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布煞(四)古长启被囚!

天明时分,她醒了。

她在他的耳边轻声道:“去望神岭。西方,太阳的西端,那儿有一个离恨宫的别洞。”

他一声不响,抱起她就掠下了大石。抱起她就向西方飞掠而去。

一路上,他尽拒无人之处行走,为的是不必放下她。

天下如她那般幸福的女子不多。

说不定从古至今就只有她一个他硬是抱着她行走了近两千里路,直到望神岭山顶的那个大演武坪。

他抱着她站在望神岭上的大演武坪上,轻声问:“就是这里么?”

“是。当日我就在这个演武坪上让十大青年剑侠比武,家师就在石壁内的一个小孔上偷窥,广采各门各派的武功。这别洞我未进去过。家师不让进。”

“那你又怎么能打开洞门呢?”

“家师进出,我曾偷偷注意过机关的开启。你放我下来吧,我上去试试。”

“不。你别去。机关上都附有暗器毒气之类杀着。你若开法不对,机关发动,躲不开怎么办?我去。”

古长启放下翠薇仙子,就想去破启机关。翠薇仙子抱住他轻声道:“你别去。我看见家师开启过,还是我去把握多些。”

二人正在争执不休时,只听一阵轧轧声响,石壁之上,已经开启了一道二尺宽的小石门。一个蒙面妇人坐在石门天上中,一声不响地望着二人。

翠薇仙子一见,顿时脸色苍白。

她上前一步,跪在地上。

幸好她如今已是古夫人,不然,只怕早就吓得浑身发抖了。

她跪拜道:“徒儿童秋萍叩见师尊。”

蒙面妇人望着古长启看了很久,才调头向仍然跪在地上的翠薇仙子道:“起来吧。难得你还承认是我的徒儿。我原以为,你嫁了古长启后。会纠结他找我寻仇。一见面就会严词问罪,大打出手的。”

“徒儿不敢。”翠薇仙子站起身道。

“那日囚陷天君上人和水霸主,你已经知道我是夺珠的,我当日向你解释过,我安置好珠子后,就赴武昌向你家示警,不想慢了一步;仍被神道教汉阳坛抢先下了毒手。为师深感内疚,所以将你带回离恨宫,实在是一种赎罪的意思。那天你口中说不敢记恨为师,但为师又哪会看不出,你心中是记恨的。”

“是的。龙门镖局几十条人命,杀者固然是神道教,但全为夺珠而起。所以,说到底,惨案仍是……”

“仍是为师造成的。这是你想说的,为师也承认你说的有理。只是有一层道理,不知你想透设有?”

“师尊想说:你不夺,别人也要夺。说到底,父亲最后还是会因镖招祸的。如要怪人,只怪父亲贪财和学艺不精。是不是?”

“正是。你绝顶聪明,不会想不到这一层。”

离很公主道:“还有一层,当日你将离恨宫的机关告诉水公主,使她们逃脱,使老身到手的神珠不也丢失了。老身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反倒成全了你夫君。对龙门镖局的命案,老身负的是间接责任。离恨宫失陷,你却要负直接责任。这两笔债还不足以抵消吗?”

“是。所以徒儿不敢记恨师尊。”

“算了,过去的事全都揭过不提了。从此恩怨两消,你不欠我,我也不欠你。老身还你自由之身,为敌为友,你好自为之吧。”

翠薇仙子一呆,随即惊喜道:“多谢恩师宽待秋萍,徒儿一日为徒,终身为徒。纵得自由之身,也是不敢与恩师为敌的。”

“很好。那你将古长启带来望神岭别宫,可是为了寻找天君上人?”

古长启揖拜道:“晚辈正为此事而来。盼娘娘开恩,将家师放出来吧。”

离恨宫主坐在别洞窄门内的阴影中,望着古长启道:“老身在江湖中听说你如今已是天下第一人。不想你仍能不骄不横不失本分。这很好。古少侠,老身如是不放天君上人,想来你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了?”

“这倒也是。只因家师待晚辈恩重如山,晚辈宁死一千次,也要将家师救出。”

“你不会对老身用强吧?”

古长启不回答,又是一拜道:“盼娘娘开恩。”那意思明显是说:万不得已,只好用强。

离恨宫主哪会不懂?她笑笑道:“古少侠,你知道老身在中原有多少处别宫?”

“不知道。”

“老身对你说了吧、有十二处。”

“十二处?”

“正是。老身将天君上人藏在其中一处,将水霸主藏在其中另一处。老身倒也不敢托大,仍将铁球悬油池上空,老身如若一有意外,那边一得到讯息,就会将油池点燃,将大铁球的吊绳斩断,铁球不会落入火池中。铁球被油池烈火烧得通红,却不会开裂,他二人嘛,纵是地他一类高人,只怕也难逃一死。”

古长启不动声色,却听得暗暗心惊。

“所以。你不要想以武力救出你师父。你要想你师父生还,唯有与老身好好商量。这也是老身明知你武功夫下第一,仍然敢会你的原因。”

“那么,你有什么条件?”

“老身有三个条件。”

“请讲。”

“第一,你将灵智神珠的秘密从头至尾全部告诉老身,先满足老身的好奇心。然后,将你从中得到的功法尽数抄录下来交与我。”

“灵智神珠已经毁了,你知道来作啥?”

“那你别管。第二,你在此处别宫中自囚三个月,三个月内不外出一步。”

古长启沉默了一下道:“第三个条件呢?”

“老身要带董秋萍去一个地方,让她为老身再办一件事。三个月零六天后,在武昌龙门镖局旧址上将她交还与你。同时,老身放出飞鸽,传令某处别宫立即放出天君上人。”

古长启听后,陷入了沉思。翠薇仙子却立即大叫:“长启,不答应!”

她对着离恨宫主下跪道:“师尊,那灵智神珠并没有什么秘密,更没有教他什么功法。那珠子受到太阳照射后,便会发射出七种彩色的光。长启受了神光照射后,内力就增长成今天这个样子,人的外貌也变成了今天这个样子。如今灵智神珠已经当众毁了,一切都结束了。求师尊放了天君上人吧。”

“你让古长启将他抄录的功法交出来吧。”

“哪有什么功法?”

“如是没有,他怎不立即反驳?古长启,你将抄录的功法交出来吧。”

古长启叹了一口气。假装也是一种功夫,厚道人很不容易学会。他问:“你要将董秋萍带去什么地方?又要她为你办什么事?”

“这个不该告诉你。但你尽可放心,老身是不会让董秋萍干无耻之事的。老身以一个女人的声誉担保。”

古长启垂下双目,心念急转。

同意吧,这些条件都是不能答应的。

不同意吧,要找到离恨宫别宫太不容易。

这人太神秘莫测,错开今日,以后又到何处去找她?

古长启一咬牙。

他实在只有一条路可走了:制住离恨宫主,然后逼她放人。

他的双目倏地睁开,人已经如怒箭一般向那只有二尺宽的洞口笛去,伸出双手,便向离报公主抓去。

只听一声撕裂的响声,古长后的手抓住了一角宫袍的裙脚,离恨宫主本人却掐算得很准,在古长启双目倏睁时就已经向上纵起。

古长启那一射快绝天下,却快不过先机,快不过离恨宫主抢先的一纵。

古长启那一纵是向前平射,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离很公主会向上纵起躲避。

古长启那一射因为心情急迫,用力太猛,他一把没抓住她,收势不住,直向洞内射去,直到身子撞在洞底的石壁上,才借势后纵。

但已经迟了他身子撞上洞底石壁时,他的身后便响起了轰的一声巨响,这时,他后纵的身子便又懂在一排又粗又密,精钢打造的铁栅上他已经被囚在别洞之内。

而离恨宫主,此时却已从山岩顶上的通道射出。

她一射出山岩,便将一条无影无踪的天蚕丝带扔向翠薇仙子。

翠薇仙子整个心思放在古长启身上,正在惊骇莫名,不知该怎么办时,就已被那天蚕索缚住。

离很公主一收天蚕索,便将翠薇仙子拖了上天。

她一将翠薇仙子拖至身前,便迅如闪电地出指点了她的晕穴。

然后,将翠薇薇子挟在腋下,身子一晃,便向山下飞掠而去,眨眼间,演武坪上就失去了她的踪影。

她说那么多话,其实都是绕着虚着,只有眨眼间这一战,才是真实的杀着,才是她期待的,预谋的,精心安排的。

不知过了多久翠薇仙子才醒了过来。

她一醒过来,就发现自己被绑在一根铁柱上。绑绳从手到脚至腰,全是牛筋带。

她一睁眼视物,就看见正对面的石壁脚下,用铁链套着两个大铁球。那是她在离恨宫中见过的,是囚禁天君上人和水麒麟的精钢大铁球。

她失声唤道:“天君上人!”

一个铁球内传出一声叹息。另一个铁球内却传出水麒麟的冷笑声:“仙子又在做戏么?”

翠薇仙子一听水麒麟的声音,立即就恢复了冷傲的神态:“本仙子找你说话了么?天君上人,你答应一声可好?”

“燕施主有何话说?”发出叹息的园球内传来天君上人的声音。

“上人,果然是你!”她说了这句话后,便也啜泣出声。“长启他在太白山望神岭被离恨宫主囚禁了!”

“什么?”天君上人大声问。他自己的生死,可能不会使他如此惊惶。但他失声问出“什么”二字时,显然是无比惊惶。

“长启在太白山望神岭被离恨宫主囚禁了。”

水麒麟大喝道:“他怎会去望神岭?”

“是我带他去的。我想家师可能将你们转移到那里去了就带他去救你们。”

水麒麟大怒道:“是你想?还是离恨宫主想?”

翠薇仙子一开始从不知昏迷了多久的时日中醒来,头脑一时间还不很清楚。

这时逐渐恢复了神智,听得水麒麟一喝,顿时脑中闪过一个念头:天呀,该不会中了离限公去的计吧?

她自己边想边说。与其说是说给天君上人听,还不如说是自己清理思路:“先是古长启在荒岛上破解了神珠的秘密。”

天君上人大声问道:“他破解了?”

“是的,他确实被解了,成了内力天下第一。他有天视地听的非凡能力,但他心地耿直,所以没能逃脱水夫人的手段。他在离恨宫寻找线索时,中了水夫人和水公主的霸烈春药,就变成野兽,进攻女人。当时是水梦薇和地一起进去的,所以,他们在洞中有了……有了夫妻之实。”

水麒麟大喝道:“贱人撒谎!”

“住口!”

翠颔仙子怒喝。

“你这畜生!你自以为天下第一,被囚了这将近大半年,却如何逃不出去?你还好意思吆三喝四?天君上人,我想通了。长启成了天下第一人,谁能收服长启,谁就等于得到了灵智神珠。因为灵智神珠造就的神人,将为收服者所用。所以,水夫人干出那等事情实在是夺珠的继续。这以后,长启便成了霸主宫的姑爷,和水梦薇一起去霸主宫成婚。上人,小女子辈伤之际,跳崖自杀,却被人抛绳套住,拉了回去。小女子被震昏后,一直人事不醒,那自然是被人救起后又被制了昏穴。然后,这人将小女子带去霸主宫,将水梦薇不知是杀了还是制了穴道弄走了,再将小女子代替水梦薇弄去喜堂上与古长启举行了婚礼。所以,最后是我在霸主宫的喜堂上和古长启拜了天地,成了夫妻。”

水麒麟越听越惊,惊骇之际,说话也结巴起来:“这……这等手段……,谁能使出?”

“我和古长启拜堂后就离开了霸主官……”

“水夫人在干什么?”水麒麟大叫。

“她在追杀梅九牧,抽不开身子。上人,梅龙牧被判叛霸主宫后,却得到了他的父亲和叔父二人的内力,如今也成了前十位的高手。他在喜堂上捣乱,被水夫人追杀出去。或者说,他故意引水夫人远离了霸主宫。所以,我和长启在路上猜测,这移花结木的事,是不是海九牧干的?或者,是不是佛陀子的?”

天君上人诧道:“佛陀?佛陀搅进来了?”

“这个这个以后再讲,现在看来,此事实在不是他二人干的。很可能是家师一手造成的。也预先算准,我和长启成了婚,就会带长启去望神岭救你……”

“哈哈哈哈……”

洞室内突然响起了一阵笑声。

三人一听就听出是离恨宫主的笑声。

笑声又突然而止,洞室内已经多了一个人永远面蒙黑巾的离根公主!

她一现身,就说道:“董秋萍,你说够了,该为老身办正事去了!”

“且慢!”天君上人说。

“上人有什么话说?”

“你为何要陷囚启儿?”

“上人不必担心。老身禁他,却并不陷害他。我要借他夫人办一件事,他却小气至极,所以老身只好囚禁他三个月,三个月后,老身就放了他。”

“哎!”天君上人叹口气道:“你既已将他囚了,多说也是无益。请你将囚禁启儿的铁球运到这里来,让我师徒聊聊天,不知可否?”

离恨宫主宫主没有理睬天君上人,而是点昏翠微仙子,命人将她抬下去洗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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