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听温一装到底:“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周水绒背离了树干,走向他:“刚才那一脚这么利落,没少练吧?陈自谦进少管所你汗马功劳,我在想那跟出尔反尔有什么关系?为什么陈馥郁那个男朋友要说你出尔反尔?我就去了解了一下。手持身份证道歉果然是你提出来的,我就说她道歉怎么这么规范?原来是有沈少爷暗中指导。”
沈听温说:“我就是想反正事情也发生了,就顺便帮帮你。你之前也帮我来着不是吗?”
“问题是你可以跟我说实话,但你没有,你跟我装蒜。”
“我不喜欢邀功,所以没说。”
呵,还挺牛,总算来一个能打的了。周水绒说:“那你明明能保护你自己,还能保护别人,为什么还给我一句一句的“没关系”“我没事”?”
沈听温说:“我没骗你,确实没关系。”
周水绒听懂了,合着是她想多了,她自己没弄清楚,就看到他那个懵懂无知的小眼神和他息事宁人的态度,直接在心里认定他是个小废物。
这是说她有眼不识金镶玉呢。
她真对不起司闻教她识人辨物那番苦心,刚回国就栽在了一头披着羊皮的狼手里。行,可以,这亏她吃了,这个跟头她记住了,但就这一次。
她没什么可说的了,拿出手机,当着沈听温面儿,把他微信删了:“以后,少在你周爹跟前晃悠。看着烦!”
沈听温看着她的背影,百感交集谈不上,但也挺烦,哪怕他早就想到了这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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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水绒摘掉对沈听温的滤镜,他就是个眼毒心黑的练家子,手腕比头发多,这么明显的阴谋家特质,她竟然没发现。
还以为他是只小白兔呢,闹半天她才是只小白兔。
当然,她通过反思,还是发现了自己会陷入圈套的原因——这沈听温知道她吃软不吃硬。
他像是很了解她,每一步都精准地踩在了她的软肋上,这还挺有意思的。她去过那么多学校,聪明的不是没见过,装傻的她还是第一次见。
胡思乱想着,她走到一家便利店,买了瓶啤酒喝。这天儿,这火气,她得给自己降降温。
赵孤晴在她后面进来,买了瓶酸奶,但手机关机了没法付钱,脸通红,收银员上下打量她,眼神并不友善:“先让下一个吧。”
赵孤晴抿抿嘴,准备把酸奶放下了。
周水绒走过去,给她付了钱。
赵孤晴扭头看到周水绒的侧脸,她鼻子长得太好了,嘴唇也是,侧脸的轮廓像是一块磁铁,吸吮着她这捧散沙,怎么都挪不开眼。
出了便利店,赵孤晴跟周水绒道了谢:“我们加个微信吧,回去我还你钱。”
“不用。”周水绒说完走了。
赵孤晴双手攥着酸奶,看着周水绒的背影,发起呆。
祝加夷过来时就看到她走神的样子,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看什么呢你?”
赵孤晴回神:“没事。”
祝加夷勾住她脖子:“诶你听说周水绒打人的事儿了吗?这女的好刚,空间和朋友圈都传炸了。本来挨打那人把这事儿传播出去,就是想以此证明周水绒心狠手辣,没想到全都是嘲她的,说她们四个被周水绒一个给撂倒了,真解气!克星来了,看她们以后还敢不敢嘴贱了。”
赵孤晴想起周水绒的侧脸,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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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听温回家没看到沈诚和温火,只有沈乃衣在会客厅,她在画画,画落地窗外百十来平的庭院。
沈乃衣毕业于佛罗伦萨美术学院,然后去俄罗斯待了半年,后来在丹麦找了一个画家经理人男朋友,开始了她的成名之路。
她男朋友成功运作她一幅《毕士达露台》,最后以折合人民币六百万的价格成交,让她一跃成为当代最具影响力的写实派画家之一。
再后来,为了敛更多财,她男朋友怂恿她打开了国内市场。
娴熟的操作,狠辣的眼光,让他们迅速在国内站稳脚跟。
现如今,他们有国内最大的收画和销画的渠道,还签了几个很有潜力的画手,地位不可撼动。
当然,这一切都要建立在她是沈诚女儿的基础上,有一个在名贵圈儿举足轻重的父亲,很多事都会变得轻松。
这是不必言明的规矩,也是很多有天份但没有先天优势的选手,必须要上的一课。
沈听温先去冰箱拿了瓶水,顺便给沈乃衣也拿了一瓶。
沈乃衣画她的画,眼都没抬:“妈说你要出国了?”
像他们这种家世的孩子,出国都是从出生就定下的,这都要变成一个规矩了,甭管国外那留学圈儿多么名不副实,也要把孩子送出去,镀一层金回来接手家族企业。
沈诚和温火的态度还好,他们也不太管孩子,倒不是任他们自由生长,是他们有那点时间还不够二人世界呢,没空管。
“消息该更新了。”沈听温说。
沈乃衣抬起头来:“怎么又不去了?”
“不想去了。”
沈乃衣一眼就看出他的猫腻了:“谈恋爱了?”
“管得着吗?”
沈乃衣瞥他:“你小心魂儿被勾走了。”
“是我把她魂儿勾走了。”
“吹吧你就。”
沈听温不跟她说了:“他们人呢?”
沈乃衣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审你姐夫呢。”
“把野男人带家来了?”
沈乃衣隔着三米朝他踢了一脚,拖鞋飞出去,砸在他胳膊:“那是你姐夫,什么野男人!”
沈听温不跟她说了,上楼去了。
沈乃衣看他跑了,这才有时间琢磨他刚说的话。他把谁家姑娘的魂儿勾走了?周夕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