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川像看穿他的心思似地低声说:“你的精力让人羡慕。”
口气有些调侃,久木察觉他是指性爱。
“我想你们每次见面都做吧?”
久木觉得这个问题没有回答的必要,听若罔闻,衣川却继续说:
“我这一阵完全没做,也真够没出息的。”
“在家里呢?”
“老早就没有了,你呢?”
因为对方坚决否定,久木也摇头如拨浪鼓。
“就是这么回事,到了这个年龄,老婆像朋友,根本提不起那个劲。”
“那在外头……”
“想归想,可没你顺利,首先是没有合适的对象,就算有,老实说我也不太有自信。”
“对象不同就不一样。”
“话虽如此,你一直没停过,是没问题,像我停过一阵再恢复就难啦。”
“说我一直在做可有点儿过。”
“总之是年龄的关系吧!这一阵子不做也不觉得难过,心想反正就是这么回事,也就不在乎了。”
“说得像个老头子似的。”
“那种事也是习惯问题,没了也就没了,不再费心去想,倒也轻松。不过这样下去也不像个男人了。”
衣川一口气喝干酒,“有个好对象终究不一样。”
今晚的衣川和往常不太一样,是工作疲劳过度,还是平时没有能谈这种话题的对象,他执意谈着男人与女人的话题。
说实在话,久木很想结束这场谈话,但衣川又要了酒,以窥探的口气问:
“她先生怎么样?知道你们来往吗?”
“我不知道……”
“不负责任的家伙!”衣川呷口酒,“说不定他会突然冲进公司质问你,你想把我老婆怎么样?你知道他是医生吧?”
“你一开始就告诉我了。”
“我以为医生在那方面应该是很拿手的,看来也不见得,说不定是个懦弱的家伙,明知老婆偷人也佯装不知,不敢追究,他在那方面八成也不太行。”
“喂!别说啦。”
“那些菁英分子很多都是这样,只会读书考试,可在那方面就不及格 NC128 !”
“会吗……”
“不过,他总有一天会发现的,到时候怕不会善罢甘休。”
衣川口气略带威胁。
“所以,和那种女人仅止于轻恋爱就好。”
“轻恋爱?”
“是啊!就像轻音乐一样,不要太深入。”
不知是不是为了发泄没有情人的郁愤,衣川似乎在以久木和凛子夫妻的话题为乐。
“说不定他也是个相当厉害的角色。”
“怎么说?”
“太太有外遇,说不定他也有外遇,彼此都知道对方有外遇,却心照不宣地继续夫妻生活。”
久木像要打断谈话似地看看表,叫老板算账。
再谈下去,只会成为衣川的下酒小菜罢了。
和衣川见面的三天后,久木在新桥车站和凛子会合,同往镰仓。正值下班高峰期,以为车内会很挤,但在新型的软座车厢中还能并肩坐在一起。
四周几乎都是从镰仓到东京通勤的人,看起来年纪稍大职位较高的人较多。
幸好没有熟人,不过车厢中男女并坐的只有久木和凛子。
久木心想这样子若让公司同事撞见就麻烦了,凛子穿着酒红色套装,胸前系着围巾,倚着久木低声说:
“好高兴,又能和你一起出门。”
久木以为她是说去看薪能,没想到她是说别的。
“我跟你说过一个做工业设计的朋友逸见吧?”
“就是你那个后来到美国留学的高中同学吧?”
“她交了一个有名的上市公司社长,不过最近分手了。”
“是被对方的太太知道了?”
“才不,是那个男人警戒心太强,虽然也一起去过京都、香港,但路上总是分开坐,比方坐新干线时也会分坐两个车厢,出国坐飞机也故意错开一个班次,像这样就算坐头等舱也没意思,还不如一起坐经济舱好。”
“大概怕被狗仔队逮到吧!”
“话虽如此,不过到哪里都是分头前去,不觉得旅途太寂寞吗?真不知道是为什么去旅行。她很喜欢那男的,可是不想再这么痛苦……”
“分手啦?”
“我上个礼拜见到她,她说绝不会再爱上那种人。”
久木理解凛子朋友的说法,也理解那位社长的心情。
的确,这次和上次去镰仓,久木和凛子都紧邻而坐。
当然他并非毫不在意身旁带个女人,可因为只是到镰仓,就算被人看到了,只要辩说是认识的人坐在一起就行了。
当然在这背后也不无反正已被摒除在公司主流之外,处境不会比现在更差的豁出去心理。
不过对久木而言,若是坐新干线到京都或搭飞机出国,还是需要稍微慎重考虑。
他虽然不会像那个上市公司社长一样分坐不同车厢或错开飞机班次,但坐在一起时也可能会装出一副两人不相干的态度。
这也是日本社会对男女关系太过敏感而带来的麻烦,或许该说是太爱管别人闲事。
姑且别说是工作失败,光是有外遇这点就会被降职,公司考虑人事时也会作为负面因素考虑,让人无法安心谈恋爱。
从媒体到企业内部,大家拼命挖掘丑闻,就因为这个缘故,害得男人介意周围的视线而畏缩不前。
也因为每个人外表都认真严肃,内在却变态地压抑欲望,人也就失去悠哉的自由豁达,造就出中伤与嫉妒泛滥的阴险社会。
目前,经济界呼吁要放松管制,或许更需要放松管制的是男女之间的关系。久木这样漫无边际地想着,凛子把右手放在他的左掌中。
“真高兴你能带我到任何地方去。”
凛子说着,又把指头缠住久木的手指。
“我就喜欢你这点。”
听心爱的女人说喜欢自己感觉确实不坏,但在众目睽睽的电车里手指交缠,好像过分了些。久木悄悄缩回手,再次为凛子的大胆感到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