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喜拽起谢芳往外走,谢芳不明所以,奇怪问:“是你瞧大夫,拉我去作甚呢!”
桂喜拿手指圈她的细腕:“再瘦下去就脱了人形,我总觉不对劲,让乔大夫给你也把脉诊疗一次。”
“大奶奶说那乔大夫年轻不顶事”谢芳压低声儿。
桂喜笑道:“我倒觉得甚好,不会像李太医唧唧歪歪半日,跟听经讲禅似的,一句儿都听不懂。”
更况这大夫也姓乔,就觉得很亲近。
谢芳捂嘴也笑起来。
她两人嘀咕着进明间,乔大夫正坐在桌前吃茶,起身见礼,他个子不高,戴着眼镜,团儿脸,眉眼和善易亲近的模样。
打量桂喜,颌首微笑:“气色很不错,我开的方子一直在吃么?”
桂喜道在吃,由小翠扶着坐下,伸手搁在软垫上露出脉来,谢芳也在一边的椅坐了。
乔大夫伸手按左手脉听息,半晌换右手听过,问晚间睡的可好?吃食有无呕吐,腹中胎儿动的如何等,桂喜都一一回答。
他又写了个方子递给赵管事:“先时那方子停了,从现起吃这副药,睡前一次即可。”赵管事忙接过遣佣仆去街上生药铺子打药。
乔大夫又问:“沈二爷何时回转?”桂喜笑回:“就这几日到家。”
他亦笑着叮嘱:“待二爷回转,让他陪你来医局一趟,有些检查只能在那里做。”
桂喜应承,再起身招手唤谢芳过来坐,一面道:“乔大夫帮姐姐也看看,她怎会这么瘦,以前不是这样的。”
那乔大夫未多话,替谢芳把左右手的脉息都宁神细诊了,不由蹙紧眉头,再重新诊了遍方缩回手,问她平日里都吃甚么东西。
谢芳看他这神情,心底莫名扑扑地跳,把能想到平日里吃食都说了,然后道:“每日里也吃一碗滋补药汤,是李太医开的方子。”
乔大夫稍默片刻,言语斟酌:“行医的规矩不看同行的方子,只是你如今肾虚宫寒,经期不定,平素吃食倒也正常我或许得看下那张方子才能定夺。”
谢芳脸色起了白:“年前时大奶奶请李太医给我把脉,当时就说我肾虚宫寒难有孕,特开这方子调理身体,怎吃了一年余,现还是如此呢?”
桂喜抓住她的手安慰:“不急,等要到那方子给乔大夫看看便知。”
谢芳抑忍眼里的泪水,咬紧嘴唇点头。
乔大夫背起医箱随小翠朝外走,至门前站定,回首给桂喜个眼色,桂喜明了,一个人走近他身边:“乔大夫可还有事?”
听他轻轻说:“那药汤最好即时停掉,她宫体已过寒,再吃下去恐一生难孕了。”
桂喜道过谢,在那略站了会儿,辄身拉起谢芳匆匆回房,摒退丫鬟,阖门下帘,方开口道:“那药方子在何处?”
谢芳回话:“在大奶奶那里,我去问她要罢。”
“不用问她要,问拿方子去打药的仆子就行,这些仆子精细,为明哲保身,都会把药方子私抄下来留着。你亲自去打点讨要。”
桂喜又道:“今日之事你谁都不要泄露半句,特别是大老爷和大奶奶,切记切记,那药汤再不能喝。”
谢芳皆答应下来,脑里却乱糟糟的,虽是酷暑夏天儿,房里闷热似蒸笼,可她的背脊却一阵一阵地泛起寒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