘在高汤上面糊了一层,辣椒和麻椒交相呼应着,辣气伴着麻气在肉香中肆意舞蹈,朦朦的蒸气带着食材独特的味道飘荡环绕,吃的我俩是脸上汗水涔涔,红潮满注。

韩佳瑶那张一张一合的小嘴吹气吞吐间煞是诱人。红润的嘴唇被油涂满,水润又油亮,别辣椒辣红的唇瓣透着别样的妖异之美。

我干了两碗米饭,配着中辣的汤锅倒是吃的极为顺畅。

我俩都不是特别能吃辣的人,按这家火锅店的标准最多到中辣为止。

中辣上面还有特辣这一层级,而且如果觉得特辣还是不能满足,店家会给你再增加辣度直到满意为止。

在我印象里,家里最能吃辣的就是母亲了,眼前的中辣在母亲嘴里也写只是有点辣味而已。

时而,我常常怀疑母亲是不是四川湖南那边的人,遗憾的是母亲确实是地地道道的平成市本地人。

对于这么能吃辣的人,却没有吃辣后的一些身体不适的反应,就如起痘上火胃疼等些许毛病。

在上高中时有段时间我脸上爆痘,看着母亲吃辣的模样,再瞧瞧那素白光洁不施粉黛的脸上,就很好奇与不平,偏偏起痘起在我身上。

我曾把母亲爱吃辣的事告诉过韩佳瑶,她表示也很羡慕,因为她吃辣时间长,就容易上火嘴里起泡。

吃到兴处,我要了两瓶冰镇的青岛啤酒,韩佳瑶出奇的没有说什么,反而递过一只杯子。

两瓶酒她喝了一杯,剩下的被我全部干完,啤酒花的麦香调节了我被辣香充盈的口腔,冰爽的凉意冷静了味蕾和小胃。

热气氤氲下的冰火两重天激荡着食道的反应。

等桌子上的菜消灭一空时,我俩都斜靠椅背懒散的摊在那,酒嗝带着肉香倏然喷出,腹欲的满足感油然而起,浑身都热腾腾的我们煞是舒畅。

出了火锅店,街上的冷风迎面吹过,当真是惬意无比。晚上当然是不回学校,我俩一同默契的向酒店走去。

之前已经给在寝室里的赵康发了消息:“晚上不回宿舍了,你早点睡不用等我。”

对此赵康当然知道为啥,只回答了简简单单的一个“靠”字,短且有力。

又像是在说他也像是在说我。

说他时这个字就是语气助词,说我时那就变成了动词。

我当然是晚上准备去靠的。

在离火锅店不远的地方,有一家名为“枫林湾”的酒店。

由于这里相比于学校周围的那些酒店距离较远,所以这里的学生顾客倒是不多。

同时相比于学校周遭的那些个旅店、招待所、民宿啥的,这里环境和卫生条件更好。

所以我俩开房,宁愿跑的远一点也不太愿在学校那边开,要是在旅店的走廊里遇见同学一类的啥熟人就更尴尬了。

装作不认识假装路过,或是惊喜相遇的打个招呼,仿佛都有些面上都挂不住。

这家“枫林湾”酒店不在街边,位置上稍微有点偏,它在一家课外辅导机构的后面,进了大院得往里走才到。

我第一次来的时候还感叹酒店老板的有才,当时韩佳瑶还一脸懵煞是不解。

我就说这酒店位置选的刁钻,在人家辅导班后面,这不就沾染了书香之气,让酒店里的人也受受文化的熏陶。

韩佳瑶听完后笑骂我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弯肠里蹦不出直屁。而且我还说这个酒店的名起的也好,直白了当的告诉大家来这里干啥。

韩佳瑶看着“枫林湾”三个大字迷惑的问多正常的名,咋又有啥别的解释了?

对此我只念出了老杜的那句“停车坐爱枫林晚”的千古佳句以表提示。

韩佳瑶默念几遍瞬的就反应了过来,拧着我的腰说我是有辱斯文的当代大学生代表。

从此以后,每次提起“枫林湾”,她总会想起这句诗,还名曰被污染的思想洗不净了。

开了房间,拿着房卡坐上电梯,很快就到了目的地。屋子里像是被喷洒了茉莉味的空气清新剂,淡雅芬芳。

对于这种成人之间的事儿,我们当然不是第一次干了。几年的交往下来,对彼此间的身体渐渐熟悉。

韩佳瑶的第一次给了我,当然了,作为回报,我也只能将我的第一次交给她。

从刚开始的生疏到慢慢的娴熟,我俩都知道了如何做能使对方满意。

对于我这种以前阅片无数却没实战经验的人来说,水到渠成的技巧和刚好的力度总是能自然而然的发挥出来,仿佛加过点数的天赋配上自然觉醒的技能一样,游刃有余,如龙归大海。

刚进门插上门卡,随着一声通电声响起,仿佛是一场战斗开始的号角一样。

抬手门关,落手抱起。

她苗条纤细的身躯被我横抱而起,脖颈被一双小手环绕。

低头望去,那一双汪潭中已水波盈盈,雾气迷离。

她直直的望着我,似乎失去了焦距,那耸挺的胸口起伏的幅度越来越大,速度越来越快。

从小巧的琼鼻中呵出的气息更加沉重有力,那微微翕动的小巧鼻翼,增添了一丝可爱娇憨的媚态。

走到铺着洁白床单的大床前,轻柔地将她仍在绵软的被垫上,看着她毫无反抗之力,一副娇弱任君采撷的模样。

我低声问道:“用不用先冲一下?”

她柔水的眼眸瞥了我一眼,语气娇娇的说道:“哎呀,我下午去澡堂才洗过,还洗啥?”

我笑了笑道:“我也最近才洗过,管它了,先来一次再说。”饭后运动总是好的,我俩的饭后运动就此拉开帷幕。

扒拉下厚重的外套,然后是里面的薄衣,最后我赤条条的看着只身着内衣裤的韩佳瑶。

她到没有像刚开始来的那几次一样那么的羞涩,眼睛直直的回望着我,脸上也充盈着轻松的笑意。

我的老二直撅撅的硬的不行,看着她身上那套粉色的内衣,我的呼吸粗重起来,胸罩边上一排白色的花理绣边点缀在上面,衬得胸部更加的白嫩。

我将手伸到她的背后用力一扯,把胸罩的挂扣扯开,紧绷着的两座馒头山顿时绽放出来,山峰上两粒粉红色的乳头正发力向上争着,淡红色的乳晕不大不小,像展开的面皮紧紧地贴在白嫩的乳房上。

整个乳房虽然并不特别大,但在这副窈窕的身躯上显得格外突出。大B小C的罩杯对于亚洲女性来说依然是个不错的规模。

我伸手握着一只奶子,轻揉慢捏着,手心不断地摩擦着那颗已经绷紧立起的乳头。柔软滑嫩同时又富有弹性,正好一只手可以握着一个。

我曾对韩佳瑶说过你的奶子真是为我的手掌量身定做的,咱俩完美的契合。

“嗯嗯~~,志昊,轻点,嗯。”我一边揉着一边看着她。

韩佳瑶粉白的肌肤上浮上一层红霞,脸上燃烧起两团红晕,两道柳眉微蹙,眼睑半睁半眯着看着前方。

几缕秀发搭在额头和脸颊上,两只耳朵红彤彤的似是被灌入了红墨水般。

微张的小嘴不时发出低吟声,不断地吐出烫人的热气。

我往后挪了挪,伸手掰开了她两条交叉紧闭的大腿,那似剥了蛋壳般的触感让我血脉喷涌,我感觉老二硬的有些生疼。

两条腿没有怎么反抗就被我轻而易举的掰开。

我隔着那粉色的内裤在上面摸了一把,立即引起身体的一阵反应。一手拉着一边,顺着大腿将最后一件布料从她身上退下。

我坐在她的双腿之间,那双白腿被我大大的分开至我身体两侧,并不茂盛的黑色阴毛以及那微微翕动的阴唇裸露在我的面前。

她伸出双手象征性的想要遮挡,被我用一只手拨开,随着发出一声娇嗔。

我拨弄了一下那撮阴毛,然后将手盖在了那粉色的阴道口上,入手出一片的湿滑,温热的水渍将我的手指浸湿,阴道内还在不断地分泌出新的液体向出口流出。

“舒服吗?这样。”我轻声问道。

“哼,……嗯,别,轻点,啊。”韩佳瑶还想坚持着不屈服,刚哼出一声,剩下的话还没来及说出口,就化成了一声娇啼,到嘴的话就再也说不出来了。

拇指划拉一下那片黑森林,找到了那颗勃起的阴蒂,轻轻的撸开那半包着的皮,不断地用指肚摩擦着那粒阴蒂。

“舒不舒服啊乖?”

“嗯……啊,别,别,你,你就欺负我吧,一点也不舒服,啧。”她喘息着,断断续续的说着,最后啧的一声吸了口凉气。

一只手伸过来轻握着我那不断活动的手,看似是在阻止我不要动,实则没有一丝作用,小手随着身体的颤动轻轻抽动着。

两只白腿大大敞开着,滋滋的水声带着潮湿之意,在房间内响起。

看着她略显幽怨的小脸我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开始前的前戏到此为止。手指在昏黄的灯光下水亮亮的,上面盖了一层水。

我扶着老二对准洞口,腰下一沉向前一送,龟头带着棒身进去了一大截。

她突的高呼一声,然后是一声压抑在喉头的沉吟声,嘴里慢慢的开始断断续续的轻哼起来。

我并没有一插到底,就这样先进去一大截慢慢抽动,等差不多了再深入。

以前有几次进入的过猛,弄得韩佳瑶一边哭着一边奋力的怕打着我直喊疼。温暖滑腻的肉壁紧紧地卡着老二,插了几十下后慢慢的更加深入。

“嗯……嗯……”她一直压着嗓音哼哼,原本的呻吟声经过喉腔被她强制的压了下来,这么做非常的不畅快。

韩佳瑶和我做的时候几乎没有放声彻底的叫出声,每次都是半藏着半压着嗓音,只从齿缝间偶尔挤出几声高昂的高呼。

我曾问过她原因,为啥不彻彻底底的叫出来。

对此,韩佳瑶的答案是,她感觉肆意放声大叫显得过于放荡轻浮,不是一个正经家女孩儿该做的。

我说那你就做人前贵妇床上荡妇。

她说你哪来的那么多歪门邪理,并叫我不要妄想。

我只好拉着她去看那些日本老师的生理课程,让她长见识的同时多学学。

她当然还是不屑一顾,直言道不同不相为谋,休要让我玷污了她纯洁的小心灵。

我尽根而入,大开大合。啪啪的肉体撞击声逐渐响起,连带着她不时发出的几声闷哼,和压抑不住的呻吟。

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气息。

两个奶子不停地打着旋,激起一阵阵的肉浪,发硬的奶头在我手指的搓揉下紧绷绷的。

我看准时机低头噙住一个,吸吮舔舐着。

“啊……嗯……志昊,轻点儿,别……嗯……”肉与肉之间的交响乐在屋子内起起落落,咕叽咕叽的水声,伴着女人的喘息、惊呼、叫喊和吸气声,还有我呼哧呼哧如老牛般的喘气声,不绝于耳,起伏连绵。

“啪啪啪……”最后在韩佳瑶的轻轻抽搐中结束了这场荡气回肠的战斗。

结束后的几分钟,她处于半失神的状态,眯着眼看着天花板,就像被抽走了精气神。

本来可以继续论一论持久战,奈何她不肯变换其他姿势,一如既往的以开始时的姿势结束战斗。

虽然我感觉有些差强人意,但她每次都是心满意足,享受高潮时的余韵。

在她闭眼回味时,我也躺在一旁抱着她,让她在回过神的瞬间得到心理上的满足。

对于这一点,她一直都是不吝夸奖,可能她觉得这就是体贴的表现。

韩佳瑶在床上的表现跟过去看的A片里的女主角们不大一样,她像是一只柔弱的小绵羊被动的承受来自大灰狼的蹂躏。

刻意收敛压制的自然反应,让战斗过程失去了些许本有的刺激和激荡。

但你并不能指望所有女性,都跟随本性而放下道德压制的包袱,人与人之间总是存在差异性的。

洗浴间里哗啦啦的水流声淌淌而出,洗涤着残留在空气中的荷尔蒙。这时候如果来跟事后烟,那将是快活似神仙的美事儿。

可惜的是,自从和韩佳瑶谈对象,抽烟的事儿一直被她管教拿捏。

以至于把我不小的烟瘾,逐渐的磨去。

最多只能背着她嘬两口,虽然她一直都知道我背后的小动作,但明面上还是假装不知,算是对我的一丝小小的放纵。

我抚了抚垂下头的老二,处于贤者模式的它不争气的东摇西晃,向四周鞠着毫无硬气的躬。

龟头上还隐隐的残留着水渍的痕迹,发红发亮的,弥补回了点点霸气。

有时候真的想像刘皇叔一样大喝一声“我二弟天下无敌”。

正躺在床上发愣着,手机铃声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霎时间格外突出刺耳,淋浴间的流水声默契的变小,将舞台的中央让给了这个几寸见方的金属盒子。

屏幕上,母亲这两个大字突兀的蹦了出来,我有些心虚,就像是刚刚的事被电话那头的人察觉,然后进行战后的问询。

当然,这只是对这通电话,过于不是时候的下意识反应。

“喂,妈,咋了?”我镇定了心神,顾不经意的问道。

“昊昊,吃过没?”母亲的声音从那头传来,透过电话依然显得清脆悦耳,光是听声音你就可以听出,那种独属于女性的柔和感。

“都几点妈,早就吃过了,你吃了没?晚上还是减肥不吃?”

“嗯,妈也吃了,吃了点水果,你吃的啥?”

“哦,我跟我同学去吃的驴肉火锅,我跟你说妈,这家卢记火锅真不错,啥时候你来桐城,我带你去。他们这的锅底辣味可以,你不是喜欢吃辣吗,来这尝尝呗。”母亲在那头轻轻地笑了声,如沐春风。

她说道:“你倒是会享受,这天儿啊,吃啥都不如吃火锅实在。妈要不是减肥,也在家整点菜自己下着吃。”

“妈,你本身都不胖,咋想起来减肥了,要我说啊,该吃吃,该喝喝,你看我爸他老人家,都二百了还不急着减肥,成天悠哉悠哉的,多好啊。”我调侃的说道。

“你爸?你爸是谁啊?自己的身体自己都不注意,就这二百斤,还是我成天时不时地说他,他才稍有注意,要不早都胖没形了。你看看上回体检,你爸那脂肪肝,血脂稠和高血压,还不管管自己吧,这要是再过十几年,到老了得一身病。”母亲提起父亲声音就止不住的上扬,语调也变的快速有力,是真的但是父亲的身体健康。

“你爷爷的教训你爸还记不住吗,想想老爷子咋走的,不就是高血压引起的心梗,就几分钟的事儿,人还没送到医院就不行了,活生生的列子就摆在那,你爸咋就不引以为戒呢?”母亲越说情绪越激动,似乎是真的被爷爷走时的恐怖和突然给吓着了。

记得那是我上大二时的事儿,临近端午,正在学校上课的我接到了母亲的电话,说是我爷爷走了让我赶紧回去,我当时还没反应过来,下意识的问了一句:“我爷走了?去哪了啊?”

电话那头母亲没吭声,这时我才觉着有些不对,沉默了一会母亲那尽力压抑着情绪的声音幽幽的传了过来:“你爷爷去世了,赶紧回来吧,见你爷爷最后一面。要是需要家里打电话给学校,你就跟我说一声。”

在我脑子处于震惊和停滞的情况下,我下意识回了句:“知道了妈。”就挂断了电话。

等我赶到家里时,爷爷已经在殡仪馆躺了两天了。

是在前天上午突然间倒下的,没几分钟人就没了呼吸,送到到医院抢救,最终还是无力回天,被全身蒙着白布从急救室里推了出来。

当时并没有第一时间告诉我,过了三天才通知我。

家里当时挂着白布,花圈从单元楼洞口两侧铺开,一片哀意。

母亲见我到家,只是平静的将用白布提前系好的孝带和孝帽递给我,并让我控制好情绪。

我只是说我没事儿。

家里有两个住处,一个是在市区买的商品房,一个是在郊区的农家小园。

在郊区的房子圈的宅基地较大,后来扩张加盖了,改成了自己经营的民宿小店。

这天,小店闭门歇业,由于地方大,同时比在小区里的楼房方便,所以追悼会就在这里办。

院子里扎了几个棚子,那些亲戚朋友分排坐在下面。

从院子墙边的音响里,不断发出哀乐。

爷爷的遗像挂在小楼正门处的大厅墙上,不断的有人走进去祭拜,带着哀嚎和低泣。

父亲因为身体原因,被这突然而来的打击击倒,在医院输水。奶奶则因为年龄大的缘故,在一旁被人照料着。

爷爷只有父亲一个儿子,还有两个女儿。所以,在这个时候,作为爷爷长媳的母亲,只能站出来主持着大局。

我的到来给了母亲一些安慰,让那紧绷的神经稍稍的缓了缓,有了一口喘息的空隙。

我穿着孝衣戴着孝牌,和孝子贤孙们在知宾的唱词声中,完成了礼拜。

那两天母亲既要招待亲戚宾客,又要和丧葬公司的人打交道,还要联系殡仪馆和火葬场等等事情,忙的不可开交。

我劝母亲别守灵了,去休息一会儿。母亲说这个时候哪有心思睡觉。虽然不是啥风光大葬,但也是中规中矩的去办,规格上都说得过去。

仅仅几天的功夫,母亲原本圆润的脸颊就消瘦不少,下巴也被削尖。好似瘦了十几斤。那个时候,幸亏有母亲撑着,才能顺利把这事儿操办好。

母亲因为这件事在奶奶那里得了不少的夸奖,直言母亲坚强能干,儿子不行,儿媳站出来顶着。说是花木兰穆桂英在世也不过如此了。

事后医生查爷爷的死因,说是高血压引起的冠心病,从而引发了急性心梗。当父亲从医院住院回来后,母亲就格外的注意父亲的身体状况。

母亲说在殡仪馆,看着爷爷躺在冷柜中的样子,让她刻骨铭心。

明明前一天还好好的人,今天却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她可不想再尝到那种亲人突然离去的滋味。

这些事情在我脑海中很快的过了一遍,电话那头母亲突然叹了口气,停下了对父亲不顾健康的指责。

“昊昊,你平时可要多锻炼,少吃些油大的,刺激性的东西,你还年轻不知道啥,等你到了妈这个岁数,你就知道妈说的话有多对了。对了,你晚上吃火锅没吃辣椒吧?小心你脸上又爆痘,妈好吃辣不假,但妈每次吃完辣椒都泡点绿茶菊花茶喝,又保护胃又败火。你再吃辣也注意点儿。还有妈给你选的洗面奶记得每天用,控油祛痘,用的是草本植物……”

“好了妈,那洗面奶我现在每天都用着了,放心吧啊,我现在脸上一个痘都没有。”

母亲的话被我打断,我生怕她再长篇大论下去。

“妈,说真的,还是前面说的,你一点儿不胖,用不着减肥,该吃啥吃啥,别啥都不敢吃,那活着还有啥意思。”

“你以为活着就是为了吃啊,现在是不胖,但你不注意的话以后慢慢就长起来了,这人呐,年龄越大越容易发福。逆水行舟,不进反退。”

“得得得,妈,我说不过你,你呀,就得好就行,儿子就是怕你饿着,到时候哪天你低血糖晕倒了咋办?”我开玩笑的说道。

“切,那我还真多谢儿子关心了,放心吧,你低血糖妈都不会低血糖。”

我和母亲正有一句没一句聊着,韩佳瑶推开淋浴间的门走了出来,头上裹了条白毛巾,身上披了条白浴巾,像一只跑在雪地里的小狐狸一样,扑腾着两条小腿,一步一伸的踮着脚轻轻地走到床边故意的朝我办了个鬼脸。

那意思似乎是在说怕不怕我妈知道她在我一旁,对于这种小心思我当然是不以为意的,当然不怕母亲知道身边有一个雌性动物。

这对母亲来说当然也是一件好事儿。

当我真的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将其拽到怀里时,她倒是先胆怯起来,连挣扎都忘了,一动不动的贴在我身上。

那样子似乎是将要和婆婆相见一样。

不过这样说也没错,算是隔着电话彼此间最近的一次距离。看着韩佳瑶那可怜的模样,我没有在继续的戏弄她,把注意力再次转到了电话上。

“我爸最近咋样了?听说他这段时间老是跟着别人去水库钓鱼,旅店里的生意现在谁管着?”

“你爸啊——”母亲说到这里拖了下长腔,停顿了一下,像压着啥东西似的有些憋得慌。

“最近到了淡季,来玩的人不多,前一阵过年的时候生意倒是不错,当时你爸还雇了个人帮衬着,现在单位学校啥的都开始上班了,来住店的几乎都是熟客,订房间直接打电话联系你爸,平时的时候只有你奶奶在院里坐着,要不你以为你爸咋会有闲工夫跟人跑水库钓鱼去。”母亲的语气中透着点不满,似乎对父亲的游手好闲有些微词。

“妈,我觉得爸出去钓钓鱼也挺好的,钓鱼不也是那啥一种时兴的运动嘛,对身体还是有点好处的,总比吃完饭就窝在家里强啊。”

那头母亲叹了口气,啧了一声,说道:“唉,你爸这人啊,总是不听劝,老是觉得外人说啥都是好的,家里人说的话跟害他一样。我让他没事儿多走走步,跳跳绳啥的,你看你爸就是不听,表面上答应的可好,就是不做,嘴里嗯嗯啊啊的应着,自己说的话都咽自个肚子里去了。那跑步机搁那都放的发灰了,瞅你爸用过几次,当时买的时候说的怪好,新鲜两天又撂那了。出去钓鱼,往那一坐就是一上午,这还咋减肥?你爸的这高血压啊,一点都没见低过,说是钓鱼也是一种运动,那是鱼运动啊,还是人运动啊,每次说他都不听。妈那店里也忙,哪能成天跟在他屁股后面催,我啊,现在是对你爸没法了,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说到最后母亲的语气又平静了下来,低沉沉的。

“瞎,我爸就那德行,你别真跟他较真就行,他想法变得快,一会儿一个样,老是想鼓捣点新花样,就是没那本事儿,你多让着他点就行了。我感觉我爸的身体其实还行,除了血压下不来,其他的倒也没啥大毛病,肚子大倒是真的。不过也没啥,他那年纪的男的有几个肚子不大?那庄子西头的大憨三十来岁就面了,我爸这情况好多了。”

“呸,那西头的大憨是喝酒喝死的,大憨大憨,不憨能给自己喝死喽,哪能跟他比,你爸那肚子挺着跟怀了孕似的,我真不想说他,算了,不说了,妈一会儿还得点一下货,对对账,等改天妈去桐城找你,你把那小什么带上让妈见见,到时候妈请客你俩随便挑。”

“哎,都说多少次了,叫韩佳瑶,韩佳瑶。咋还记不住。”一旁的韩佳瑶握着我胳膊的手紧了紧,是真的紧张起来了。

“咋了,有了对象就想把我这老太婆一脚踢开啊,这么不耐烦,得,我也不跟你多说了,省得儿子嫌老娘烦,挂了啊。”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我突然感觉下身一紧,一只小手攥住了我的老二,韩佳瑶像小猫一样狡黠的看着我。

“咋了?”我问。

“不咋,就是觉得你家的事儿还挺有意思。”说着老二被撸了一下。

“有啥意思?都是家长里短的倒灶事儿,讲来讲去还是那。”

“我觉着你妈挺厉害的,这顾里顾外的,还弄着自己的事儿,新时代女性的楷模啊,就是……”

“就是啥?”

“就是养了你这个小白眼狼,哈哈。”我嘿的一声,刚想施展一下淫威,身下的二弟却被用力挟持,让我有些投鼠忌器。

“哎,你妈自己是开啥店的?”

“啥?以前不是给你说过。”

“我又忘了,咋了,不行啊?”她的拇指按揉在我的龟头上,时不时的抠弄一下马眼儿处,说实话这种感觉有点挑衅的意味儿,奈何,被攥在她手中,我一时间无法大展拳脚。

“我妈以前在学校当老师,教的高中。后来我爹借钱炒股赔了一大笔钱,我妈生气啊,又无可奈何,后来为了把钱还上,辞了教师的工作,从娘家,就是我姥爷那借了笔钱,开了家服装店。一点一点的把账还清了。后来生意越做越好,小店慢慢做大,现在一共开了仨店,就是这两年生意不太好,我妈准备仨店只留一个,其他的都转让出去。也确实没啥多余的精力管仨店,把一个店弄好收入也不错。”

“啧啧,多向你妈学学,看……她的话音未落,我早已压了过去,一顿猛啃,她也渐渐地屈服了,在交融的鞭挞中高呼出来,“啪啪”的旋律再次奏起,宛如战歌的扬起。

第二天睁眼的时候已是日上三竿,厚厚的窗帘像一面盾牌将来自太阳的箭矢挡下,仅仅从细微的缝中逃跑出一两束幸存的光芒,无声的宣示着白天的到来。

睁开眼看着白色的天花板,才回过神来,原来这是在酒店。扭过头,看着侧头枕在枕头上熟睡的韩佳瑶,倒是让我有些意外。

以往出去开房,早上先醒的一定是她,仿佛是脑袋里装了闹钟。而我,当然是那个被迫醒来的存在。

或许是考研的这段时间绷得过紧,在心中的那块大石落地后,拽紧的心弦得到了松弛的放松。

脑袋里的那只时钟默契的取消了定时,因而可以安心的熟睡至此。

她的脸上似乎还残存着昨晚的余韵,微红的双颊透着别样的光泽,睫毛点点,不时地轻颤着。

昨晚算是放纵了一把,原本存着矜持的韩佳瑶,也被刺激的引声高歌起来,虽然还是扭扭捏捏顾左顾右,但那动听的歌喉,以这宽大的双人床为舞台,在仅有我一个观众的见证下,表演起来。

这次的时间比首战更加的持久,二弟虽然没有天下无敌,但奋勇杀敌的豪迈和坚毅,让敌节节败退,不得不发出兵败的哀嚎和无助的呐喊。

她终于在一片残兵败将中,一步步的被杀的丢盔卸甲,最后无奈的投了降。

做雌伏装趴在久经厮杀的战场中央,雪白的床单将那具胴体掩着,只有微微喘息的声音,上下起伏的脊背,和偶尔从鼻腔口唇中偷跑出的,细不可闻的啼吟。

在无声的证明着,这场战斗的激烈,厮杀的惨状,和兵败一方的狼狈。

我倒是没有去打扰这个沉睡的女人,只是回想起了昨天和母亲的通话。

自从爷爷走后,家里更多的都要依赖着母亲。

尽管不想承认,但这就是事实。

父亲那次出院后,似乎没有以前的精气神了,堪堪四十来岁的年纪,有些暮气沉沉的。

或许是爷爷在父亲的心理占据着极重的地位,再加上如倾盆暴雨般的突然,让这个当过兵的汉子颓丧起来。

由于身体上的一些原因,父亲平时的精力也要比母亲更差,有时和母亲去爬山,总是爬到一半就歇火了,浑身如雨般的汗珠挂了一整身,口中大喘气的声音接连不断,一路伴着。

有时看着父亲年轻时的照片,那判若两人的体型,不尽相同的气质。

除了些许熟悉的那张脸,很怀疑这是否真的是同一个人。

毕竟现在父亲的表现,很难看得出他曾在部队混过。也或许大多数退伍的老兵,肚子都是如吹气球似的悄悄变大。

父亲在家里管事儿也比以前少很多,多数事情都由母亲做决定。

奶奶有时看不下去,总会说父亲两句:“大男人,总不能老是让媳妇儿管前管后的,自个儿躲后面猫着”

其实在我看来,倒不是父亲不想管,只是能力和精力跟不上,再加上母亲的要强,父亲干脆半放手着,到像是道家思想的无为而治,半清半醒间,端着能过一天算一天的放松心态。

父亲是爷爷的唯一儿子,不仅是爷爷老的时候的依靠,更是乔家的宗火传承。

虽然爷爷不是那种重男轻女的封建老古板,但总是更加的偏爱父亲这个儿子多一些。

所以父亲从小在家极受宠溺。

过去那个时候小孩子很多都是黑黑瘦瘦的,而父亲则是那极少数的另类存在。

不说是白白胖胖吧,但和那些面黄肌瘦的孩子站在一起,显得格外的突出。

那时候,不知从何时开始,父亲多了一个“小地主”的雅号。要说起来,父亲小时候并不胖,只是被那些瘦孩子衬起来了。

通过以前的照片来看,父亲倒是多了几分书生气,白白的面皮,浓眉大眼的,颇有几分灵气。

即使是青年时的照片,也透着青年才俊这几个大字。

只是人到中年后,曾经的朝气蓬勃,像水一样慢慢流走,徒留着独属中年人的油腻。

有时候,我甚至在想,父亲是不是小时候活得太顺,没有吃过啥苦,以至于后来历经变故,一蹶不振倒不至于,但总是大不如从前。

这也使得母亲不得不将抗在父亲双肩上的半拉子扁担,卸下一半,挑在肩上。

几声嘤咛的低喘,生愣愣的,将我从恍惚间拉回。一旁韩佳瑶,先是半张着小嘴打了个哈欠,紧闭的眼睑才缓缓的睁开。

她扑闪着大眼睛舒缓的看着我,脸上有着说不出的放松意味,额边的几缕秀发稍显散乱,无序的耷拉在侧脸与耳间,小小的鼻翼微微翕动着,吞吐出着舒缓的空气。

我俩倒是谁都没有出声,屋内依然是一片昏暗的寂静。这种睡醒后的独特气氛,仿佛商量好了似的,谁都不愿意打破这一刻的静谧。

一种特殊的安逸感在这间小小的房间内蔓延,没人打扰,暂无忧虑,轻松惬意,一夜的放肆欢愉后,带着安心愉悦与周公会晤,身体上与心理上的双重满足,或许她的脑子里现在正是一片空白,昨晚脑袋里的多巴胺过度的分泌,带给她足够的兴奋。

我也记不得昨晚带给她几次高潮体验,总之我倒前前后后是一共射了三次,印象里她全身肌肤被粉色的桃红覆盖,白晳的脸蛋上更是跟涂了胭脂似的,红潮一片,柔软的胴体火热无比,说真的有点像发烧似的,滚烫滚烫的。

记不清她泄了几次,只记得她那红润的合不上的小嘴,和从那里发出的温声软语的哀求声中,她的全身肌肉抽搐了一次又一次,从她的小腹处开始,如水波般扩散到全身,平坦的小腹上下起伏着,纤细柔软的腰肢在抖动中显得更加的逗人心弦,每次高潮时,那微微弓起的身子,向上顶起的小腹,向后倾仰的蠄首,紧紧环在一起抱着我脖颈的洁白手臂,死死地夹着我腰间的那双修长又有力的大腿,以及那稍稍向上翻起的白眼……

在她那压抑不住颤抖变形的放声呻吟声中,起舞颤动着,像一位一边放肆的放声歌喉一边翩翩起舞的音乐家艺术家,而我则扮演着伴舞的角色,一同上演了一起人类最原始的生命起源舞台剧。

昨晚是韩佳瑶最放得开,最痛快的一次与我的性爱体验。我俩都处于最佳的状态,年轻的火焰彼此冲撞着,不需要干柴湿油,交融间早已焚燃。

我与韩佳瑶做除了一开始的几次,后来几乎没有再使用过避孕套这种玩意儿,原因很简单,这东西即使再薄也是隔着一层,做的时候总是有点别扭,进去后老二倒是能感觉到阴道内的紧缩度,但体验不到那种湿滑温热和肉与肉之间的蠕动摩擦,有的人需要戴套来降低龟头的敏感度以此达到延时的作用,但我倒是不需要,所以这种隔着一层的多余橡胶膜就显得如此的多余。

对于韩佳瑶来说同样如此,在某次开房中,经过我的再三诉说与保证,尝试了一次无套裸入,那次的体验给我俩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在那一刻我才觉得我与她才算是真正的结合。

而对于韩佳瑶来说,虽然她没有明确的表明,但她那情不自禁的表情神态就足以说明一切。

从那以后,避孕套这种东西就没有再出现在我与她一起的床上。

每次我快射之时,就从她那粉嫩紧致的阴道中拔出,射在体外。

处于身为男人的责任心,我从没有因为自己的一时爽快而内射,我并不想她吃避孕药这种伤身又紊乱内分泌的药物。

她也格外的信任我,除了刚开始的那次,之后从没有再提醒过我弄在外面,似乎是就算我弄在她体内她也不会说什么,但我绝不会如此做。

这是一种默契,源自于彼此的信任和彼此的爱护。

昨晚,我曾三次将老二拔出,一次拔出,将她那可爱稍浅的肚脐射满,平坦的小腹中间像是多了一个奶色的湖泊,一滩溢出的精液淌在那里,起起伏伏,与白晳娇嫩的肌肤相得益彰,似是翡翠与和田。

一次拔出,龟头如高射炮般,炮弹被一发发的打向天空,最后一无所获的坠入洁白的大地上,从整个小腹延至到细长洁白的天鹅颈,到处都是炮弹点点,连那勃起的粉红乳头上也不可避免,就像是从乳房中挤出的乳汁,显得如此的娇艳。

最后一次拔出,梆硬的老二,被一双无暇的柔美以迅雷不急掩耳之势握住,凝脂般的十根细葱抚弄包裹着这充血的硬物,不时地交错撸动着。

最终这最后一次发射,被拦截在炮口之外,精液如浓稠的牛奶和粘稠的浓痰,溅射在她的小手上,那透过皮肤的些许经络血管,衬的那双小手如此的剔透,像是一副天使捧着生命的种子准备播撒的圣洁画卷。

我低头看着那簇黑色阴毛下,合不拢的两片红色软肉,看着她身上的生命精华,一时间不知道大脑怎么控制的躯干,拿着她那已经酥软无力的手做画笔,将那片覆盖在她身上的精液当成颜料,那洁白的胴体做纸绢,在几声无力的轻哼声中,轻柔的将颜料均匀的涂开。

再之后,就紧紧地和她贴在一起,互拥着接吻,那么的畅快淋漓,那么的肆无忌惮。

“醒了?”我问了一句多余的话。

“嗯”一声轻柔的哼声算是回答了。

“昨个睡得咋样?”我又问道。

她似乎反应慢了些,扑闪着眨着大眼睛,半晌后,她才慢慢的挪动着身子钻进我的怀里。

“很舒服。”她的声音很轻,似是不经意间从声带中挤出,也只有在这安静的房间中才能听清。

感受着靠挤过来的温香软玉,我不自觉的伸出手臂将其揽住,想起昨夜的旖旎,再加上男人早晨自然地反应,胯间的老二不自觉的又昂起了头,顶在了她的小腹上,一只小手熟练温柔的伸过来,握住了坚硬的老二,轻柔地上下抚弄起来。

“又硬了?昨晚还没来够啊?”她的语气格外温柔,呵气如兰,靠在我的怀中,从那红润的小嘴中幽幽的吐出,那慵懒的样子让我的心像是被一直小猫在挠,瘙痒难耐。

“经过一夜的恢复,早就好了,最重要的是,边上躺着个大美女,想不硬都不行。”我紧了紧搂着她的那只手,低头附在她的耳边说道。

“切,色中饿鬼。”她故作不屑的呸了一句。

虽然她嘴上如此说道,但手上的动作依然没有停顿,不停地抚慰着那愤怒的老二,那微微翘起的嘴角,更是出卖了她那口是心非的话语。

“咋样,再来一次吧?”我有些心急的轻声问道。

“别,别,我,我下面都有点肿了,下次,下次好不好?”她声音低低的恳求道。

想来昨晚的动作对她来说过于的激烈了,虽然她尽力的去配合,但还是有些承受不住,想到这里我也不再强求,温和的问道:“你那现在疼不疼?不行一会儿退房了去买点药。”

“没事儿,休息休息就好了。”听到我略带心疼的关心,她的心也平和了下来。

“昨晚舒服吗?”

“嗯,舒服,我,我很满足。”我感觉下面的那只小手紧了紧。

“它还是好硬啊,怎么办?”

“你的小手一直撩拨它,它不硬才怪。”我搂着她的那只手在那光滑娇嫩的脊背上来回抚摸着,另一只手握着一只乳房轻轻揉动着,拇指不断地拨动着那勃起的乳头,韩佳瑶的身体在我的怀里微微蠕动着,呼吸愈加的粗重。

“轻揉慢捻抹复挑,玉唇微起面如桃。”这句诗生动形象的形容了目前的状态。

我俩互相抚慰着彼此的身体,就当我以为她打算给我撸出来的的时候,她突然收回小手,身体一滑摆脱了我的拥抱,在我还未反应过来之际,整个身体犹如泥鳅般滑进了被窝里,在最后堪堪只有一个头露在外面时,她仰起头和我对视了一眼,那满面飞霞的俏脸,微启的点绛唇,粗重的鼻息,以及那两汪水波盈盈的清潭,妩媚与清纯的结合,有股难以描述的风情。

很快,她整个人就缩进了被窝里,原本盖在身上起伏不平的被褥,瞬时间就鼓起了一大块,就像吹起的气球,气球向后移动了少许,然后慢慢的被放了气似的又平了下来。

我当然知道韩佳瑶要做什么,这有点出乎我的意料,其实以前有几次也想让她这么做,但都被她义正言辞的拒绝了,之后就没再提起过这事,只是没想到,这次她竟主动地去做。

我感觉老二被一双小手握住,离龟头上方不远处,不断有热气喷出,喷在龟头上有些酥痒,暖暖湿湿的。

倏然,我感觉龟头被一团柔软的肉包裹起来,湿滑粘润,比刚刚更加频繁有力的热气流打在老二的根部,我感觉根部的阴毛都被吹动着,就像原野上被春风吹动的草原。

龟头被含进去后,我感觉有一条灵活滑脱的小鲶鱼不时地围着它打转,柔软灵活富有弹性。

老二一点点的被吞得更深了,直至差不多到一半的位置才停下,她的唇闭的很紧,紧紧地箍住老二,我知道这是她目前所能达到的极限。

如若非要她将其整个吞下,那是强人所难。

即是如此,我也感到格外的满足。

说实话,我感觉老二在她的嘴里,很润很暖很湿很软。

可真要和在阴道里相比,还是差了些,这更多的是一种心理上的满足,一种征服欲的宣泄。

对于口交,我曾经让韩佳瑶看过一些日本成人电影,里面多次出现类似的场景,她当然也知道个大概,没吃过猪肉但见过猪跑,虽然每次她都脸红耳赤的表示这是一些不道德不知羞耻的行为,但还是红着脸默不作声的看上几段。

放成人电影给她看多是我俩出来开房的时候,是调节氛围增加情趣的一种手段,她多数时候都是猫在我的怀里,时不时地看上两眼,再扭头闭上眼趴在我怀里不去看,虽然如此,但那从播放器里不断飘出的声音却是避无可避,清晰地传入我俩的耳中。

韩佳瑶有些敏感,几乎每次看完,我的手插进她的内裤中,都能摸到一片湿润。

当然,其实我也早也硬邦邦了。

在特殊的氛围下,总是有异常敏感的感觉。

身下,我感觉到她开始上下起伏的嗦动起来,或许现在的她,正在努力的回想着那些女优老师们的动作,企图重现她们的身传教学。

由于昨天射了许多,所以现在就算是真刀真枪的干,我也要很长时间才能射出来,更别提她这稍显生涩的口技了,我知道这次她很认真很卖力的去做,可还是做不到让我射出来的程度。

对于我而言心理上的满足更甚于身体上的舒爽,所以当十几分钟后韩佳瑶有些丧气的从被窝里探出头时,我一把将其搂住,狠狠的吻了她一顿,用行动来告诉她我的满意与感激。

我们又一次相互的纠缠在一起,紧紧的贴在一起,彼此间抚弄着。

我伸出手摸到她的双腿间,轻轻地揉摸着那有些发肿的的合不拢的软肉,我刚触到那里时,她的身体微微一颤,随即放松下来,将大腿打开配合似的任由我抚弄。

那里早已湿润一片,软肉早已被水渍打湿,手指所碰之处无比的滑腻。

我的手在下面轻柔的抚摸着那里,随之得到的是她在上面的嘴不时喷出的低微呻吟。

我想现在就算我要翻身上马,她定也不会拒绝,但我定也不会这么做,有时两个人在一起时,需要的不仅是激情的放肆,还有彼此爱护的克制。

最后我俩在紧紧相拥中再次与周公会面,直至酒店前台在退房前一个小时,打来询问是否续订的电话时,我们才再次醒来。

我们搂着对方相视一笑,其中的情谊早已不用语言来表达,都在眉目传情间。

接下来的事就简单了,就是起床去淋浴间冲了个澡,穿好衣服拿好东西退房走人。

留下的除了那满房的春意,还有我那上亿的原始子孙。

我和韩佳瑶离开酒店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头了,阳光照在身上让冬天多了一些暖意,在回去的路上找了一家小馆解决了中午饭。

到了学校,将韩佳瑶送回寝室楼后,我也回到了自己的宿舍。

中午的六楼依然是那么的安静,所过之处多是紧闭的房门,熄灭的灯光,刷着黄漆的木门和挂在门上的门牌号,如一座座刻了字的墓碑般伫立在那里,有股说不出的凄凉和萧瑟,泛着凉意的过堂风从走廊尽头阳台玻璃门的缝隙中挤入,在空无一人的走廊上低沉呼啸着卷过,似乎要带走那所剩不多的人气儿。

一步步慢悠悠的晃到寝室门口,从口袋里叮呤咣啷的掏出一串钥匙,准确无误的插进钥匙孔中,随着一声干脆的嘎嘣声,机械弹簧转动撞开锁头,紧接着就是木门合页发出的令人牙涩的吱呀声,虽然刚来的时候,信誓旦旦的要给这年代久远的木门上上油,可一拖二不去的,到了现在快要毕业之时也未实现。

这从另一方面也反映了当代大学生口行不一独特一面。

寝室里空无一人,对此到没什么好惊讶的,赵康这小子应该是去食堂吃完饭直接打道去了自习室,这种认真决绝的态度,出现在高校生的身上是多么难能可贵的一件事。

桐城大学应该为能拥有此等学生而感到荣幸,我们寝室能有此等室友,属实应蓬荜生辉。

二月天里,寝室还是要比户外暖和的多,学校倒是良心发现,前几年集中改造了管道和供暖,使我们这些祖国半开的花朵享受到暖气的温暖。

到网上一些桐城大学的论坛贴吧里,仔细翻,还能找到若干年前一些校友前辈义愤填膺的慷慨激昂之词,种种叫嚣辱骂校领导贪污腐败不管学生的帖子留言,学生宿舍一贯的冬凉夏暖的传统恶劣环境,唤不醒处于舒适环境中校领导的良心。

往事如风,随着社会的发展,经济上来,政府有钱了,学校的环境也在逐年的改造中越来越好,毕竟过于陈旧落后的硬件设施总是说不过去的,这不仅仅是学校的脸面,更是校领导的脸面,领导脸上无光,那下面的人也好过不到哪里去。

于是,几年前,由市委联合省教育厅牵头提出,市政府组织规划的桐城市高校基础设施老旧问题改造计划工程正式实施,市内的几个高校因此大兴土木,虽然改造的力度和程度并不彻底,老旧的房屋房舍也只是在原来的基础上进行装饰性粉刷,但应有的冷暖供应还是得到了解决。

或许是学生们的期望放的过低,所以那次出乎意料的改造,倒是得到了校内外社会间不少的好评。

甚至是《桐城日报》的记者都亲临我们学校进行锦上添花式的采访,以宣扬桐城市市委市政府政策的成功,以及对人民群众的优质服务和对教育的重视给予的厚望。

将羽绒服用衣裳撑挂在窗边,然后走到赵康的桌子前,拉开抽屉,从里面一包打开的红塔山里抽出一支点燃,深吸一口,火辣冲嗓的烟雾涌入口中,那股鲁莽的劲儿一如既往,诉说着7块钱的风情。

眼睛鬼使神差的瞥了一眼宋子坤的床位,发现原本扣上的锁扣大开着,柜子门露出一个一公分宽的缝隙,似是被人打开过。

这是赵康这小子打开的?

按理说寝室里的几个人平时都不碰这个床位的东西,我带着点疑惑走过去,拉开了柜子门,里面原位摆放的几双鞋位置不仅变了,似乎还少了一双耐克,多了一双黑色的马丁靴。

这双黑马丁靴打眼一看就是穿过的,似乎有些眼熟,看了眼床位,再仔细一想就明白了,这是昨天上午在商业街看到的宋子坤脚上的那双鞋子,这么说来,这小子昨天晚上我不在寝室的时候回来过,呵,这是稀奇啊,竟然还会回寝室,真是稀客啊。

看着安静的躺在那里的黑色马丁靴,或许是出于好奇,或许是出于对宋子坤这个人神秘的信息,我情不自禁地伸手从里面将那双马丁靴掂了出来。

这双鞋子分量十足,掂在手里沉甸甸的,鞋带随意的解开着撒在鞋的两边,鞋的表皮面料似是一种皮料,在光线的反射下显得很有光泽,细密的纹路带给人厚重感,在脚踝出有两个大写的G重叠在一起,鞋的里侧面是一个五个字母组成的单词,拼做——GUCCI。

这是我没见过的牌子,想来应该是欧美的某个服装品牌。

这双鞋子的底很厚,当然了,靴子一般都是厚底子。

只是有些不同的是,这双靴子的鞋底和底侧面粘了一层细沙,仔细看卡在鞋底纹路里的细沙中还有小米粒大小的砂石,灰蓝色和灰白色,如黑夜中天上的群星。

这双鞋似乎被水浸透了,靠近鞋底位置的皮料还湿漉漉的,而上面那只有河边湖岸附近才有的细沙足以说明这一切。

对着这鞋子看了两眼后,感觉索然无味,拉开柜门放了进去。

叼着过滤嘴狠狠的嘬了一口,仰头对着空气吐出蓝灰色的烟雾,烟草的气味霎时间奔涌而出,飘散于屋内,烟雾渐渐消弭与无形,我呆呆地看着窗外愣了一会儿,直到夹着烟的手感觉到微微的灼痛感,这才回过神来,走到盥洗间将烟把扔到水池子里回来坐到凳子上。

我掏出手机打开网页,在上面写下GUCCI四个字母,搜索框下面出来一竖排的搜索信息,什么GUCCI中国官网,GUCCI品牌历史,GUCCI皮带,GUCCI创始人,GUCCI十大奢侈品牌等等让人眼花缭乱的信息数不胜数。

点开百度百科,上面出现了一些具体的介绍——GUCCI,中文译名古驰,1921年创立于意大利佛罗伦萨,创始人古驰奥·古驰,全球顶尖奢侈品品牌之一,涉及服饰、皮件、饰品、珠宝、鞋包和香水等产品……

其他的介绍是关于古驰的历史由来啥的,奢侈品——,这是古驰最显着的标志,其他那些扒拉了扒拉的一大堆没用的介绍都无关紧要。

返回网页,下面还出现一堆相关品牌,什么迪奥、纪梵希、路易威登、爱马仕、范思哲……其实有的牌子我还是偶尔听说过,算不上多么陌生,毕竟那些名气也是着实的大,电视新闻他人嘴里总能蹦出一两次。

既然是奢侈品,那价格不必说,就这一双鞋顶几双耐克,有钱人就是这么的随性,大几万块人民币撂在柜子里,门也不锁的就走了,或许这对人家来说就是无足轻重的鞋子,仅仅是垫在脚上的步行工具,丢了也就丢了,就像是普通人扔一只普通的袜子般那样普通。

“叮咚”手机的消息提示音有点不合时宜的响了一下,点开QQ看了一下,发现是韩佳瑶这小妮子发来的消息:【志昊,今儿个中午回来的路上,你看我走路的姿势自然吗?】

我看着这条消息愣了愣,快速的回复道:【自然,非常自然,咋了?】

半晌那边才幽幽的回道:【我那几个室友说我走路的姿势怪怪的,完了还偷瞄着我笑,我现在都不敢看她们了。】

【瞎,我还以为啥了,多大点的事儿啊,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怕啥。她们这是羡慕嫉妒恨。】

【去你的,这不都怪你,要不是你,哼。】

【这咋能怪我一人呢,咱俩都享受啊,哈哈。】

【呸,臭不要脸的,不跟你说啦。《微笑表情}】

【该咋咋就咋咋,这叫爱的痛楚,你们宿舍不是还有单身没对象的,让她们羡慕去吧。】

发完消息我刚收回手机,QQ那闹人的信息提示音再一次响起,像故意逗你玩般拨动你的神经。

我以为是韩佳瑶又来啥话了,点开一看是赵康这小子发来的消息。

【大才子,回来了没?】

我看着这货发来的消息有点纳闷,这是有啥事吗。【回来了,刚到寝室,啥事啊老赵?】

那边显示正在输入,【你这一夜风流快活,把亲爱的室友一个人仍在寝室独守空房,我好心痛啊。】

我感到一阵的恶寒,【操,你他妈的说人话,鸡皮疙瘩都被说你起来了。昨个那个宋子坤不是回来了吗?两人还独守个屁的空房。】

我以为他会马上回话,可过了半响那边才回道:【宋子坤?他回来了?真稀奇啊,我昨晚咋没见着这大爷。你搁外面春风一度的咋知道的?】

【你不知道?你不会是昨个儿晚上在长明教室上一夜自习没回来吧?】

【我靠,我他妈不到十二点都到寝室了,搁寝室睡一宿,有没有人来我会不知道。】

【你小子不会是睡太死,人家进来你都不知道吧。】

【扯淡,你觉着现在这时候我能睡那么安稳吗?妈的,天天脑子想着考研的事,都他妈快整的神经衰弱了。】

【那这么说的话,这宋子坤应该是在我出去以后,你回来之前,回寝室的。然后没待多长时间就走了。】

【我操,说了半天你咋知道这货回过寝室?莫非是你半夜从酒店梦游回来看见的。】

【梦你大爷,刚回来看见这货的柜子被人打开了,本来以为是你开的,后来发现里面的鞋被换了,我就想着应该是宋子坤本人回来了。】

【噢,这样啊,我说了,那应该就是了。人家偶尔回来一两趟,也没啥大惊小怪的。】

【那倒是,还以为直到毕业这小子都销声匿迹了。这现在还回来了,弄得有点不习惯了,哈哈。】

【擦,看你说的,跟他妈什么快灭绝的稀有动物似的。】

【对了,你找我啥事啊?】

【噢,差点忘了正事儿,净跟你搁这瞎鸡巴扯淡了。这不是快毕业了,学委那帮人组织了个啥最后的聚会啥吊毛玩意儿,就是在大家各奔东西之前再聚一聚,就这么个意思,操,弄的跟他妈的临刑会见似的。说是让互相通知一下,这不我问问你去不去。】

【你说的是那啥“不忘同窗情,难诉离别意。”毕业联欢会吧。】

【操,就是这个,咋,你也知道?】

【前两天听班长说过两道?】

【前网大听班式玩过闪句,好像是咱学校的传统,每年毕业季都搞上一次,都快成他妈的例行晚会了。】

【我听学委的人说,今年跟以往不一样,过去都是校里院里联合办的,今年放手让学生自个儿弄,学校和院里都不插手。到时候,校领导不来,院领导来了就走个过场讲个话就走了】

【那还行啊,少了公家插手,学生自己弄就没那些个条条框框,应该有点意思。】

【操,说了半天,你去还是不去,学委的负责人让统计人数了,到时候根据人多人少准备东西。】

【时间是啥时候啊?你去不去?】

【时间是下礼拜六晚上六点,学院后面那片空草坪上。我到时候肯定过去,在学校待着也是待着,最起码过去能免费看看节目吃吃喝喝啥的,顺便告别回溯一下同学情谊。】

【操,你可拉倒吧,说的冠冕堂皇的,不就是想过去蹭吃蹭喝,还扯那么多。】

【你要这么说,那我就是蹭吃蹭喝了,我估计到时候能过去的有一半就不错,老子过去给他捧个场,吃点喝点也是应该的。】

【我也说不好,有空就去,没空就拉到。】

【得,你也是有可能呗,待定待定,你那啥顺便问问你对象去不。】

【她啊,她也不一定。到时候我去就带着她去。】

【操,成双入对呗,这也往我嘴里塞粮吃啊。御视表情}】

【来,赵郎,吃了这碗九转神犬粮。】

【滚蛋,老子学习去了。】

跟这货叨逼叨了半天,加上昨晚的大体力运动,就是睡到中午才起来的我还是忍不住的犯困,作为当代大学生总是需要充足的睡眠。

中午的太阳和空寂的六楼总让我感到有些乏力,如果是以前,跟哥几个在网吧开黑打屁,一天下来跟打了鸡血似的,激昂的很。

说到底还是寝室现在人太少,没人聊天放屁,整个人的兴致就提不起来。

从小到大,每次即将毕业之时,总是有种凄凉萧瑟的悲意,不知道自己是想些什么念些什么,还是什么不舍,总有种这段路途即将走完的彷徨和对看不清的远方的迷惘。

各奔东西,各奔前程,劳燕分飞,曲终人散等离别之词不招自来的浮于心头,仿佛是在害怕有什么格外重要的东西即将会失去,旧的结束是新的开始,越是长大这种奇怪的心情越是清晰。

窗外艳阳高照,岁月静好,但在那阳光照射不到的角落里,屋内,寝室里的我,却是一种别样的心情。

躺在床上眯着眼,却总也睡不着,半睡半醒间我发现自己处于一片大草原之上,但我似乎并没有惊讶,习以为然。

一望无际的广阔草场,和蓝的发紫的怪异天空,就是像是爱德华·蒙克的抽象油画形式配着梵高的独特笔触和跳脱的配色,而作出的荒诞油画。

脚下的草地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变得愈加的松软,草苗被风吹动着呼啦啦的一片,变得扭曲起来,一切在我看来确实那么的自然。

我扬了扬脸,目光游离的看向远方,发现前方站着一位身着淡紫色衣裙的女人,她背对着我,我分不清她离我到底有多远,这里似乎扭曲了空间与时间,似乎是咫尺天涯,万里之遥,似乎是几步之远,伴在眼前。

她款步姗姗,曲线曼妙,行走间风姿绰约,摇曳生姿。

那开叉的有些夸张的衣裙下摆,光洁柔亮的肤色丝袜紧裹着丰满的大腿,而那本不应该出现的高跟鞋清脆响亮的叩击声,有股说不出的勾人风情。

她那头长及腰间的乌黑秀发,随着草苗的摆动而摆动,如黑色的精灵般跳动摇摆着。

我喉头有些干燥,下意识的舔了舔嘴唇,心情也跟着急躁起来,不自觉的踏出一步想要追上去一窥究竟,脚下步子慢慢加快。

女人的身材格外丰盈,溜肩细腰宽胯,我想她一定拥有一对丰满的乳房。

裙摆下,那若隐若现,修长丰盈的大腿,像是蝴蝶扑棱着的一对大翅膀,一晃一晃的,让人移不开目光。

女人的步伐轻盈矫健,矫健的大腿上,似经常锻炼般的优美肌肉线条,在丝袜下透着古希腊人体雕塑的自然美感。

那扭动着的硕大肥臀,震动的肉浪在衣裙的包裹下,形状尤为好看,紧致中格外的挺翘。

女人的脚步时缓时快,漂浮不定,细细的腰肢支撑着丰腴的身躯微微摇动着,花枝招展。

两条如拨了皮的白藕断自圆溜的肩膀上垂下,微微的向前弯曲,轻柔的贴在细腰两边。

她的皮肤格外的白,冷色调的白总是那么的突出。

我走得近了,才发现衣裙的上半部分紧贴身体的两侧,是半透肉的镂空设计,淡紫色的布料上几朵淡雅的玉兰雕饰周边,细密的浅色纹路环绕而上。

我甚至能嗅到女人身上淡雅的香气,像是茉莉又偏像桂花,很好闻却不浓烈,这股味道有些熟悉,我说不好在哪里闻到过,但充盈在心头挥之不去。

我就这样默默的跟在女人的身后,不去打扰。

我感觉她的衣裙下摆开又越开越大,摇摆间两个大屁股蛋都隐约的露了出来,有力矫健的大腿蹬着高跟鞋走在这草场上异常平稳,如履平地。

女人给我的感觉愈来愈熟悉,曼妙的身姿花枝颤动,身上的肌肉动作有规律的协调运动着,嗪首高傲自信的目视前方,黑瀑般的长发像是连光线都能吸收,黝黑深邃,又透着诡异的亮光,显得特别的滑顺。

我不敢打扰她,甚至是没有勇气跑到她的前面一窥芳容,紫色的天空映照着紫色的衣裙,使女人看起来仿佛是从天上莅临而来的仙女。

身上透着圣洁的性感和拒人千里的妩媚。

脚下的草苗摇摆的愈加疯狂,它们在快速的长大变高,原本堪堪达到小腿处的草苗,眨眼间已漫至大,腿。

我感觉步伐渐渐沉重起来,速度缓缓变慢,直到腿上缠满了草枝才不得不停下。

而紫衣裙女人完全不受影响,无视一切的悠悠向前走去。

扭动间,婀娜多姿。

虽然她一直往前走,但我的视线却像是能无视距离般一直跟着她。

就在草原上的草将我缠住后,它们不再生长,紫色的天空似乎在涌动,那紫色变得越发艳丽。

不知何时,女人的一旁出现了一个年轻男人,同样的面朝前方看不清样貌。

他赤裸着上身走在女人的一旁,男人宽肩窄胯,宽背细腰,肌肉线条匀称明显,他高出女人一大头,随着两人向前走,他与女人的距离越来越近。

后来,他伸出肌肉发达的手臂,抚上了女人的细腰,修长的手指在腰间慢抚着,然后缓缓的移动到女人丰满的屁股上,五根手指发力揉捏搓动起来,我甚至能看到那双大手上因发力而爆发出的交错的青筋,像一条条虬龙般附在上面,夸张至极。

再然后,男人的手又从裙摆开叉出伸了进去,女人似乎一点都不受影响,任由男人作怪的手动作着,不一会儿,两人就紧贴在一起,突然,两人的步子放缓,渐渐停了下来,男人搂着女人低下头要亲吻,他一只手放在女人的脑后,要将女人的头转过来。

我突然变得激动起来,既想看到女人真实的芳容,又害怕见到她的脸。

就在这时,狂风骤起,女人的黑发被吹得舞动起来,就像这地上的草一样,浓密细长的头发像打开的黑伞将两人的面孔遮住,密不透风。

我就这样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而那缠在脚上的草枝不知什么原因尽数褪下,我不自觉的迈开步子就往两人站立的方向跑去,就当我以为马上能看清楚两人时,天空中一道紫雷如锋利的钢刀划破天际直直劈下,让人措手不及。

我被那耀眼的光芒和地动山河的力量所震撼,脚下一软仰躺在草地之上,天空的颜色愈加的浓郁,不时地出现条条雷蛇盘踞于上,那闪电与闷雷也散发出奇异的紫色光芒。

我一手撑起身子,再次向那个方向望去,哪里还有女人和男人的影子,好像一切又变得空荡寂罔。

我的视线直直的望着,身子有些发硬无法动弹,就在此时我感觉一只手被人握住,那是一双小手,柔若无骨,滑腻的肌肤像一块温玉,一股不似刚才那女人身上的香气传入鼻尖,很清新,充满活力,淡雅无双,熟悉之极。

我感觉自己被小手的主人拥着,拥在怀里,背后那两坨柔软挤压着我的脊背。

我想扭动身子,却动弹不得,我想开口说话,却无法发声,我感觉自己像被缚在茧里,束手束脚。

又或许被石化,无言无语。

直到深紫色的天空雷声大作,密密麻麻的雷蛇攒动着,汇涌到一起,聚成一个雷窝,倏然间,直劈而下,对此,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它砸到我的头顶,我本以为小手的主人会迅速离去,然而,她拥得更紧了,我慌乱躁动的心在这一刻变得平静。

紫色的光芒越来越盛,带着无匹的劲风自上而下压砸下来,周边的草枝全部平摊在地,紧贴着地面如一条条交织叠错的死蛇,瞳孔中的紫芒不断放大,直至身体被整个吞噬。

我猛然睁开双眼,有些起皮的天花板灰蒙蒙的呈现在眼前。我用手扶了一下额头,上面沁了一片细密的汗珠,像是被水泡过似的。

拿起放在枕头旁的手机看了眼时间,已经下午四点多,扫了眼寝室,还是只有我一人。

我裂开嘴大大的打了一个哈欠,扭动着有些僵硬的脖颈,这一觉睡得真累,那个荒诞古怪离奇不已的梦让人猜不透,随着梦醒,关于梦中的一切记忆在逐渐的消散。

印象里只有女人男人和那双紧握的小手,其他的印象则像是一团被风吹散的棉絮,不知消弭于何处,不见踪影。

我坐在上铺的床沿边,脚蹬着床梯,看着窗外那一成不变的景色,蔚蓝的天空带给我一丝安慰和无比的真实感。

对面寝室楼的阳台。

偶有一两人站在那里,或是俯视楼下,或是抽烟远眺。

朴实无华的大学生做着朴实无华的事,让看在眼里的我感到无比的心安。

下了床,随手摁开了电脑,无线网的网速比之平常快了好些,这得益于那些早已不在学校的同窗们。

少了那些联网开黑偷偷下片的侵占网速的操作,无线网速得以重返巅峰,以至于边下片边玩网游的操作都丝毫不卡顿丝滑异常,这或许是临毕业前住在宿舍的一个小小的好处了。

我的电脑上都没有下载多少游戏,只有一个《英雄联盟》图标孤单呆在屏幕右上侧,唯一与之相陪伴的是花了十几大洋从网络二道贩子手中购得的皮肤盒子,我依然记得二道贩子多么信誓旦旦的保证该软件是多么多么的好,官方检测不出更不会封号,美其名曰为辅助软件,和外挂两字毫不相关。

不管他隔着屏幕怎么吹,真正用过后才知道孬好。

所幸,或许是官方现在并不如何重视此种换肤软件,又或许真如卖家所言其中有些技术含量,所以直到现在还能正常的使用。

对于《英雄联盟》这款早已在10、11年左右就已呈现大火势头的技术性对抗游戏,我其实也是浅尝辄止,并没有像学校门口网吧里的各年级各专业的大神一样,怀着极其认真的科研态度和永不放弃的职业精神,辛勤奋斗在技术对抗第一线,一连就是苦心鏖战数个日日夜夜。

以至于一度出现了强者的象征——凌乱油腻泛着亮光紧贴头皮的头发、半睁半合间恍惚中透着坚定的无神又稍显麻木的双眸、如乱草根般拉里拉碴的胡茬、油光渍渍肌肉僵硬面无表情的强者脸容、以及周围飘荡的烟草仙气和键盘旁如菊花般绽放的烟灰缸。

学校周围的网吧网咖里,其中大多都是同校的校友,网吧总是会有各种优惠之极的充值活动和偶尔几个网吧间联合举办的比赛,来吸引众多兢兢业业的学子,投入到网络竞技的事业中去。

对于《英雄联盟》我说不好对与错好与坏,它就像整个网络游戏界的缩影,透露着百态的人生。

有人沉浸于此,有人用此获得名与利,有人为此改变人生,利弊之间考验的是人自身的本性。

校外通宵不闭的网吧里,有学生彻夜的奋战,校内灯光不灭的长明教室内,有学生灼灼不歇的学习。

同一时间,不同地点,同一身份,不同作为。

人生百态,百态人生,此间而已。

我通常只在凑够几人数后才堪堪点开那个大写L的图标,在我这里它更像是一个与兄弟朋友间的互动工具,一把游戏的胜与负倒不如一起开黑时的彼此的戏弄互动。

更多时间,《英雄联盟》在我心里只是《星际争霸》和《Dota》的延续,我似乎再也找不到曾经在网吧,几个人合兑一台机子国在一起,看着分辨率不高却让人沉浸其中的那种快乐。

曾经的虫族人族和神族也渐渐地消散在时间的过往中,也再不会出现讨论人性兽性与神性的道德设定准则和种种玩法策略的可能性,曾经的老旧网吧早已不在,那些玩伴也早已各奔东西。

直到我用着1080P的液晶屏,看着新颖的游戏登录页面,我才猛然间意识到我怀念的不是游戏,而是逝去的青春。

有些东西在小的时候总是那么的美好,长大后它却渐行远去,记忆似乎是大部分美好事物的容器。

每临毕业我总是有股落失感,这次也不例外,而且心里有些莫名的忐忑,就像被人挖走了心尖上的一块肉,老是感觉有什么极其重要的东西即将失去。

这其实也证明我是一个得失心很重的人。越是在意什么,越会失去什么,这让我想起了老早前就看到过的一个词——墨菲定律。

无聊的看着显示屏,我竟一时间不知道要做些什么,现在的我早已失去曾经那股目标明确开机只为游戏的直冲劲头,淡漠之间兴趣乏乏的盯着游戏图标,虽然图标不会生灰,但它静默的呆在那里无人问津许久。

那游戏更新提示不止在提醒我更新游戏,又在是提醒我它的存在。

但我最后还是机械的点开了那个许久未曾触及的图标,不出意外的意料之中的是,几百M的更新提示框如约而至,这在以前或许是个耗时的工程,但现在每秒几M的网速让进度条的进度变得肉眼可见起来。

不多时那令人振奋耳熟的战歌响起,我的心被这猛然响起的音乐震了一下,那种慌动感使我下意识的按下一连串字母数字,直到最后点下登陆”俩字才稳住了心神。

进入游戏大厅,最显眼的是前一个多个月才出的新英雄疾风剑豪,他腰间别着一把武士刀,三分之一的脸部隐藏在衣领之中,形象上妥妥的江户时代的日本浪人形象,原型上应该是参考了日本战国时代的宫本武藏。

这位与佐佐木小次郎决战而一绝成名,出仕于细川家的剑术家和兵法家闻名遐迩,以至于到处都流传着关于此獠的传说,武士与刀是其身上最大的两块牌子,鲁恩·本尼迪克特的《菊与刀》中积极地展现了日本的刀与武士的象征传承概念。

如此典型的日本人物形象和不羁剑客的名头让此英雄一时间占据风头,几乎每把总能碰到,要么是对面,要么是自家这边,或者两边都有,在峡谷的中路展开一场厮杀。

这种出场率可媲美数月前重做前的剑圣和刚上线的诺克萨斯之手,可惜的是那要求过高的上手难度,让此英雄一度成为十上九坑的代表,划来划去的乐趣顶着托儿所的名头在峡谷中逞凶一时。

对于亚索我偶然间抢到过几把,拳头的设计理念让每个英雄拥有自己的玩法,我只能说自己并不适应这种过于灵活的英雄,此时网上还未出现关于亚索的独特玩法创造,一切暂处于慢慢摸索阶段。

其实相对于游戏,我更感兴趣的是它的人物形象背景相关的信息。那句朗朗上口的“死亡如风,常伴吾身。'有些中二有些洗脑,这句话上了多少装逼少年的个性签名,以此突出自己卓尔不群的性格。他有两句话说的很少但我很喜欢-一仁义道德,也是一种“奢侈”和“正义”,好个“冠冕堂皇之词。”

有些台词总是不像出自一部游戏应该有的,这大胆深刻的不羁之语,是如此的现实跳脱,让人不得不怀疑此间人物的真实经历。

点开符文页看了眼符文配备,还是一如既往,两个免费的符文页笼统的概括了AD与AP。

我倒是没啥多余的资金在多开一个符文页,不论是专业程度还是技术高度都不允许我有如此细致的操作,作为一个偶尔娱乐的工具软件,消遣般的放松才是它真正的用途。

打了两把匹配我便丧失了对此游戏的兴致,原本就所剩不多的冲动一下子被榨干。

兴致缺缺的关上了《英雄联盟》的界面,这种疲态老成的心理不知何时占据我的躯体,本应对着麦克大呼小喊的年轻人变得如此自稳沉默。

我有时甚至在考虑是否卸载了这占据不小内存的游戏,但彼时的我考虑到将来或许会和二逼们再度组队征战,就将此当作吉祥物般放置在桌面的一边。

我突然想到有的东西或是人就像《星际争霸》一样,虽然一时占据潮流但终将被时代所抛弃,而有的则可以紧跟时代的步伐,改变自我成为新的潮流。

时代的遗老最终只能孤独地封存在记忆之中,曾经的辉煌也逐渐的凋零,当承载的载体逝去之时,它们终将被遗忘,或许也只有在历史的书册上被提上两笔。

游戏的时间总是过的很快,就像是网吧打夜市,往往是还没打上几把就已天亮,而晚上去上课却总是盯着时间看,一份一秒的时间像是被无限的拉长,这或许就是爱因斯坦相对论的最好解释。

两把游戏过后,瞅了眼时间,已经晚上六点多了,窗外的天空不知何时被拉灭,泼墨般的灰黑渲染了天空这张宣纸。

晚上韩佳瑶和她的室友出去吃饭,而我当然就被放了假,难得的空闲下来。

虽然中午吃了不少,但到点了腹中的五脏庙还是会按时的报点,真是应了那句老话,吃饭不积极脑子有问题,作为当代脑子正常的大学生,按时按点的吃饭积极性是必不可少的。

正当我打算去食堂随便混上一顿,赵康突然发来了邀约:【老乔,晚上有活动没?】

【啥活动?晚上给宿舍呆着哪也不去。】

【操,那你吃饭没?难得,大忙人今儿个闲了一回。】

【没啊,咋了,想请我吃饭啊?你要这么说我可不跟你客气啊。】

那边没有立刻回答,停了两分钟,那边才回道:【我靠,你真有脸啊,天天跟对象在外边花天酒地的,老子天天吃食堂,要请也是该你请,别有了对象忘了兄弟,来见色忘义那一套,顺便让兄弟我改善改善伙食。】

【日,一说吃你可就兄弟起来,还天天花天酒地,说的老子像个有钱败家的富二代。咋了,晚上不去自习室了?】

【不去了,今儿个搁图书馆待了一天,头他妈的有点涨,晚上吃个饭回寝室歇歇,俗话说得好,劳逸结合同男女搭配一样,都是解决问题的必要且有效的手段。】

【这话说的有道理,我举双手赞成,早应该这样了,我看你最近成天成宿的不是图书馆就是自习室,早晚得出问题,生产队的驴都赶不上你。】

【操,你当然举双手赞成,你鸡巴成天男女搭配,老子只能劳逸结合,靠,越说越气,不行,今儿晚上这顿必须你请,告慰一下兄弟受伤的心灵。】

【行,不就一顿饭嘛,还受伤的心灵,你那心灵能被一顿饭治好也着实强得很。】

【瞎几把说,那也得分人了,有的人就算想天天请我饭我也不代鸟他的,有的人就算偶尔请一顿那可就是灵丹妙药。】

【就你鸡巴道理多,你说说谁他妈闲的成天想请你吃饭。】

【比方,比方懂吗?就那么个意思。】

【说吧,去哪吃啊,别给我领到学校食堂里了。】

【我又不傻,你请客还去个吊食堂,我也不宰你,就咱学校东门口的自助小火锅,不过先说好,晚上整两瓶喝点。】

我还以为这小子能蹦出个啥屁,原来是东门口那家小火锅,不过说来价格确实不责,每人35,算这小子有点良心,现在想来,自从谈了恋爱,很少跟室友一块出去吃过饭,晚上又无事,喝点确实没啥问题。

就是昨晚才跟韩佳瑶在卢记吃过火锅,今晚又吃火锅,难免会上火,那就点清汤锅不吃辣。

我手指快速的在键盘上输入着:【Ojbk,那就小火锅,你在东门口或是直接去店里等我,我现在就走。】

【不急,我在大转盘这等你,正好顺路,到时候一块。】

【行,那你搁那等着,马上到。】合上电脑,揣上钥匙,随着一声有力的关门声,伴着急促的脚步我朝着楼下奔去。

这个点多数学生都去上课了,从六楼到一楼灯光昏暗人声稀疏,因此我快速奔走在楼梯间的声音显得格外的大,带着阵阵颤动呼啸着急奔而下,楼梯间走廊里的声控灯一个个对着我行着注目礼,从六楼一路亮到一楼,再一楼楼的熄灭,颇具仪式感。

到一楼出口处,坐在门口宿管室的宿管阿姨,披着棉袄双手捧着水杯,抬头看着从她面前一经而过的男生,老花镜中习惯似的淡漠目光一闪而过,转而什么都没发生般低头继续看着摊在桌上的报纸。

二月将过,三月未至,气温依旧寒冷,尤其是身处北方,这种干燥的寒冷使人不得不躲在室内,路上三两可见的行人紧裹着御寒服跌跌撞撞的往前冲,他们大多全身上下包裹严实,远看如行动迟缓的狗熊,仅舍得露出小半张脸指导着行动的方向。

我也是他们中的一员,作为一只正在觅食的狗熊,当然是全神贯注和行动迅捷,那干燥刺骨的冷风依旧不能阻挡我向前的脚步,路灯下急走的身影一闪而过,身后被拉长的投影锲而不舍的紧追着我的步伐,冬夜中不再茕茕孑立。

道路两旁只剩枝干的杨树在黑夜中显得异常狰狞,它们张牙舞爪的注视着路上经过的每一个人。

学校内种的树有一半以上是杨树,冬天这种树格外的应景,发黄干枯的树叶接连的飘落而下,只留下光秃秃的枝干无力的杵在那里,这时若是吹过一阵风,那萧瑟枯败的寂景将成为摄影爱好者眼中美好的天然素材,每年都有校内外的摄影爱好者来桐城大学校内采景,这似乎是对桐城大学校内环境的侧面肯定。

本人有幸曾与一摄影家交流一二,他形象的将这疲软败落的杨树群景象称之为“杨痿”,美其名日病态之美,这种极其形象的比喻给彼时的我留下深刻的印象。

也就没几分钟的功夫,我便走到了大转盘处,这是一个花坛围成的大圆盘,周围是地砖铺就的宽阔道路。

这花坛最外围种着一圈绿色的灌木,往里种着红白牡丹,最中央处立着一个标准的长方体大石块,外表呈暗红色,它的上面伟人微笑招手的雕像伫立着,威严气派中透着和蔼慈祥。

只见一个戴着眼镜微胖的狗熊抬着一条腿踩在花坛沿上,双手插兜,肩上背着个书包,嘴里叼着根烟,浑身一抖一抖的站在那里,烟心一闪一灭的,烟雾在路灯下升腾起来,倒是有那么一丝独特的冬夜意境。

“老赵!”我离着还有二十几米的距离大喝一声。

只见狗熊缓缓地扭过头来,目光直直的盯了过来,那是五只眼睛,俩原装真眼俩树脂镜片,还有一个叼在嘴里时明时暗的火眼儿,齐齐的看来显得庄重又滑稽,让人看了不得不感慨这是一个有文化的狗熊。

“操,挺快啊,我也才刚到。”这货终于从兜里拔出一只手夹起叼在嘴里的烟,大声的喊道,同时带出一嘴的烟雾。

“你烟瘾咋真大?还没一会儿了就抽上了。”我走到了他的跟前说道。

“谁知道你咋真快就到了,我还想着估计还得一会儿了。”他又嘬了一口,颠了颠身上的书包说道。

我俩一边朝着东门口走去一边说着话,原本已经戒了几年的烟,这几天不知不觉中又抽上了。

大概是自从谈了恋爱后,逐渐的就断了烟瘾,那个过程虽然漫长一点,但终究是顺利的戒掉了,然而再次复吸却只在一瞬间就完成了,夹着烟点燃,再吸一口,几年来的戒烟大业就霎时间崩塌,这倒不至于说是毁于一旦,自己对烟草的把控力还是很有信心,偶尔的几次是出于无聊的消遣。

有些东西就像是吸烟和戒烟一样,戒和吸只在一念之间,一个需要长期的坚持,这个过程充斥着艰难,一个则只在随意间,轻松自然。

那些长期坚守的东西,破碎改变或许只在一瞬间。

到了东门口,出了大门,对面是五颜六色的霓虹招牌,一个挨着一个闪闪发光,其中出入的大多是本校的学生,他们三三两两的成一队,五五六六的成一群,游逛于其中,即使是现在晚上上课的这个点照样阻挡不了那些逃课的学生。

一阵阵诱人扑鼻的饭香从对面众多的门店里传来,如脱光了衣服的妖艳贱货,勾引着每一位从校门口出来和路过的人,是如此的赤裸裸。

路边一侧有几辆停靠在花坛边上的面包车和小卡,他们满载着货物如妓院的妓女般等待着每个口袋里有钱的人临幸,有的一旁放着来回循环重复的大喇叭,一遍一遍的提醒着路人什么是可遇不可求,什么是过了这村没这店,虽然其中有些老面孔总是隔三差五的能看到,也只有城管巡逻时他们才会放低姿态收敛许多。

这种在校门口拉一车货卖的小贩总是鱼龙混杂,有的是常驻于校门口附近自成一个流动摊位,有的是来过一两次后从此销声匿迹。

他们卖的东西虽说要比学校里要便宜,但缺斤短两以次充好的现象时常发生,让那些上当的学生老是措手不及,为此还发生过流血事件。

学生与不良小贩大打出手,双方都动了火气,学生叫来气血旺盛的同窗,小贩则动了刀子,最后惊动了几辆救护车,黑夜中红蓝交替闪烁的警示灯和响彻整条长街的嘶鸣声是那么的揪人心魄。

本人那次碰巧经过,有幸目睹了这壮观的一面。

整条马路都堵得严严实实,人就更不必说,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如开演唱会般拥挤,那次也只是远远的望了几眼,事后才从别人嘴里知道是本校学生与门口卖货的小贩发生了肢体冲突,所幸那次并没有出人命,几个学生被小贩捅伤,那小贩就更惨,听说被打的进了医院ICU,差点去了极乐世界做生意。

事后经过学校和派出所的调解处理,事件被定性为互殴,考虑到事发的原因和学生天然的弱势群体因素,最后各打五十大板,学生只是被记过外加通报批评,而私下里的赔偿就不得而知了。

通过此次事件后,学校党委等领导紧急开会研究,对以前默允小贩在校门口做生意的绥靖政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做法进行更正,各年级各专业的学生都被告知了切勿在校门口流动小贩购买东西的提示,学校保安在路边放立禁止停车的警示牌,同时用喇叭重复的提醒着路过的每一个学生。

桐城市市场监督管理局联合城市管理行政执法局在桐城大学设立常驻点,城管的小车如驱魔符般经常性的停在校门口,一身制服的城管站在里,令周遭想要摆摊的小贩闻风丧胆。

从此以后,校门口隔三差五的停着一辆城管部门的皮卡,如定海神针般伫立在那里。

但时间稍长些,风头一过,那些流动小贩也见缝插针,趁着城管不在时,低调悄没声的偷偷做起了生意,拉货的车也停在了距离校门口稍远的位置,以此不被学校的保安打扰。

他们总能在城管来临前收起摊子,车屁股黑烟一冒呼吸间消失不见。

正如现在眼前,那些停靠在路边叫卖的小贩,如火如荼间奋力呐喊。

小火锅店在学校东门口的往南的位置,大概两三百米的距离,不多时我俩就到了此店门前,对于吃饭觅食的积极性我们总是不谋而合的,行走的速度自然的很有默契的快,数分钟不到就到了目的地。

小店不大不小,亮着光的霓虹招牌即醒目又简单,就叫自助小火锅,只不过那个自助的“助”字不知何种原因熄灭了,变成自X小火锅”,这被赵康形象的称为“自慰小火锅”,对此他的解释是“自己安慰自己的肚子,这不比以前那个吊名高大上有深度。”

推开被雾珠附着模糊的玻璃门,一股子火锅的香味辣味窜入鼻腔,与此同时小腹兴奋的配合着这一场景叫了一声,发出认可的声音。

店里人不多也不少,兴许是过了学生的饭点,兴许是学生都在上课,兴许是小店位置有些偏,在寒冷的夜晚,来此的顾客也没能填充满整个小店。

找了个小包间,要了两个清汤锅,对此我有些意外,本以为这货会吃辣,没想到口味变淡了。

对于我的疑惑赵康表示最近压力大又经常熬夜,吃点清淡的解解乏。

当我问喝点啥酒时,这货表示随便,说是反正是我请客让我看着来,只要别太次就行。

对于这种合理的要求我当然不会拒绝,要了瓶红盒白瓶的泸州老窖,又点了四瓶青岛啤酒。

赵康看着老板娘抱着几瓶酒放到桌上,说道:“操,今儿是准备不醉不归了?”

“一瓶白的四瓶啤的就不醉不归了?啥鸡巴酒量。”

他摆弄着镶在桌子里的火锅加热器头也不抬的说道:“啥鸡巴酒量?你这掺着喝那酒量也得退一半,不过,咱俩炫几瓶酒还是没啥悬念。”

“那你刚激动个啥。”

“我这不是太长时间没喝过这么些,猛的给我上来这几瓶子,有点自然反应不很正常。”

“你这几天不天天搁自习室待着,喝点酒解解压,你别压力太大给自己整神经了。”

这时候老板娘拿着托盘进了包间将我俩的清汤锅端了上来,老板娘年纪不大,是个三十来岁的少妇,长得一般但颇为那耐看,她的身材不错,店里开着暖气,没有厚厚的棉服遮盖,凹凸有致的身材在修身的毛衣衬托下很是凸显,她嘴唇涂得很红,额头上被水蒸气熏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她很是热情,就如这锅里沸腾的清汤一样,她说道:“哎呀,爱学习是好,但别老成天学,得劳逸结合,这天儿冷,吃个火锅喝个酒最带劲儿了。”她的口音带着点东北味,似是来这边的东北人。

赵康满脸堆笑对着老板娘说道:“听姐姐这口音是东北人吧?咋来桐城发展了,姐姐长得真漂亮,在这边成家了没啊?”

我看着这货满脸媚笑的同老板娘说笑的样子有些像以前邻居家养的哈巴狗,张着嘴吐着热气。

老板娘对于这有些唐突的调笑并不生气,反而咧着那张艳红反光的嘴唇咯咯的笑道:“我娃娃都上小学了,你说嘞。”

“嘿,还真看不出来,你不说我还以为是学校哪个学生搁这开个店了。”

老板娘胳膊夹着托盘,画了眼线的眼睛笑的弯成了一条线,露出洁白的两排牙,笑的花枝乱颤,她说道:“现在这学生嘴真甜,看把姐夸得。”

她顿了顿有咯咯两声说道:“我那口是这边的,我就跟着来这边了。”

赵康从盒里将那瓶泸州老窖拿出来,一边开酒瓶一边对着老板娘说道:“姐姐那口子是做啥的?能拐到这么个大美女。”

“我家那口开大车拉货的,成天在外头跑,一月下来摸不着几回家门……”

正当她准备在说些什么,外面有人喊着什么老板在不在,她急忙的回头高声撂了一嗓子,然后对我俩快速地说道:“你们先吃着,有啥需要的去前台找我。”说完她就匆匆的退了出去。

我俩也一前一后的出去拿菜,回来后我问赵康,是不是认识这老板娘,这逼一边往锅里下着菜一边摇晃着脑袋。

“你不认识,上来就开玩笑啊。”

“你不懂,这东北女人九成都是豪放性子,你说啥人家都不介意,这在人家那稀松平常,再说了,哥也没说啥赖话吧?有啥的。”

他拿着筷子捅了捅锅里的菜,热气把他的镜片蒙上一层薄雾,他又说道:“你信不信等跟这老板娘聊熟了,我开黄腔她都不介意。”

我俩相对而坐,面前蒸腾的火锅飘散着徐徐热气,明明是在室内可这蒸气还是如烟雾般迷蒙,透过蒸气我有些看不清对面的脸。

我问道:“这你说的就有点过了,再熟也不能对着放黄腔吧?”

这逼嘿嘿一笑没有言语,只是将拿来的两个杯子摆开,将白酒续满,然后拿起其中的一杯举在半空中,我只见透过蒸气伸过来半只手臂,那人影似乎隐藏在幕后,时隐时现。

我自然也举起那另一杯酒,紧跟着在清脆声中碰了一个,少许酒液如珍珠般溢洒出,溅到手上落到桌面坠入锅中。

入口是辛辣和冰凉,一个是味道一个是温度,酒香停留在口腔中,细腻醇厚,食道内像是吞了一道火焰,一直灼到腹中,火辣辣的感觉刺激着身上每一个毛孔。

“爽!”对面短喝了一声,这逼砸吧砸吧了嘴,说道:“你看这老板娘平时自己一人看着店,她孩子上学了,老公又经常在外面跑车不在身边……”

说着他啧了一声,头向前伸了伸,压低声音,用一种我说不出的语气说道:“像她这样生过孩子的少妇,啊,这身材。”说着他手舞足蹈起来,两只手在半空中比划着,像是画了一个葫芦形状。

“我跟你说啊,这种老公不在身边,或是那种老公不顶用的已婚妇女,内心深处最寂寞了,尤其是,啊,这个有了孩子,快到中年或已至中年的女人,最骚动不已,开黄腔算啥,这种女人啊,骚得很,外面容易有人。”说完他又自顾自的抿了一口酒。

我不置可否,只是捞着面前锅里的菜,咕嘟咕嘟的沸汤凶猛的炖着菜,我脸颊上涌出道道汗水,它提醒着我将火关小一点。

之前进来时早已将外套脱下,可还是吃的浑身是汗。

“你是不是不相信我的话?我跟你说啊,虽然不是所有女人都这样,但至少是绝大多数,有的只是精神上有那意向,身体上没做出行动罢了。”

汗水最终还是一滴滴的从下巴流了下去,在脸上留下一道道如车辙般的痕迹,不知为何我有些急躁,扯着桌子上的纸开始擦拭起来,这种劣质的卷纸擦在脸上有些剌,但却是很吸汗。

“你啥时候成情感专家了?还搁这分析得头头是道,操,照你这说法不早就乱套了。”我语气有些直冲僵硬的说道。

赵康也用手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混不在意的说:“这都是平时看的些杂书影视剧上说的,再加上本人二十来年的阅历,稍加总结分析就得出这么个结论。”

我叨菜的手一抖,一个鱼丸从筷子间滑落,带着点点汤汁油汁落到桌面上,划出一道淡淡的红油痕迹,还没来得及反应,鱼丸就滑过桌子边缘落在了地上。

“我说你咋平时挺用功的,一到考试就不行了,原来是净看些骚书啊。”我无暇他顾,又从锅里小心翼翼的捞出菜来,放在面前的料碗里蘸动起来。

“靠,你懂个屁,这都是没事的时候看的闲书,咋,我不信你没看过。”

他像待食的公猪一样哼哼着。

说起来以前上初中的时候,的确看过那种街上发的情感宣传本,外表看起来像是某杂志,里面净是些胡编乱邹的故事,带着点擦边的黄色文学,看到最后才知道是某某医院的宣传册,里面种种露骨的话语成了彼时的我手淫的绝佳材料,也是开启我对色情文学大门的第一把钥匙。

当时正处青春期,对性的冲动使我一发不可收拾,于是我频频流连学校门口、旧书市场和桥洞下的地摊书,盗版黄色印刷差封皮露骨的书籍陪伴我走过了初中三年,那时我只敢将这些地摊上按斤淘来的书,撕掉封皮一本本的藏在床底下。

直到初三毕业的那个暑假,母亲有一天突然语重心长的对我说“马上就上高中了收收心,少看些不三不四的书”,对此我当时脸就涨得通红。

第二天借口收拾自己的屋子,将以前学校的旧书混杂着淘来的性教育刊物,一股脑的卖给了那个老在周遭转悠的收废品老头,按斤买按斤卖,其中少了的价值是那被我吸收的性教育知识。

之后过了段时间,偶然再见到那个蹬着三轮,扯着嗓子吆喝的收废品老头,我发现以前卖掉的色情书籍竟然还在他的手中,那熟悉的被扯掉封皮的书是如此的熟悉。

我记不清曾经多少个夜晚,点着小夜灯趴在被窝里观赏过,记不清曾经为此使用掉多少卫生纸。

那老头戴着老花镜坐在小板凳上认真观摩的样子,还真他妈的像研究学问的老学究,凸显着老不修的本色。

火锅的咕哝声伴着菜香在小包间内此起彼伏,包间虽然关着门,但外面大厅里嘈杂的人声和老板娘豪放的笑声还是不经意间透过木门传了进来,不加选择的钻进了我的耳朵中。

我不自觉的端起酒杯狠灌了一口,想让那有些浮躁的心情沉静下来,汗水依旧没有停过,时不时的冒出,浸透了我的前胸后背,汗涔涔的。

明明吃的是清汤锅却还是吃的大汗淋漓,我真怀疑第二天我会不会因此上火。

不知出去拿了几回菜,锅里添了几回汤,碰了几回酒杯,吃的有些醉醺醺的,屋内热气氤氲,感觉整个人似乎要化了一般,最后我甚至连卫衣都脱了下来,可还是抵挡不住汗水簌簌的往下流。

一瓶白的四瓶啤的也在刚刚配着鸭血喝掉了最后一口,热气的熏陶加上酒精的作用使我感觉浑身轻飘飘的,我脑子里莫名的冒出了下午做的那个梦,纤细的腰肢,丰满的屁股,丰腴的身材,如黑瀑般的长发,娉婷婀娜的身姿,一股脑的冒了出来,如下雨前池塘里突然钻出水面的鱼,那样的突然。

这次火锅吃的很是畅快淋漓,畅快可能说不上几分,但淋漓确实真的淋漓。

这副落汤鸡样让我突然想到了《让子弹飞》里葛优扮演的县长和冯小刚扮演的师爷,在火车上边吃火锅边唱歌的得意昂扬,与火车被掀翻时葛优落入水中的模样。

县长被姜文扮演的麻匪所劫,不但咬牙屏气的献出了自己的夫人,甚至连县长这一身份都要拱手相让,世事难料尽现于此,事情发生的前一刻与后一刻只在一瞬之间。

当然了,我既不是葛优所演的县长,坐在对面的逼也不是冯小刚演的师爷,更没有马匹拉就的火车,我们所在之地还只是那个东北女人开的火锅小店,似乎为了证明这一点,包间外大厅里老板娘那爽朗的东北口音再次传来,将我从呆愣的状态中拽出。

我下意识的去拽纸盒里的纸,摸了半天发现什么都没拽到,低头一看,原来是里面的纸不知何时用完了,我扶着桌子摇晃的站起身,走到门前拉开门走到大厅,大厅里吃饭的人似乎变得更多了,叽叽喳喳的,听在此时的我的耳中是如此的嘈杂聒噪。

老板娘坐在柜台后面,大腿压着二腿交叠在一起,一边嗑着瓜子一边兴致勃勃的看着摆在前方的电脑显示器,不时地从那红艳艳的嘴里吐出嗑完的瓜子壳。

我走过去站在柜台前,“咋了?”她轻启红唇问道,但声音却不小,我盯着她穿在身上的围裙,上面那江小白的标志格外的显眼,这个牌子不知为啥最近在网上温度变高,有流行开来的趋势。

我咽了咽口水,舔了舔有些油渍的嘴唇,说道:“那啥,桌上的纸用完了,我来拿点。”

她噢了一声,放下手中的瓜子,站起身来扭头打开身后的柜门,那里堆放着一袋袋的小卷纸,颜色如女人的胴体般洁白。

我趁机偷瞄了一眼显示器,上面播放着半个多月前才上映的电视剧——《父母爱情》。

这个最近大火的电视剧,让众多的年轻人着实羡慕了一把以前那代人的爱情,除了梅婷和郭涛的演技可圈可点外,其他角色的生动真实性更是不可多得,是近几年小新肉大当其道来,为数不多的数得过来的好作品之一。

当时第一次看的时候梅婷的形象让我眼前一亮,这个1975年出生的女人扮演着二十几岁的姑娘显得游刃有余,比之早期在《绿萝花》中的形象,除了多了一丝成熟外并没有多大的变化,让人感叹岁月不败美人。

但电视剧终究是电视剧,那经过艺术镜头美化处理后的爱情显得是那么的虚假美好,现实的残酷一直被回避,或许这才是真正的魔幻现实主义,毕竟是供人娱乐消遣的产物,它的使命仅此而已。

很快,老板娘就递过来两卷纸,是的,我不知道她为啥会给我两卷,或许是看着我满脸红光汗水涔涔的样子做出的决定。

我接过纸,那一瞬间,我触碰到了老板娘的手,火热火热的,但又感觉凉凉的,那涂着红色指甲油的指甲留的有些长有些锋利,滑过我的手指犁进我皮肤,带着点温润与一丝滑腻。

我若无其事的转身向包间走去,机械的扭动着门把手,在关门的那一刻我不经意的瞟向坐在柜台后面的老板娘,她一如刚才那样,直起腰盯着面前的显示屏嗑着瓜子,我想她被柜台遮住的下半身一定也是双腿交叠在一起,灯光下,那火红的嘴唇和不时与之接触的红色指甲,显得异常的妖艳,有股说不出的感觉。

那一刹那,我感觉身上的毛孔都受到了刺激汗毛倒竖,一粒粒鸡皮疙瘩凸起,直到我关上包间的门,坐到位子上才缓了一口气。

手中攥着的两卷纸,表面被手汗打湿,原本摸着有些剌手粗糙的纸面变得绵软。

我将其中一卷塞入纸盒,将另一卷展开分给赵康,用剩下的则直接丢进了桌子一旁的垃圾桶里。

擦完汗我把火锅加热器关掉,锅中冒着气泡的汤汁逐渐变小变少,直至平复下来,这锅涮完菜的汤汁比之刚端上来时更加浓郁,颜色更深,表面覆着一层油汁。

看着这锅高汤,灯光的反射下映出了我模糊的一张脸,我突然意识到,自己或者说所有人不过是一锅火锅汤,刚端上来时清澈单纯,后来经过各种食材的乱炖,融入了各种颜色和味道,虽然味道更加的丰富,颜色看起来更加的醇厚,但也永远也回不到那个最初的样子,那单一纯洁的味道只复曾经。

“你不吃了?吃饱了?不再来点?”看着我面前不在亮灯的加热器赵康问道。

“不吃了,有点撑。”说罢我还即兴打了个长嗝,关掉的火锅不再凶猛的往外冒着热气。

我清楚的看着对面那张脸,他面色潮红,不知是酒精上头还是被热气熏得,亦或是两者都有,嘴唇竟也像涂了口红般又油又红,头发泛着油光无力的趴在头皮上,那锅里还在沸腾着,一旁是堆在一起的各种食材。

这逼胃口颇好,不停的拾掇着锅里的菜,一筷的往嘴里塞,那架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也水渍渍的,油的发亮,整个人像是刚从油锅里池水里捞出来似的,又油又湿,这让我想到了《千与千寻》中女主的父亲,坐在那里狂吃不已,最终变成一头任人宰割的肥猪,我不知道对面

这逼会不会变成猪,但那渐胖的体型似乎在慢慢的接近。

“操,你还鸡巴吃啊,你这单论饭量别说研究生了,最起码是博士后级别。”我看着他将一旁的菜消灭干净,起身端起空盘还要去拿菜,不由得调侃道。

“你这啥饭量,才吃多少就不行了,我跟你说,这开自助的老板就喜欢你这样的,刚扒拉两口就饱了。”

他有些大着舌头的说道。

“咋,你还准备吃回本?”

“吃不回本也得吃饱吧。”说罢他拉开门走出了包间,不一会儿大厅再次传来了东北女人的大嗓门和大笑声,隐隐的还有赵康大着舌头的嬉笑话语声,不一会儿这逼就托着一个盘子推门走了进来,盘子里堆满了菜,红的绿的紫的白的一大坨,像一个小山,同时还带着满面的春光。

“最后一盘啊,嗝——”他刚说完就打了一个震天的响嗝,连飘在他面前的蒸气都被吹散了,这逼拍拍肚皮,嘿嘿一笑,手伸到下面,不知从哪摸索出两瓶易拉罐可乐,伸手递过来一瓶。

“老板娘送的,看我喝的有点多,让我醒醒酒,给。”

我接过可乐,有点凉,应该是从冰箱里才拿出来的,看着易拉罐瓶那大红色的瓶身,我又想起了老板娘的红唇和美甲,我只能将可乐放在一旁,看着对面的逼大口的猛灌着。

“你不喝?咋,嫌凉?”

“喝不下,吃太撑了,你要想喝,把这瓶也给炫了。”

“操,也行。”说完他往嘴里塞了个丸子,鼻翼翕动着吸着气,含糊不清地说道:“你这吃不多喝不多的,以后别吃自助了,吃点别的啥。”

“这不是你选的地?”我顿了顿又说道:“再说了,这自助又不冲着吃回本来的,吃的是菜的种类样式,谁像你鸡巴个吃法。”

赵康举起可乐咕咚咕咚一口气闷完,手一捏嘎嘣嘎嘣作响,随手就将捏变形的可乐瓶扔进桌下的垃圾桶里。

“没办法,嗝一一,谁叫哥饭量大呢。”他一句话被嗝分成前段和后段,滑稽不已。

最后他往自己的锅内打了两个鸡蛋,笑呵呵的说道:“最后吃两蛋,吃哪补哪啊。”

最后随着一声滴的按键声,对面的仁兄终于是结束了进食,心满意足的将第二瓶可乐的最后一口灌下,极为满足的砸了咂嘴。

“咋样,吃饱没?”我问道。

“真要说啊,还能再炫点。”我靠了一声,以此表达我对其食量的敬意。

出了店门,寒冷的冬风吹过街道,带着点萧索的意味,看了看表,已然是晚上八点多了,因为有的学生晚上只有一节课,所以这个点附近的学生比之我们刚出来时要多一些,熙熙攘攘的,五彩斑斓的灯光照在他们身上透着不一样的神采。

路上,那些拉车叫卖的小贩一时间全部消失,校门口不远出一辆拉着警示灯,车身上印有城市管理的皮卡停在那里,注视着周围四方。

显然,我俩回去的速度要比过来的速度要慢,毕竟肚子里装着货不能和空车相比,吃饱饭的人们总是那么的悠闲,没有了觅食的急切,所以这世上很多闲事和多余的事,都是那些吃饱了撑的搞出来的,这老是让我想到那张印着老院士袁隆平被人配上“我让你吃太饱”字样的网图,搞笑中带着讥讽的调侃。

身上的汗,在路上走了一段时间后渐渐消退,衣服有些湿,即使是穿上外套被风一吹还是有些凉意,这种冰火两重天的剧烈变化着实有些刺激。

赵康一手提着书包,一手插兜,悠哉悠哉的的走着,他棉袄敞开着,还在散发着多余的热量。

“来根。”他举着烟盒如是说道,那红塔山三个红字有些灼人眼球,但我还是从中抽了一根出来,打火机的火苗在风中摇摆着,摇摇晃晃似挂在空调外机上的红色布缎。

吐出一口烟雾,烟草的独特味道熏过那刚进过食的味蕾和食道,仿佛能给身体带来热量般。

我似乎已经适应了这7快钱的味道,冲鼻的味道和刺嗓子的劲道也变成不错的体验,黑夜里,两点明黄色的亮光交替闪烁着,直到烟卷燃尽,呼出的烟雾带着温热的哈气弥漫在周身。

“饭后一支烟,赛过活神仙。”这逼哈哈的笑着,如一头无忧无虑的肥袍子。

不多时,那股萦绕在我心头的焦躁感才渐渐的消去。

走进校门,迎头而来并肩而去的学生成群结队的,说笑吵闹声在周围此起彼伏,路上的路灯似乎更亮了,我俩不由的同时打了个口哨,引得从身旁路过的两个女生一阵的嬉笑。

回到寝室,冷清的宿舍带来一丝身体上的暖意,拿出手机给韩佳瑶说了几句话,酒精带来的倦意便袭了上来,作为当代大学生睡觉和吃饭每一样都是必不可少。

不可否认,下午的那顿午觉睡得着实有些累,以至于精神上总有种疲惫感。

而赵康倒是精神奕奕,这种出了自习室后获得短暂解放的状态倒是格外的真实,曾经的我也是亲身体会过。

洗漱过后我们默契的统统上了床,为了防止再下床关灯这种不必要的行为出现,提前关上了几个大灯,亮起的是夹在床头的小夜灯。

像这九点多就上床的事儿,在我的回忆里还是极少发生的,那不成文的标准上床时间似乎往往在11点过后。

所谓的夜生活也深深地埋入在当代大学生的基因里。

“咋,这就睡了?这才几点,咋真瞌睡啊?下午没睡?”赵康躺在床上一边刷着手机一边嗷嗷道。

手机屏幕那冷色的光打在他的脸上,把那张肥脸照成阿凡达的模样,镜片反着光看不清他的眼睛。

“喝点酒,有点上头,乏得很。”我闭着眼幽幽的说着。

“操,有对象就是不一样,天天睡都能这么瞌睡”说完他又打了一个又长又响的嗝,隔着老远我似乎都能闻到一股子火锅夹杂着酒精的味道,发酵的是如此的醇厚绵长。

我知道这逼肯定是在逛贴吧论坛,这几乎是我们每个大学生都喜欢干的事儿,那里总有很多吊人吊事怪诞奇葩,那里也是所谓的真相揭露地,一些平时不能说的社会和政治上的鸟事,在此总是被广大神奇的吧友坛友扒开那遮羞的底裤,露出那丑陋又意料之中的私处。

就比如曾经在贴吧论坛上,吐槽学校硬件垃圾的广大同窗前辈们,面对官方的屏蔽和围追堵截,广大吧友八仙过海各显神通,种种露骨的贴子不知是用了何种办法,在一次次筛查检测中,成为漏网之鱼,嘲笑着官方的无能与现实的黑暗。

或许是曾经有段时间各大网友在网路上的行为过于猖狂,那次桐城市市政府联合市公安局开展了一次大规模的本地净网行动,删除了大量的所谓的危害社会公共安全的贴子和留言,以至于当时桐城市本地IP在网上发帖留言的审核通过率低的可怕,所有敏感性的关键词一经发现统统屏蔽,一时间,桐城市又成了网上一片干净,人民安居乐业的太平盛世。

寝室包括我在内的三个人,自称为贴吧三剑客,时常的要在网上进行一番华山论剑,当然了,不止是华山论剑,各种派别宗门涌现而出,自那次大萧条后,呈现出一片欣欣向荣的局面,死寂的贴吧论坛再次活跃起来,在这片土地上无法根除的野草,在火焰烧过之后再次发芽生长,虽然网控的力度加大,但面对如此庞大的基数,总归是阻挡不了奇人异事各路消息的披露,自由的气息再次蔓延,贴吧论坛再次成为了人们发泄和寻找安慰的空间,在网络这个一亩三分地上肆无忌惮的发言。

也许是这几年经济发展势头凶猛,经济水平得到了巨大的改善,人们的注意力也渐渐被分离,网上的环境不再像前些年那样充斥着愤人的戾气。

但总归来说,线上的网络一直都是人们寻找新闻趣事的重要选择,这也是众多贴吧论坛经久不衰的重要原因。

就像此时的赵康,依然在网上论剑说道,一副键盘在手天下我有的自信样子,一副指点江山挥斥方遒的雄伟气概,那一刻仿佛戴上了神冕,直叫众生在键盘下瑟瑟发抖,成为了隔着屏幕的神。

贴吧论坛不免的成为论道场,众神在此论道比武。这也是大部分当代大学生活跃之地,成神得道之地。

后来我在这逼“我操”、“牛逼”、“我日'等众多自我感叹语气助词中朦朦胧胧的睡去。

翌日清晨,我如约的醒来,带着一丝放松与惬意,昨夜无梦,一觉沉眠到天亮。

我拿着放在枕头旁的手机看了一眼,上面显示的时间是2014年3月4日上午9点43分。

这一觉睡下来似是全身的细胞都重新得到了新生,新陈代谢促使着酒精的消化,疲惫感消失不见,听着窗外偶尔的鸟鸣声与学生的谈笑声,仿佛昨天一整天是一场悠久的梦。

撑起身子,扫视着宿舍,发现赵康这逼早已不见,除了那凌乱的被褥和空气中淡淡的烟草气息外,已然没了任何踪迹。

我有些腹诽这逼一大早在宿舍抽烟的傻逼行为,不由得鄙视一番。

阳光从半拉着的窗帘口溜进来,在黑暗的屋子里带出一圈光晕,点点细小的微尘漂浮,在阳光穿过的房间形成的光柱里,在光柱的边缘折射出一层光环,阳光那灼热生尘的味道似乎将屋内淡淡的烟草味驱散,那一场悠久的梦才在这一刻醒来,显得如此的真实。

点开QQ,韩佳瑶早在一个小时之前发来了消息,原来是告诉我今天上午她要回家的事,手指在键盘上点动着,回了她几句。

很快,手机的提示音响起,韩佳瑶很快的回了消息:【呦,终于醒了,我还想着你到中午吃饭才起来。】

我伸手挠了挠鸡窝般杂乱的头发,放在鼻孔下闻了闻,有股淡淡的头油味充斥着鼻腔。

【昨晚跟老赵出去喝了点,早上起的有点晚。咋,你回家了?也不通知我一声。】

【通知你干啥,睡的这么死。】

我嘿嘿的一笑说道:【通知我跟你一块回家,见见我岳父岳母。】

【切,想得美。昨天的酒咋还没醒,要不你再睡会。】

【你到家了没?】

【快了,马上到。】

【行,那你到了给我说一声。】

【OK,你赶紧起来洗洗,再过一会儿就吃午饭了。】

回了最后一句话后,我也从床上爬了起来,打开衣柜,看着贴在柜门里侧镜子中的自己,那稍显邋遢的形象倒映着一个男人酒后的不羁,下巴处那略微冒出的胡茬一片灰色,摸着有些扎手,乱糟糟贴在下颚,就像一片刚刚长出的野草。

再揪起身上的衣服闻了闻,火锅和汗水的混杂味道直冲鼻腔,看来真得好好洗洗了。

澡堂距离宿舍不远,前两年学校出资才翻修过,整体来说勉强达到了学生平时的需求。

平时人声鼎沸摩肩接踵的大厅此时只有三两人,头顶的白炽灯洒下的冷光,铺洒在这空旷的地板上。

将饭卡放在读卡机上滴的刷了一下,这声滴异常的清脆有力,似乎还带着点点的回音。

只有一个三十来岁的湖南女人在前台值班,安静的大厅里除了女人手机里传出的消消乐声,就是女人嘎嘣的嗑瓜子声,拿着手机的手指戴着一个硕大的钻戒,异常的夺目,不知真假。

女人连头都没有抬一下,只是微微点动一下脑袋,以示自便。

一楼是女澡堂,男澡堂在二楼和三楼,有大堂和单间,平时人多的时候,都在大堂洗。

对于我这个北方人来说,从小去澡堂洗深都是共浴式,所以也就没啥不可接受的,倒是有些男生宁愿不洗也要等单间的做法让我有些意外,那感觉就像是扭扭捏捏的娘们一样,不太利索。

流水声格外的响亮,原本雾气氤氲的澡堂里变得特别清晰,本应温暖的大堂倒有点凉飕飕的,就像是人气一样少得可怜。

这个时候学生多数都在上课,能像我上午出来悠闲地洗浴的都是闲人。

不过倒也不是就我一人独享这里,还有三三俩俩的学生再此洗浴,一边洗一边忘情的哼唱着,不时地模彷着某歌星的特殊嗓调,鼓起的腮帮子一收一缩,跟得到欧阳锋蛤蟆功真传一样,还一颤一颤的甚是喜人,听得旁边那个和他一起来的逼,直叫操。

浴池里的水比较清,因为上午洗的人少,它还没有被玷污,曾经我晚上十点来洗,仅仅半米多深的浴池便不可见底,上面飘着一层从身上搓下来的泥灰和不知那个部位掉落的卷曲毛发,那一池清白浴水被玷污的彻彻底底。

我泡在水池中,温度适宜,不高不低,滚滚升腾而起的热气拂过面颊,潮湿又氤氲。

男生洗澡总爱比看谁的吊长谁的吊粗,而女生洗澡则是比谁的胸大谁的腰细。这是一种原始自然的探讨,充斥着生殖的秘密。

不一会儿离我不远的地方噗通噗通的下来俩人,俩逼一胖一瘦一高一低跟他妈说相声似的蛄蛹在水里,由于人少,俩人的对话就像苍蝇般往我的耳朵里钻。

“操,体院那帮人身材练得不错,就是球打的一般般,光他妈顾着自己身体素质不错瞎鸡巴冲,没点技术。”胖逼如是说道。

“瞎打的就那样,说实话,要不是那群逼速度快劲儿大,玩对抗也不行。鸡巴投篮次的很,动作怪标准,净他妈在女的面前装逼耍帅了,操。”瘦逼一脸愤愤不平的鄙视模样,龇牙咧嘴的说道。

胖逼嘿嘿的猥琐一笑,咕噜噜的,跟嘴里闷了一口痰一样,他压低嗓门低声道;“你不知道吧,我跟你说,体院那群逼,本院的女生少不够分,他们就去其他院勾引不经事儿的女生,有的那好看的都叫他们勾走了。”

胖逼信誓旦旦的说着,仿佛在讲什么世间真理一样。

“靠,那他妈女的都瞎了眼,跟着那群逼走。”瘦逼有些激动,扯着嗓子吆喝了一句,像一只拔光了毛的鸭子,嘎嘎叫着。

“现在的女的不都这样,你以为是过去啊,什么情啊爱啊的,虚的一逼。现在都一个个都现实的很,喜欢长得帅的有钱的,只要你有条件,妹子啥的随便把日。”胖逼一副说教的模样,那谆谆教诲的神态颇让人

敬仰。

“那走体育路子的,哪个家里没有仨铺五子的,学习好喽能走体育生?”

“所以嘛,人家有俩钱长得也还行,那妞还不是随便泡,而且一—”说到这儿,胖逼一顿闭上了嘴。

“操,而且啥,你鸡巴崩屁也崩不全溜。”

“还能啥,就下面,鸡巴够大呗。”瘦逼又操了一声,两人哈哈的大笑起来,如两头拉磨的骡子,恩昂恩昂个没完。

“你还别说,体院那群逼,也不知道是喝激素了吃壮阳药了还是怎么长得,鸡巴长得都挺大,那回在那边那个洗澡的时候见了,一个个的,跟他妈下面跟栓个棍似的晃荡着。”说完胖逼“嗬的一声吸了下嗓子,然后“噗”的一声朝着浴池外吐了口浓痰,吐得有点远,跟射精一样。

瘦逼笑了一声,来了句咱也不小啊啥的,然后他双手没入池子内,看那样子应该是在搓自己的老二。

我感觉莫名的恶心,哗啦一下从水里站起身,走出浴池去冲洗淋浴。

我的额头上点点水珠附着在上面,不知是汗还是水,被水冲了马上就又起了一层,颇为神奇。

男人洗澡总是很快,不像女人那般磨磨唧唧。尤其是一个人的时候,半个小时之内往往就能解决战斗,打下一次完美的战役。

今儿个洗澡心情还是不错的,归根到底可能是遇见两个讲相声的二逼。那两个逼当然还在里面叨逼,互相传授着泡妞心得,满脸得意。

这种屌逼脱了衣服和穿上衣服是两种人,脱光了就是下流无耻猥琐的象征,穿上衣服就是阳光正直的代表,当然了,以那两位仁兄的样貌,还称不上道貌岸然,只能说是人长狗样。

而脱光衣服,除了在澡堂子里,就是和女人上床的时候。

洗完澡我感觉不但是身上干净了,似乎连灵魂都得到了净化,浑身舒爽不已,寒风拂面也淡雅不已。

看了眼时间,将近十一点,食堂这个点已经陆陆续续的将中午的饭菜做了出来,原本想要打道回府的我停了下来,方向一转向着食堂的方向走去。

路上有少数的学生已经提溜着装满饭的塑料袋从食堂门口出来,还有向着食堂走去的学生,其中就包括我。

学校分东西区,东区相比西区占地面积要小,有一个三层的食堂楼。

而西区除了一个主食堂楼外,还有两个小的补充式的副食堂楼,主食堂楼都是三层,而那两个副食堂楼都是两层。

除了食堂外,像澡堂开水房等基础的设施东西两区都是各自单独设立,介于东区人数要少于西区的人数,所以像澡堂等地方的面积规模都是西区要大上一些,以满足数量较多的学生使用。

进入食堂大门,阵阵的饭香已经隔着玻璃窗口飘了出来,大厅里多数都是空座,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学生稀稀拉拉的分坐在东西南北,售饭窗口内则是相反,戴着口罩帽子的大妈大叔正热火朝天的从后厨端出一盆盆一盘盘一桶桶冒着热气的饭菜,倒入正对着窗口长方形的大金属盘子中,氤氲的热气将玻璃窗口熏得雾蒙蒙的,热气带着香气从下方递饭空出的长口中飘散而出,弥漫在一起,形成各种味道。

我走到一处卖盖浇饭的窗口前,要了两荤一素的菜,一旁读卡机被按出饭菜的价格,我从裤兜里掏出磨得有些泛白的饭卡,随着滴滴声,卡中便被划走十块大洋,盛饭的阿姨将热气腾腾的饭菜递给了我,那股子菜香更加的浓郁了。

总的来说,食堂的味道还说得过去,盛饭阿姨盛饭的勺子也不会太颠,相对于价格与味道能算得上是物美价廉。

我提溜着饭菜拉着拖鞋走出了食堂,对于在学校食堂就餐,有一个通理,那就是避过高峰期,要么早去要么晚去,否则汹涌不绝的人流与座无虚席的座位,将会大大的拖延破坏广大学子的觅食时间与就餐体验。

对于曾经被裹挟在吃饭大军中的我记忆尤深,那深深的体会和难忘的体验犹在眼前。

赵康这小子上午发了消息,说是今天一天都不回寝室,我除了对此精神表示敬佩外并无他言。

晃悠到宿舍,将换下的旧衣泡在洗衣粉水里,一边打开电脑一边将饭菜放入不锈钢饭碗中,饭香阵阵很快将这个小屋子填充满,饭香伴着那熟悉的电脑开机声,它们似乎成一对,如此的相得益彰。

软件推送的页面自动弹开,一些最近的新闻种种映入眼前。

“今日,中央全面深化改革领导小组召开第一次会议。十八届三中全会确定的改革任务……”

“中共中央总书记、国家主席、中央军委主席XXX在北京主持召开座谈会,专题听取京津冀协同发展工作汇报……”

“十二届全国人大常委会第七次会议经表决通过了两个决定,将9月3日确定为中国人民抗日战争胜利纪念日,将12月13日确定为南京大屠杀死难者国家公祭日。此目的是为了牢记历史、不忘过去……”

“3月1日云南昆明火车站发生暴恐案件……”

“2月22日,乌克兰议会宣布总统亚努科维奇自动丧失职权。这是自去年11月以来,乌克兰因政府决定暂停与欧盟签署联系国协定而爆发危机,政局持续动荡……”

“2月,埃博拉病毒疫情在西非爆发,引起全世界恐慌……”

“2月12日,于田县发生7……3级地震,和田地区、喀什地区……暂无人员伤亡报告。”

“3月1日,位于山西省晋城市泽州县的晋济高速公路山西晋城段岩后隧道内,两辆运输甲醇的铰接列车追尾相撞,前车甲醇泄漏起火燃烧,隧道内滞留的另外两辆危险化学品运输车和31辆煤炭运输车等车辆被引燃引爆,造成40人死亡、12人受伤和42辆车烧毁,直接经济损失8197万元。”

“香港老戏骨午马的追悼会……”

“关于邵逸夫先生的生平事迹……”

“韩剧《来自星星的你》中的男主角金秀贤……”众多新闻事件如当面浇来的水,呼啦啦的一股脑的灌进我的视网膜中,不管怎么样,地球总是一刻不停的在转,每时每刻都发生着各种事,但每件事,不管大小,都阻挡不了时间的流逝,不管少了谁,地球依旧不停地在转。

对于这些国际大事,我总有一种距离感,会不自觉的疏远,不然离得近了,除了无力与无奈外别无他感。

所以,我便自然的点开了桐城市与平成市本地的新闻,或许是身处于两个城市间,算是有种熟悉的亲近感。

“3月1日,建于桐城市东新区碧波湖的湖畔大酒店开业,据报道这是桐城市第五家五星级酒店,桐城市副市长赵学军、东新区区长邱建河等一众领导参加开业典礼……”

3月2日,桐城市本地企业家,岭南省杰出企业家称号获得者,桐城市改革先锋、市级改革开放35周年杰出代表、全国脱贫攻坚先进个人、桐城市年度影响力企业领袖、耀光集团董事长宋耀鹏先生现身平成市,宣布设立闪耀未来企业发展基金。据透露该基金旨在帮助小微企业发展中资金不足的问题和资助表彰经济发展中的先进个人,为有潜力的良性小微企业提供低息或免息贷款。该基金的设立有利于社会主义经济事业的建设,为小微企业提供了一定程度的良好发展环境,对平成市的经济建设发展具有重大意义。平成市市政府领导和各商界人士参加了此次基金成立发布会。”

“耀光集团旗下的耀光地产宣布将斥资数十亿将在平成市开发旅游产业项目……”

“截止到上个月底,由省政府、省公安厅、省扫黑办等单位部门联合开展的扫黑除恶专项斗争工作取得了阶段性胜利,认真贯彻落实好中央、省、市、县关于推进扫黑除恶专项斗争的决策部署,彻底铲除重大治安隐患,着力营造良好的社会环境。打掉了数十个盘踞在社会上多年危害人民群众的黑恶毒瘤,数百个小型黑恶团体,成绩卓着……”

“平成市发改委副主任董晓军透露:平成市有望在未来五年内新增三条高铁线路和两条贯穿北部山区的高速公路,这对平成市的旅游产业和经济发展具有重大意义…第九届国际商业产品展览会将在3月5日和3月6日在桐城市国际会展中心举办,众多欧美、日韩等国际品牌将……”

屏幕里五花八门各行各业的新闻缭乱着人们的眼球,我惯性的往嘴里送着饭,一勺一勺的吞入肚中,就像这些扑面而来漫天纷飞的新闻钻入我的脑袋,只是其中能消化多少就是天意了。

盖浇饭的味道还不错,菜下面满登登的白米饭是盛饭阿姨的诚意,我扒拉着碗,发出金属碰撞的摩擦声,忍不住张嘴对着亮起的显示屏打个又狠又长的嗝,顿时肉香菜味沿着食道直冲鼻腔,仿佛再一次回味了一遍。

突然,一旁的手机发出阵阵嘶鸣,震动着桌面,像是嗷嗷待哺的雏鸟被食物的香味吸引的急不可耐。

我瞟了一眼亮起的屏幕,那极为熟悉的号码映入眼中,同时心中出现了一个女性的形象。

稍微在纸上抹了一把手,我并不想手机也品尝盖浇饭的味道。

“喂,妈。”

“昊昊吃饭没?”母亲那温婉又清脆的声音从话筒中传了出来,听着手机里传出的电音人声,我都能猜到母亲此时的神态表情。

“正吃着了,妈,你吃了没?”

“我啊,还没嘞,我想着你没吃的话,等着一会儿跟你一块吃。”

“一块?妈,你来桐城了?”说实话我有些惊讶,虽然平成离桐城并不远,但对于突然出现在这里的母亲还是感到有点突兀,当然还有些许的惊喜。

“妈,你咋来桐城了?我记得你半月前不是才来这儿进货,咋,这么快就卖完了?”

对于母亲上次来进货的事我还记忆尤新,那时候我才刚开学没几天,母亲给我带了几袋子吃的,除了一些平成特产外,大多数都是新鲜水果和零食。

我记得当时诧异的问母亲咋买这么些零食,母亲表示不能吃独食,让室友和同学也尝尝。

听到母亲的回答我还没反应过来,再当我看到母亲眼中闪烁的笑意的亮光我才意识到什么。

毕竟我早就告诉过母亲大四的情况,绝大多数人早已离校,哪里还来的室友和同学,不用问这些个零食和水果肯定是给韩佳瑶带的,只是照顾我的面子没有直说。

那我当然也是顺着杆子往上爬,应了一声装作浑然不知的样子,只是那伪装的模样在母亲眼中显得那么的简陋,她微微上翘的嘴角早已说明了一切。

想着这些我不仅疑惑母亲为啥又来桐城了。

“这回来,不是进货来的。来见一个老同学,听她说桐城这两天有一个国际商业展,我顺便来看看。”

“老同学?啥老同学啊,我见没见过,男的女的。”我下意识的脱口问道。

“切,管得多。妈的同学多了,哪能都让你见过。”她的声音有些活泼,带这些狡黠。

接着她又说道:“是你一个阿姨,跟妈当时是一个寝室的,上学的时候关系还行,只是毕业后很多年没联系了,前段时间突然打电话过来说是要聚聚,我没应,后来几天又联系我,我推辞不过,这不听说这边有个展览会,趁着这个机会过来看看。”

“噢,这样啊。”听到是母亲曾经的室友,不知为何我心里松弛了一下。

“噢,噢,噢个头啊噢,你这阿姨现在也是做生意的,听说还开了公司,妈这是想去取取经,看人家是咋把生意做这么大。”

“这么说这阿姨还是个女强人,妈,这可是不错的人脉资源,说不定能拓宽咱家服装销售的路子。”

“人脉不人脉的倒没啥,毕竟当年的关系也就那样,再加上这么些年没见了,总不能一见面就要求人家啥吧,就当是老同学相聚叙叙情,我倒是不奢求人家能对咱家的生意有啥帮助。”

“这倒也是,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就当老朋友见面叙叙曾经的同窗情了。”

“哼,你倒是能看的清,不像你爸。”母亲嗔怪的说道,说道最后声音愈发的小了。

“我爸?我爸咋了?”我纳闷的问道。

只听电话那头母亲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咂了下嘴,才有些无奈有些忿忿的说道:“你爸呀,知道我这老同学生意做得大,不管三七二十一,非得叫我买点贵重的礼物去巴结人家,这不是自个降自个的个嘛,你妈我,可没那脸赶着往上贴。”

“哎,我爸那也是想让咱家过的更好,他就那样的人,妈你别往心里去。”我讪讪的说道。

“啧,还用你说,妈心里有数。妈马上就到你们学校门口了,你吃饱没,没吃饱的话出来陪妈再吃点。”

看着碗里扒了剩一半的盖浇饭,我压下将要打出的嗝,砸吧砸吧嘴说道:“正好,我还没吃饱,刚垫了垫,我现在就过去。”

我刚准备挂电话,那头母亲快速急促的声音传了过来“昊昊,你叫上韩佳瑶,你俩,一块啊。”这回母亲是真的记住了韩佳瑶的名字。

“妈,佳瑶今儿正好回家了,上午才走。”今天倒是赶巧,不然的话两人的第一面中午就见上了。

“真的假的?你可别骗妈,妈早就想见见这小姑娘了,一直没有机会。”我能想象到母亲那蹙起细眉怀疑的表情。

“真的妈,要不一会儿我给她打电话,当面给你说。”我信誓旦旦的说道。

母亲切了一声,说道:“那等下次吧,今儿个妈就请你一人了。”我应了一声,又说了两句不痛不痒的俏皮话便挂断了电话。

穿上衣服带着那包吃了一半的盖浇饭走出了寝室,今儿个要当一回浪费可耻的罪人了。

这个点正值饭点高峰期,乌压压的学生如奔向花蕊的采花蜂,成群结队,嗡嗡的闹个不停。

原本还空旷的校园突然间被充满了,如瞬间注了水的气球般,鼓鼓囊囊。

我穿过成百上千的过莘莘学子,一步步走到了学校的东门口,对于熟悉我在东区居住的母亲来说,学校门口就是默认的东区门口。

原本以为母亲还要过一会儿才到的我,猛然间瞥见了那辆停靠在路边的白色本田雅阁,它就那样静静地伫立在那里,似乎在嘲笑迟迟到来的我,不用看那熟悉的平成号牌,就能在看到其的一瞬间认出那是母亲的座驾。

我不清楚母亲是否还在车上,那深茶色的单面玻璃再加上有些强烈的太阳光,让我看到的是一片灰蒙蒙的深色,如一块擦得相当干净的黑板,让人看不透。

或许母亲此时正坐在驾驶位上,扶着方向盘遥遥的望着我,也许她的脸上还带着点点的微笑。

我如无其事的向着白色雅阁走去,步伐轻盈松快,在外人看来我一定认定了车内坐着什么人。

我站在车门前,很自然的伸手去拉白色的车门,令人失望的是车门紧紧的粘合在车身上,分毫未动,对此我下意识的轻敲了两下玻璃窗,“梆梆”的清脆打击声如动人的打击乐器,但似乎打动不了车内的人。

我这才稍微认真了起来,心里有些跳动的起伏,当我双手捧在脸两侧弓着腰准备一窥车内的究竟时,啪的一声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很轻很快,似树上掉落下的小果子砸到我般,我心想哪个系的,哪个专业的,哪个熟人熟人这么巧,却唯独没有想到是白色轿车的主人。

知道我通过深茶色的车玻璃才发现那是中午要请我吃饭的人——我的母亲杜秋荷。

我并没有看穿这深色的玻璃,而是通过其光滑表面的反射看到了那个站在我身后的中年妇女。

毕竟不是镜子,只能看出个大概的身形,她的脸显得有些模糊看不透,说实话,不知怎么的,一时间我有些发愣,呆呆的没有立刻转过身,可能是害怕我和她都认错了人。

随着一句熟悉的声音,一切才有了定数。

她说的是:“吴昊,咋了?发啥楞,妈没在车里。”我能感受到她话语中带着少许的将笑未笑的意味,也许未笑,但足够的松弛。

正对着一辆小车犯晕的我,被人唤醒,回头一位香喷喷的Lady正冲着我笑:“傻样,往哪看?咋对着车发半天呆。”她终于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我始终坚信,如果尚有一种美能在不经意间渗透万物,那就是母亲的笑了。

这回不再是模糊的发射投影,阳光直直的照在她的身上,我能看到她那光洁的额头上的点点香汗,连挺翘的睫毛都瞧的根根分明。

那双熟悉的桃花眼春水微恙,由于刚刚运动过,眼周泛起醉人的红晕,只有眼角那几丝细密的鱼尾纹在诉说着女人已不再年轻。

我最喜欢母亲丰润饱满的双唇,微微上翘的唇角带着说不出的风情。

下面是小巧多肉的琼鼻,虽然不像电视里的明星那样,经过刀子的改造后无比挺立,但是可爱无比——这么多年来,她们像是一成未变。

我还记得,那天母亲认真仔细的化了点淡妆,皮肤依旧白皙紧致,丰腴的鹅蛋脸上泛着柔美的光泽。

母亲今年过了生日就四十四了,虽然已不再年轻,但岁月除了带走属于少女的青春,也留下了成熟的风韵。

母亲并不是那种特别惊艳的相貌,不会给人第一眼的那种惊喜,但是特别耐看,精致的五官组合在一起,好像就是让人一遍遍的去推敲,看的越多越入迷。

从小到大二十多年来,我最看不烦的就是母亲这张柔美白洁的脸,她总是满怀疼爱的看着我,这也是我从小就比较粘着母亲的原因之一。

我傻愣愣的看着面前的这位漂亮美丽的女士,她的眼眸在阳光下格外的明亮,丰沛充盈又圆润温暖,眼波流转间周遭一切都仿佛寂静无声。

“走吧,先吃饭。”她挽上我的胳膊,扭身就走,这时,我才反应过来,我甚至还没来得及喊一声妈。

“跟那个老阿姨同学约好了?”扑鼻一股清香,我觉得自己有些僵硬。

“啥老阿姨同学,净瞎起外号。”说完她也噗嗤的笑了出来。

“约好了,不过今儿中午就咱娘俩。”她顿了顿又说道:“阿姨就阿姨,可别说老,女人最忌讳这个字。当着妈的面可以随便说……”

母亲刚想说教两句就被我无情的打断了。

“哎,知道了妈,我又不傻,见啥说啥话。”

母亲撇了撇嘴“不傻?不傻能对着空车面壁思过半天?”说完咯咯的轻笑起来。

看着母亲眼角几丝不易察觉的淡淡鱼尾,我这才意识到刚刚说的话不仅是冲着那个所谓的老同学,还捎带着与其同为同学的母亲。

母亲大约一米六八,在女性里属偏高的一类,但又没有突破审美的上限。

她此刻穿着一双黑色的短高跟,步伐不大,脚步轻快。

凭借我一米八的个头,竟有些跟不上母亲的步伐。

“去哪吃?”母亲脱下栗色的加厚毛呢风衣,说实话今儿的气温确实不像冬天,即使是中午太阳发毒的时候也不应有如此的高温,这就是所谓的温室效应?

因为上午出去洗澡的缘故,我明智的只在外面套了件薄卫衣,而趁早赶来的母亲就没这么有先见之明了。

我接过母亲的风衣和坤包,做着一个绅士应该做的。她今天梳着偏分头,脑后高高挽起一个发髻,简约干练又端庄优雅。

我俩走在挨着校园的道路上,正值人流高峰期,来来往往去去回回,我能感到周遭射来的目光。

“随便——咦,咋,你的地盘你问我?”母亲用手肘捣了捣我的肋骨,微微侧仰着脸问道。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每次母亲外出时总会散发出一种活泼的气息,或者说淘气、可爱,和家里面那个温柔贤淑、严肃认真的老妈子迥然不同。

我微侧脸就看到她晶莹的耳垂、雪白的脖颈,以及丰隆的胸部曲线,没由来的一阵心慌意乱。

陆续走了几家饭店都人满为患,没办法,正值饭点,校门口的多数饭店都被包了圆,我和母亲不得不向着远离学校的方向走去,听着高跟鞋吧嗒吧嗒轻叩地面的声音,节奏明快规律鲜明,不知不觉我们沿着大学城蜿蜒小径走到了一处稍微偏僻的路口,路口一侧有一家开在地下的家乐福超市,那地下入口处一个身体臃肿的妇女低头抠弄着手机,旁不知道跟她什么关系的四五岁的小屁孩,半脱着裤子,蹲在那里尿尿,尿液从那小到难以发现的小鸡鸡中滋出,顺着台阶如快干涸的小溪流,一阶一阶的往下流,不时地小屁孩还笑着拍手叫起好来。

没由来的,我突然想起了以前镇子里走街串巷吆喝着收购童子尿的小贩,那来自数年前的喊声仿佛至今仍在耳畔回荡着。

家乐福对面有一家川菜馆不错,以前曾路过这里,来此的食客络绎不绝,也曾听学校的同学提起过,只是一直未有机会亲自尝试一番。

这时候,看门口停的车三三两两的,人也不多,我们便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

老板娘是个自来熟,忙来招呼,夸我从哪里拐来个漂亮姐姐。

母亲在一旁直乐,也不戳破。最后点了个招牌菜水煮鱼和麻婆豆腐,一盘凉拌红薯叶,两碗大米饭。

“挺熟的,经常在这吃啊?”母亲从我手里接过小坤包,从里面掏出一包心相印递了过来。

“没有啊,我也是头一次来,以前听不少人说过这儿。”

母亲哦了一声,转而说道:“早知道吃川菜,妈就自个挑个地方了。”

咋了,你不是挺能吃辣的?”母亲没有说话,而是盯着我伸出素白的手指,指了指自己光洁的下巴。

我这才意识到我左下巴处起了个痘,应该是上火所致,果然还是被我猜中,这是昨天陪着赵康吃火锅自助的生成物。

我笑呵呵的抹着那颗痘,说道:“天干有点上火,多喝点水就好了。”如此牵强的语气我自个都能听得出来。

“还摸,跟你说多少回了,起痘别摸它,咋记不住。”她有些认真的说道,这一刻仿佛又变成了那个站在讲台上谆谆教导的老师。

“一会儿多吃点红薯叶,专门给你点的,败败火。”

我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菜还没上,我们坐在位子上,我这才得空仔细的打量母亲。

她上身穿着米色开叉针织长衫,是小V领,露出一截修长的粉颈。

下身是一条浅灰条纹休闲裤,版型较为宽松,裤腿和裤脚比较宽大,坐下来时露出一小段白亮的脚踝,这是最近流行的款式。

母亲是典型的溜肩细腰宽丰臂,上身短下身长,过去买成衣很不好买,不是腰粗就是胯窄,而现在要好得多,各类版型各种类型款式的衣服,网上线下众多的购买渠道,解决了衣服不合身的问题,何况母亲本身就是开服装店的,这些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当然了,相对于成衣,母亲还是喜欢定制的衣服,就比如在老陈裁缝店定制的那几套成衣,就格外的打动母亲的心意。

这种成衣定制的裁缝店在社会大背景的起伏下命运坎坷,五十年代合作化一度销声匿迹,八十年代改革开放重新开张,经过一小段爆火,步入九十年代中后期生意愈发惨淡,店铺越来越少,逐渐的凋零。

当时手工被认为是落后的象征,机械化生产是先进的证明,再加上一众国外服装企业的忽悠宣传,定制成衣遭到惨重的打击。

直到后来人们见识开阔,认识到定制成衣的好处,这种成衣裁缝店才伴着新世纪的曙光再度熠熠生辉,甚至是挂上了高端上档次的招牌。

不一会儿的功夫,老板娘将一盘盘菜端了上来。我却呆呆地看着前方,没听到老板娘说的啥。

“咦,你发什么愣?”母亲歪头看了看桌下的脚,狐疑地跺了跺。

“没啥。”母亲把筷子扒了包装纸递给我而一双,又熟练地用水涮了涮杯子,倒了两杯菊花茶水。

“对了,你考研成绩出来没?考的咋样啊?”母亲用勺子挖过一小口妈麻婆豆腐,在嘴边轻轻地吹了两下,在送入那微微张开的檀口前随意的问道。

“笔试出来了,后面还有面试。”我拿起筷子夹起一大块水煮鱼放在堆如坟丘的米饭上,毫无波澜的说道。

“出来了?那咋样啊?”她眼睛一亮,表情停止了下来,咀嚼的动作也滞住,满怀期望的盯着我,似乎在等待什么稀世珍宝的出世。

我细心的看到了那双握着小瓷勺的素手,洁白修长,几根青色的经络透过白皙的皮肤在微微的跳动,她的手在使劲。

“还行吧。”我有心故意的要戏弄一下母亲,口齿不清的模糊回道,极其的随意,像是再说饭好不好吃。

“啥还行啊?都大学快毕业了,咋问你个话还含含糊糊的。朗力点,好就是好,不行就不行,可别把你爸那一套说话性子学会了。”她挖了一大口米饭就着豆腐,不露齿不出声的嚼着,动作颇为优雅。

“还行就是面试随便考,有成绩就能上。还行就是上了学校的考研荣誉榜。”

“哎呦,你可就在这逗你妈玩吧,考的这么好还——,故意的吧。”她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柳眉一弯明眸微闭露出一个春风和煦般的笑容,被油渍涂抹的红唇亮晶晶的,正往上翘着。

“你呀,就好戏弄你妈这个老太婆,都这么大了,还跟小孩儿一样。”

“这不是有惊才有喜,要是第一时间就那么说了,你能有这么高兴?”

“就你懂得多,妈跟你这未来的研究生可比不了。”她加菜的动作轻盈了不少,一小口一下口的往嘴里送,很活泼,我感觉透过玻璃窗照进来的阳光都明媚了不少。

“那,那个韩佳瑶也考上了?”

“嗯,算是吧,她保研。”

“看你这口气,妈咋觉得这研究生这么不值钱。”

“哎,都是啥时代了,博士都不稀罕了,还研究生。”

“呦,那是妈落后了,妈那会儿,本科生稀罕的不得了……”

“得得,妈,你都说多少遍了。”母亲刚说了一半被我打断。

“哎呦呦,这就不耐烦了?妈还没老呢,就开始嫌妈絮叨了?”

“不是,这都说了多少回了,耳朵都起茧了。”

母亲哼了一声忿忿不平的说道:“妈当年要不是因为一一,就也是研究生了。”说着她瞪了我一眼。

“因为啥啊?”母亲低垂着眼脸不吭声,默默的夹着菜。

“是不是因为跟我爸结婚的事?嗯?”我故作不在意的问道。

她抬起吃辣后红彤彤的脸,似笑非笑的嗔怪道:“因为啊,生了你这个小白眼狼。

“我这才意识到什么,心里似是被猛地撕了一下,有些揪痛。我张了张嘴想说点啥又不知道说点啥,只能低头扒拉着碗里的饭,加了一大块水煮鱼放到了母亲的碗中。

她切了一声,紧跟着扑哧笑了出来,如雪花消融。

“妈当年的志向能在儿子身上实现也不错。”我有点羞愧的紧绷着身子,犹如那大碗里装的被剥了皮的水煮鱼,火辣辣的,颚下的那颗痘隐隐作痛。

说实话这顿饭大部分都进了母亲的肚子,倒不是我的饭量比母亲小,更不是菜做的不可口,属实是吃不下去了,那被我扔掉的半袋子盖浇饭是最好的证明。

川菜吃的人满头大汗的,即使是好辣的母亲也是如此,她到卫生间补妆。

老板娘过来收拾桌子,看着桌子上所剩不多的饭菜,她娇笑的直夸我们不浪费粮食,是啥光盘行动的啥。

其实要是吃辣的话,母亲的饭量会比平时要大一些,虽然她平时的饭量说实话也不算小。

可能是体质的问题,再加上平时经常锻炼,母亲的体重一直控制在一个区间内,身材不像其他中年妇女那样雍臃肿肿的,又或者说,肉都长在该长得地方。

从川菜馆出来已经一点多了,蔚蓝的天空没有一丝的云朵,阳光直烤大地,带来异样的温暖。

这一路也没说几句话就到了校门口,过了饭点人少多了,蜜蜂都回巢了。

我们走回那辆白色雅阁旁,随着滴滴两声母亲拉开后备箱,映入眼帘的是几个大袋子和并排而放的两个箱子。

几个袋子放在后备箱的中央,紧挨在一起,那两个箱子是靠边放置。

那两箱子是两箱蒙牛纯牛奶,袋子是两个硬皮长方形的纸袋和两个透明塑料袋,整体来说比起上次大包小包的,东西真不算多。

“妈这次过来没拿多少东西,怕你拎不动。”她说着就要弯下身子去拿。

我赶紧欺上身去主动的伸手去拿。

她也没跟我争,往一旁退了一步让出了地方。

我看到两个透明袋子里装的都是水果,有苹果、草莓、香蕉和橘子啥的。

两个硬皮纸袋里分别装着一条围巾和一袋子炸好的油香,装油香的纸袋里还衬着一个朔料袋。

“妈给你打了条围巾,天冷,你到时候戴上。那油香是今儿早才炸的,用袋子封着口还脆着了,你不吃的时候记得把袋子口扎上,不然放皮了就没法吃了。那水果和牛奶记得每天吃点,尤其是水果多吃点败火,这天儿冷,水果吃得慢的话放你们寝室那阳台外边,坏的慢……”母亲一边看着我将东西一个个拎到地上一边叮嘱着。

我默默的拎着东西静静地听着她说。

突然,我看到在后备箱极里面角落的地方放着几个黑色袋子,由于光线问题,它们险些与黑暗融为一体,以至于逃过我的眼睛。

透过袋子的形状,我能看到那袋子里装的是几个立方体盒子,它们寂静的躺在那里,不吭一声。

“那是啥?”

“啥呀?”

“就那几个黑色的袋子里装的啥?”我伸手指着。

母亲向前走了两小步,微弓着腰伸着螓首顺着我手指的方向看。

“噢,那个呀。”她直起了身子,捋了捋头发,说道:“这不是去见你那阿姨,就是妈的老同学,总不能空着手吧,给她带点咱平成的特产。”她如是说道,只是那双灵动的眸子看着一侧,眼皮眨了几眨。

我哦了一声不再言语。

母亲将后备箱合上,然后拉开自己的小皮包从里面掏出一个深紫色的钱包,接着从里面抽出数张百元大钞,速度很快,几乎就在眨眼间。

母亲将这些钱折了一下,伸到了我的面前。

“拿着。”声音很轻但不容拒绝。我看着那折叠在一起的钞票愣了愣,一时间没伸手去接。

“咋,发啥呆啊。这回没给你带多少东西,想

吃啥自己买点。”

“哦,额,那个,那个啥妈,我还有钱,用不着这么多,这月打的生活费还没使完了。”这阳光不知为啥这么刺眼,我的额头都冒出了点点的汗珠。

“切,给你就拿着,生活费是生活费,妈又不是天天来桐城,平时跟女朋友出去吃饭啥的,总不能老让人家女生掏钱吧。”

我抹了把额上的汗,最终还是收了下来。

“这钱别乱花,别瞎买胡买的知道吗?”我嗯嗯的应了两声。

这个时候母亲的手机铃声响了,铃声是邓丽君的《漫步人生路》中截取选段:“越过高峰,另一峰却又见。目标推远,让理想永远在前面。路纵崎岖,亦不怕受磨练。愿一生中苦痛快乐也体验。愉快悲哀在身边转又转。风中赏雪,雾里赏花,快乐回旋。毋用计较。快欣赏身边美丽每一天。还愿确信美景良辰在脚边。愿将欢笑声,盖掩苦痛那一面。悲也好喜也好,每天找到新发现。

母亲瞥了眼亮起的手机屏幕,犹豫了几秒,往一边退了几步便接了起来,我只听母亲“嗯嗯嗯”的回答着,很快就挂断了电话。

“谁啊?”

“还能有谁,妈的那个老同学呗。”听着意料之中的回答我默不作声。

我双手拎着这些东西,刚好能拎住,我想再多一点都带不走了。

母亲拉开驾驶室的门,我站在母亲对面,心中仿佛有千言万语,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母亲把手放到我的肩膀上轻轻地拍了拍。

我环顾四周,让母亲开车慢一点注意安全。

母亲笑着说:“啊呀呀,咱昊昊快上研究生了就是不一样,是真的长大了。”

由于双手都占满了,我无法给母亲一个拥抱只能少年老成的苦笑一声,笑完后感到自己更加苍老了。

我想即使是我双手空空也不会给她一个离别的拥抱,这显得过于矫情,老外玩的那一套搁这里有点水土不服。

两人就这么站着,相顾无言。

一旁卖馕的维族小哥饶有兴趣地吹起了口哨。

母亲抱起栗色的风衣,脸上挂着恬淡的笑,缎子般的秀发在阳光下越发黑亮。那两汪清潭水波盈盈,我能看到印在潭水中自己的倒影。

“妈——嗯。”我想说的话卡在喉咙眼里怎么也吐不出,犹如难产的孕妇似的,憋得难受。

母亲笑了一下,如沐春风,她又拍拍我的肩膀,温柔的说道:“吴昊,妈走了啊,有事儿打电话,这两天妈就在桐城。”

“那你晚上住哪?”

“操心妈这么大的人了,还怕没地方住啊。”

她用手指虚点了几下我的额头,淡淡的香气充盈我的鼻腔。

我嗯了一声,点了点头。

她俯身钻进了驾驶室内,一瞬间,针织衫后摆飘起,露出休闲裤包裹着的浑圆肥臀,硕大饱满,丰熟肉感。

我感到嗓子眼直发痒,不由得攥紧了手中的几个袋子。

母亲关上了门,放下了深茶色的车窗,随着发动机一声嘶鸣,轿车点燃了火,她一手放在方向盘上一手向窗外的我挥舞着。

“再见,妈!”我大声呼喊着,似要把这发动机的轰鸣声比下去。

母亲调转了车头,她的车技很好,老早就考了驾照,操作上熟练地并不像是女司机。

她将另一边的车窗也放了下来,我看到的是她挺直着身子坐在那里,安全带从丰满高耸的双峰间斜穿过,曲线说不出的优雅动人。

她朝我这边扭过脸,脸上已经戴着一副墨黑的太阳镜,她张嘴大喊着什么,同时一边挥着手,我将右手拎着的袋子和牛奶箱子放到脚边,也朝她挥了挥手,她点了点头。

白色的本田雅阁喷出一股青灰色的烟,扬长而去。

她刚刚的话有些小,但我还是隐隐约约的听清了,她说的是“晚上早点休息,别熬夜,多喝水,吃饭清淡点,有啥事儿一定跟她说。”

望着逐渐远去的小车,心里没由来的一股子惆怅,这么些年,一直是母亲在奋力着支撑着这个家,父亲虽也管事,但总在关键时刻撑不起来,多数时候都要依靠着母亲,不说是支柱,但也是这个家的粘合剂,是家里不可或缺的存在,我也总是从母亲的身上寻找和学会坚强。

到了寝室,依然意料之中的空无一人,一切还是走时的模样。

放下手中的拎着的东西,在给手机充电时,我才后知后觉的发现韩佳瑶两个多小时前发来的已到家的讯息,我告诉她收到了,并解释中午母亲的到来使我没有及时的回复。

韩佳瑶对母亲的到来也有些讶异,并表示如果不是要回家,也要和阿姨见上一面。

对此种说法,我不敢苟同,或许是一种事后诸葛的表现,但正有了她这句话,下次她将失去推辞的理由。

看着躺在地上的一堆东西,心里莫名的一阵安定,就如母亲所说,我将那些水果摆在了阳台的小桌上。

油香一层落着一层,大概装了有二三十张,即使还未打开里面衬的塑料袋,那股子熟悉的香味便迫不及待地钻了出来,直冲味蕾。

最后,从纸袋中将那条围巾拿了出来,它被叠的整整齐齐的放置在那里,随之而出的是阵阵的芬芳,这是洗衣液的味道,闻着有点像是薰衣草,不用说,定是母亲打好后,泡在洗衣液中洗涤过,这是母亲的习惯,不管是新打好的衣服还是买的新衣,过一遍水总是必不可免的,我曾经觉得这是一种洁癖,直到有一次因为穿新衣而起了一片红疹时,我才意识到母亲的先见之明。

这条围巾很长,大概有一米八,直撵我的身高,颜色并不艳,浅蓝灰,看着挺高级,上面并没有啥装饰图案,比起小时候母亲给我打的带有各种卡通形状图案的围巾,要简洁的多,当然,现在的我对那种花里胡哨并不感冒。

围巾两头带着又密又长的流苏,这是此围巾唯一的装饰性物什,同时也是母亲一直以来织围巾的一个习惯,我从小到大这些年,她织了不知多少条围巾,几乎每条都带着长长的流苏,这是来自她的独特审美。

下午睡了一觉,或许是吃的太饱了,总感觉在梦里都在打着嗝,满满的辣椒味,大概睡了两个多小时,将近四点从床上爬了起来。

第一时间向着厕所冲去,有时候吃得太多就是这样,拉屎的时间周期都被缩短了大半,你不得不清空一下过于鼓囊囊的肠胃。

吃辣太多的另一个缺点就是拉屎时的痛苦,犹如拉刀子一般,火辣辣的,小刀子拉屁眼,边疼边开眼。

十几分钟后我终于结束了这短暂的痛苦历程,这也从另一方面证明了我真的是上火了,下巴上的那颗痘也适时的发起疼来,它好像又长大了一些。

通过洗漱间的镜子我看到了那颗红彤彤的痘子,独自贴在下巴处,跟长出的红痣一般,长在脸上尤为的滑稽。

窗外,阳光大好,似乎今天一整天都是艳阳高照,鸟鸣声淅淅沥沥的从树上悠悠的传来,叽叽喳喳的活泼至极,这似乎预示着春天不久后即将到来。

我也不愿辜负这美好时光,总是一个人猫在寝室颇为无聊,身体内又一股劲儿无处释放,这寝室也成了禁锢的牢笼。

换上运动鞋和运动裤,从桌子下面将那个用了两年多的篮球抱了出来,上面那个单手持球扣篮的乔丹logo诠释着每一个打球人的梦想。

尝试着拍了两下,依旧是弹力十足,不只是我,每个拿到篮球的人都是不可控制的要拍上几拍,这是一种人们对篮球的自然反应,是无可厚非的条件反射。

篮球场在学校的西区,这并不是说东区没有,而是东区的球场小不说,还时不时地有人占着场地打羽毛球,这比那些占着球场跳广场舞的行为好不了多少。

当然了,最主要的还是东区球场太过破旧,仅仅有四个篮筐,篮筐经过风雨日夜的摧打,再加上长久失修,早已七歪八扭的,固定在上面的螺丝松动不已,每次篮球与篮筐亲密接触时总要发出吱呀呀的摩擦声,酸的掉牙。

每每都让人不得不怀疑下一刻篮球与篮筐会同时掉下。

老早就有人向学校反馈过这事儿,得到的是敷衍的回复和无人问津的作为。

久而久之,很少再有人在东区这个屁大点的场地内打球,多数来这里打球的不是才入学没多久的新生就是一些还没上大学的小孩儿。

西区因为占地比东区要大得多,教学楼学生宿舍楼等建筑也多得多,人数自更不必说,所以运动场地自然大的不像话,以前必修的体育课目都是来西区上的。

西区的篮球场集中在一起,和羽毛球场挨着,四周都用五六米的铁栅栏围着,这跟现在很多的露天篮球馆差不多,密密麻麻的篮球架两两相对着,一个挨着一个,放眼望去球场内全是蹦蹦跳跳的学生和飞来飞去的篮球,如穿花蝴蝶般,让人眼花缭乱。

场地和球架都是近两年翻新过的,用起来顺的很,不得不说,这和东区的篮球场相比,谁是亲儿子就一目了之了。

这个点打球的人不多不少,高峰期在五六点钟,照常拿着球在场地上运球投篮,做个热身运动,好些天没有锻炼,身子显得有些沉,四肢的协作也达不到理想的程度,所幸,但命中率还是不错的。

我倒没有啥大惊小怪的,这是颇为正常的想象,时间一长,打着打着慢慢就打开了,手感逐渐回归,打的越来越顺。

还没打多久,身上的热气散发,慢慢的沁出一些汗珠,虽然早在上场时就脱掉了较厚的外套,只穿着一件薄薄的卫衣,难免的还要被汗水打湿。

打了一会儿,隔着一球场的一个小子突然对着我这边喊话,我望了望才确认他是在和我说话,他说的是“哥们儿六缺一,来不来?”对此,我当然欣然接受,篮球这东西当然还是多人一起更有意思,这也是篮球上的常态,不管认不认识,能凑够人数就好。

这五个人有三个长得黑黑瘦瘦的,但颇为精练,都穿着篮球服,似是球场的常客,另外俩则普通的多,一个看着白白的一个胖胖的,像是偶尔来球场打上一番。

在我大一和大二的时候,经常活跃于篮球场上,那时候可能比较闲,经常约着同学和一些打球认识的学生,在球场上驰骋。

“先说好,我不咋会打。”那个胖一点的如是说道。

“没事儿,就是瞎胡玩玩。”其中一个黑瘦的家伙说道。

分组,那两个不大会打的自然一组一个,剩下的我跟那三个就随意分了。

打的是半场,倒是没有啥计分规则,累了歇一会儿,歇完继续打,一直到结束为止。

刚开始跳球,我凭着身高优势再加上不俗的弹跳力,获得了球权。

可能是那穿着篮球服的哥们儿蹦的有些早,让我占得了先机。

对此他也呵了一声,似乎也没想到球被我搂走。

这几个篮球服哥们速度都相当的快,特别的灵活,跟撒了野的兔子似的,紧紧地防着自己负责的人。

当然,我也不虚,手感上来后,越打越顺,连用几个假动作晃骗,投篮的命中率高的出奇,不说十投九中,那也最起码要进七八个,一时间打的火热。

两个不太会玩的哥们儿主要是防人、传球、抢篮板,倒也发挥了不小的作用。

三个篮球服体力都不错,在球场上上蹿下跳的,其中一个留着小辫子的篮球服喜欢上篮,也许是他觉着自己投球的命中率太差,也许是想炫一下过人的球技,顺便秀一下敏捷的身姿,我真害怕他那脑袋后面被皮筋束起来的一小撮毛散掉。

为此,我不得不给他一记大帽让他放缓下上篮的脚步。

被帽后他操了一声,有些不服气,此后像粘了502一样,贴在我屁股后面,那双大手不时地往我的怀里捞上一捞。

论力气,我自认不次于他,只是他的那双手像猴子一样,有点防不胜防,那种偷桃的把戏着实让人有点难受。

我只好用几个完美的上篮来回敬他对我一丝不苟防守的坚韧意志。

打了大概有四十多分钟,都累的慌,于是一致的停球休息。

“行啊,哥们儿,打得真不赖,练过?”其中一个篮球服用球衣抹了一把脸上的汗,喘着气说道。

“还行吧,也没啥练过,就是以前没事儿经常打,手熟点。”我弯着腰双手撑膝说道。

那个白白的家伙似乎是真的累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的呼吸着空气。他笑着说道:“嘿,这就是无他唯手熟尔。”

可能是说的有些急了,他剧烈的咳嗽了两下,脸上红彤彤的。

“你们仨体力真不错,看着也是经常打吧?”我问道。

那个一直没吭声的小辫子嗬的一声往地上吐了一口痰,清了清嗓子说道:“我们都是体院的,没点体力会行?”他的嗓音有点沙哑,这应该是吸入凉气过猛的一种反应。

“体院的?那怪不得,光看体格就像是练过。”那个胖胖的家伙儿蹲在那儿,边两手拨弄着球边说道。

慢慢的球场热闹起来,场地一个个被占据,周围到处都是篮球拍击地面的声音,啪啪的,像是肉体做出的某种动作发出的碰撞声。

年轻活力的喊叫声不绝于耳,“操”和“靠”起起伏伏的一声接着一声,男性的荷尔蒙混杂着肾上腺素在空气中飞扬着,旧的汗水洒落在场地上,挥发后,新的汗珠再次烙下印记。

球场周围不少女生隔着铁栅网看着球场上那些飞驰的英姿,有的三三两两,有的三五成群,她们一边谈笑着一边望着球场内,甚至不乏有胆大的,用手指着某个正在挥汗奔驰的家伙,指指点点评头论足一番。

而球场内的雄性们,也渴望被那些异性所观望,一个个跟打了鸡血似的表现着自己,不时地做无所谓状,摆出一些自认为潇洒不羁的姿势,当然还有一种不太要脸的,故意将球掷出铁栅网外,以帮忙捡球的名义和围观的女生套近乎。

对此,我当然是持着鄙视的态度去观望。

不过,这种球场上的相遇也是众多缘分中的一种,陌生的男女在球场上看对眼索要联系方式的事情,虽不是常有发生,但也是见怪不怪了。

在这个开放的年代,男女间主动的搭讪仿佛变成了一种潮流,在这方面,有些女生甚至比男生更加的开放。

本人有幸见过几次女生主动索要电话的场景,伴随着周围人的哇哇起哄声,在女生的羞涩与男生的微笑中完成了号码的交换。

这似乎是每个打球人最渴望的奇遇。

只要不是放假,西区的篮球场几乎一直是人满为患的状态,有时想要打球不得不提前占地。

早上伴着太阳的升起,傍晚伴着日落西山,啪啪啪的皮球落地生飘飘荡荡在偌大的场地上。

“坤儿今儿咋没来打球?”其中一个篮球服向另一个篮球服问道。

“你说老宋啊,他这两天好像出去了,不在学校。好像有鸡巴啥事儿吧。”

“啥屌事儿啊?他不是天天都来打两场,我还想着跟他斗两把。”

“操,你问我,我鸡巴问谁。”他顿了顿又说道:“可能是又跟哪个小妹妹约会了吧,擦,人家那女朋友换的勤着了。”

“哈哈,瞧你那酸样,人家公子哥,啊,哪是咱能比的,赶紧的,歇好没,再打一会儿。”

“日啊。”两个人坐在篮球架下面说着,声音不小,我离着好几米都能听见。

打到快七点,摊子才散,天已黑,场地内的照明灯统统亮起,人们的影子拉得老长,球场上的热度依然未减,一般晚上得到八九点左右,打球的人才逐渐的离场。

我肩上搭着外套,浑身汗津津的,拖着篮球回到了寝室。

一路上,不知为何,我的心里空落落的,有些沉闷,更准确的说是一种无形的缺失感,游荡在心间。

或许是我脑子抽了还是太闲了,我还是带着韩佳瑶去参加了那个所谓的“不忘同窗情,难诉离别意。”的毕业联欢会。

原本像这种毕业性质的晚会,最起码要等到拍过毕业照或发过毕业证后再办,奈何绝大多数大四学生那个时候早已在外实习,还有那些复习考研的更不必说,哪有心情去参加这种所谓的联欢会,不得已的提前了个把月,就这也只有一半多的学生到场而已。

晚会现场倒是布置的有模有样,在文学院后面的草坪上,弄了一块大的投影幕布,投影仪在上线投着一些校园和同学们的摄影照片。

时光荏苒,日月如梭。时间就像流水般,看似缓慢,却在不知不觉中流过。转眼间已到六月。

我毫不意外的被岭南大学录取,从此还要在桐城度过三年的研究生时光。

这期间我回过几次家,一切如常,母亲的服装生意好像越来越好了,短短的半年内不仅将原来的三个店盘活了,还在附近的锦艺城内盘下了两个店铺,这次母亲不再请力亲为而是聘请了专业的管理人员做店长,似乎店多了但没有以前那么的操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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