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将晚,洺海坐于书案之前,提笔许久却是一个字也写不出来,他无奈的叹息一声,将笔放到一旁。
那个梦出现的越来越频繁了,梦中的红衣女子双十年华,美貌娇艳,一颦一笑都令他魂牵梦绕,只是看着她,他的心中就会升起一种近乎绝望的不舍,想要拥住她,将她天长日久的困在自己身边,可是每一次她都会消失不见,哪怕他在梦中紧紧抓住她的手,她的身影依旧会变得透明飘渺,直至消散。
洺海与常人不同,出生之后便带着前世的记忆,他命中自带佛缘,每一世都会出家为僧,如今已经是第九世了,而那个梦中的红衣女子也整整的跟了他九世。
夜深人静时他常常会想,莫非是某一世的缘分太深,所以才会令他如此的难以忘怀?
不过他只记得之前的八世,每一世的他都是清灯古佛的苦修了一辈子,那名女子从未真真切切的出现在他的生命里。
他又叹了一口气,总觉得是他想的太多入了魔障。
纵然真是几世前的缘份,这么些年过去了,她也早就作古了,哪里还有再见的道理,而且见了又能如何,他已是断了尘缘的出家人!
正想着,房门突然被人推开,一个火红的身影翩跹而来,“小和尚,你看到我的朋友了吗?”
这姑娘约莫十七八岁的模样,红衣胜火,乌发长睫,眼尾微微上挑,即便不笑也自带一股媚色,偏偏她的神情娇憨直率,反倒没有烟视媚行的勾人之态。
不过就算如此,洺海也看傻了眼,这姑娘与他梦中的女子实在太像,除了年纪略小,几乎是一模一样。
他一向冷情,此时却觉得胸口一片火热,呆呆地看了她许久,却连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真的,是她吗?
女子眨眨眼,弯下腰来歪头看着他。
这个小和尚和寺里别的僧人不一样,素白里衣外面套了一件青色的僧衣,把他裹得严严实实,不像别人似的露着半个胸膛。
他眉目清冷,凤眼薄唇,她也说不出他有多好看,反正就是怎么看怎么舒服,怎么看都觉得好看!
可惜了,这么好看的小和尚却是傻呆呆的!
她伸手在洺海眼前晃了晃,纳闷道:“咦,难道是个傻子?”
洺海气息不稳,“你……”
刚说了一个字,门外立刻传来一阵喧嚣,一名衣着华丽的贵妇闯入禅房,“你这小和尚还敢说瞎话了,非说什么洺海大师不见女香客,这里不是就有一个吗?”
被妇人质问的小和尚跟进屋来,看到红衣女子也是一愣,他怎么知道师叔屋里竟然会有女人?
他苦劝一番无果,那贵妇被他唠叨烦了干脆将小和尚赶了出去,然后扑通一声跪倒在洺海脚下。
她说自己是来求子的,因为家中夫君伤了身子,不能再有子嗣,是以来求佛种。
她曾见过洺海一面,这位大师端的是眉目如画,清冷似仙,尤其是那古井无波似的眼神,随便哪个女人见了都忍不住想要与他相好,想要看看他这样仙人一般的人物,是否会为自己动心,为情堕入凡尘。
贵妇自顾自的脱了衣裳,根本不在乎屋内还有一位姑娘。
她的身子保养得宜,纤浓有度,自认也是一个尤物,可惜洺海看她的眼神并无变化,也不闪躲,依然是坦荡清冷,那贵妇的衣裳穿与不穿对他而言全无影响。
“施主与我无缘,若是真心求子,可去前殿行事。”
洺海唤来等在门外的小和尚们,几个人将这贵妇连架带抬的弄了出去,此事一出他才稳住了心神,转身向那红衣姑娘说道:“你既是妖,还敢跑到佛寺来,胆子倒是不小!”
惊诧过后,他便看出这名女子乃是妖身,只是寺中佛气深厚,对她总有损伤,洺海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总归就是不想见她遇险。
“原来你没事呀,刚才我还以为你是个傻的呢!”姑娘轻轻巧巧的站在洺海面前,两眼亮晶晶地望着他笑,“没事就好。”
洺海呼吸一滞,冷着脸说:“我有事没事,与你并不相干。”
“怎么不相干?”她又向他迈近一步,“我叫红绣,听说我的朋友秋玥被抓到这里来了,你带我去找她好不好?”
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洺海好不容易静下来的心又叫她瞧的躁动起来,他赶紧偏过头去不再看她,“你的朋友也是妖?”
“对呀,我是狐妖,秋玥是蛇妖!”红绣不懂凡人的诸多规矩,见洺海站着不动,两手拉着他的衣袖摇晃,“你们寺里太厉害了,我根本找不到她,小和尚,你带我去吧!”
洺海猛的抽出衣袖,呵斥道:“男女有别,莫要拉拉扯扯!”
“嗯?”红绣歪着头打量他,“小和尚,你的耳朵怎么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