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失之毫厘

危险,浪漫,叛逆,刺激,勇气,和这些词汇联结在一起的海盗,是沉浸在无忧寂寞生活的贵妇小姐们最难以抗拒诱惑的男人。

当然这种海盗只是塞尔维亚小说《海盗船长》歌舞剧里伊喜多扮演的那种把英俊和悍勇结合在一起的海盗船长,满口酒气和海腥味,还有邋遢的衣服,那种普通的水手形象的海盗,也许会符合一些重口味追求的妇人。

眼前这个海盗,比剧团里的演员更有魅力。

这只是一种感觉,他蒙着面纱,让雅兰斯夫人只能够从他狭长的眼眸里体味到那抹轻佻的笑容。

纯黑的披风和伯德纹马的披风同样的质地和色泽,流苏间也有一只张翅扬尾火焰蒸腾的凤凰,前开口的衣领在金属夹的支撑下高高竖起,褶皱假领子缠在他胸前,纯白的内衬前露出两金项链带表坠的怀表,一把镶嵌着众多宝石,在剑柄处造型别致地雕刻着一位圣徒受难像的贵族佩剑握在手中,他随意地骑在马上,笔挺的马裤扎在小牛皮长靴上,即使是鞋带的末端也掉满了宝珠。

雅兰斯夫人差点以为这个男人是陆斯恩,只是这个男人的右眼戴着眼罩,另一边被拨乱的发丝遮掩着,露出一只闪烁妖异光芒的血红眼瞳。

“很抱歉,我不是你所希望的和恶魔作战的英雄希罗……这位女士,你愿意和一位海盗体味肆虐戈蒂斯堡的快感吗?”独眼海盗并没有下马,高高在上地俯视雅兰斯夫人。

雅兰斯夫人想从这个男人的脸上寻求一点熟悉的地方,他并不是她熟悉的任何一个男人,陆斯恩是她熟悉的男人吗?

这张脸很像,但那只眼睛,雅兰斯夫人从未听说有哪个种族的人类拥有这样恶魔般的眼神。

“天哪,这匹马从哪里来的!”后进来的狱警们惊呼起来。

虽然他们都看到了巴比耶的尸体,这让他们感觉到事情发展到了一种无法收拾的悲惨局面,但他们依然无法理解当他们守在门外时,房间里怎么会多出一匹马?

“难道是窗户外跳进来的?”

这个玩笑一点也不有趣,唐吉士骑士也不会幻想骑着马跃上上百尺的诺曼白塔塔顶。

“抓住他们!”从地上爬起来的骑士恶狠狠地道,他必须抓住这两个人,才能让他日后还可以在亚尔曼家族生活下去。

狱警们这才反应过来,纷纷把手中的弩对准了雅兰斯夫人和独眼海盗。

“女士,我在等待你的回答。”独眼海盗跃下马来,抚胸行礼,似乎完全没有看到那弩箭上闪烁的慑人光芒。

“你是谁?”

在刚才的一瞬间雅兰斯夫人有着最梦幻的期盼,而如今出现的这个海盗,一身邪魅的气息,她不是天真无暇的小女孩,不会就这样跟着离去。

谁知道她会不会从一个戈蒂斯堡沦落到另一个更黑暗可怕的监狱?

“你不想成为一名海盗船长了吗?”独眼海盗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指了指高顶帽子上的骷髅图纹,“玛吉露达船长。”

听到这样的称呼,雅兰斯夫人先是一惊,随即在雪白的双颊上染出一层晕红,低着头掠起耳后的发丝,当她再抬起头时,眼睛中竟然盈出近乎疯狂的兴奋,她提着裙子,不管不顾地纵身飞奔投入这个独眼海盗的怀中。

像一只扑火的飞蛾。

独眼海盗伸出手挽住她的腰肢,跳上马,双臂环过她纤细的腰肢揽住缰绳,回头微微一笑,“再见。”

黑色披风扬起,火红的凤凰跃然展翅,伯德纹马嘶鸣一声,扬起马蹄,一个纵跃从窗户里跳出,留下一地目瞪口呆的狱警。

“杀了他们!”骑士扑向窗户,狱警们这才惊醒过来,扣动手中的弩,箭矢带着利啸声追尾而去。

箭矢破空激射天空,然而伯德纹马的身影已经消失在窗户口。

雅兰斯夫人睁大着眼睛,看着护城河面越来越近,这匹伯德纹马居然踏着诺曼白塔笔直的墙面马蹄飞扬,奔跑着冲向河水,风随着她的发丝狂舞,她屏住了呼吸,心中不知道是兴奋还是畏惧,她想惊声尖叫,那狂乱的空气却灌入了她的喉咙中,让她发不出一点声音,她紧紧地抓住身后男人握住缰绳的手,她不知道自己现在在想什么,她觉得这似乎是她生命中出现奇迹的时刻,她觉得她终于走入了她编织的梦幻世界。

“他是我的希罗吗?”

雅兰斯夫人头脑昏昏涨涨地涌出这样一个念头,想要回头看一眼这个独眼海盗,他的一只手臂松开缰绳揽住了她柔软平整的腰肢,让他紧贴着她。

“他要干什么?”雅兰斯夫人这时候居然紧张起来,这种念头很不合适,大概任何人都不会在亡命逃跑时还有别的念头吧。

“有趣吗?”独眼海盗问。

雅兰斯夫人咬着嘴唇,重重地点了点头,她想尖叫,这个男人真的像一个海盗一样追求刺激和疯狂,他觉得这只是有趣吗?

她刚才已经准备死去!

她杀了两个人,她从满是老鼠和血腥的通道里爬过,她在水道里差点窒息,她被无数箭矢擦身而过,她已经等候死亡,他却像《勇士》里的希罗一样,在最后的关头以拯救公主的骑士形象出现。

虽然他现在的样子是海盗,但这不是为了有趣吗?

“还有更有趣的吗!”她回过头,贴着他的耳朵大喊。

一支箭从身后袭来,男人隔着面纱一口咬住箭尖,张嘴吐掉,风刮起他的面纱,嘴角居然渗出血,强弩的威力可不小。

雅兰斯夫人怔怔地看着面纱下男人的脸,想起这个男人那醉人的微笑。

她突然转身搂住了他的脖子,吻了上去,滚烫的双唇尝到了那鲜血的味道,却让她的动作更加激烈了,但她似乎不知道怎么样享受激情澎湃的热吻,她只是用她的唇紧紧地贴着他的唇,然后是他的脸颊,他的耳垂,他的脖子,然后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一般气喘吁吁地软倒在他怀里。

男人始终微笑着,不反抗,也不迎合。

身覆黑色披风的伯德纹马如暗光流动,片刻之间跃过诺曼白塔和护城河面的距离,在无数塔楼和门洞里射出的箭矢中闪避前行,它矫健的动作犹如《日经》中经常出现的始祖坐骑独角兽,仿佛被神圣的祝福所庇佑,没有任何一支箭能够伤它分毫。

马蹄下水花飞溅,伯德纹马竟然踏水而行,在眨眼间淌过百尺宽的护城河,踏上对岸沿着城墙奔跑,戈蒂斯堡高大的铁栅栏大门前守卫着闻风前来阻挡的狱警,他们手持强弩,没有丝毫犹豫地齐发而射!

眼见这些强弩射出的箭矢尖锐的铁簇在阳光下闪烁寒光,雅兰斯夫人脸色苍白,她并不是对身后的这个男人没有信心,只是一个女人窝在男人怀里所表现出的本能反应,她转过头,紧紧地搂住他,不敢多看眼前的景象一眼。

操纵着神奇伯德纹马的男人毫不畏惧,面纱扬起后露出的嘴角微微翘起,他手中的圣徒受难长剑扬起,两道月牙形的白金色光芒一闪而过,那无数根箭矢和这白金色光芒一触碰立即化为灰烬,弩箭阵被瞬间击破,高达十余尺的包铁大门,最坚固的监狱戈蒂斯堡的最后一道门户,同样轰然倒塌。

马蹄扬起一阵漫天的灰尘,遮掩着劫狱者和囚犯的身影消失在广阔的铃木森林里。

当戈蒂斯堡监狱长黑斯汀斯男爵扭动着肥胖的身体,带领着一众监守跑到了大门口时,看着远处森木葱葱黑郁,宽广的大道上驶来一辆马车,却已经不见那神俊的伯德纹马的马尾甩起的尘土。

黑斯汀斯男爵身体虽然肥胖,但他有一双威严的眼睛,他的额头很高,看上去也十分严肃,那鹰钩鼻子更是有符合他身份的一众阴鸷感觉,他环视着周围神态各异的狱警们,冷哼一声:“你们这帮废物!”

一个人,一匹马,一骑闯入戈蒂斯堡,劫走雅兰斯夫人,再毫发无损地潇洒远去,黑斯汀斯男爵不知道除了废物还有什么词汇可以用来形容这帮狱警。

巴比耶先生的骑士也赶了过来,他用诺曼白塔顶楼的帷幔将巴比耶先生的头和身体绑在一起,横抱着尸体走下诺曼白塔,绕过埃菲等高塔走到了戈蒂斯堡监狱的门口,冷冷地对黑斯汀斯男爵道:“我怀疑这是一场针对巴比耶先生和亚尔曼家族的预谋,我会如实禀告亚尔曼子爵,他的兄弟巴比耶被戈蒂斯堡的一个女囚杀死,然而这个女囚被一个男人毫发无损地救走。”

“你……列文骑士,请你先冷静,我和巴比耶先生并无仇恨,并且是亚尔曼子爵的至交好友,我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黑斯汀斯男爵忍住怒气分辨道。

列文骑士冷冽的眼神在黑斯汀斯男爵的脖子上扫过,哼了一声,径直离去。

“我也未必惧怕亚尔曼家族。”黑斯汀斯男爵在列文骑士离开后,不满地道,然后问他的属下,“谁能告诉我这件事情的详细经过?”

狱警们互相望了望,这件事情太离奇了,他们觉得自己是在说一本小说中的故事。

黑斯汀斯男爵白胖的脸因为总是张大着口而涨得通红,他的鹰勾鼻子上更是鲜艳的要滴出血来,在脸上肥肉的拥挤下,两只眼睛只剩下短短的睫毛在抖个不停,让人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他无法相信狱警们的描述,但他必须相信。

狱警们的说辞放在戈蒂斯堡外的任何人眼里,都只是笑话,只是狱警们推脱责任都欠缺充分理由的愚蠢托词。

黑斯汀斯男爵是戈蒂斯堡的王,在这里担任了近二十年的监狱长,他的权威早已经扎根,不可能有这么多狱警联合起来和他说谎,除非有人想动他的位子了。

他看了一眼监守领米洛爵士,这个没落伯爵家族的旁系继承人并没有和他竞争的根底,更没有突然抓住这些狱警架空他的本事。

戈蒂斯堡每年总要出现许多计划外的死囚,所以黑斯汀斯男爵本来可以不在乎一个囚犯的逃跑。

但是巴比耶先生死了。

巴比耶的死,必然会让亚尔曼子爵对黑斯汀斯男爵心生怨恨。

戈蒂斯堡那专供权贵取乐的鲁瓦西秘密俱乐部由巴比耶和黑斯汀斯男爵共同经营,但是亚尔曼子爵一直不太高兴,认为这样的俱乐部迟早会给亚尔曼家族带来麻烦。

鲁瓦西的存在,也让巴比耶先生结实了一批对亚尔曼家族有利的权贵,亚尔曼子爵也不好对他的弟弟太苛刻,便没有表现出强硬反对的态度,现在巴比耶死了,亚尔曼子爵在伤心痛恨之际,必然不会对当初撺掇巴比耶入伙的黑斯汀斯男爵有任何的好感了。

黑斯汀斯男爵担心的就是亚尔曼子爵会派人找到那个女囚,举证戈蒂斯堡存在这样的一个会让黑斯汀斯男爵掉脑袋的鲁瓦西秘密俱乐部。

以亚尔曼家族的势力,要掩盖巴比耶参与其中的丑闻并不难,甚至可以说巴比耶是舍身去卧底揭秘的勇士,最后被黑斯汀斯男爵发现,杀人灭口。

这样的事情,黑斯汀斯男爵自己绝对做得出来,所以他相信亚尔曼家族能够想出这种翻脸不认人阴损注意的人才也有很多。

警务部那里也必须注意,巴比耶能够打通警务部的关系把那个女人弄进来,说明警务部里也有亚尔曼家族的人,如果警务部发出文书,要调这个女人稽查取证,黑斯汀斯男爵拿不出人,那么这件事情就完全没有办法遮掩了。

一瞬间黑斯汀斯男爵的脑子里闪过很多念头,但没有一个有用,他现在又是担忧,又是怀疑,他觉得自己最重要的就是去查查这个女人的资料。

他甚至不知道这个女人到底叫什么名字,因为这一切都是巴比耶经手,他只是负责从警务部把人押过来。

在这件事情里他唯一有违职守的就是把那个女人交给巴比耶,这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但被人抓住这个把柄却可以牵扯出更多的问题,很让他头疼。

黑斯汀斯男爵一咬牙,决定先看看亚尔曼家族的反应再说,鲁瓦西如果被曝光,整个伦德被牵扯的权贵可不少,亚尔曼家族也未必敢做这种得罪人的事情。

黑斯汀斯男爵想通了这一点,他要先派一个人去委婉地警告一下亚尔曼子爵,这件事情让米洛爵士去做很不错。

米洛爵士也非常清楚这件事情的利害关系,领了命令骑马离开了戈蒂斯堡。

他和远远地就看到的那辆马车擦肩而过,马车上的那个徽章差点让他以为自己眼睛看花了。

“这么多贵族,总有相似的徽章。”米洛爵士擦了擦眼睛,觉得自己确实看花了。

当鎏金圆顶高轮马车靠近戈蒂斯堡的大门时,黑斯汀斯男爵依然站在那里,他以为是哪个贵族打通了关系来察看他们在监狱里的朋友或者不孝家族子弟,又或者是来鲁瓦西的新人。

任何一种人他都没有兴趣接待,他准备打发这些人离开。

马车渐渐靠近,黑斯汀斯男爵看清楚那个徽章之后,原本眯起来的眼珠子硬是挤开了脸部的肥肉。

金币文书徽章,玛吉斯家族的标志,总理菲尔兰多侯爵的护卫骑士红头发的朱利尔斯驾着马车。

朱利尔斯的大名,黑斯汀斯男爵听过,也见过几次面,因为这位骑士曾经亲自押送过几名妄图行刺菲尔兰多总理的反新经济政策联盟派遣地刺客来到戈蒂斯堡。

朱利尔斯可不是巴比耶的骑士列文,这位骑士会对任何人……他觉得可能威胁到他要保护的人,就会毫不犹豫地出手,并且在对方甚至来不及辩解的第一时间割下你的脑袋。

黑斯汀斯男爵在打量朱利尔斯的同时,朱利尔斯也在打量着黑斯汀斯男爵。

黑斯汀斯男爵在揣测着马车里的人物身份和他们的来意,朱利尔斯却在琢磨着黑斯汀斯男爵身后持弩狱警们的目的。

朱利尔斯的目光十分警惕,他从马车上跳下来时,按了按车门,意思是让车厢里的人暂时不要下车。

他一招手,从马车的后立架上跃下三名尤金芬妮庄园的骑士,迅速从车底抽出盾牌,列成简单的盾阵面对着黑斯汀斯男爵身后的狱警们。

戈蒂斯堡狱警们的弩箭虽然配备得很多,但真正的强弩并不多,以尤金芬妮庄园骑士们的铠甲配合盾牌,他们虽然只有四个人,却并不怎么畏惧这些狱警。

朱利尔斯不相信戈蒂斯堡的狱警敢于袭击玛吉斯家的马车,但眼前这副狱警持弩列阵门前的场景,实在不像欢迎仪式,小心点总不会有错。

“朱利尔斯骑士……”黑斯汀斯男爵正打算表示下自己的热情,发现对方这种反应,顿时吓出一身冷汗,连退三步,看着他身后露出疑惑神情的狱警们,“快滚,一堆废物!”

拿着弩箭的狱警们在戈蒂斯堡肆无忌惮,但他们并没有勇气去对付装备精锐的真正骑士,在这样的近距离,被这些骑士冲过来,对方就是杀人机器,他们就是任由宰割的鱼块。

狱警们带着敬畏的神色偷望着马车几眼,迅速离开。

“很抱歉,这只是个误会。”黑斯汀斯男爵赶紧解释。

朱利尔斯的神情缓和了点,回头往马车里的人低声说了几句,然后对黑斯汀斯男爵道:“你过来。”

虽然不满于对方带着轻视的指使语气,黑斯汀斯男爵还是以最快的速度扭动着肥胖的身体跑到了马车前。

“你是戈蒂斯堡的监狱长?”一个轻柔的女声,矜持而冷漠。

黑斯汀斯男爵点了点头,又想对方隔着车窗帘可能看不到他点头,大声地道:“尊贵的女士,我是戈蒂斯堡的监狱长黑斯汀斯男爵。”

“嗯。”

马车里应了一声后沉默下来,似乎在考虑什么。

黑斯汀斯男爵站在马车前,不敢出声询问,这个声音很年轻,是玛吉斯家族里的什么人物?

由朱利尔斯护卫,莫非就是最近风传和米格拉兹殿下走的很近的芬格尔斯小姐?

黑斯汀斯男爵的消息过时了,现在伦德西里尔区流行的说法是被米格拉兹亲王放弃的芬格尔斯小姐。

这样的说法让芬格尔斯小姐在她的小圈子里光辉的形象迅速地黯淡下来,她偶然间甚至听到了她的好姐妹坎蒂斯小姐的嘲讽,说她不是罗莎林德的对手。

罗莎林德那个可恶的南埃尔法蛇崇拜文化的迷醉者,仗着和罗秀交好,从来也不把芬格尔斯放在眼里,芬格尔斯觉得自己必须做点什么惊人的事情,来挽救她的名气,提升受欢迎度。

在这个时候一个叫西格莉德的女人拿了陆斯恩的名片前来拜访芬格尔斯,告诉芬格尔斯雅兰斯夫人被警务部的人抓走了。

“雅兰斯夫人?那不是多明尼卡神学院的老师吗?她怎么被抓走了?”芬格尔斯漫不经心地品尝着热乎乎的塔利咖啡,那种浓浓的苦让她更加忧郁了,她觉得自己现在的心情很符合奥博郎在失恋后写的曲子《献给吉姊》。

“听说是因为雅兰斯家族的关系。”西格莉德被陆斯恩差遣来见芬格尔斯,正有些奇怪,看到芬格尔斯这样的态度,更加不相信芬格尔斯会热心去营救雅兰斯夫人。

“嗳,你是来特地告诉我这件事情的吗?谢谢你,我知道了。”芬格尔斯放下红茶,她的态度很明显,是要西格莉德告别了。

西格莉德带着失望忿忿离去,她不知道陆斯恩让她这么做有什么意义。

芬格尔斯注视着西格莉德的马车远去,马上吩咐朱利尔斯准备马车,她如今正指望着雅兰斯夫人为她写的新书给她赚取更多的注意力和赞扬,怎么能让雅兰斯夫人深陷囚牢?

她这么一耽搁,却在陆斯恩的意料之外,未曾想到芬格尔斯在自己的名声方面如此小心,生怕被西格莉德看出她和雅兰斯夫人有些什么关系。

等芬格尔斯小姐姗姗来迟,雅兰斯夫人已经从戈蒂斯堡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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