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动大厅高挑宽阔,灯光明亮。
落地窗外还能看见粼粼的湖水,湖水里倒映着不远处标志性建筑的灯光。
湖边同样灯光闪烁,棕榈树静立在旁——助理环绕周围,男人西装革履拿着酒杯,侧身回应来人的敬酒。
“季总你好,这位是小峰众筹的李总——”
“李总幸会。”
“季总你好,幸会幸会。”
“叮”的轻轻一碰之后,酒杯里红酒荡漾。男人把酒杯放在嘴边微抿了一口,红色的酒液沾染了薄唇。
作为业内龙头的企业家,各种政府活动社会活动实在太多。
这个“松江会”其实是某个大佬一时起兴,兴办的民间企业家的松散组织。
这种组织,父亲以前一直没有太大的兴趣,却不知为何这次却在上京前特意嘱咐他来参加。
他来了,却也不过只是来了罢了。这里的人还是那些人,有些认识,有些陌生。
别的也都没有什么,倒是活动上半截,有些企业家发表的一些演讲有那么点儿意思。
“听闻季总喜获佳儿——”又有认识的人靠了过来。
“多谢关心。”男人端着酒杯微笑,眉目不动。
“好久不见季太了,我倒是很想她。”
又有一个女企业家端着酒杯过来问候,“听闻她是生产了?上次的新生基金活动,也没有见她来参加的。”
“内子在家跌倒早产,身体还没恢复好,现在还在家里将养着,”男人低头看着这个矮矮胖胖的女企业家微笑,“多谢吴总关心。我回去自会转告——”
酒尽人散。
父亲的嘱咐男人自然不会违背,尽职的待到了接近散场。
和主人告别出来,外面又下起了毛毛细雨。
一阵冷意袭来,助理已经上前为他披上了外套。
保镖早已经拉开了车门,伫立一旁。男人弯腰上了车。
车子很快发动,又缓缓汇入了车流。
男人靠在椅背上,沉默的看着城市的霓虹灯在车外慢慢后退。
远处里更有着万家灯火。
细雨蒙蒙,有行人已经撑起了伞。
酒尽人散。
欢闹之后都是余烬。
这里是S市。物欲横流,纸醉金迷。每天都有人升起,每天也有人降落。
和纽约,东京,新加坡一样。
像他们这样的人,其实是无所谓什么祖国不祖国的。
美国一样,种花家也一样。
父亲十几年前已经拿了几百亿美金成立了全球家族信托,经营到现在早已经过了几千亿——已经完全将季家的家族财产,和天意集团的经营风险分离了开来。
就算现在天意折戟沉沙,影响的也只是底层几百万人的生活和工作,影响那位的大国崛起谋略——不管如何,在种花家文化里,为国为民的人总是会被人尊敬——但是却并不会影响季家人的任何生活。
他们只会消失,隐身罢了。
会退居幕后,变成某些金融新闻里的“某家族基金”,变成LP,不会再站在台前。
走到今天这一步,季家已经算是真的万事无忧——除非又来一次全球的什么人民运动,这才是真正会让他们厌恶和惶恐的行为——已经进入真正的顶级资本家俱乐部。
男人沉默的看着窗外。
话虽然可以这么说,但是祖辈已经花费六代把家族企业推到第一,如果后辈折戟沉沙——那这会是任何一个季家男孙不能忍受的羞愧和失败。
他没有祖国。
地球都是他的家。但是,如果有一个城市让他有了家的感觉,那必然是因为这个城市里有着能牵动他心脏的人。
城市的浮华还在身后退却,男人看着车外的细雨,一动不动。
似水流年的六层高的门廊高高伫立。
宾利缓缓滑到门口,保镖下了车,拉开了车门。
门童挺直了身。
冷风灌了进来,保镖已经抖开了手里的大衣。
宽阔的房间,漂亮的装饰。男人坐在车里,一动不动。这套房子他一个人已经住了好几天了。
这么久的时间,甚至连个电话都没人给他打。
男人一动不动。
没有下车。
也没有人敢催促。
静默。
“去——”
冷风激着酒意,好似就那么上了脑。男人静默了一会儿,又觉得头脑有些昏沉。他开始说话,声音已经有些沙哑,“去——”
黄海路。
不是。
“去大宅。”
三个字,个个都是重拳,敲在了心脏上。
“是回宅子吗季总?”
或许男人的声音太低,助理侧身回头,又确认了一次。
男人却没有再回答。他靠在座椅靠背上,眉头微皱,闭住了眼。
酒店太冷清了。
他应该回去看看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