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闻、周烟临走之前跟沈诚、温火见了面,他们要为一些事做个交待,也要为一些事做个保证。
沈诚这座在东城的会所刚建成不久,司闻夫妇是他请来的第一位客人,他觉得这起点太高,以后这会所的地位不能是轻奢了,得是高奢。
温火没见过气场这么强的人,沈诚当年被书本磨掉了戾气,她初见时还有些难以把控自己,此时坐在三米直径的圆桌对面的是司闻,她怎么可能内心毫无波动。
她见过世面,但没见过敢假死求生的人,更没跟真正卧底、毒枭于一身的人面对面的接触……
沈诚握住她的手,缓解她的不适应,抬头时,说:“听闻司先生,亦正亦邪,纵横捭阖,叱诧海内外。还以为没机会见上一面,没想到被后辈促成了。”
周烟也没见过沈诚这么深藏不露的男人,他说话得体,比司闻可斯文得多了。
司闻是从见他第一眼就能知道他非善类,很想躲,但躲不了,眼前这个沈诚很会隐藏自己,更会伪装眼神和情绪,叫人捉摸不定。
司闻接得漂亮:“沈老师在多伦多战绩非凡,黑白两道吃干抹净还能脱身,回国摇身一变,开始传道授业,这番作为再无第二位。”
客气话说完了,就该步入正题了,沈诚敞开天窗说亮话:“我儿子惦记你女儿,该死,但你拿他当枪使,几次让他差点丢命,也该死。”
“如果他不惦记我女儿,我根本不会注意到他是个什么东西,就这也配。”司闻慢慢掀起眼睑。
沈诚拇指摩挲着羊脂白玉的茶杯的杯把儿,“是不配,但令爱不这么认为。”
司闻轻松应对:“好女怕缠男,你儿子这么死缠烂打,还追到家里,利用我女儿的善良下圈套,布陷阱,你反过头来说我女儿心软?沈老师是资历越老,越不要脸?”
沈诚不恼:“女孩儿是好女孩儿,爹不是好爹,谁能让自己儿子摊上您这么位老丈人?”
“你儿子没告诉你吗?我是他老师,他给我当狗都愿意。所以说,您儿子好像不是很在乎您这位爹怎么想,他甚至想倒插门。”
司闻不用他的羊脂白玉碗,推到一边。
沈诚笑了:“早就听司先生智慧无双,今日一见这智慧怎么有点强词夺理的意思?小人做派。”
司闻看过去:“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你又不是人,我不必要说人话。”
沈诚不笑了:“你别忘了,中国传统,你女儿是要嫁到我们家的,相信照你女儿爱我儿子的程度,她也很乐意当沈周氏。”
“我们是外籍,不受中国传统约束。你儿子不是改名叫沈周了吗?以我女儿之姓,做他之名。看的出来情根深种,这辈子非我女儿不娶了。”
司闻淡淡地说。
算到这一步,已经是沈听温这个兔崽子有点不争气了,但沈诚是谁?
死的都能说成活的。
“前段时间俩人跟外边混迹的社会人打架,你女儿当街抱我儿子,哭着说心疼,那一幕可真让人感动啊。”
司闻冷笑:“我女儿不会哭。沈老师这是没有话说开始编了?别编了,再编也是你儿子更爱我女儿,从小就爱。他这么早熟,是遗传你吗?”
沈诚还知道周水绒半夜去温泉酒店找沈听温的事:“哭没哭放在一边,你女儿前几天半夜跑出去找我儿子,你知道吗?半夜,还是去酒店。”
司闻翻脸了:“你也有脸说?你儿子诱拐我女儿跟他开房,他找死,你管教不当,你也找死。”
沈诚站起来:“你是他老师,诱拐你倒是说的出来,这不是你教的吗?司闻,我儿子那一身的疤你拿什么跟我算?你算的起吗?”
司闻怕他?他身上没枪,但这里任何一件东西都能是武器。
突然之间。
剑拔弩张。
周烟怕打起来误伤自己,说:“我去个卫生间。”
温火也怕,“我也去一下,憋不住了,你们聊。”
两个人出来碰上,互看了一眼,都有点无奈。温火先说话:“我老公,有点幼稚。”
“司闻也是。”周烟说。
温火把她领去下午茶厢房,到后厨端了点心上来,是她之前亲自研发的:“其实在此之前我并不同意两个孩子在一起,因为我过惯了安稳日子,想象不到你们这种刀尖上舔血的生活。”
周烟静静听她说。
“但我又做不到逼我儿子娶一个他不喜欢的人。”
温火看着周烟:“见你们的时候我还很担心,如果你们太凶怎么办?事实证明是我想多了,可以让我儿子信任崇拜,喜欢着迷,你一定是有一位好先生,好女儿。我相信我儿子的眼光,所以我不再限制他去做任何他喜欢做的事。”
周烟也是没想到她这么通透,“你把儿子教得很好,他是这么多年第一个让我丈夫信任的人。”
温火笑了笑:“那我们算是达成共识了吗?以后是福是祸,让他们自己去闯。”
周烟说:“不达成共识也没办法,他们太有自己的主见了。”
两位女士说完话,返回圆桌厅,司闻和沈诚已经要拔刀相向了,他们纠结的只有一个点,就是谁的孩子更爱对方,谁都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孩子更爱。
周烟和温火各自拉开各自的老公,硬把他们拖走了。
俩人开始还不干,温火直接瞪沈诚:“你走不走?不走你就在这儿待着吧!晚上别上我床了!”
这惩罚太大了,沈诚不作了,乖乖跟温火走了。
司闻怕周烟不让他上床,自动收起气焰,主动问周烟:“走吗?”
周烟把手伸向司闻:“天下男人一个样。”
司闻否认:“你以为我怕你不让我上床?”
“不是?那你晚上别上床了。”
“周烟……”
周烟拉住他的手腕:“走了,回家。回家上床。”
这一次见面看上去闹得不欢而散,但闹得凶的两个人在家根本说了不算,真正当家作主的是两位女士。
两位女士都已经说开了,也约好了俩孩子的百年好合,他们俩爷们再有意见,也没什么用。
看起来,再也没有人可以阻止沈听温和周水绒相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