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徐三文章)
“老板!老大!”看到徐三与许文章阴沉沉地走进房门,已经包扎妥当的计灵急忙自沙发床上挣扎着完好的左手想坐起来,徐三便急忙抢上一步,轻轻按住了他的身躯,淡然说道:“你受了伤,当心伤口,躺着说话罢。”
“是,老板!”计灵低应一声,脸上的神色有些赧然,一个瘦弱的身子便跌回了沙发床上。
徐三深深地打量着眼前这瘦弱的汉子,看上去真的只是非常普通的人!
但下午的那一幕依然还深深地映在他徐三的脑海里,也许终其一生也将无法忘记!
那倾刻间的三个血洞,绽放在三大金刚额头上的三个血洞,如此地醒目!
如此地夺人!
如果……让计灵拿着一把枪对着他徐三……
徐三只觉毛骨悚然,再不敢想下去。
有些阴沉沉地瞧着计灵,莫名的神色在徐三眸子里闪动。
计灵有些傻傻地瞧着徐三如此深沉的目光,一时间颇有些窘迫,忍不住挪了挪受伤的右手,瞬时疼彻心肺,哼了一声。
徐三莫名一震,回过神来,吁了口气道:“那好,你好好休息!我和文章去看看其它受伤的兄弟。”
当徐三逐一从受伤的兄弟病床前走过之时,心情当真的沉重莫名。
这是他生平参加的第一次大火并,虽然大获全胜,但付出的代价也是相当惨重的。
看着那些受伤的兄弟因为伤口而哀哀痛嚎的样子,徐三心下总是没来由地感到酸然。
也许,还是自己的心不够狠不够硬吧!
徐三这样自嘲地想着,终于跨出了天井,来到了后面的那排房子。
“送到湘雅医院的那三名兄弟伤势如何了?”徐三背负着双手,身形停落在天井里并不急着走进那最后的一间房子,而是向身后手许文章问道,“一定要让他们全力抢救啊。”
许文章认真地点了点头,小心地说道:“我已经关照过湘雅医院的王院长了,他们也答应了不惜代价全力抢救,小三你就放心吧。”
徐三默然地点点头,脑海里再度幻想起下午火并时的血火飞溅,冷酷的厉色重新在他的脸上绽现,然后迈开大步跨进了最后的那间房子。
张军像死猪一样趴在一张破床上,依然昏迷不醒,稍显肥胖的身躯上血迹斑斑,触目惊心!
其背上的一道极长极长的深可见骨的伤痕,虽然洒满了不知名的药物止住了鲜血的溢流,但仍然让人不得不惊叹,受了如此重伤的人竟然还能有命在!
一名医生模样的老头见到跨步进来的徐三与许文章,急忙停下了手里的药棉,药棉上早就沾满了殷红的血迹。
“他的伤势怎么样?”徐三冷冷地盯了那老头一眼,沉声问道,“死了吗?”
那老头竟然无视于徐三冷厉的目光,自顾自地捋了一把胡须,摇摇头答道:“放心,有我老人家出马,他死不了!便是到了阎王爷那里,我老人家也能把他抢了回来……”
“好了!”徐三不耐烦地打断老头大有滔滔不绝之势的讲话,冷然道,“能不能将他弄醒?”
“可以是可以!”老头沉吟了一下,答道,“不过,且不能让他急火攻心,否则神仙难救!且记且记!”
老头一面说着一面轻轻地将一枚银针在张军的背心穴上深深地扎了一下。
“嘶……”破床上的张军微弱地低嘶一声,果然醒转了过来。
“扶他起来!”徐三蹙了蹙眉,再度向老头下令,老头看了许文章一眼,得到后者肯定的答复之后,便极其小心地将张军扶坐了起来。
大略因为失血过多,张军的脸色显得有些苍白,看上去有几分吓人。
但徐三竟然在他脸上看到了一缕微笑,张军真的在微笑,眸子里也尽是赞许之意。
“阁下就是劫神张军吗?”徐三冰冷地盯着那几乎奄奄一息的男人,蹙眉问道。
张军便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虽然显得有些虚弱,却仍是流利地答道:“自然了,爷爷不是张军哪个还敢叫张军?嘿嘿,难道是你这小娃娃吗?”
许文章脸上瞬时流露出不悦之色,顿时踏前一步想要叫骂,却被徐三伸手止住。
“不错!阁下果然不愧是劫神,竟然能够将长沙市的警方玩得团团转,实在是非同小可!”徐三阴阴地盯着张军,脸上的神情阴沉得可怕,几乎可以刮下霜来,“但是……无论如何,今天你却是落到了我徐三手里!”
张军的黑眸瞬时亮了一下,但马上便又恢复黯淡的神色,间杂着三分疲累痛苦之色,大概是刚才那缕情绪的波动牵动了他背上的伤口,竟然忍不住痛哼了一声,微弱地应道:“不错,你小娃娃……也着实厉害!竟然躲过你爷爷二十六发子弹……与爷爷交过手的人里……你……也算得……第二……号人物了……咴……”
徐三闻言闷哼一声,脸上神色阴沉依旧,但心下却已经对张军有了三分敬佩!
无论如何,这分看淡生死,笑谈风云的豪气那都是让他敬佩的,这张军也算是个人物!
“你!”徐三指了指正小心地药棉替张军止血的老头,寒声说道,“无论如何,不惜用最好的药,也要将他治好,明白吗?”
老头唯唯喏喏,不敢支声。
张军却又是虚弱地一笑,嘿声道:“小子……你不怕……我好……了之后找你……麻烦?”
徐三闻言收住脚步,却并不回头,只是冷冷地抛下一句:“阁下,等你有命报复的时候再想这些好了!眼下,你还是想想该怎样挣命罢。”说完,头也不顾而去,屋里的张军瞧着徐三逐渐远去的背影出神了片刻,终是挡不住漫天的困倦,昏睡过去。
正大集团是长沙市首屈一指的私营企业!
十七年前,正大集团董事长张凌风刚刚大学毕业,便以非凡手段创下了正大贸易,从专门从事服装贸易做起,十七年间逐步发展成了长沙市首屈一指的私营企业,其资产更是隐隐盖过包括长沙卷烟厂在内的绝大多数国营企业,一时成为国之荣耀!
去年,祝总理亲自接见了正大集团董事长张凌风,亲自授予了“优秀企业家”的称号!
同时正大集团还有一项声震全国的举措,那就是,是第一家拥有直升机的国内私营企业。
董事长张凌风一次性购买了三架直升机,成为当年中国之特大新闻。
正大集团便座落在长沙市的正东方,占地一百余亩,建筑错落有致,时至今日,已经发展成了集贸易、建筑、运输、制造、房地产等等产业于一体的超大型集团,总资产已经逾百亿,缴纳利税五亿元人民币!
在九六年,名列全国民营企业龙头老大。
宽敞明亮的董事长办公室里,张凌风正舒适地靠在转椅上,享受着贴身女秘书轻轻的捶背。
年岁不饶人哪,虽然张凌风才只五十出头,但多年的劳累,鬃角已经多生白发,脸上也初显苍桑了。
秘书小芸非常小心地替张凌风捶着背,美丽的眸子里不时流露出崇拜的眼神!
在她眼里,张凌风简直就是这个世界上最伟大最最完美的男人!
英俊、风度翩翩、事业有成、顾家、不风流好色……总之一切男人应该具有的美德与优点他都具备了!
如果不是因为老板他已经有了一双几乎比她还大的儿女,她真想不顾一切地投入他的怀抱……但这也是只能是想想就算了,老板又怎么可能看得上她这个乡下穷妹子呢?
“咚咚咚……”
轻轻的敲门声忽然响起,将昏昏欲睡的张凌风瞬时惊醒,伸手轻轻拍了拍自己肩上的纤纤玉手,张凌风示意小芸去开门!
小芸便撅起了小嘴,是谁这么可恶,连几分钟的休息时间都不留给董事长?
难道他们不知道董事长刚刚工作到现在,连晚饭都没有吃吗?
小芸气鼓鼓地打开了沉重的红木门,赫然出现在门口的却是董事长办公室主任刘主任,她的顶头上司!
“刘主任!”小芸轻轻地吐了下小舌头,轻轻地唤了一声。
刘主任三十来岁的样子,看上去极是潇洒不凡,向着小芸轻轻一笑伸手刮了刮小芸的俏鼻,小芸便又羞又喜以跑了开去。
刘主任盯着小芸不时甩动着的背臀出了会神,始才想起什么似的,急忙进了董事长办公室。
“小刘啊……”张凌风有些困倦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声音稍显嘶哑,“有什么事吗?”
“董事长!”刘主任恭恭敬敬地向张凌风一鞠躬,始才凑到张凌风跟前,轻轻地说道,“今天下午,红磨坊被人一锅端了!据有目击者称,是河西近来风头最盛的校园黑帮斧头帮所为,领头的就是徐三。”
张凌风的眼神瞬时明亮了一下,但迅速便回复常色,轻轻地吸了口气,缓声说道:“徐三?在长沙市也算个名人了,爱就爱得惊天动地,绯闻风传整个长沙!搞学生运动也是相当有一手,举手之间便成为工大的学生会主席,呵呵,大有当年我们湖南名人毛伟人的遗风哪!嗯,是块不错的料子,不过可惜……”
刘主任觑准时机,轻轻地接着说道:“可惜年纪轻轻便沦入了黑道!一入黑道便再难回头,他的这辈子只怕就此结束了。”
张凌风忽然抬头莫名地瞧着刘主任,紧紧地瞧着,直到刘主任明显地感到不安起来了,张凌风始才展颜一笑,呵呵说道:“我说你这个小刘啊,真是越来越会揣摩人的意了呢?呵呵,好,年轻人做事花心思,总有有前途的,不错。”
刘主任跟着傻笑,心里却是有着毛骨悚然之感,怎么也把不准张凌风这席话的真正意思。
俗谓伴君如伴虎,看来此言非虚呀,再想起他的前任的离奇失踪,刘主任忍不住轻轻地颤抖了一下身躯,脸色已经微微有些变了。
张凌风却是慢条斯理的点燃了一颗古巴雪茄,深深地吸了一口,倏然接着说道:“不错,呵呵,红磨坊这就没了?现在的大学生真是有一手啊?”
说完,张凌风便看着刘主任,脸上尽是呵呵的笑意,和煦有如春风拂人脸,煞是温暖。
刘主任便也跟着呵呵笑:“确实不错,确实不错。”
“不错个屁!”但张凌风的脸上瞬时便风云突变,半秒钟之内神情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顷刻之间便变得怒气冲天,赫地站起身来,一把将办公桌上的一台“直挂云帆济苍海”艺术船给扫落地板上,哗啦一声碎裂了……
刘主任突地跳了一下,直感到整个心脏都快要蹦出了他的胸腔去了。
急忙有些结结巴巴地说道:“董事……长……我……”
疯狂地发泄了一把的张凌风又突然坐回了老板椅上,脸上神情转瞬之间又回复如初,闭上双眼向刘主任挥了挥手,淡然说道:“你去……帮我将张副总给我叫来。”
“是!董事长!”刘主任欢应一声,如蒙大郝,落荒而逃。
不一会,一名身形高壮的大汉便推门而入,闪烁着凶狠光芒的三角眼一扫端坐老板椅上的张凌风一眼,大大咧咧地问道:“二哥,你找我啊?”
张凌风向那高壮的大汉招了招手,示意他坐在他办公桌前的椅子上,待大汉坐定了才轻叹一声道:“老七,红磨坊被人给一锅端了。”
“什么?”那大汉瞬时一愣,难以置信地再问了一遍,“红磨坊怎么了?”
莫名的光芒自张凌风眸子里一闪而逝,他忽然沉沉地盯了那高壮的大汉一眼,默然不语。
大汉愕了数秒钟,终是回过神来,陡然怦地一声拍在老板桌上,虎吼道:“是哪个王八蛋干的?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然敢动我们张家的场子!”
“老七!”张凌风有些不悦地瞪了那高壮大汉一眼,沉声道,“稍安勿躁!红磨坊被人端了事小,但查清表象背后的阴谋事大!你……一定要替我查出是谁!指使的徐三,做下这件蠢事的?我张凌风一定要那蠢蛋付出代价。”
“二哥!”高壮大汉将自己的胸脯拍得震山响,“你放心,这事就交给老七我了。”说完也不等张凌风答话便自顾自大步去了。
瘦子带着十八弟、十九弟从火车站乘彭立删专线,在湖大下了车。
若说打家劫舍,这仨可在行得不行,但若说让他们与人接触套消息那真是难为了他们,还好,这老十三瘦子与另外两兄弟还算是张军手下最机灵的三个了,年纪也轻些,看上去除了流气一些,与那来来往往的大学生倒也并无多大差别。
转了半天,瘦子他们终是不敢轻易造次随便问人校园黑帮的事,毕竟这可是忌讳人的事儿,不一会便转到了堕落街上,瞧着那花花绿绿的门面,瘦子瞬时双目一亮一个绝妙的主意浮现在脑际。
三人找了家档次稍微高一点的酒店,随便要了一桌酒菜,坐下胡乱吃着。
同时间,瘦子的眼光便开始满大厅的乱瞄,看看有没有落单的酒客!
耳朵也绝不闲着,注意地听着身边酒客们的话语,是否有乡音的出现。
嘿,功夫不负有心人,不一会果然有一个同学匆匆地进了酒馆,大声哟喝起来:“老板,给我随便上两个菜,再来两瓶红星二锅头!快点!”
瘦子的双目瞬时一亮,暗道:就是他了!
向另外两人使了个眼色,瘦子提起一瓶白酒一屁股在那年轻人对面坐了下来,装出满脸痛苦之色叫道:“哥们,兄弟我今天伤心,能不能陪我喝几杯?”
那年轻人脸上瞬即流露出不悦外加厌恶之色,但一听瘦子的那一席话再看到他满脸的痛苦神情,心下不由泛起同病相怜之感,便爽快地应道:“行!同是天涯沦落人,咱们先干一杯……咴,老板,酒呢?快点!”
瘦子的苦脸计大获成功,片刻之间便与那年轻人无话不谈了!
当然,更多的是那年轻人在大倒苦水,说什么这世界上的女人没一个好东西,都是些水性杨花的贱货!
有了钱谁都可以上、有钱便是爹,总之什么难听的词句都落到了无辜的女性头上!
很明显,典型的失恋综合症。
瘦子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陪着年轻人大讲女人的坏处,一面殷殷地劝酒,只是片刻功夫,大半瓶红星二锅头便进了年轻人的肚子,洒劲渐渐地上来,年轻人的口齿便开发始不清不楚起来,醉态可鞠。
瘦子看看时机成熟,便开始直奔主题。
“兄弟,咱不说那些烦心的事了,说些开心的!听说当年,湖大有一位神仙般的大哥,叫王大可的,可是真的?唉,真是遗憾未曾拜访过呢。”
那年轻人突然吐出了吃到一半的鸡骨头,咴了一声道:“什么神仙般的大哥,不过是个杀人的恶魔,有什么好拜访的。咱可是正经学生,不学那些乌七八糟的黑道,再说了,那王大可最后还不是照样被抓了?哦,最后还是跑了的说……”
“那么……”瘦子的眼里流露出热切的神色来,“他创下的斧头帮呢?”
“斧头帮!?”年轻学生瞬时蹙紧了眉头,摇摇头说道,“没听说过不知道!”
瘦子正真失望之极,直恨不得抓起桌上的酒瓶砸碎这学生的脑袋,但终是没敢造次!
但正当他失意莫名的时候,一把清冷的娇音却是忽然自耳边冷冷地传来;
“你找斧头帮的人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