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不想

那天晚上宋黎等了多久,宋祎就陪着她等了多久。

他也知道她走的时候有多不甘心,就有多恨何念彤。

所以宋祎没有动她一根手指头,却让她体会到了什么叫四处碰壁。把属于自己的东西被夺走的痛感,吸烟刻肺似的烙印在她心里。

宋黎没有阻止,只是冷眼旁观。

她从来没觉得自己是个好人。

这一刻却因为他的一句女主人,反思自己是不是过于残忍,痛苦又仁慈。

许辞下午要出去一趟,就把宋黎交给小潘他们照顾,其实算不上照顾,他就是担心她一个人闷,去那边坐坐。

她安安静静的,不会影响任何人。

许辞亲了下她头顶,“很快回来。他们都很喜欢你,我打过招呼了,不用紧张。”

下午都比较清闲,但是现在年关将至,是办公室最忙的时候,宋黎不想添麻烦,“我可以去保安室。”

她很少过来。

之前来的两次,一次是还检徽,没待两分钟就走,一次是在办公室等他,不小心睡着了。那时快下班,也就没多大压力。

现在不一样。

许辞看她坚持也就说好,“不过今天值守的是大爷,你们可能有代沟。”

“我还担心他太年轻,你见了会吃醋。”

“不用这么了解我。”许辞哑然失笑,“到时我想让你哄两句都拉不下脸了。”

他帮她外套和围巾拿上,开车出去时和门口的老覃招呼一声,说一个小时后回来。

许辞是要去法院一趟,但何念彤打过两次电话,他就顺路见了她一面。

何念彤等了半小时不到,男人就出现在咖啡厅的门口。

裁剪得当的检服穿在他身上挺括帅气,像是量身定做,一双长腿很吸睛,刚迈进来就有人在抬头看。

他只用两秒就锁定了坐在窗边的何念彤,坐在她面前时,何念彤还没反应过来。

圈内有型有颜的帅哥不少,穿西装的男人更甚,但何念彤还是不得不承认,许辞身上不经意间流露出的荷尔蒙是天下独一份的,谁都无法超越。

“我只有十分钟时间。”许辞言简意赅,连服务员送过来的水都没要。

何念彤知道他忙,但是也清楚即便他有空,也不会和她联系。

从高中起他就厌烦了她,之前只是冷漠,后来是避而不见,像是躲什么厌恶至极的东西。

在长辈面前还保留着一点体面。

何念彤显然是哭过,在室内也没摘下那副墨镜,“表哥……”

许辞瞬间蹙起眉头,黑色的瞳仁没有情绪,但看起来冷淡至极。何念彤知道她再不切入正题,下一秒他就会毫不留情地起身走开。

他向来如此,对谁都一样,只有宋黎不同。

她见过宋黎围在他身边叽叽喳喳废话多得要死,他也没有赶她走,神情是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温柔。

她做了那么多努力,试图引起他的注意力,可他还是看不到她。

当时年轻,总是执着于得不到的东西和人,但现在已经不同。

何念彤哭着把宋黎对她做过的事一五一十地道出,“她报复了张默,又来欺负我,这九年我已经受够了。她到底还要折磨我到什么时候?表哥,她回来的目的不单纯,简直就是个疯子。”

张默是罪有应得,可她做的那点事根本没有触及法律底线,何念彤自认为自己还没有那么罪大恶极。

许辞压根不敢回想,那个雨夜她有多期待,又有多愤怒。

面对何念彤的哭诉,许辞只淡声问她:“你把东西扔在了哪里?”

“什、什么。”

“九年前我送给宋黎的那本书,你扔在了哪里。”

许辞抬眸,狭长的眼尾不带任何情绪,冰冷得像是在看没有生命的物件。

隔着墨镜,她还是被这个眼神震慑到,放在膝盖上的手指忍不住绞紧。

宋黎那段时间状态不好,是会经常丢三落四,但是临走前许辞给她的那本书,她不会丢。

她知道里面夹了一封情书,证明她看过,不会因为情绪不好就扔掉他送的东西,更不会在离开的那短短几小时里,会落在某个不知名的角落忘记带走。

那天和他一样去找过宋黎的人,除了他还有何念彤。

不是恶意偷走,许辞不信。

墨镜挡住了她眼底流出的紧张情绪,却没掩盖她心虚的事实。

“我……”何念彤咬着唇,声音一点点败下来,“在涌江,我扔在那了。”

“行。”

许辞点头,说完后起身,何念彤伸手要拉他,还没碰到衣袖就被他避开。

许辞眼尾沾了一点红,明明是平静的语气,却让她听出了压抑许久的痛意。平白无故地在喉咙里塞了一块铁铅一样的难受。

“你知不知道那天晚上下雨。”许辞对她说,“你把书扔进浦江,她可能明知道已经捞不回来了还是会去找。”

“何念彤,我以前顶多就是以为你任性。我和你低声下气没关系,但是你让她受委屈不行。”

“姨妈说的要照顾你没必要。作为成年人还不能对自己负责,像个小孩一样胡作非为,是家长的失责不是我。”

他是第一次这样不留情面。

许辞连十分钟都没待够,出门时外面风很大,没有雨,他从咖啡厅走到书店的路上,却像是冒了一整夜的雨那样狼狈。

结帐时店主多看了他两眼,发现男人的眼中压抑着浓稠的情绪,和天边缀着的乌云一样,蓄谋一场将落未落的暴雨。

“买的淡粉色信笺,应该不是写辞职信。”老板和他多聊了两句,“一封情书还没写,怎么感觉像失恋了一样。”

他已经27了,现在17岁的小男生估计都不兴这一套,许辞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走来这里,只是想着,有人丢了很重要的东西会难过。

他不想她难过。

被涌江和大雨淹没的情书,不应该成为她再次讨厌下雨天的理由。

他一直在努力让她感受到下雨的快乐,就像这个世界其实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糟糕。

许辞扯了下唇角,“嗯,因为迟到了九年,不知道她还喜不喜欢。”

应该是喜欢的,还是喜欢得要命。

主动的不只是她一个人,在书桌前用草稿本练习了很多遍才写下一封情书的,也不只是她一个人。

告白的声音要怎么样才能留住?

许辞不知道,只清楚这个世界上只有白纸黑字是不能抵赖的。信上的字虽然才寥寥几笔,但花光了年少时所有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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