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丹扶见妹妹晕了过去,吻吻她汗湿的额角,高声道:“送水进来。”
门外守着的落风几人赶忙打开门,抬了浴桶进来,一打开门,扑鼻便一股淡淡的甜腻味道,屋里更是温暖的让人脸红,几个人都是未出嫁的大姑娘,放好了浴桶急急就退了出去。
吕丹扶抱起妹妹跨进了浴桶,吕黛卿被这一顿晃动弄得恢复了意识,一睁眼,就看到哥哥戏谑的脸,想起刚刚的事情,举起小拳头就往哥哥胸膛砸去,嘴里嚷嚷着:“都怪你都怪你,非要演什么老爷和小丫鬟,这还是在别人家呢,羞死人了!”
就亏得他脸皮厚,连哄骗带威胁的非让她配合。
吕丹扶低笑,趴在妹妹耳边沙哑着嗓音道:“你不是也很入戏吗?还编出一个什么未婚夫,有模有样的。”
顿了顿,露出一抹坏笑,“而且,比平时还紧……”
吕黛卿“轰”得一下脸红的像煮熟的虾子,转过头看向一边,哼了一声:“才不要理你。”
吕丹扶偏又凑过来撩她:“不理我理谁?嗯?”手伸过去捏她腰腹间的软肉,“理谁?你想理谁?”
吕黛卿痒痒肉全长在那,被哥哥一捏,立马装不下去,咯咯笑着躲开,又与哥哥嬉闹在一块儿。
【风花雪月四个小姐姐表示:虽然还没入冬,但是外头也够冷的了啊,你们俩在屋里玩的好,我们得在这放风,简直要冻成狗了啊有木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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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晚上虽然也安排有宴会,但是大多数客人都会选择告辞,将晚宴的时间留给安国公府内的一家子人安排家宴,这是基本的礼貌。
吕丹扶自然也带着吕黛卿上了马车,李籍驾车,清风朗月和落风四人则走在马车旁跟着,启程回王府。
吴氏早带着吕瑞芳回去了,吕钟惠姐妹当然得跟着嫡母走,所以还没回王府的就剩下吕黛卿二人。
和哥哥疯了一下午,吕黛卿险些忘了回王府将要面对的事情,她把吕瑞芳打成那个样子,吴氏十成十会跟父王告状,就算父王对她再心怀愧疚,恐也不会就此撂下不追究。
吕丹扶如何能不知晓她心中所想,握住她的小手,细长偏方的眸子漂亮的令人心惊,里头迸发出温柔的光芒,只听他缓声道:“不要多想,有哥哥呢。”
只一句话,吕黛卿心便安了,从小便是这样,哥哥会帮她扛下一切,无论她是对是错,他永远站在她这边。
前世她就被哥哥惯得性格骄纵无比,但却受不住贵女们在后头对她指指点点,说她“毫不贤淑”,“性猛于虎”,避她如蛇蝎,所以有一段时间她是怨恨哥哥的,怨恨哥哥对她的骄纵,使她变成了那副样子,如今想想,那时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矫情的要死。
现在,又一次感受到哥哥的宠溺骄纵,她只觉得心都熨烫得要化了,这一世,她不想再在意别人的目光,只想做好哥哥的女人,爱他,关心他,活在他的庇护之下。
本都在一条街,没一会儿也就到了,马车稳稳停在简仪王府门前,清风掀开车帘,朗月搬来脚凳,吕丹扶下了马车,转头又将妹妹抱了下来,二人相携进了王府。
在一片请安声中,过了穿堂,便看到坐在正堂主位上的吕长嬴正低头饮茶,他身边坐着吴氏,不时抬头与他说着什么,继而又低头抹泪。
吕长嬴身兼大将军,平日里军务繁忙,不回府的时候常有,回府也是从未这般早过,想也知道今日为何反常,被人十万火急叫了回来呗。
吕丹扶牵着吕黛卿走进了正堂,一齐开口:“父王。”
吕长嬴闻言抬头,将手里的天青色旧窑茶盅狠狠掷到地上,厉声道:“你还有脸回来?给我跪下!”一双长眸瞪向吕黛卿,满是气怒。
吕黛卿想跪下,却被哥哥拉住,然后是他淡淡的声音:“敢问父王,卿卿犯了什么错?”
吕长嬴手拍着高案,大声道:“什么错?你还护着她,她平日里任性些也便罢了,今日是什么样的场合?她也敢这么胡来,而且还是当众鞭笞自己的嫡姐,生怕别人不在背后说道你,生怕自己嫁不出去是不是?你是疯了?啊?”
后头直接冲着吕黛卿说。
吕黛卿没说话,但眸子里满是不服输,她就是打了,怎样,今日是她失策,没将吕瑞芳打死,要是能,她恨不得直接将她打死在那,以解她心头之恨。
吕丹扶面无表情,冷声道:“我不知道卿卿有什么错,我只知道吕瑞芳想将卿卿推入水中,却没有得逞,自己反而掉了下去,被人救上来却还要诬陷卿卿,而卿卿只是给她一个教训罢了。”
吕长嬴一愣,转头看向一下子面带惊恐的吴氏,“还有此事?你怎的没说?”
吴氏只与他讲吕黛卿狂性大发,当众将吕瑞芳打了个半死,却是丝毫未提这件事,而他看见吕瑞芳满身伤痕的样子,怒急攻心,却没来得及想前因后果。
吴氏赶忙跪在地上,流着泪道:“王爷,这怎么可能?芳儿怎么可能害自己的妹妹呢?她平日里连一只小虫都不愿踩死啊……”无论如何也不能承认,时间匆忙,她没细细问吕瑞芳,但是她知道,推吕黛卿下水的事自己女儿是能做出来的。
吕丹扶看着她的样子,勾起一抹轻蔑的笑,吴氏看到,赶忙心虚地低下了头不敢与他对视,要说这府里谁最令她打怵,那绝对是吕丹扶无疑。
吕长嬴见此,眯了眯眼,看来应是确有此事。
“她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你们自己心里清楚,我只说,今日卿卿打她是她活该。”吕丹扶复又开口,冷漠到了极点。
吕长嬴听了,又气的够呛,“住口!就算芳儿再不对,也不应该这么做,以后留下什么病根怎么办?都是一家人,怎么能闹得这样不可开交!卿儿,今日这般冲动,你可知错?”
仔细想过后,他也消了些气,本就对这个女儿心怀愧疚,而且她又长得最酷似亡妻,也狠不下心来真惩罚。
吕黛卿知道父王这么问,便是不想再过分追究,刚想开口说话,却被哥哥拉到身后,“的确,我们兄妹自小没有母亲,冲动不讲礼节也是没法选择的了,谁让我们无人教导呢。”
吕长嬴脸色一僵,去世的亡妻一直是他心里的一根刺,她去世后他心灰意冷忙于军务,冷落了一双儿女,本来便心中有愧,现下吕丹扶一提,更是心痛不已,张着嘴想说些什么,却终究什么也没说。
长长的沉默,好一会儿,他站起身,沙哑着声音道:“罢了罢了,便罚你闭门思过一个月,都退下吧。”
接着转身向里间走去,身形依旧挺拔,却无端给人沧桑之感。
吴氏仍跪在地上,听了,整个人怔住,闭门思过?就这么算了?
“王爷……”她还想开口。
却被吕长嬴打断,“闭嘴。”
她悻悻地闭了嘴,起身,不禁用怨毒的目光去凌迟吕黛卿,却正对上吕丹扶冰冷阴鸷的眼眸,吓得半死,赶忙回身往吕瑞芳院子去了。
吕黛卿也和哥哥一起回了碧云小筑,吕丹扶一路上没言语,吕黛卿不禁有些心里打鼓,今日哥哥还一直未问起这件事。
上了绣楼,风花雪月四人被遣到外面,屋里就只剩吕黛卿二人。
坐在榻上,吕黛卿抬头看看哥哥,又低下了头。
半晌,吕丹扶才开口:“说吧,今日究竟是怎么回事?以你的性格,会气愤,也会教训一下吕瑞芳,但绝不会像今日这般。”
绝不会像今日这般,活像疯魔了似的,别人看不出来,吕丹扶杀伐多了,如何看不出妹妹当时眼睛里的杀意,还有她那般打法,分明就是要将吕瑞芳活活打死,如果不是他上前制止。
吕黛卿自然明白哥哥话中未尽之意,垂下眸子,没说话。
吕丹扶轻叹,将妹妹拥进怀里,下巴抵在她柔软的发顶,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可查的失落:“卿卿,你还是不愿告诉哥哥吗?”
他知道妹妹一直有一个秘密没有告诉他,而他也没想过要逼她,因为他相信,总有一天妹妹会主动告诉自己,但是今日他却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因为他发现这似乎是一个足以影响妹妹心智,引她疯魔的秘密,让他如何能不担心。
仍是沉默,怀中的人定定地看着地上的琉璃瓦,像没了生命的娃娃。
吕丹扶紧紧围住妹妹,缓缓道:“从我自军中回来的那天起,就看出了你的反常。从前我们是十分亲厚,我早早便爱上你,去西征之前,也曾几次三番暗示过你,你定是看懂了我的意思,却选择对我有意疏远,我可以看出,你眼中对我只有兄妹之情,而无男女之意,”他顿了顿,似在回忆,接着道:“可那天我回到王府,你冲我奔来,眼中所迸发出的惊喜与爱意令我心惊,那样炽热的情感,分明就如我对你的那般,我欣喜若狂,简直昏了头,特别是你竟然主动吻了我,我再也无法思考,就算只是梦境,我也认了。”
两人都想起那天来,吕黛卿记得,当时一束光打在哥哥的脸上,将他衬得不甚真实,她每日都活在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发现重生就是一场梦的恐惧中,一冲动,便吻了哥哥,接着便一发不可收拾。
吕丹扶见妹妹仍没说话,也不在意,继续道:“之后冷静下来,我发现不对,一个人不可能突然情感变换如此之快,让人如何能不生疑,于是我问了你,但你显然不愿意告诉我,我也没有多问。之后我又发现,果然还有其他奇怪之处,你从前与吕瑞芳十分要好,甚至曾因为我让你离她远些与我怄过气,但那之后你却对她十分厌烦,甚至是怨恨。还有,你的确对烹饪感兴趣,但是手艺远没有那么好。再加上,你从前常与我说,你本容貌偏艳丽,性格又不好,京中闺秀都嫌你气势凌人,以后要做淡雅打扮,再不穿那些明亮的颜色,可近日来却屡屡破戒。最重要的是,今日你那般对吕瑞芳活像是和她有血海深仇,而且从前你只在宫宴上见过拓跋溟楠,与他并无太大交集,今日你虽有掩饰,但我仍看出你看向他的目光不啻于对吕瑞芳。”
一番话过后,吕黛卿不得不佩服哥哥的细致入微,一点点的小事都被他注意到,连她暗地里看拓跋溟楠的目光都被他捕捉到,她可以确定,拓跋溟楠自己都未曾察觉。
看来是瞒不下去了,况且,她本也没想一直瞒着哥哥,只是之前还未想好怎样开口。
她抬起头,注视着吕丹扶漆黑的明眸,终于开口:“哥哥,我不是不想告诉你,只是,你相信人有前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