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甘泉宫,齐珂儿对兰香道:“今日在永乐宫一见,梁贤妃所言不差啊,这个叫白羽的女人确实有些不简单,陛下历来不怎么沉迷于女色的,从来没有哪个女人让他呆在一个宫殿里这么久不出来的。”
“是啊,”兰香回道,“而且这个女人进宫都没先让皇后娘娘知道,送她进宫的人也真是胆大。”
齐珂儿面向另一宫女,问道:“小琴,本宫要你打听她的信息,你都打听到了什么?”
那叫小琴的宫女姓古,比兰香小一些,大概二十六七岁,她回道:“刚才娘娘到永乐宫的时候奴婢已得到一些消息了,正准备向娘娘禀报,据奴婢所知,她是大理寺少卿卫桥敬献给皇上的。”
“哦,”齐珂儿柳眉一蹙,沉思一会才说道:“这个卫桥本宫知道,是个平庸无能之辈,不过他的吹嘘拍马倒还有一套,想不到这次居然拍到皇上这来了。”
兰香见齐珂儿脸色不悦,试探说道:“娘娘,要不奴婢去召唤他来见娘娘?”
齐珂儿没有马上回话,想了一想,对兰香道:“是要找他过来问问,不过还不急,你先把康玄子大师请来。”
兰香与古琴脸上均露出非常吃惊的神色,但见皇后面色严峻,不敢多问,便都应了声“是”。
齐珂儿对周边的宫女道:“你们都下去吧,本宫要一个人静一静。”
众宫女施礼后纷纷退出。
齐珂儿望着已空荡荡的甘泉宫,轻轻叹了口气,皇上与她的冷战已有好多年了,她眼前浮现出以前皇帝与自己在这里恩爱时的场景,不觉有些心驰神往,自己的五个儿女的出生大部分都是在这里播种的,除开“演儿”。
想到自己的几个儿女,齐珂儿又是自豪又是欢喜。
太子吉才浩刚满十八岁,他生得英俊魁梧,睿智豁达,器宇不凡,齐珂儿与吉宏西对他都是寄予厚望,而齐珂儿在一个巧合的时机看中了宁州燕家的女儿,最后果断的订下了太子的这门亲事。
二公主名叫吉才潇,年芳十七,生得温雅大方,婷婷玉立,知书达礼,齐珂儿正在准备为她物色一位好附马。
三皇子吉才淳,年十五,聪明沉稳,但他不太喜欢凡尘俗事,而好玄学,经常与一班道友谈玄论道。
四公主吉才澜年仅十四,但她与二姐吉才潇性格大不相同,她生性活泼,机灵可爱,特别爱剑术,甚至还向她父皇要求送她一把碎玉剑。
齐珂儿想到吉才澜天真烂漫的神情时,不由嘴角带笑,但接着想到她最小的孩子时,她笑容顿时消失了。
吉才演是齐珂儿最小的孩子,也是吉宏西第七个孩子,虽然他最为年幼,但却与其余的皇子公主有很大的不同。
他不象那些皇子公主一样快快乐乐的,总是一副阴沉毫无生气的表情,而且极易动怒,经常冲撞齐珂儿与吉宏西,齐珂儿对他也不知道责打了多少回,但是毫无效果。
回想今日早晨在御花园中的那一幕,齐珂儿心中更是不畅,而一想到怀上他时的情景时更是烦燥不安。
皇上总共才七个孩子,可自己就占了五个,可见自己在皇上心中的分量,齐珂儿轻声叹道:“陛下,我知道你什么都依我,但为什么那事你不依呢?”
在这富丽堂皇的甘泉宫慢慢徘徊,但齐珂儿的心还是那么空荡,望着大殿内那些雕刻得美伦美焕的紫檀木桌椅,屏风、案几,那升起冉冉青烟的黄金香炉,还有那些精致无比的青花瓷瓶,齐珂儿都觉得是那么的无味无趣,直到她的视线停留在北墙的墙面上,上面悬托着一把乌黑的铁剑。
这把剑是那么的与众不同,让人一眼瞧见就永远不会忘记。
首先,它没有象普通的剑一样有剑鞘,就这样光突突地悬在墙面凸出的两个剑托之上。
再者,它没有尖锐的锋刃,就好象一把还未打磨完工的半成品。
最为重要的一点是,它从顶端到手柄处全身通黑,就象是刚从地矿里挖出来的黑煤一般,但若是仔细看,就会发现剑脊上似乎镶嵌着大小不一形状各异的碎块。
齐珂儿朝着这把剑走去,默默的注视着一会儿后轻轻的把它捧下,双手缓缓的抚摸着它,手指滑过凹凸不平的剑脊,似乎想从这把剑中找寻什么。
“上天的造物是多么的神奇!”一个苍老而沉稳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齐珂儿没有回头就知道是谁来了,也只有少数几个人能让宫女不来通报就可进入甘泉宫。
她微微一笑,捧着剑转过身,笑道:“康玄子大师,你来得好快啊。”
康玄子朝皇后微微一躬,以示恭敬,“娘娘召唤,贫道怎敢不来。”
齐珂儿望着眼前这位鹤发童颜的老者,微笑道:“那请大师说说这把剑为何如此神奇吧?”
康玄子手捊长髯,缓缓说道:“娘娘手中的这把剑说神奇也不神奇。”
“哦,大师为何如此之说,”齐珂儿问道。
康玄子道:“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世间一切事物皆是由道所生,娘娘手中的这把剑只是碎玉剑中的一把,而所有的碎玉剑也只是道的化外之物,所以说也不算神奇。”
齐珂儿轻轻一笑,道:“大师果然是大师,那么说我手中的这把碎玉剑也不是什么稀罕之物啰,看样子,我还是把它扔掉算了。”说完她作个扔剑的姿势。
康玄子也知道齐珂儿只是做做样子,也并不阻拦,仍不紧不慢的说道:“贫道刚才只说了碎玉剑的不神奇之处,但它若同别的事物来比较,却又是神奇了。”
齐珂儿又把剑捧好,笑道:“愿闻大师祥说。”
康玄子道:“当道生成万物后,则会散而为五行,而五行则组成了世间的一切,就象你我与这些桌椅一样,都是由五行所组成。”
“那么说我们人与那些动物,甚至于泥土、石头都一样了?”齐珂儿脸上的浅笑一直留在脸上。
康玄子道:“人乃万物之灵,同别的肯定是有所不同,象'真气'与人的关系就是独特的。”
齐珂儿微微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康玄子继续道:“真气即是道的有形质,它拥有道的一切能力,它无所不在,无时不在,但只有人才能聚集真气,并成为理解道和运用道的根源。”
“象大师无比高超的法力也是由真气使出的吧?”齐珂儿问道。
“不只是贫道,所有能使出法力都是由真气所使,只不过每个人拥有的真气盈亏不同,和施法的技巧不同而已。”
“但世上能达到大师你这样法力的人真是少知又少,不知大师聚集真气的方法有何独到之处?”齐珂笑着问道,虽然她知道他不会回答这个问题。
果然,康玄子象没有听到皇后的问题一样,自顾自的说道:“虽说一般人都可以聚集真气,但也有极少数人无论如何也不能聚集真气,不过做为上天的补偿,却也只有他们能使用碎玉剑。”
齐珂儿又问道:“难道世人真没有既拥有法力又能使碎玉剑的人吗?”
康玄子直视着皇后,脸上露出不可捉摸的神情,然后缓缓点头道:“是的,绝对没有这样的人。”
齐珂儿没再开口,默默转过身把手中的碎玉剑放到墙上剑托上。
康玄子在皇后放好剑后,又说道:“娘娘此次召贫道来,不会是想同贫道谈玄论道,探研真气的奥秘吧。”
笑容又浮现在齐珂儿脸上,“大师说得不错,其实本宫叫你来主要是想问问大师,最近赤金堡里是不是有什么异样?”
康玄子左手手掌直竖胸前,这是法师特有的姿势,沉吟了一刻才慢慢说道:“赤金堡乃皇室的宫殿,也是整个大顺保护最严的地方,何况还有'五行法阵'无时无刻的护佑,有怎会有什么异常呢?”
齐珂儿望着这位神态飘逸,不知年龄到底多大的老人,脸上似有不信之色,“大师可是我吉氏皇族的首席大法师,可别忘了你的首要职责啊。”
康玄子微微顿首,声音中显得很是恭顺,“贫道一直谨记自己的职责所在,若真的发现有危害陛下与娘娘以及众位皇子公主的事情出现的话,贫道一定会在第一时间禀报娘娘的。”
齐珂儿沉吟不语,她本来是对这个新近进宫的白羽有所怀疑,希望能从康玄子这个衷心服务了吉氏三代皇帝的大法师口中听出点什么来,但结果却让人失望。
康玄子见状便起手告退道:“若娘娘无别的事了,那贫道告退了。”
齐珂儿点点头。康玄子刚走了两步突然又停下,对皇后道:“娘娘,一片小树叶太靠近眼睛的话,会看不见整片森林的。”
齐珂儿回想着康玄子的话怔怔出神,直到兰香与古琴来到她身边轻声呼唤,她才回过神,“今日本宫也累了,你两准备一下,本宫要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