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两手捶得红肿,火烧火燎的疼,门外还是没有人应声,崔姝莹转而想起别的法子。
门虽是关紧了,但是窗子应当还是开着的。
她走到窗边,推开窗扇,笑意还未升起便已消了下去。这窗子虽说能开,但也只能打开巴掌大的一条缝,想要从这里逃出去,也是难如登天。
想到这里是群芳会的地方,只怕这窗子就是有意弄成这样的,虽说到这里来的都是青楼里的姑娘,但是难保还有谁像她一样存了别的念想,为了不让她们出逃惹怒恩客,这里的门窗或许都与别处的不同。
崔姝莹强迫自己静下心来,仔细查看屋中的每一处陈设,可惜找了半天也没有看到什么破绽,看来这里的确没有为她们这些青楼女子留下一丝退路。
怎么办?
桌上的红烛落下第一滴烛泪,一如她的心境,急得快要滴血。
她对承安哥哥说过要为他守着身子,可是再这样下去,她怕是真要守不住了。
那个在她最绝望时为她撑起一片天的少年,那个把她护在怀里,替她生生挨了几鞭子的少年;想起他笑、他的好,想起他为救自己怒发冲冠,将余正才那恶人痛打一顿,想起酒楼分离时,他对自己的百般叮嘱,崔姝莹只觉得心口闷痛,几乎喘不上气来。
承安并未说过要她守身,这一切不过是她自己的坚持,然而事到如今,她已经坚持不下去了么?
崔姝莹闭上双眼,再次睁开时,眸中的慌乱已经消退,剩下的只有坚持。
拿起桌上的茶盏用力摔到地上,崔姝莹捡起一片尖利的碎瓷,握在手中。
从小到大,她没有太多坚持,不是顾及父母,就是顾及外祖一家人的性命,但是今日她想要自私一次。
无论如何,她也要按着自己的心意,坚持下去!
不久之后,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崔姝莹一动不动地站在桌边,直到有人进了屋子,房门再次紧闭,她才深吸一口气,转身望了过去。
来人的身量很高,只是看不清相貌与身形。
他披了一件宽大的斗篷,身形完全隐在其中,头上还戴着一顶帷帽,厚重黑纱垂下,根本看不清他的长相。
那人进屋之后不动不语,崔姝莹想了想,决定先发制人。
“这位大人,小女子有个不情之请。”
她昂首挺胸,不让自己显出一丝一毫的恐惧,“大人为我花了两千两白银,小女子不胜惶恐,只怕今生今世也不能偿还,按理说我该对大人言听计从,可我着实做不到。”
“是我不识抬举,枉费了大人的一片心意,可是我的心中已经有了要等的人,他对我太好,除了这仅存一丝清白的身子,我无以为报。”
崔姝莹亮出碎瓷片,把那尖利的一角对准自己的脸颊,“大人的恩情待到见了那人之后,我会想尽一切办法报答,还请大人放我一遭,如若不然……”
瓷片贴上脸颊,崔姝莹决然说道:“我便是亲手毁了这具皮囊,也要为他守下去。”
那人身形一动,眨眼间就到了她面前。
他及时出手,一把钳住崔姝莹的手腕,飞快的从她手中夺过那片碎瓷,反手扔了出去。
瓷片一路叮当的摔到门口,崔姝莹的心也在这一瞬间跌入谷底。
是她大意了!
平日与她相处之人,大多都待她极好,便是楚轩茗也是许久不曾对她冷过脸了,是以她忘了,以她的这点力气,又怎么能去威胁旁人?
正在万念俱灰之际,脸颊突然一热。
那人轻轻抚摸着她的肌肤,无奈说道:“傻丫头,万一真的伤了自己可怎么好?”
崔姝莹一愣。
这声音……怎么有些耳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