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两败俱伤的打法,张堂主若不见机撤招,杨小天固然难免伤在她的剑下,她自己折剑断臂,胸腹洞穿,那也是意料中事,张堂主自然不愿伤在杨小天掌指之下,身子一侧,剑式一沉,闪身折腰,脚下一顿,陡地避了开去。
杨小天甫脱险境,又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哈哈笑道:“美人堂主的武功不错嘛,还有什么绝学,都施展出来让我看看。”
张堂主不屑地道:“我怕到时候你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杨小天脸色一沉,肃然道:“那就要试了才知道了。”
张堂主先是一怔,继而敞声大笑,道:“好一个自负的小子。”
杨小天夷然说道:“这不是自负,而是自信。”
杨小天顽皮时刁钻古怪,洒脱不羁,正经时气稳神凝,端庄严肃,另有一股慑人之威。那张堂主闻言之下傲气顿泄,不觉瞠目结舌无词以对。
忽听一个汉子大声道:“堂主何须与他多费唇舌,咱们摆下剑阵,取他性命就是。”
那张堂主微一沉吟,将头一点,举剑一挥,道:“摆阵。”
话声甫落,人影齐动,八名汉子剑尖一挑,竖立胸前,然后移动脚步朝前逼来,将杨小天围在当中。
杨小天气定神闲,凝目望去,只见八名汉子参差错立,所站的方位,似是一座八卦剑阵,但那张堂主插足其中,似当此阵之枢纽,又像一座九宫阵图。
他对阵图之学所知无多,不甚了了,心下警惕,打定一个不急不躁的主意,当下双眉一挑,沉声喝道:“美人堂主,刀剑无眼,伤了你的属下,你可不要怨人。”
张堂主冷冷一哼,也不答话,举剑前刺,猛然直冲过来。
杨小天手臂一抬,举起手中的树枝一格,觑准长剑的来势,霍地往上挑去。
忽然间,来剑骤失,精芒暴闪,一片寒电似的剑幕倏地由四方涌到。
杨小天大吃一惊,急忙树枝一竖,滴溜溜身子一旋,猛地横跨一步,忽又剑势一收,隐锋于肘,紧接着反手一剑,便朝身后刺去。
杨小天打定不急不躁的主意,心想不管这个是什么剑阵,首脑肯定是张堂主,自己只要将张堂主制住,剑阵当可不攻自破,所以杨小天目光如电,时时留神张堂主的方位,适才那反手一击,便是取张堂主的咽喉,杨小天想得固然不错,但也因为剑阵以张堂主为首,故而八剑进退之际,莫不以张堂主为主,彼此间绵密呼应,宛如脑之使臂浑然一体,想要制住张堂主真是谈何容易。
杨小天二次出击,剑又落空,俊目一闪,但见那绵密的剑幕恍若一座寒光四射的锦屏,此退彼进,来势如电,倏又涌到。
那剑幕重重叠叠,非但毫无破绽可乘,便那张堂主的身子也已隐去,无奈之下,杨小天先求自保,双足疾挫,猛向一侧闪去。
杨小天身形还没有站稳,突然感觉几缕冷风蓦地袭近了背后要穴,赶忙腰肢一拧,运气出拳,反手一招,将那冷风挡开了一尺。
杨小天闪身退避,险险落败,不禁暗暗吃惊,急速忖道:“小小一座剑阵,竟有这样大的威力,若不痛下煞手,今日恐怕难以讨好。”
忖念未已,但见那张堂主忽然现身,急忙挺身一剑,突然刺去。
不料张堂主反手回击,来剑劲力极强,长剑和树枝相交,发出“叮”的一声脆响,杨小天不觉退出一步,而杨小天眼中张堂主那把长剑又隐去不见。
杨小天的武功已登堂奥,交手数招,即已看出八个汉子深得上乘剑法的诀窍,个个造诣不凡,单打独斗,已非等闲人物可敌,合成了这座剑阵,联手攻敌,其历害之处,更是非同小可。
杨小天这时不敢轻易挪动,右手的树枝竭力防守,左手则暗蓄功力,不时用那威猛绝伦《无字天书》里面的武功与对方激战不休。
激战中,八剑交错,剑光如织,激战渐久,阵法震动,愈见快速,其威力之强猛,大出杨小天想像之外。
但杨小天临危不乱,仍旧坚守阵脚,急急盯着张堂主的身形,以便伺机而动,一举将她擒下。
盏茶过后,杨小天额角渐渐见汗,可见战况激烈之一斑。
忽听张堂主高声叫道:“杨小子,只要你认输,本堂主让你落个全尸。”
杨小天冷冷一哼,不为所动。
张堂主又道:“我这八星剑阵,就是慈航静斋的人下来也难幸胜,你若再不知趣,便只有粉身碎骨……”了字未出,一条人影疾扑而至,剑势一挺,猛朝胸腹之间刺到。
原来那剑阵转动极快,杨小天纵然运足目力,也难透过闪烁如电的耀眼剑光,捕捉到张堂主变幻莫测的方位,但张堂主开口讲话,杨小天循声而至,张堂主便无所遁形了。
急切间,张堂主欲避已迟,只得举剑上挑,倏地朝来剑格去。
“叮”的一声脆响,张堂主右臂一阵酸麻,长剑险险脱手,身子挫退了两步。
杨小天微微一顿,倏又舒臂出剑,猛上一步,突然挥去。
事出意外,张堂主手忙脚乱,不敢硬接,身子一晃,忙向一侧跃去。
杨小天好不容易脱出剑幕,找上张堂主,焉能让她再次遁形,口中喝道:“哪里走?”
说完如影附形,追了过去。突然间,叱喝连连,八剑齐舞,挡住了杨小天的去路。
杨小天勃然大怒,口中吼了一声道:“不知死活的东西。”
说完奋起神勇,展开了才领悟到的剑法,一剑紧接一剑,猛朝八剑攻去。
要知《无字天书》混合了《魔神邪功》的剑法,不在招式之玄奥,不在内力之雄浑,而是那磅礡的气概、俨然的神勇,若能得其神髓,施展起来浑厚凝重,自有一股慑人之威,而杨小天从两种上古神功里面更是领悟出了比《无字天书》混合了《魔神邪功》的剑法更加厉害的剑法出来,旁边根本就没有见到这样的剑法,要不是杨小天第一次施展,还不是很纯属,这个八星剑阵估计不会是杨小天的对手。
杨小天久战不下,心头渐感不耐,眼见张堂主又将遁形于剑阵,不觉发了怒气,挥剑强攻,用上了才领悟出的剑法,纵然火候尚浅,八剑亦自抵挡不住。
霎时间,攻守互易,八剑连连后退,剑阵不破自解,成了联手拒敌的局面。
张堂主闪避一侧,眼见剑阵不能成形,杨小天的神勇难挡,有意加入阵战,以图稳住阵脚,恢复剑阵,怎奈杨小天往来追击,锐不可遏,八剑进退避让,身形不定,难以插手,不觉连连跺脚,心头急怒交迸。
张堂主无疑是个急躁的人,一见自己这边落了下风,自己又无法插手,眉目之间,煞气陡涌,怒吼一声,举手一扬,一个黑忽忽的东西,直朝杨小天头顶射去。
杨小天眼观四方,耳听八面,一见那东西来势劲急,微带破空之声,立时便知那是暗器,当下右臂一抬,一剑朝暗器点去,左臂一挥,将一名汉子震退三尺。
只听“波”的一声,一阵蓝汪汪的火星,点点滴滴,倏罩而下。
杨小天大吃一惊,连忙贴地急窜,心想避过那圈火光。
怎奈他应变虽速,一点火星仍然洒在他的后背,杨小天只觉背后一热,火星蔓延,已将他背后的衣服烧着了。
忽听一个犹如天籁般的女子声音急声道:“天儿快点卧下,滚动。”
人随声至,一条白色人影转了一转,张堂主与那八个汉字,顿时长剑坠地,一个个变成泥塑木雕,全被制住了穴道。
杨小天一阵翻滚,熄灭了背上的火焰,忽觉右腿不便,瞥见之下,只见膝弯里赫然一枚色泛暗蓝的淬毒银针,露出了一段针尾。
杨小天自从被《无字天书》、《魔神邪功》以及火龙果改变体质之后,世间奇毒对于他来说根本就不管作用,但张堂主使用这等歹毒的暗器,暗器出手,又复不吭一声,这可真正将他激怒了。
只见他取下毒针,挺身起立,冷冷一哼,道:“好恶毒的心肠,看来饶你不得。”
话声中,双目尽赤,步履凝重,直向张堂主身前逼去。
杨小天第一次杀机一起,张堂主心胆俱裂,怎奈穴道被制,口不能言,身不能动,也只有任凭宰割了。
忽见人影一闪,一个白衣女子挡在身前,口中缓缓说道:“天儿,你要杀失去抗力之人吗?”
白衣女子像是迎着洛水送来的夜风,一袭白色长衫随风拂扬,说不尽的飘逸,俯眺清流,从容自若。
背上挂着造型典雅的古剑,平添了她三分英凛之气,亦似在提醒别人她具有天下无双的剑术,从杨小天的角度看去,刚好看见一道阳光洒在她的身上,把她沐浴在温柔的阳光里,份外强调了她有若天地灵气而生,如川岳般起伏分明的秀丽轮廓。
杨小天不由狂涌起惊艳的感觉。
但白衣女子的艳却与其他女子绝不相同,是一种“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那么自然的、无与伦比的真淳素的天生丽质,她的降临把一切转化作空山灵雨的胜境,如真似幻,动人至极点。
她虽现身凡间,却似绝不该置身于这配不起她身份的尘俗之地,她的美眸清丽如太阳在朝霞里升起,又能永远保持某种神秘不可测的平静。
来人赫然竟是慈航静斋的当家人,有着仙子之称的师妃暄,难怪她举手之间,便能制住九人的穴道。
杨小天目光一抬,见到来人居然是慈航静斋的师妃暄,先是一怔,继而大喜过望,拜伏在地,欢声道:“天儿拜见师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