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频里放大的狗叫声。
她被殴打的鼻青脸肿,触目惊心伤口,皮肤上显然是掌印,像条狗蹲在那里,伸出舌头含泪笑起,姿态卑微,是他从未见过的一幕。
张邈看着视频惊魂未定,张口结舌。
视频发来是靠着邮箱,还有一段最不起眼的话,把他心脏扎的千疮百孔。
你所爱的高岭之花,不过是我踩在脚下的一条狗罢了。
一定是那张银行卡的原因。
抓住手机的手在不停发抖,抖到根本无法控制住的地步。
来查房的医生见他满脸惨白。
“手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他的牙齿在拼了命打颤,急忙关掉手机,藏进被子里,摇着头语气乱成一团纠缠不休的铁丝:“没,没没没有。”
“怎么还结巴了?”
医生从口袋里拿出手电筒,掰开他的眼皮照了照:“是做噩梦还是看到什么恐怖的东西了?你这情绪怎么一会儿高一会儿低的,骨折受伤也用不着这么难受,修养几天就好了。”
“嗯……嗯,医生,我这什么时候能出院?”
“这么急做什么。”
“我想,快点回去,上班。”
“骨折都没好呢你拿什么上班,不急一时,起码还得两个月,最近千万别乱动,要不然二次骨折可就难复原。”
他咽着口水点头。
脑子里环绕的,都是视频上那段她被殴打凌辱的场景。
没办法,根本忘不掉。
等他再次拿出手机去看,发现视频已经被自动销毁了。
是看过一次就会销毁的,他拼命刷新着,屏幕都是黑色,再也看不见了。
石硕送来了咖啡和一片创可贴。
来到办公室递给他,男人手背凸起的骨头上有条很明显的划痕,那是女人的指甲印,伤口看起来并不浅,反倒将里面的肉也挖出来了一寸。
他抬起杯子放在唇边抿下,手指敲打着桌面,语气压沉:“行程。”
“待会儿要于重行董事长聚餐,我以为您今日不会来,所以后面的工作暂时都推了。”
他看样子并没生气,扭着衬衣袖口,关灭了电脑起身。
石硕赶忙让路,快步走去前面打开办公室大门。
去饭店的路上,男人难得没在车里办公,手指敲打着大腿的频率,心烦意乱。
他更像是为了分神而来工作,石硕庆幸把后面的行程都推掉了。
路过了三个路口,他目光不时看向后视镜。
“连先生,有人在跟踪我们,一辆白色的玛莎拉蒂GranCabrio。”
“甩掉。”他撑着车窗闭眼,漫不经心。
的确,这辆车很容易就知道车主是谁了。
“是。”
打转的方向太过仓促,车子不稳摇摆,身后那辆车明显跟的过于吃力,几番落在后面加足马力往前开。
面前的十字路口还有三秒钟红灯。
石硕紧盯道路,脚在油门上缓缓往下踩。
一瞬间看到右边一辆车闯红灯冲过来。
他双瞳放大,踩下刹车拉起手刹,打转着方向朝左边急转。
连胤衡迅速撑住前面,面色不悦的往前看去,身后车辆却猝不及防撞了过来!
轮胎划过地面刺耳的摩擦声,在十字路口中震聋欲耳,嘈杂的硝烟慢慢平静,那辆闯红灯的车子已经跑了,石硕匆忙回头看去。
“连先生,您没事吧!”
他弯腰的身体捂住额头慢慢直起,目光疲惫里也带着杀人的凶煞。
“后面,谁撞得车?”
他这才反应过来,快速朝着后视镜里看去,发现后面那辆白色的玛莎拉蒂车头爆开,燃烧起了火焰。
“不妙!”他匆忙将车子驶离在路边:“连先生,后面那辆车可能要爆炸。”
说着他打开车门快速跑下了车。
连胤衡朝着车窗外看去,熊熊烈火在车头前点燃,马路上没有多余的车辆,驾驶座的人大概是撞昏过去了,迟迟没有下车。
他拿开捂住额头的手掌,湿润的触感蔓延在掌心,粘腻浓稠的血。
石硕用衣袖捂住口鼻,呛人的油味刺鼻不已,他快速从里面拉开敞篷车的车门,女人半张脸都是血,昏在方向盘上没有神志。
火焰蔓延开始滋啦啦的响,他快速抱起人往后跑,叫着怀中的女人:“三河小姐,醒醒!”
轰隆巨响。
火焰爆炸的冲击力在车里也被震到。
连胤衡一手捂住耳朵,眉头紧锁。
三声爆响结束后,火焰燃烧了整辆车,路边停放的车子滴滴声齐鸣奏响。
爆炸冲击力推到的人,倒在地上翻滚几圈停下,怀中抱的人也渐渐脱手,手背瘫在地面。
私人医院安静的长廊里疾步声响,秦学义刚从外面赶回来,还挎着药箱,气喘吁吁来到他的面前。
“连先生,我来帮您包扎伤……”
额头的伤已经紧急处理过了,好像也不需要他。
他叠着长腿倚靠在后面,贴的白色纱布反倒一丝病态般的邪气,掀开眼皮看向他:“他的手术如何。”
“您是指石助理?”
“不然呢。”
“我上来时碰到易主任,说是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昏迷中还要在进一步观察。”
他放下长腿起身:“跟我去趟雅宅。”
雅宅是他的私人住处,秦学义大概晓得应该是宓小姐受伤了。
开车时,听到他在后面讲电话。
“查下二五路口今天早上十点到十一点之间的监控,发在我邮箱里。”
起码看起来,这车祸倒不像是碰巧的。
刚进门,满地的血布就震惊到了他。
一时间居然下不去脚。白色的毛巾都带着血,这味道显然是没超过二十四小时,证明还在流血。
他加快速度跟去卧室里,窗帘拉起的房间一片死气沉沉,这里的血味最浓,借助着门外的光,发现床上趴着气息岌岌可危的女人。
“先出去。”连胤衡转头命令他。
“是。”
等他将她身上其他地方遮住后,秦学义才走进去,打开灯霎时,女人漂亮的脊背已经没了一块完整的皮肤,化脓的伤口翻过来的肉上冒出大量的血,一旁白色被子早已经被染红。
他一眼扫过,腿部是踹伤,趴着的姿势,一根弯曲怪异的手指放在枕头上,头皮是可见的血丝,被遮盖的臀部,不知道有没有伤口,但估计也不会是原来的皮肤。
他治过很多人,自从来到连家的医院,将他的职责分配的就是照顾宓卿,只是这是他第一次看到被打伤这么严重的时候。
在低头打开药箱时,询问了一句。
“连先生,若是您今天没出现在医院里看到我,是不是就不打算让我给她治了?”
男人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抱臂垂眸。
说出来的话,让他手抖将药膏掉进了药箱里。
“我打算让她疼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