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并没有所预想的疼痛,程暮鸢睁开眼看着停在自己面前的金甲蛊,瞬间就猜到了是李芸湘救了自己。

朝对方投去了疑惑的眼神,却见那人的脸色竟是比刚刚死里逃生的自己还难看。

是在为放过了自己而后悔吗?

“程暮鸢,我真的没有想到你竟然会愿意为她而死。本来,我是想要杀了这个孽种,带走你的。可是如今,我却不想那么做了。”李芸湘说着露出一抹诡异的笑,身影快速挪至程暮鸢和楚飞歌身边。

那速度,几乎让她们两人都无从反应,就已经被击倒在地。

“呵呵,我想程家堡和蓝峰山庄有多厉害,其实,也不过是不堪一击。”李芸湘得意的嘴脸,被楚飞歌看在眼里。

她挣扎着站起身,即使踩在地上的双脚已经在颤抖,但一双布满杀意的双眼,却还是死死凝固在李芸湘身上。

这样的眼神,让程暮鸢不忍再看下去。她的小歌,不应该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她的小歌,应该快乐的笑着,而不是这幅样子。

“小歌,凭我们现在的实力,根本不是她的对手。如今内忧外患当前,你先离开这里,我帮你拖住她。”程暮鸢用内功传音对楚飞歌说道,然而后者听到她的建议,竟是不为所动。

那副随时准备攻击的样子,根本没有想要逃走的打算。

“小歌!别再和她斗下去,现在我们根本不打不过她。李芸湘对我还留有余情,不会下杀手。但是她却是恨你入骨!我来拖住她,你快些离开!”程暮鸢的声音已是带了焦急,然而楚飞歌却依然像是没听到一样。

“呵呵,鸢儿,没用的,她早已经被仇恨弄的失了理智。如今,我便是杀他父皇,还想要从她身边夺走你的人。你认为,她会放任我和你单独在一起?稍后,我魏国的大军便会和王家的私军联合,攻入这里。”

“到时候,即使我不下手杀你们,你们也会被王焕杀掉。哦,不对,也许死是最好的结果。说不听,那个糟老头会怎么对待你们。不过,我可是不会忍心你被那样残忍的对待。只是这个孽种,可就不好说了。”

对程暮鸢用内功传音的,正是李芸湘。

程暮鸢听到声音诧异的望向身前的人,这人的内力究竟是强到什么程度,居然能听到自己对楚飞歌的内功传音!

要知道,所谓内功传音,乃是十分考验施用者内力的一门绝技。

施用者聚内力于喉腔,借用喉咙内部的震动,向想要说话的对方身上传入内力,以达到传音效果。

一般,内功传音就只有被传音的对方才能够听到。

然而,自己刚刚对楚飞歌说的话,很显然是被李芸湘听了个一干二净。

眼看着一边和楚飞歌战斗,还能一边和自己进行内功传音的李芸湘。

如果不是她身上散发出的熟悉感和对自己的恨意,程暮鸢真的不敢相信,眼前这个穿着一袭黑色长袍的人,会是十五年前那个无论自己做了什么错事,都会包容自己的湘姐姐。

楚飞歌像是疯了一般的朝李芸湘攻去,那剑招,早已经没了章法,一身白衣,也染满了鲜血。

那上面,有她自己的血,也有李芸湘的血。

然而令程暮鸢惊奇的是,李芸湘的功夫明明比楚飞歌好上太多太多,却是总会不小心被楚飞歌砍中。

眼看着李芸湘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楚飞歌的笑意越来越深,程暮鸢反倒是担心起来。

这样的局势,着实太不正常。

试问,刚刚还那般强大的李芸湘,怎么会才一会的功夫,就落于楚飞歌的下风?

“程暮鸢,看到了吗?这就是你和楚翔生下的孽种,她难道以为凭她的实力,真的会是我的对手吗?我今日,可以不杀她,但我却要让她付出代价。程暮鸢,你不是可以为了她去死吗?那现在,我就要你为了我,去和她战斗。”

“不可能!李芸湘,事已至此,你难道还不满足吗?楚翔已经被你杀了,难道你还不能放过楚飞歌?她不是别人,她是我十月怀胎生下的骨肉!就算是我对不起你,我只求你杀了我!放过她!”

“程暮鸢,我说过了,我不会杀她!我要让她生不如死!王家的私兵很快就会到这里,到时候,你们两个谁都跑不了!就算我肯救你!我也绝对不会救她。你认为,前朝公主落到王焕的手里?会有什么下场?我倒是听说,那魏国的太子,很是喜欢这个孽种呢?”

“够了!真的够了!湘姐姐,你究竟要把我逼到什么地步!?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只是为了报复我吗?”

“难道我不该报复你吗!?程暮鸢,你知道我从万丈深渊摔下去的时候,我脑袋里想的都是你吗?你知道我本来都已经死了,是一个蛊师把我救活的吗?可是,她的目的并不是为了救我,而是把我练成蛊人!”

“你能明白,当一个本以为要死的人从剧痛中醒来,却发现身体被数千只毒虫给咬的支离破碎的感觉吗!?你能明白,当一个活生生的人,却被硬生生的改造成蛊人的感受吗!?三年!我整整受了那种折磨三年!那个蛊师每日每夜的用我试蛊!我曾经想过自杀!却又一次又一次的忍了下来!这一切,都只不过是为了再见你一面而已!”

“可是你呢!当我忍受了那种非人的痛苦!好不容易回到长安时候,得到的竟是你嫁给了楚翔,却因为诞下公主而死的消息!你知道当时我的心又多痛吗?我想死,却又不甘心!是楚翔害死了你!所以我要杀掉楚翔!要杀掉那个孽种!”

“于是我便乔装改扮去了魏国,在治好了当今皇后的奇病之后,我成了国师。正当我把一切计划都算计好的时候,却没想到你还活在这个世界上!却是和这个孽种在一起!你知道我的心里有多痛吗!?你为什么不给我一次机会!你为什么不给我再爱你一次的机会!”

“程暮鸢!我要你和我走!只要你和我走!我可以让魏国临阵倒戈,帮楚飞歌得到江山!我唯一的要求,就只有你!”李芸湘话音落地之时,她身上被已经被楚飞歌砍了无数道伤口,正跪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眼看着楚飞歌的剑锋笔直的朝李芸湘的脖颈处刺去,程暮鸢终是提剑挡在她身前。

接收到楚飞歌不可置信的眼神,程暮鸢只好惨然一笑。

“小歌,对不起,你不能杀她。”我不能让你有一点危险,更不能让你被王焕杀掉。所以,如果要伤你的话,这个罪人,便由我来当好了。

“鸢儿,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你为什么要拦着我!为什么!明明差一点就可以杀掉她了!你看一看!你身后的人根本就不是你所认识的李芸湘!求求你!让开好不好!”楚飞歌大声的吼着,因为激动而留下的眼泪掉落在地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响声。

“小歌,对不起,我真的不能让你杀她。”程暮鸢把头别过去,不愿看楚飞歌现在的样子。

小歌,你可知道,看到你这副样子,我的心也在滴血?

“如果,我说我今天一定要杀了她呢?”楚飞歌低声问道,抓着剑的手因为用力过度而剧烈的颤抖。

“那,你便是与我为敌。”银白色的剑光闪过眼帘,刺的双眸生疼。

楚飞歌从没想到,会有这样一天。

最疼爱她的父皇死了,而曾经说过要和白头偕老,渡过一辈子的爱人,却为了她的杀父仇人,用剑指着自己。

“鸢儿,你真的要与我为敌?你真的要为了她而伤我!?为什么!为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只一会的功夫!什么都变得不一样了!鸢儿,别再闹了好不好!我求求你!求你让开不好不好!?”楚飞歌弯腰说着,鲜血从她的嘴里喷溅而出,显然是愤怒过度导致的气血不顺。

“小歌,你别这样。我真的…不能让开。”

“程暮鸢!”

楚飞歌大吼着程暮鸢的名字,一步步朝她和李芸湘走去。

楚飞歌痛苦的样子深深刻印在心里,没有人知道程暮鸢的心有多疼,也没有人知道她有多想把楚飞歌抱在怀里,好好的疼惜这个人。

可是,为了救她的性命,自己却不得不举起手中的剑。

凝视着身前的程暮鸢,还有她手中那把对准自己胸口的剑。

楚飞歌惨然的笑着,依然不肯停下脚步。

眼看着她笔直的朝自己的剑走来,程暮鸢吓得想要赶紧收手。

然而那只举剑的手却像是固定在那里一般,根本动弹不得。

知道这是李芸湘搞得鬼,程暮鸢运足全身的内力想要放下手中的剑。

然而正当她的手能活动之时,身体却猛的被打向前。

那把细长的剑,就这样笔直的插入楚飞歌的胸口。

“鸢儿…”身体的疼痛,证明自己此时还活着,却是比死了还难受。

楚飞歌狂笑着,就要朝程暮鸢扑去。

即使对方反应过来,想要往后退,却还是晚了一步。

手中的剑穿透了楚飞歌那单薄的身体,直直没到剑柄处。

此时此刻,楚飞歌的大半个身子都被伤口流出的血所染红。

她弯着腰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而程暮鸢早已经瘫软在地上。

如果可以,程暮鸢宁可自己去死,也绝不愿意伤楚飞歌一分一毫。

这个女人,是自己的女儿,然而在她最需要娘亲的关爱时,自己却没有给她一丝一毫的怜惜。

直到后来的相认,相恋,她也一直在为自己努力着。

为了爱自己,她堂堂的大楚公主,要日以继夜的练武。

为了保护自己,她差点被那些蛊人杀死。

然而,她如今却是用自己的剑把楚飞歌伤的这么重!

“小歌!对不起!对不起!”程暮鸢赶紧点住楚飞歌身上的几处大穴替她止血,然而对方却是毫不留情的推开她。

“别…别碰我…你不是鸢儿!你不是…我的鸢儿!鸢儿不会这么对我的…鸢儿不会舍得伤我的…鸢儿…你在哪里!?”

楚飞歌跪在地上,用满是鲜血的手硬生生的拔出了那把深埋在她体内的剑扔在地上。

鲜血,像是洪水决堤一般的朝外涌出。

她趴在地上往门口爬出去,嘴里却是在叫着程暮鸢的名字。

楚飞歌不相信,不相信这一剑是那个叫做程暮鸢的女人刺进来的。

那个女人只是一个和程暮鸢长的一模一样的人!

定然不是她爱了十年的女人!

定不是她的鸢儿!

看到这样的楚飞歌,程暮鸢心疼的都快要掉出来,她想要上前去抱住那个脆弱的人。

然而身后的李芸湘却在这时点住了她的穴道,让她无法动弹,甚至连话,都无法说出一句。

“鸢儿,毕竟是你的亲生骨肉,即使是你为了救我,也不必对这个孽种下这么狠的手吧?不过,既然你想要杀她,我定是不会阻拦的,就让她在这里自生自灭好了。”李芸湘把程暮鸢抱在怀里,故意站在楚飞歌的面前说道。

眼看着那人根本不理会她们,依然往门口爬着,李芸湘笑着踩住了楚飞歌满身是伤的身体。

“唔…咳咳!”如今的楚飞歌,又怎么受得了李芸湘这一脚?

当下又是一口鲜血喷出来。

“呵呵,孽种,你要找的鸢儿,如今就在我的怀里,现在我就要带着她离开了,至于你,等死吧。”

李芸湘说完,便带着程暮鸢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楚翔的寝宫。

眼看着她们的背影,楚飞歌凄然的笑着,伸出手狠狠的抓着早已经鲜血淋漓的伤口。

“啊!”手指插入被剑穿透的伤口中,让鲜血更加肆意的淌出。楚飞歌因为剧痛而惨叫出声,却是不肯停下这种自虐的行为。

“程暮鸢!程暮鸢!程暮鸢!”每深入伤口一寸,楚飞歌都要叫出程暮鸢的名字。寝宫的门口,瞬间便被她流出的血染红。

这是痛,是恨,更是爱。

鸢儿…别走…别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求求你!回来…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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