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傻,真的”
被张逸令紧紧地搂在怀里,二人赤条条地相拥而眠。
只不过,自家的傻大个倒是累得不清,刚完事儿就倒在一边睡得香甜。
自己则被他紧紧抱着,脑海中思虑万千,久久不能寐。
男人成熟性感的体味让她的心神无法宁静。身下似乎还没被喂饱,体液伴着白浊的元精,混杂着点点殷红,在床单上绽放出朵朵鲜红的梅花。
“我真傻,真的。”叶子衿叹了口气。
虽说此刻已经不再是黄花大姑娘,初夜的云雨也是满足了先前叶子衿还是男儿身时的妄想。
然而,叶子衿心中还是气愤不已。
因为,这宝贵的良辰,终究没有彻底地圆满。
当然,这事儿还得怪她自己。
无论什么时代,传宗接代都是一件大事。
时代越古早,年龄越大,对这些就看得越重。
这儿也不例外。
自家小儿子闯荡江湖,搞出好大名头,可谓是风光得意。
可是在还在坚持诗书传统的张家看来,可谓是不务正业。
直到不久前,张、叶二人一齐回到了张家,提出要成亲的事,这可把张家二老乐坏了。
原本都打算当没这个儿子了,可这样一来,至少这支血脉不会断了。
就是这儿媳妇不是大家族来的,也不守规矩。
再加上叶子衿本就是闲散古怪的性格,婆媳之间的关系其实并不怎么融洽。
只是,要是拒绝了这门婚事,这败家子没准就能做出私奔的事来,牵扯了好久,才把这桩婚事给定了下来。
而看到心上人和亲人之间隐隐有不和的迹象,张逸令夹在中间,可谓是两头不是人。
总算是商量好了,在家中只住十数天,随后便去江湖过二人世界去。
这八九年间,也是在一处小城置办了一些产业。
一切是那么美好,然而人算不如天算,就在成亲当晚,叶子衿不胜酒力,在梳洗卸妆时磕在铜镜边缘晕了过去,再醒过来时已经不是原来的伊人了。
而穿越来的叶子衿,甫一开始就闹出好大动静,又是要烧开水又是要洗脸什么的,还磨磨唧唧在那儿扯来扯去。
听完丫鬟的回报,这些事情在张母看来,简直就是无理取闹。
二老早就想抱上小孙子,盼着这一天不晓得盼了多久。
谁知新过门的媳妇娶回来,当晚就开始无理取闹了?
这还了得?
老太太一拄龙头拐棍,要亲自听墙根去!
而当张母赶到时,二人方做完了前戏,叶子衿正在给自家相公普及来自二十一世纪的卫生知识。
什么男女的身体构造啊,什么小孩是怎么诞生的啊,什么女子月事的周期啊,听得张逸令是一愣一愣地,连自家娇妻的胴体也顾不上看,在那儿一个劲地点头。
之后的二人也是按部就班,在叶子衿羞涩的引导下完成了二人的第一次。
其中种种翻云覆雨的趣事暂且按下不表,却说叶子衿在高潮之后五感敏锐之时,隐约察觉到屋后墙角有什么动静。
这才心中一惊,意识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这可是古代!
古代的房子根本没有什么隔音效果。
再加上这可是个大家族的宅子,什么大姑小姨指不定蹲在什么地方听墙根。
要知道,这在原本的历史上也是时有发生的,在某些地方甚至形成了一种风俗。
这下好了。
自己先前发情时的浪叫都被听了过去了。
叶子衿自忖,如今虽然已是放下了性别的偏见,接纳了自己现在的身份,可这并不意味着愿意将这一切和别人分享!
风俗也不行!
好心的亲戚也不行!
什么长辈更!不!行!
想到这里,叶子衿的心顿时凉了下去。
破身之后的感动、激情、快乐,在此刻通通烟消云散。
然而自己初经人事的小穴倒是淫荡得很,兀自在那一收一缩吞吐着男人的粗大阴茎。
暗自气恼自己的不争气,叶子衿也明白这事儿不能发作。
因为在这时的人看来,这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她可说不准自家相公会不会站在自己这边。
再加上此时自己武功全无,真要翻脸也讨不了什么好,便也只能推作身子疲乏了,想要入睡。
张少侠倒是不疑有他,因为他也确实有些累了。
从昨晚就一直在折腾婚礼的事,又是拜堂又是磕头的,身上还一直穿着至少三十几斤的衣服,饶是有一身功夫,此刻也有些吃不消了。
于是和叶子衿耳鬓厮磨温存了片刻,呼啦啦抱着妻子倒头就睡,独留叶子衿一人醒着,在那里怀疑人生。
再怎样火热的激情总会消退。
一个人盘算了一会儿未来的计划,渐渐地困意也袭了上来,不顾身下床单上黏糊糊的异样感,眼皮越来越沉,最终也是睡了过去。
只不过在彻底失去意识之前,隐约听到窗外好似传来某人气急败坏敲拐杖的声音。
第二天,自是一个新的挑战。
二人从沉睡中醒来,已经是日上三竿。
两人赤身裸体,在黏糊糊的床单上睡了一夜,此时的下身和大腿内外侧还挂着精液固结的斑。
二人相顾无言。
张逸令露出歉疚的笑容,低声问着妻子可有什么身体上的不适,一边亲吻着妻子娇嫩的脸颊。
叶子衿心里还在为昨晚的事情生闷气,却也明白此时不是任性的时候。
按照风俗,他们应当着装打扮,并由叶子衿亲自给二老敬茶。
按理说这本是一项很普通的习俗,可是叶子衿此刻心中是惴惴不安。
她知道自己原本的性格就不为这两老封建所喜,再加上此刻自己作为现代人的内在,不知道会不会闹出什么事端。
从床头取过干净的绢布,用温好的热水沾湿后把身体简单擦拭干净,换上了一身红艳艳的新衣,二人一前一后走出房门,给一大家族请安去。
张家不愧是江南大家,几世同堂,数代人都住在一个大庄园里,可谓是九曲十八弯。
一路上族里的家人和服侍的丫鬟们好奇地看着这对新人,他们之前就听说过,主家的那个不学无术的家伙拐了个美若天仙的小娘子回来。
今天一看,果然是明艳动人,再加上昨晚阴阳和合的滋润,此刻是更加美得不可方物。
这些议论传到叶子衿的耳中,让她心中羞耻无比,只顾着低头看着脚尖走路。
她本就是个脸皮薄的,未穿越时就已是心思细腻,此刻变成了女子,内心是更加敏感。
这些人以为自己的窃窃私语传不到二人耳中,可身怀内力的人六识是何等敏锐?
再加上昨晚二人水乳交融,叶子衿竟觉得体内淤滞的内力有了流动的迹象,隐隐让她的感知更进一步。
所以这些低语在她听来,和在耳边说起没什么两样。
“背后嚼舌根,也不怕把舌头咬断了!”叶子衿恨恨地想到。
察觉到自己妻子心中的不喜,张逸令也是眉头一皱。
他向来是个耿直的君子,从来不屑这种小人行径。
再加上他深知娇妻的脾气,于是便凛然扫视了周围一眼,随后一只手搂着叶子衿的香肩,把她护在自己的臂弯里。
耳边的私语果然消失不见。
见到丈夫为自己出头,叶子衿只觉得这只憨直的大狗狗此刻竟是这么帅气。
一路胡思乱想着,很快就走到了大堂门口。
只见二老正坐在上首,几位上了年纪的老族母分坐两列,本家的妯娌则坐在下首,交头接耳不知在说些什么。
叶子衿被这种架势吓了一跳,踟蹰着不敢前进。
张逸令只道是这无法无天的小妖女成为人妇之后,初经人事十分羞涩,便低声安慰道:“无妨,子衿莫要慌张。大哥大嫂也是这般走过来的。我当时还小,在一旁观看,很快就会结束了。”
“嗯。”叶子衿低着头,发出一声怯怯的鼻息。
随后抬起头,跟着男人的脚步向前走去。
刚踏进大厅,目光就落在一件熟悉的事物上面,赫然是昨晚睡过的鸳鸯床单——上面的血迹还清晰可见!
只见一个丫鬟把这床单先呈给老夫人看。
原本看到新媳妇走了过来还准备发难批评,可当她一看到那块沾血的床单时,脸上顿时多云转晴,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便将它向下传去。
几位老族母倒是沉得住气,略略点了点头表示自己这关就算是过了。
倒是几位妯娌,嬉笑着传看这片床单,还对上面的血色梅花评头论足。
见新妇走了进来,其中一位长得比较泼辣的,便站起身来取笑道,“我还当是哪位贵客来了,原来是令小子的新媳妇过门来了。你们感情可真好呀,想当初我家那个不成器的汉子,在我身子下面垫了快白布才肯折腾我呢,你这在床单上作的画,可真是好看得紧呢。哎呀,一不小心说多了,还请新娘子不要怪罪啊!”见叶子衿面色不愉,这位泼辣的妇人也是自知失言,娇笑着坐了下去。
叶子衿听了,气不打一处来。
好家伙,这是拐弯抹角骂她淫荡呢!
不能生气,不能生气,忍过这一时,以后就过二人世界去…叶子衿深吸一口气,只当她是从前见过的精神病人,果断无视了她。
见这妖女不为所动,那泼辣妇人自讨没趣,冷哼了一声坐了下去。
倒是那老夫人一脸笑意。
叶子衿不明就里,边上一位丫鬟递来一个托盘,上面是两盏茶水。
叶子衿明白,自己穿越之后的最大难关就要来了。
千难万难,人劫最难。
要想在这个世界有个可靠的身份,必须把这一关过了——若是奉了茶二老不纳,那外人完全就可以当她是小妾身份入的张氏门墙。
虽然现代人的观念让她不拘泥于这种陈腐旧习,江湖人的身份也让她不是那么依赖家族势力,可若是这关没过去,自家相公和自己同气连枝,也必定会被瞧不起——看那张家二少爷的眼光,竟然娶了一个没名分的野女人过门!
深吸一口气,把种种杂念埋在心底,先是取过一盏茶,走向公公面前。
直到自己颤巍巍下跪将茶盏举过头顶时,叶子衿才发觉,原来女人并不是那么好当的。
“公公请用茶。”新媳妇低声说道。
张家的家主是一个五六十岁很有威严的帅老头,从眉目来看,年轻时也是个风流倜傥的男子。
自家相公有一半的帅气,都是遗传自他的。
老人不怒自威,倒是一身正气,自家相公与之正是一脉相传。
只见公公沉吟了片刻,叶子衿察觉到,他飞快地扫了一眼一旁的老夫人,看到老夫人点了点头,便欣然结果儿媳奉上的茶水,叮嘱了一些勤俭持家修身养性的套话。
咦?这是什么情况?
叶子衿心中玩味地想道,莫不是自家相公憨直的性子,也是一脉相传的?
八卦之心抵消了跪着的不适。
叶子衿款款起身,端起另一盏茶水,走到婆婆面前。
心中忐忑,她可是听闻张逸令一直在讲,自从二人回到张家之后就总是在发生或大或小的矛盾。
若是…
可是出乎意料的,老夫人一脸喜色地结果茶水,小口小口地抿着,喝了小半杯之后,才叫儿媳妇起身。
叶子衿不明就里,比起预想中老女人撒泼洒水的最坏场景,光是多跪一会儿已经是意想不到了。
床单传了一圈,重新传到了老夫人手里。
只见她笑吟吟地端详着床单上的血迹,叮嘱着叶子衿要早早怀孕,如何生养男儿,如何相夫教子的道理,随后命人取来一只匣子,好生将床单叠好放在匣子里,仔细锁上,好像里面是最宝贵的东西一样。
直到此时,叶子衿才明白了一切,明白了为什么眼前的婆婆态度会如此前后不一。
叶子衿心中没来由地腾起一股火气,但很快,这股火气就被扑灭,变成了一种莫大的悲哀。
是啊,在这个年代,这样传统的家族,看新过门的女人,最看中的是什么?
还不是是否纯洁,是否能生养,是否能给家族添丁进口?
为什么之前一直在百般阻挠?
还不是当她是混迹江湖的浪荡女子,是个不清不楚的脏女人?
还不是当她是个斩过赤龙、不守妇道的女人,没法怀孕生子?
还不是担心自家的傻儿子被自己欺骗了感情,延误了给家族添丁进口的时机?
直到看到那块床单,明白自己其实是个洁身自好的女人,并没有断过红丸,也确实真心想要嫁给张逸令,这才把她当作“自己人”——既然是自己人,那就没有必要过分刁难了。
因为现在的叶子衿,未尝,不是未来的老夫人啊!
呵…呵呵呵…叶子衿强忍着不让自己笑出来。
她扫视了屋子里那些碎嘴的妇人,只感到深深的悲哀。
是啊,自己在想什么呢?
再怎么武侠,再怎么画风不对,这毕竟还是那个,吃人的古代社会。
在这些老古董们看来,女人就不该去行走江湖,就该留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心相夫教子,为家族的壮大贡献自己的子宫。
现在的老夫人就是过去的她们,而现在的她们,未来就会成为坐在上首的老夫人、老族母,在家族里每对新人成亲后第二日,这样“齐聚一堂”,传看着被处子血沾染的白布或床单,并“喜气洋洋”地把它当做珍宝锁在盒子里,珍藏起来——一份由女子血签名,并由家族名誉作为效力盖章的证明书。
好冷。
叶子衿这样想到。她突然有些怀念从前的生活。
直到重新感到温暖,叶子衿才发觉自己不知是在什么状态下走出的大堂,回到二人的新房里。
察觉出妻子的不安,温厚内敛的张逸令也只能搂抱住叶子衿,用最简单也是最有效的方法安慰怀中的可人儿。
他还有救。叶子衿这样想到。
还得救他。叶子衿下定决心。
“令郎…”躺在男人的怀里,小女人低声呢喃着。
“子衿莫怕,我在。”男人抚摸着女人的脊背,柔声安慰道。
“我们这几日就回洛都吧,回到我们二人自己的家。”叶子衿说道。
看似是无理取闹,实则早就对这江南张家的家长里短失去了希望。
张逸令也同样如此。
在回来确认过二老安好,还有数十年的盼头之后,久悬着的心放了下来,这一个月来,却又是感觉那种无处不在的锁链重新要将他锁住。
因此,他也早早就想离开这里,回到那个二人拼搏了数年置办下的小屋中。
“好啊。这两天彻底了解这里的事情,我们就一起回去。别生气了,你生闷气的样子,怪难看的。”张逸令想也没想,一口答应。
叶子衿这才提起了精神,柔若无骨的香艳娇躯复又缠上了男人的身子,“回洛都紧赶慢赶都要十数天,怎么都是没法欢好了。这几天,你可得好好将我喂饱啊~❤”
“唔…子衿,莫不如先洗过身子?子衿…莫闹,我这脏得很,你莫要碰我那里…唔❤~”偏僻的新房里再次染上了层层春光,好在这次没人旁听,想来二人能够热闹许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