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克钦和多勒克快步匆匆的走出松林,艳丽的正好照在他们面前的地面上,疏影摇曳,多勒克一脸愠怒,哈克钦却是脸色阴沉,他们一齐回头向林海后瞥了几下,依稀里,已经再也看不到杨宗志和俏媚的李十二娘。
两人放慢步子,缓缓向前走去,多勒克气道:“大王,咱们真的就这么回去?出兵之前,你可是豪言壮语,要在南朝国境内一展宏图,怎么会被姓杨的几句话,便吓得退缩了?”
哈克钦摇头叹气道:“我想不到啊,杨宗志他身负血海深仇,为何不愿意和我们联手出兵,我这条件嘛……给的总算优厚,并无苛刻,他怎么还不心动。”
多勒克沉着脸骂道:“这人如此不识抬举,他不愿和我们联手也就罢了,反正我们在吐蕃南征北战,从未尝过败绩,没有他,我们照样能打败洛都城自相残杀的两个皇子,让他们对吐蕃俯首称臣。”
哈克钦摇头道:“哪有这么简单,固摄的武力强横不强横?十二万兵马够不够多?却也将性命丢在了北郡,你说是为了什么?”
多勒克听得微微怔住,人家战十二万大军,他们只有两万人,多了五六倍不止,而且久闻固摄在北方四国威风凛凛,创下过不世之英名,比起他们自己,当然也不遑多让,多勒克问道:“为了……什么?”
哈克钦笑道:“因为他的这里不够使……”
他伸手用指尖点了点自己的脑门,微笑道:“过去我跟在杨宗志的身边,亲眼历见到他用兵如神,可谓是出神入化,后来……他走之后,我潜心钻研他们南朝祖先留下的兵法书,学习三十六计,总算是明白了,固摄为何会败,而且败得这么惨,全是因为他太过自信啦。”
哈克钦朝官道上漫步走去,一边晃动脑袋上的毡帽,一边叹道:“固摄呀,也像我们一样,在国内未逢敌手,他以为……茫茫南朝恁大的江山,也像他们草原一样可以肆意征服,他错啦!而且大错特错!用兵者……切忌只会使用蛮力,而不会善用一切可以借助的力量,他若是能在南朝国内培养出一支嫡系,与他同心同德,共进退,那么他还会败得这么惨么?他带兵杀入北郡,只懂烧杀抢掠,别的什么都不会,迟早也会被愤怒的南朝人打败的。”
哈克钦叹气道:“可惜我没能说服杨宗志和我们联手起兵,此人有大将之风,威信又高,若有他与我们倾力合作,我们大事必成。”
多勒克冷哼道:“那小子就是个贪生怕死的懦夫,别人杀了他的父王,害死他的养父养母,他也不敢去报仇雪恨,这样的人,如何能与我们相提并论?”
哈克钦嘿嘿苦笑道:“现在说这话也没有任何用处,哎……他不受激将法,反而对本王一顿迎头呵斥,本王不愿意与他当面翻脸,是看在日后说不定还有用得着他的地方。”
多勒克恭敬的道:“大王,那我们现下怎么办,我们的兵马都驻扎在剑南道外侧,总拖下去,似乎也不是个好主意呀。”
哈克钦凝眉细思片刻,猛然拍手道:“杨宗志不愿意掺和进来,想要明哲保身,撇开他不理,我倒是另有一个办法,可以……试一试。”
多勒克喜道:“什么办法?”
哈克钦微笑道:“南朝的数百年前,中原也曾烽烟大起,多方诸侯争雄天下,当中有一个姓曹的,想出一个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妙计,从而名正言顺的把自己的乱匪变成了堂堂正义之师,这姓曹的是个人才,他的主意也是奇思妙想,我们不妨拿过来参详参详,我们这路奇兵,进可攻退可守,开出这样的条件,杨宗志不接受,本王不信其他人都不能接受。”
多勒克愕然道:“挟……天子以令诸侯,这是什么意思?”
哈克钦没好气的拍了拍他的脑门,哈哈大笑道:“平时总让你多看看兵法书,你却只顾着讨伐回鹘和葛洛碌,这次回去之后,你给本王好好的闭门半个月,把这些韬略先背过了再说。”
说罢大笑一声,跃上久已等候在官道外的吐蕃骏马,挥起马鞭扬长而去。……
三月阳春花开,气候温暖而带有一丝凉爽,算好了良辰吉日,黄历上说,三月初九这一天宜出门远行,杨宗志会合朱晃,忽日列,邀上许冲等人,率领两万大军堂皇出了幽州城,向北而去。
皇上的圣旨被高高供奉在前端香案上,子民们夹道相送,盼望这一次杨宗志又能凯旋而归,至少要让北方蛮子知道,南朝大军,也不总是被动挨打的,也会有扬眉吐气的那一天。
知道他们这一次北征,乃是奉了皇上旨意,去突厥与蛮子和谈,南朝大军打败固摄后的第三天,突厥的和书便送到了洛都,上面言明甘愿称臣,希望仁宗派使者前来凤凰城签订城下之盟。
大家看到彩旗飘扬,出塞的士兵们个个精神,不禁更是喜不自禁,相送一程又一程,过每一座大城要塞,都能碰到欢呼着的百姓,他们拿出家中自珍的水酒和干粮,往大军的怀里猛灌。
军士们一路上装得浑身鼓囊囊的,几乎都装不下了,这才赶到了最北的望月城外,抬眼一看,昔日辉煌的北境明珠,现在仅剩下一堆荒凉的废墟,残破的土墙矗立着,碎石瓦砾洒得遍地都是,全然看不出过去的一丝盛况来。
大军的牙关一咬,顿时又起了同仇敌忾的愤怒,这废墟下不知压了多少人的尸首,有数千蛮子兵,同时还有数万南朝百姓的头颅,而且就连守将候武大人,也给压在了下面。
杨宗志定定的看着眼前凄凉的场面,远处有数只秃鹰落下来,翻开瓦砾尚且在找寻人的腐尸和残渣,有士兵用弓箭射穿了几只,更多的却是一惊飞天而起。
杨宗志暗暗一叹,下令道:“继续赶路吧。”
朱晃答道:“是!”
快马将军令传了下去,杨宗志拉起缰绳在前领路,洛素允骑着乌溜溜的骏马跟了上来,脸蛋红红的娇声唤道:“喂……你等等我。”
杨宗志回头一看,见到艳阳下,洛素允穿着娉娉乳白色的长裙,胯下骑着黑马,当真显得黑白分明,淡雅如仙,马儿快跑一阵,春风吹起她高高盘在脑后的素发,偏偏娇美的脸蛋上却又红扑扑的,实在无法不让人为之侧目。
杨宗志身着亮闪闪的铠甲,轻笑道:“叫你不要跟来,你怎么就是不听,我们是大军出征,可不是去江湖上闯荡的,洛仙子跟来有什么用?”
洛素允听得脸蛋通红,快马来到他的身边驻下,低着小脑袋娇声道:“才……才不是我要跟来哩,婷姨她说呀,你这一路虽然是去和谈的,但是你总要去救出月师妹和赛凤吧,她们便不放心了,听说我们凤舞池的武功独步天下,所以让我代替十二娘,作了你的亲卫跟班,说让我好好看着你,免得你一个冲动,又作出让人后怕的事情。”
杨宗志无奈的点了点头,婷姨那大妖精在小丫头们心目中颇有威信,走之前最后一夜的饭桌上,她把自己逼在座椅里,连声问了几遍,“这一趟……到底有没有危险?”
杨宗志都是摇头打着哈哈,末了没法子了,婷姨又捏住了他的耳朵,恶狠狠的道:“不许……不许你在外面吃一点苦,受一点累,你这么出门,我们……我们总是不放心的,你带上素允,她的性子清淡,可不像你这样火急火燎……”
说话时,可怜兮兮的清泪滴在了杨宗志的额头上。
杨宗志被问得实在没办法了,只能点头答应下来,他叹了口气,回想起商怡婷流出那些缠绵的泪珠儿,总是觉得有些负疚在心,觉得自己为她做的太少,而她……却是为自己奉献了一切,不但照顾自己无微不至,甚至连一颗宝贵的芳心也一览无余的呈放在面前,任由自己索取。
杨宗志摇了摇头,对洛素允微微一笑,忽而又沉下脸庞,玩味的瞥着他们身后问道:“那她……又是怎么回事?”
在他们身后不远处,跟着一匹淡色的骏马,马上端坐着一个清秀精致的小姑娘,发髻歪歪斜斜的,用绢布在耳后盘了个尾,小脑袋怯懦的低垂着,分毫不敢抬头向这边看,似乎感觉到杨宗志的眼光看过去,那姑娘的小脸垂得更低了,死死的顶在了她高高耸起的美胸上,将缎蓝色的碎格衣裙顶出了一个窝。
洛素允回头瞥了一眼,脸蛋不禁更红,娇媚的摊手道:“这便要问你啦,临走那天定下我跟你上路后,丁师妹便偷偷找到了我,对我哭了一晚上的鼻子,我问她话,她什么也不多说,只留了一句,说……死也要跟着我们去突厥,我被她哭的没办法呀,宗志呀,我倒要问问你,丁师妹为什么总要跟着你呢,你们以前就认识的,幼梅儿也说你们之前在江南见过面,你那时候……对她做过些什么?”
杨宗志摇头苦笑道:“我能做过什么?”
转念不禁想起自己和秀凤被王老船家从大江中捞起来后,不小心唤了脑热病,那天晚上还是印荷与丁娆娆一起,把他抱在怀中,给他驱寒。
印荷会这么作,杨宗志倒是并不吃惊,事后也知道印荷对自己情深一片,芳心暗属,但是丁娆娆为何也会像印荷这般作法?
过去从没想过这个问题,总以为丁娆娆的心思柔善,见不得外人受苦,便是一只无辜的刚刚孵化的小鸟,她也会善加保护,她居住的院子里养了数不清的小动物,都是她从外面捡回来的小可怜,由此可见她这人的菩萨心肠。
莫难也曾说过,这位丁姑娘自幼只会吃斋念佛,听说她自己要当旗主,马上把小脑袋摇得好像拨浪鼓,她是真的一心向善。
但是……真的一心向善,便会心甘情愿的把一个并不太熟的男子抱在怀里,全然不顾及到她自己的女儿家名节了不成?
杨宗志的心头微微一阵迷惘,能够下意识的感觉到,自从离开江南后,丁娆娆和过去有了些许变化,或许是生活环境不同了,受到潜移默化,现在的她,和自己极少说话,虽然过去说的也不多,但是总算还能说上几句,这几日她一见到自己,便会小脑袋低垂,紧张的捏着衣裙,杨宗志就算有什么话要说要问,也不禁开不了口了。
由着她跟来了好几天,这时候总算忍不住对洛素允问了出来,想不到却被洛素允反声诘问,好像自己才是罪魁祸首一样,杨宗志无奈的苦笑几下,洛素允笑吟吟的娇声道:“好啦,我也没有怪你,我知道你对丁师妹没有什么念头,至少现在还没有,我执意带她来,其一是因为她哭得实在可怜,我便生不出拒绝之心,其二嘛,也是因为她是我师父的关门弟子嘛,剑心修道,她已经练成了八九分,总算是你不可多得的好帮手呀,只要有我们二人联手相助,龙潭虎穴也可以去闯一下的。”
杨宗志咧嘴笑道:“洛仙子,你什么时候坐上大军主帅,北方道黜置使了?我这真正主帅还没发话,你便自己安插亲信。”
洛素允妩媚的横了他一眼,撇着红唇咯咯娇笑道:“我才不要呢,婷姨她心疼你,我……我也是一样的,总害怕这一路你太过大意了,担心我一个人照顾不了你,所以才会带上一个帮手,你还偏偏不领情。”
说罢鼓着小嘴赶马冲到了前面。
杨宗志哈哈大笑道:“生气了?”
便也快马跟了上去。
丁娆娆垂着小脑袋跟在他们身后,见到他们稍稍骑远,这才微微抬起小脸,艳阳高照,此刻她面罩下的小脸却是渲染欲滴,珠泪密布,心头对着杨宗志的背影痴痴念道:“大哥……大哥,你别去!娆娆,对不起你!”
出了老河沟,过百集平原和出云密林,面前一道横断大山高高矗立,阴山乃是南朝和突厥的交界处,穿过窄窄的乌拉山隘口,便能直达突厥国的辽定草原,深入敌人肺腑。
一年多前的今日,也是一个雪后晴好的艳阳天,杨宗志带领十五万大军趁着大雪未化,从这里堂皇翻过阴山,开始了险些丢掉性命的冒险之旅,前尘的记忆和眼前景象交叠在一起,让人心头不禁唏嘘感叹。
许冲拍马赶上来,叫道:“杨大人,咱们今日怎么打算,看时辰刚刚过了晌午,翻过乌拉山口,前面可有地方给咱们宿住么?”
杨宗志点头道:“辽定草原宽有几十里,最适合大军驻扎,我们下午就在那里停下,然后派人去通传对方。”
看今日天色,显然不可能走的更远,至多来到辽定草原的北端,而且带着两万大军赶去突厥,怎么说,都有些耀武扬威的意思。
自古双方互派使者和谈,最多不过百余人的使者团,像这样带着大军赶去,对方又怎么能放下心来。
但是杨宗志和众人商议了好几天,一致觉得这次和谈里面布满玄机,首先……突厥的求和国书来的太快了,照理说四国战败的消息传回去,举国震惊,再做出反应,怎么也要好几天时间,但是三天内,突厥的国书便到了洛都,这几乎在每一个环节都不能有任何耽误,甚至需要在前方将士兵败前,就抢先意识到大事不妙,提前便做好了打算。
这道理便说不通了,漫说固摄带着十多万雄兵出征,甚至在幽州城大战之前,他们也是节节胜利,丝毫没有露出败象,突厥国内怎么会提前意识到固摄会败?
而且对方一败,立刻便有人来求和,一切都好像冥冥中安排好了一样,杨宗志是北郡大会战的主导人之一,就连他身处其中,也不可能作出这么快的反应,除非对方国内有一个白发老道长一样的通玄人物,能够掐指算出过去未来,作到未雨绸缪,否则的话,是怎么想也想不透的。
因此杨宗志将北郡的主力大军都带了过来,以策应变,突厥此举或许有两个目的,其一便是前方兵败,造成国内矛盾重重,内部分裂激化,这求和……是其中某个阵营的主意,然后嘛,便是设陷阱复仇,好借此行杀掉杨宗志,为两个王子报仇雪恨。
但是这第二点是有些站不住脚的,突厥求和的国书上,并没指名道姓的要杨宗志出塞,而且也不一定能料到仁宗会指派杨宗志为钦差,不过这种可能性也不能够完全排除掉,只要突厥国内有一个足智多谋的人物,通晓洛都时局,便能测算的到,仁宗此刻是没有余暇顾及北方的,他唯一能派出的,便是不能为自己所驱使的大反贼杨宗志。
穿过乌拉山口后,逐渐淌过辽定草原,大军行进的步子便放慢了,前后左右都有探马在外侦查,慎防一个不小心,落入对方的包围,到了日落时,只赶出去三十多里路。
春风吹过草原,扬起一阵翠绿的浅浅气息,红日在远处的山巅上缓缓落下,杨宗志吩咐朱晃等人准备驻马,夜里还是要不断派出斥候,谨防有人前来夜袭,总之一入对方国土,处处小心为妙。
营房还没扎下来,便有前方探马回报,说带回来了几个人,杨宗志在帐内正给洛素允和丁娆娆亲手扎好了行军床,出门在外,一切都要从简,暗想着今夜她们最好是能睡在一起,或许……洛仙子能挂住小脸的话,和自己睡在一起当然更好,不过帐外守备重重,决非恣意胡闹的好时刻,况且小帐中还有另一个耳目聪灵的小丫头,这主意想一想也就作罢了。
扎好了一个窄窄的小床,洛素允低头瞥见他嘴角边一闪而过的笑意,不禁晕飞双颊,自然能明白他的心底打的什么算盘,也拿定了主意,今夜再也不能没用的任由他作坏,别说丁师妹就在一旁垂头看着,要是不小心被哪个士兵在帐外听见自己娇媚的喘息,那自己可真是不用活了。
杨宗志抬起头来笑道:“你们看看,这小床扎的稳当不稳当?”
洛素允媚然的撇了撇小嘴,没好气的横了他一眼,丁娆娆忽然抬头怯生生的道:“杨公子,我……我……”
杨宗志笑道:“怎么了,你觉得不好么?”
丁娆娆拼命的摇了摇头,咬住绯红的唇瓣,将小唇咬得鲜血直流,洛素允看得一惊,捏住她的小手儿道:“丁师妹,你……”
话刚说了一半,朱晃便在帐外大喊道:“杨兄弟,你快出来,突厥的使节到了。”
杨宗志和洛素允一愣,也没余暇再去管丁娆娆的心思,而是转身一起掀开帐撩走了出去,问朱晃道:“这么快就来了?快带我们去看看。”
他们前后脚赶到营帐外,见到一群带刀的士兵押解着几个蛮子站在门口,木栏上扎满了明亮的火把,就着火光可以清楚的看见那几个蛮子的长相,当先的,是一个商贾一般的中年人,两颊留了弯弯翘起的胡须。
中年人见到杨宗志等人迎面走来,慌忙抱胸见礼,操着别扭的南朝话说道:“您就是杨大人吧,在下名叫博祖裔,乃是突厥国的大罗便。”
杨宗志走到他们面前站下,斜眉看过去,见到这人一脸虔诚,十足的毕恭毕敬,他哦的一声,拱手道:“失礼了,原来是博大人……”
他听得出这人的官位不低,大罗便在突厥就好像祝酒的祭祀一样,突厥人过去信奉雪狼和凤凰鸟,国内到处都是祭拜的神坛,只不过后来引入冥王教后,这些信仰才慢慢变得式微起来。
几个月前,阴山外第一战,被齐勒一刀杀掉的先锋达尔木,便是这位祭祀大人的弟子,杨宗志的面色微微变得凝重,注目看着博祖裔,见到他仰起头来,和自己对视道:“大人怎么来的这么迟,在下已经在草原上等候了半个多月啦,既然大人来了,咱们事不宜迟,趁夜早早开赴凤凰城,鄙……鄙上已经催问过好几回,快要失去耐心啦。”
杨宗志愣住道:“这么急……”
转念心想,就算要开启和谈,也不用催得这么紧吧,朱晃和忽日列等人震惊的围拢过来,蛮子此举,必然怀有不轨之心,从来也没听说过,两方和谈,是需要急切完成的。
自古以来,交战双方分出胜负后,能谈则谈,谈不拢便会卧薪尝胆,再度开战,更何况南朝与北方四国战史累累,岂会是坐在圆桌上,便能抹平百年的一切恩怨。
杨宗志笑道:“不知道,贵主上,现在是谁?”
固摄死后,突厥的大小两个王子先后遇难,阿史那木一族从此没有了后人,不知道此刻在突厥掌权的又是谁,这才是杨宗志目前关心的事情。
他倒是盼望着突厥国内尝到败绩,转而权力分化,有人主战,有人主和,这才能在日后善加利用,博祖裔鞠躬道:“鄙上大名,请容在下不敢提起,杨大人只要赶到凤凰城,便能亲眼见到他。”
杨宗志哦的一声,轻笑道:“既然博大人不愿意说,那我也就不问了……”
他转头看了看苍茫的草原天幕,又道:“不过,今日天色已晚,实在无法赶路,依我看,不如博大人就在我营帐内歇息一宿,明日起,我们共同去漠北赴会。”
说罢对忽日列和朱晃施了个眼色,不等博祖裔说话,转而拉起洛素允,脚步飞快的走了回去,朱晃笑的延手道:“博大人,请这边来,我们南朝乃是礼仪之邦,必定会给博大人等安排好帐撩和食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