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正说话,帐帘被掀开,绝色俊逸的脸庞紧接着露出来,不是吕丹扶又是谁。
“世子爷。”落雪落月一齐低身行礼。
吕丹扶径直走向床榻,“起来吧。”
行至榻旁,撩起下摆坐在床边,道:“怎么样?伤口还疼吗?”
边说边抬手贴了贴她的额头,烧退了,他心这才安下来。
吕黛卿轻轻摇头,两手握住他覆在自己额头上的大手放在颊边亲呢地蹭蹭,撒娇道:“不疼了,哥哥来看我就不疼了。”
这可真是够没骨气的,刚才还气得脸通红,现下见到他,再大的火气也荡然无存。
说完,偷偷抬眼去看他,而后便失望了,他还是一副冷漠的样子,以往的他听到这话肯定会笑得露出一口洁白整齐耀眼夺目的牙齿,配上殷红的唇瓣,美得令人心惊,会动情地亲她甜蜜的小嘴,用沙哑的嗓音说“哥哥的卿卿真乖”。
可现在……他究竟是怎么了?
“就该多疼几日,免得不长记性。”冷着一张脸,说出的话也冷冷的,边说边瞥她一眼。
她没听错吧?
哥哥居然这么对她说话?!
眼泪一下子涌出来,委屈到无以复加,她向来被他娇纵,这话还能入耳?
抽泣着却还逞强地道:“你这是什么话?你就想看我疼?那我疼死算了!”这还是那个爱她的哥哥吗?她好伤心,心也好痛好痛。
而吕丹扶故意说那样的话,只是赌气她不爱惜自己,他就算是自己死,也不愿意她为她挡箭,她冲上来的那一刻他心都停止了跳动,她被箭矢击中,他感觉好似千万支利箭把他整个人穿透。
她是他的心,他的肝,他的命,如今她为他而伤,他痛苦自责的同时夹杂着愤怒,她竟敢这么不爱惜自己,他如何不气?
现在听她轻易说什么死不死的,他火气一下子上来,厉声道:“好!好!好!你这么想自己死,药也不必喝了,只是你别死在我跟前,落雪落月,把小姐的行李收拾起来,你现在立刻给我回固原去!”
话毕,甩袖离去。
吕黛卿眼泪扑簌簌流不停,歇斯底里地喊道:“走就走,我死了也不要你管!我讨厌你!”
她不明白她做错了什么?更不明白为什么他的态度转变如此之大,他吐出的话那样无情,字字诛她的心。
喊完之后,她整个人像脱力般瘫回榻上,失魂落魄地注视着房梁,眼睛无神,她依附他而活,两世,他从来没对她这样冷漠过,失去他的宠溺和怜爱,她早晚有一天会如同失去泉水的花朵,枯竭而死。
落雪和落月被吓得瑟瑟发抖,不敢上前,轻手轻脚地收拾起行李来,世子爷的话,她们不敢违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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固原隶属安定郡,吕黛卿被祁英安排住进郡守吴良乔的府内,吕丹扶特别授意的,可以保证她的安全。
吴良乔与祁英会过面后,便回到夫人郑氏房内。
郑氏亲自伺候他梳洗更衣,犹豫再三后,保养姣好的女人到底开口了。
“老爷,今日住进府内的女子是什么来头?”并非她多事,既是女子,住进后宅,就要归她这个女主人招待,总得打听好来头,以免招待不周。
吴良乔褪下长衫,皱眉道:“我也不清楚,但据我猜测,来头不小,今日这个护卫拿着世子爷的令牌和贴身玉佩,说是世子爷交待务必好生照顾这个女子,有什么要求尽量满足,还暗示我,过后定有重谢。”
他心中隐隐有答案,可事关重大,他不敢乱言。
“什么?”郑氏惊讶地捂住嘴,“这么大来头,究竟什么身份,要世子爷如此交待,难不成是世子爷的侍妾?”
吴良乔瞪了郑氏一眼,低声道:“去,少瞎猜,你只招待好她便是,旁的不用管。”
郑氏被说了一嘴,心里直犯嘀咕,嘴上嘟囔两句,也便过去了,只想着明日好好会会这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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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日头高照,吕黛卿卧在床上没起,天气渐渐热起来,尤其是西北风沙严重,更添几分燥意。
“小姐,”落雪拿着盛满水的铜盆走进来,道:“该起身了小姐,吴夫人带着吴小姐来看您。”
吕黛卿闻听没法再赖床,懒懒地起身,任二人为她梳洗上妆。
选了一件月牙凤尾罗裙,外披丝绸罩衫,头上戴着云脚珍珠卷须簪,梳着流苏髻,额间用珍珠粉绘一朵白梅花。
她静静望着镜中绝妙的艳丽容颜,除了愁绪再无其他,这张脸有什么用?除了以色侍人有什么用?终究不能长久。
“小姐……”落月拿着小狼毫笔,上面还沾着些许珍珠粉,轻声唤她一声。
吕黛卿这才回过神,淡淡地道:“让她们进来。”
落月点头应是,心中十分难过,在她的记忆力,小姐和世子爷从没那样激烈地争吵过,小姐如今的样子就像失去了生命的陶瓷娃娃,精致却不鲜活,满是……
死气。
郑氏走进来,就看见静静坐在绣墩上的绝美女子,涵烟眉不纯黑,带着点点青色,显得整个人柔和起来,眼眸极长,上下距离偏又生得宽,浓密纤长的眼睫不眨眼似乎都要盖住瞳仁,她从没见过这样独特美丽的眼睛,小巧的琼鼻挺立上翘,与脸颊形成完美的比例,嘴唇并不是时下女子追求的薄唇,相反,十分饱满,透着鲜果子样的嫣红。
竟有这般完美到极点的人,她似乎周身散发着淡淡的光辉,吸人眼球,没有人会比她更美了,郑氏想道。
“是你这贱人!”身边突然传来尖利的叫声,“你还厚脸皮住到我家来了!”
这熟悉的声音,吕黛卿抬起头,不是吴丽绢又是谁?
她一怔,没想到竟住到这女子家里来了。
“放肆!敢辱骂我们小姐,还不跪下请罪?”落雪高声斥道,眉毛倒竖,颇有气势,与落月一人一边护在吕黛卿身前。
吴丽绢哽着脖子,“你这丫鬟算什么东西,滚开!”
吕黛卿身形未动,沉声道:“落雪落月,退下。”她神情淡漠,脖颈微抬,高贵气质显露无疑。
“娘,就是这个女人拿鞭子抽我,害我差点毁容,娘,你快把她赶出去!”
吴丽绢转身对郑氏喊道,本来秀美的容颜现在被气得通红,只剩丑陋。
郑氏还没回过神,她无法相信,之前女儿口中蛮横无理抽她鞭子的人就是现在这个娴静尊贵坐在她面前的女子。
她清了清嗓子,“绢儿,莫要无礼,香草,先送小姐回绣房。”
她身边两个大丫鬟的一个听令,带着叫嚷不已的吴丽绢出了小院。
郑氏堆起和蔼可亲的笑容,“姑娘,我这女儿被我宠坏,一直这般毛毛躁躁的,还请你多担待。”
吕黛卿勾起一抹浅淡的笑容,不置可否。
“姑娘,贵姓?”
“鄙姓吕。”
“哦,吕小姐,既然住到府内,即是客人,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丫头们,你来的仓促,我也不曾精心置办。”郑氏笑道。
吕黛卿拿起茶盏喝了一口茶,不经意地道:“没甚需要的,只是我素来喜净,不被过多打扰就心满意足了。”
这话是暗示让郑氏回去好生敲打吴丽绢一番,让她少来找麻烦,她真的没有更多的精力去应对这些琐事。
郑氏是聪明人,自然听得懂,心里有些不高兴,对她客气一点她还得意起来,什么东西!
这话她自然不可能说出口,只是心里对吕黛卿十分不满意,面上仍旧笑盈盈,“这点要求办到不难,如此,我便不打扰了,吕小姐好好休息。”
吕黛卿轻点颔首,叫落雪落月去送郑氏,郑氏婉拒后自己带着丫鬟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