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深的确是来出差,地点是酒店不远处的一个酒吧,他来见一个人。
也并不是非要做的这么隐秘,虽然他确实有意地想要隐藏这次会面。
只是这次邀约时对方恰好在休假,而他也刚好带着朱砂来这样的一趟旅行。
江深推门进去时对方已经到了。
江深昨夜在床上感受到了一种被朱砂催发的虚伪的年轻,而面对这个男孩,江深的内心确实有一点感慨,这是一个真正的年轻的过分、也精致的过分的男孩。
他甚至还没有20岁。
“这么早就来酒吧?”江深颇为熟稔的打着招呼。
男孩身边放着全套滑雪装备,看起来结束了这场会面就要直接往雪道上去。
他微笑了一下,“老哈特的果酒品尝可不分时间,江董来试一下。”
他转过头对着吧台内的大胡子老板说,“给这位先生感受一下瑞士的风情。”
男孩切换了德语,口音很标准。
“小朱总太客气。”江深坐在了吧台前。
江深一年以前认识的朱棠。
他有时自负于自己的商业天赋,可朱棠执掌起朱氏在大陆的产业时甚至还没有成年。
“红象对承衍科技有兴趣?”江深品尝了一口金黄色的果酒,感受着充满风味的气泡消散在口中时,直截了当的进入了今天的主题。
红象资本是朱氏的旗下的投资品牌。
去年进入大陆,眼光十分卓越,连做三单惊艳一片。
这是朱棠的手笔。
朱棠把玩着酒杯,“以AI的前瞻性,承衍的市场份额,谁都会对他感兴趣。”
“然而能吃下的,不多。”江深好整以暇地看着朱棠。
朱棠依然是微笑,“江董的意思,有兴趣,有资金,有能力,想竞争的,就是你和我么?”
江深也微微一笑,“不知道红象准备吃下多少份额。”
“很多很多,非常多。”朱棠的意思是江承放出的全部。
“那真是十分巧了。”江深又喝了一口酒,“或者说十分不巧。”
“那就预祝江董心想事成。”朱棠举杯示意一下,“但据我所知,承衍的江总,未必这么想。”
江深笑笑,“小朱总很喜欢滑雪?”
“还好,总要有什么来解压。”朱棠没有在意江深转变的话题,“江董的解压方式看来很独特。”他看了一眼江深的下唇。
江深舔了下伤口,“有时候很难控制。”
朱棠点点头,他看了眼时间,“我预约的时间到了,江董要不要感受一下这条雪道?”
“有机会吧。”江深结束了这场谈话,“谢谢小朱总引荐陈骏腾博士。”
“能帮助到您就好。”朱棠微微颔首,拿着雪具走出了酒吧。
朱砂却不在房间里。
江深打电话问了前台,告知谢小姐已经借了雪具去了山顶。
——居然不等他?
江深也收拾了东西往酒店雪场去。
山顶的人不多,江深一眼就看到了高级道上的朱砂。
他不知道朱砂会滑雪。
大概为了保险,朱砂的身边跟着一位教练,在做技术指导。
江深坐在后面的休息室看着朱砂。
包裹的很严实,带着护目镜,整张脸上似乎只能看到雪白的尖尖的下巴。
却似乎有掩盖不住的风情,江深仿佛透过厚重的衣衫,看见了朱砂曼妙的身体。
江深的喉咙动了一下。
教练在讲解这条雪道的要点,他扶着朱砂的腰,示意着摔倒后动作处理,让朱砂靠向自己。
江深忽然有一点微妙的不悦,但又不知从何而起。
朱砂拿好雪板准备出发,江深走到窗前,看着朱砂的动作。
长长的雪道,窄而陡,有几个曲折的弯道,两边裸露出了一些岩石,看起来很不好挑战。
朱砂的动作很熟练,她站在出发点放下雪板。
这里无疑是危险的,很少会有单纯的游客来挑战。
然而朱砂看起来闲庭信步。
这个女孩儿并不是一般的金丝雀,江深想。
所以,江承会被她吸引。
江深勾起唇角,这件事或许江承都还没有意识到。
这种先知的感觉让他有些愉悦。
朱砂做着最后的检查,她查验着手杖。
为了放松她的警惕——这个女孩儿十分懂得保护自己,她与江承做着交换,除了身体连一点真心都不会付出——他宣称自己被裴莺甩掉了。
你看,我也很无奈,我被裴莺甩掉了,并不是我为了你而和她分手。
或许有的女孩会为此感到欣喜,但江深觉得朱砂不会,她只会想,为什么?你到底要做什么?
我好可怜,我靠近你,只是为了汲取温暖。你放松下来。
我只是单纯的被你吸引,我为你的母亲悄悄寻找医生,我不需要任何回报。
你卸下你的心防……你可以尝试着容纳我。
你可以,爱上我。
江深仿佛看到江承的痛苦,他为了放大这种得失之间的悲欢让裴莺重新回到江承的身边。
而且一石二鸟。
江深的心底转动着另外的心思。
朱砂撑了一下地,向着山下滑去。
江深回过神看着朱砂。
这条雪道蜿蜒漫长,仅仅是看着就有一种窒息感。
朱砂的动作轻盈又顺畅,她在触目惊心的雪白滑道上灵巧得如同精灵。
她靠近了第一个弯道。
江深甚至微微屏住了呼吸。
朱砂划过了一条美丽的弧线通过了弯道,朝着下面的连环弯道而去。
细腻而飞速的回转,没有一丝停滞,朱砂越过细窄的岩缝,滑过瀑布般的下坡,穿过曲折的弯道。
她的身后飞起了雪沫,变成一长条白白的线。
终于在终点处缓缓停下。
尽管已经变成了一个小小的点,教练依然在起点处为她鼓掌。
太漂亮,太干净,太利落。
朱砂征服了这座山。
而江深微微的吐出这口气,有一种莫名的感觉在内心回荡,他想要征服,不因为别的谁,也不仅仅是在他的身下婉转呻吟,他想,他从身到心,征服朱砂。
朱砂坐着缆车上来,教练开心的给了朱砂一个拥抱。
朱砂的唇弯起的弧度很好看。
江深从休息室拿着雪板出来,“滑的很好。”
朱砂摘下眼镜,带着一点愉快,“谢谢董事长夸奖。”
江深勾勾唇角,同样干脆利落的一撑而出。
另一座山顶。
年轻的男孩带着护目镜看着旁边白茫茫的一片。
那里有几十条雪道。
没人知道他在看什么。
许久,他摸了摸下唇,那是江深的伤口的位置。
然后他面无表情的拿过雪板向着山下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