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清晨,炎热的阳光洒满大地,正值夏日,窗外的知了吱吱喳喳地叫个不停,街道上车流不息,行人扰攘,搅人清梦。

闹钟上的时间走到了七点准时响起,张誉谦从梦来,睡眼惺忪。他拖着沉重的身体来到洗漱台,镜子里的自己头发蓬乱,脸色暗沈,昨晚在床上辗转反侧,凌晨才堪堪入睡。

洗漱完毕,张誉谦来到厨房下了一碗面,煎了一个荷包蛋,然后独自一人坐在大大的客厅里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电视里放着晨间新闻。

张誉谦的家十分的大,分上下两层,光光这个客厅就足有七八十平方米,屋内的装修也是十分精致。不过这么一个算得上华丽的家,却只有张誉谦一个人居住,因为他自小没有父母,据爷爷奶奶说,父母都是国家科研人员,在生下他不久后就被委派了任务,结果一去便杳无音讯,直到张誉谦五岁那年才收到了他们因公殉职的通知和一笔抚恤金。

张誉谦的家庭条件本就不错,抚恤金的金额也很乐观,而且家中每月都会收到装有数千元现金的匿名信封,所以张誉谦除了自小无父无母,生活上倒比大部分人优渥得多。

“本台消息:印度阿蜜罗古墓中发现的金属工具经专家检测,已确定至少有八千年的历史,这比阿蜜罗古墓的历史还要多出一万多年,印度学者认为这是印证印度远古时期曾存在发达文明的又一力证。目前印度政府已经建立了专门的科考部门,对远古文明进行正式的研究,本台也将持续关注报道。”

这则新闻吸引了张誉谦的注意,印度阿蜜罗古墓最近成了全世界最引人注目的地方,因为那里出现了大量的古代金属工具,这些工具的锻造水平显然不是当时的人类能达到的,再加上近些年越来越火热的远古文明一说,阿蜜罗古墓一下子就成了学术乃至世界的焦点。

张誉谦知道自己的父亲是一名考古学家,从他遗留下的一些日记里能了解到,父亲是一名坚定的远古文明说的支持者,而自己选择江南大学的考古系,就是想继承父亲的遗志。

茶几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来电显示是侯冬冬,张誉谦接通了手机:“猴子,起这么早啊?”

“小白脸!有个赚钱的机会!”电话那头的侯冬冬显得十分兴奋。

“赚钱?你会缺钱?”张誉谦忍不住吐槽,这兔崽子一个月的生活开支都够普通人家赚一年了,还费心赚钱做什么?

侯冬冬嘿嘿一笑:“那不一样,花自己挣的钱才有成就感。我刚刚接到下面的消息,古子城新来了一批货,里面有几个真的,一起去看看吧?”

古子城是婺州乃至整个江浙省出了名的古玩市场,这里时不时就能淘到一些老玩意,所以吸引了一大批的淘客光顾。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也不好拂了朋友的兴致,张誉谦答应下来,出门拦了辆出租车赶到古子城。

下了车,一眼便看到侯冬冬的那辆大奔停在古子城的大门口。张誉谦走过去,扣扣车窗,“侯大爷,下车吧?”

侯冬冬推门下车,他一身花衬衫花裤衩,脚上踏着一双凉拖鞋,完全不像逛古玩市场的人,倒像是去海边度假的。

“我说猴子,你这么大摇大摆,是怕别人不知道你钱多?”张誉谦指了指大奔。

“不怕!我下面的小弟早就打听好了,今天就是让你帮我看看,你觉得靠谱我就付钱。”侯冬冬倒是一脸的无所谓。

张誉谦十分无奈,古玩的水有多深自己也是略有耳闻,哪是自己这个半吊子能应付的?不过再想想,既然侯冬冬热情这么高,家里资金又充裕,就算亏点钱也无所谓,就当买个教训。

这会儿是早晨七点半,古子城还没到开张营业的时候,大多的商家都关着门,偶有几家在进货,不过看店员粗重的手法,应该是进了一批骗钱的赝品。

两人在古子城中左弯右拐,走进了一条拥挤破财的小路,最终来到了一家藏在街巷深处的小店,这家店有十分破旧,像十几年没有修缮,连招牌都看不清了。

小店里站着两个个人,张誉谦和侯冬冬一走进店内,其中一个黄头小伙弯腰迎了上来,“侯少,您来啦,店里没有空调,您多担待。”

“废话不多说,东西呢?”侯冬冬直截了当。

黄发小伙指着柜台的一个中年男人说道:“不着急。侯少,我给您介绍一下,这是我远房亲戚,云贵来的,就是这行生意做了十六七年了,他的货您绝对可以放心。”

“少废话,古子城里哪个老板没有做十六七年?赶紧拿东西!”侯冬冬不给面子,正眼都没有瞧老板一眼。

老板也不介意,对着里屋喊了一声:“阿亮,把货拿出来!”

不一会儿,里屋走出一个黝黑精瘦的小伙子,他手中小心翼翼地捧着一只壶,七八十公分高,大概二十公分宽。

老板接过壶,放在侯冬冬身前,说道:“这位小老板,这是汉代的壶,不瞒你说,这是刚收的黑货,一口价二十万。”

侯冬冬看向张誉谦,意思是让张誉谦拿个主意,老板看在眼里,他主动和张誉谦搭起了话:“这位小老板,我们小店藏不起这么个宝贝,着急出手,你们路子多,一转手就是上百万。”

这件所谓的汉代壶做工看起来确实很老,简单的设计,朴素的色彩,还真像那么回事,可是张誉谦早就看出了端倪,“不对吧老板?汉代的壶,壶嘴怎么是弯的呢?”

老板一楞,很快就反应过来,“这位小老板说笑,壶嘴不都是弯的么?壶嘴不弯,倒水的时候怎么稳得住啊?你要是不想买直说!”

张誉谦内心暗笑,他指着壶嘴说道:“弯壶嘴可是在两晋时期才出现的。而且,这种壶一开始可不是用来盛水的,而是一种礼器。”

“妈的!你小子想骗老子钱?”侯冬冬火冒三丈,举起拳头就要往黄发小伙脸上揍。

“误会!误会!”黄发小伙赶紧连连摆手,“老板!你不是和我保证是真货吗?你不能坑我啊!”

老板哈哈一笑,朝张誉谦一抱拳,“这位小公子有眼力,我这件确实是假的,佩服佩服。”

“不过我这里确实有真货,就是不知道两位老板敢不敢买。”

侯冬冬指着老板的鼻子骂道:“还想骗老子钱?信不信老子找人把你沈到婺江里?你也不打听打听小爷是谁?”

老板却是满不在乎,轻淡淡的说道:“这位小老板,古玩店就是这么回事,我卖出去假货是我的本事,你买到真货是你的本事,都是靠本事吃饭,何必这么大动肝火?”

张誉谦了解侯冬冬的爆脾气,沈到婺江这种事他做不出来,但是脑子一热也指不定能做出别的出格事,也赶紧劝了几句,侯冬冬这才消了气。

侯冬冬恶狠狠的目光转向黄发小伙,说道:“黄毛,今天小爷要是拿不到真东西,你就别在这个地方混了。”

这番话给黄毛吓得不轻,自己听说这家小店进了真货,这才主动找到店老板假扮远房亲戚取得侯冬冬信任,赚一笔大的,谁曾想这店老板居然藏了一手,现在矛头直指自己。

黄毛慌忙地拉住店主的胳膊,“老板,你可不能这么卖我啊,说好有真货的。”

老板甩开黄毛的手,不耐烦地说道:“我刚刚不是说了有真货么?可是这位小老板不信呐。”

黄毛又将迫切的眼神投向侯冬冬,低声下气的说道:“侯爷,侯爷,您大人有大量,消消气,再信一次,再信一次吧。”

“好了好了。老板,把东西拿出来吧。”张誉谦打了个圆场。

“哈哈,还是这位小公子明事理啊。”老板向那个小伙计比了个眼神,小伙计心领神会走进了里屋,这回他端出了一个木盒子。

老板小心翼翼地接过木盒子,眼神突然变得严肃,他对着伙计和黄毛说:“你们俩都出去!”等两人都走出店门口后,老板才沈声说道:“二位,我这个东西可是从土里出来的,如果二位确实买得起藏得了我再打开,如果二位没本事收藏,我也不想惹豁上身。”

两人这才明白,这哪是什么古玩老板,分明是个文物贩子,早就听闻古子城背地里干的是走私文物的勾当,明想到让自己碰上了。

“你们还真敢贩卖文物?”张誉谦问道。

“卖又怎么了?赚钱而已,这东西放在博物馆和放在富人家有什么本质区别吗?”老板冷笑道。

“你不怕被抓?”张誉谦反问。

“怕什么?你知不知道全中国有多少人干这一行?而且我一年就卖一次,卖一次就换个地方,警察找不到我的。”老板一脸的得意洋洋。

张誉谦和侯冬冬面面相觑,不敢定夺。

“两位先看看货吧,包你们满意!”老板看出了两人的犹豫,想打开盒子让两人看看里面的文物。

突然门外冲进了几个黑子男子,领头那人高喝一声:“不许动!警察!”店老板一看情况不对,立马转身想跑,可那个领头的警察脚一蹬就翻过柜子,一把将老板按倒在地,而其他的警察也控制住了张誉谦和侯冬冬。

“你们抓我们干嘛?我们又没犯法!”两人一边挣扎一边叫喊着,但是警察们丝毫不理会,而是不知从何处拿出绑扎带反手扎住了两人的手腕。

领头的警察押着老板走了出来,店老板的脑袋耷拉着,显然已经放弃抵抗。

“赶紧走!”领头的催促着手下,三人就被押出了古玩店,而门口的黄毛和那个叫阿亮的伙计也被警察控制住。

黑衣警察们丝毫不拖拉,连推带拽地将五人押向出口,偶有几个商家好奇地探出脑袋,却被警察一声“看什么看?执行公务”的暴喝吓得缩回身子。

奇怪的是,警察们并没有选择正门,而是将五人押向了一个非常狭窄的偏门,那里是清理垃圾的通道,一般没有人往这里走。

此时的偏门门口正停着三辆辆面包车,五人便被一股脑地推进了其中一辆面包车中。不过这几辆面包车只是普通的民用车,根本没有警用标识,店老板发觉了不对,正准备冲出去,两把砍刀却已经架在了他脖子上。

“你们是什么人?”店老板问道。

领头的“警察”并没有搭理,只是吩咐下属赶紧离开,这三辆来历不明的面包车很快就沿着小路离开了古子城。

司机显然是早有准备,三辆面包车全部都是走没有监控的小路,在市区兜兜转转了三十分钟,最终驶到了婺州东郊。

面包车一刻不停,开进了一条偏远的山路,那里正有另外三辆车在等着。车队汇合后,领头的男人打开车门,一个女子一脚跨进车门。

这女人黑直的长发束成了一个马尾,三七分的刘海之下是她那张美丽却冰冷的面庞,她的上身是一件白色衬衣,下身是一条黑色西裤,像是一个干练的办公室女郎,与这群假警抓人的男人显得格格不入。

这女人一眼就瞅向了店老板,“就是他了,看好了,别让他跑了。”女人吩咐道。

“哎!姐姐,我们和他不是一伙的你们抓错了,把我们放了吧?”侯冬冬急忙恳求道。

女人的目光依次将另外四人打量了一遍,“一起带走。”说完扭头就走。

“哎!你们凭什么乱抓人!你们赶紧放了我们!”侯冬冬的反应惹烦了假警察,领头的男人,从腰间拔出一把枪顶在了侯冬冬的脑门上,“你最好安静点,不然毙了你!”黑洞洞的伤口和男人恶狠狠的样子吓坏了侯冬冬,他立马缩回了角落里。

这回车里是彻底安静了,车队也继续上路,只是莫名其妙被抓的五人不知道目的地是何方。

开出市区后,车队依然选择乡村小路,颠簸一天,终于在夜晚驶入了江浙省会华亭市治下的一个小村庄。

这个小村庄似乎没有什么居民,大部分的屋子都没有开灯,待五人被粗辱地退下车后,张誉谦才发现这哪是小村庄,这分明是个贼窝!大部分的房屋都已经破旧不敢,不知道遗弃了多久,而凉着灯的几个屋子无不有人把守。

五人被押进了一间屋子里,此时的屋子里十几个黑衣男子分列两侧,车队的女领头坐在首座,而她的左手边还坐着另一个女人。

这个女人一头栗色波浪齐肩发,脸不算多漂亮,却有些一双狐媚眼,水汪汪的眸子像是有勾人心魄的魔法。她的衣着十分暴露,上着吊带露脐小背心,下穿蕾丝齐臀超短裙,翘个腿便能露出无限风光。

两个女人一个像冰,一个似火,各有千秋,也都引人瞩目。

“你们是谁?”店老板问道。

衣着暴露的女人起身扭着腰走到店老板身前,右手抚上他满是胡渣的脸,面带春光,“你不认识我吗?那我做个自我介绍,我叫王春九。”她又指了指另外那个女人说道:“她叫柳烟如。”

“我不认识你们!”店老板把头一横。

“哎呀,不要这么生份嘛。”王春九的声音就像她的脸一样妩媚,挠得人心里痒痒的,“你把你的名字告诉我,这不就认识了么?嗯?”

店老板没有丝毫反应。

王春九不生气,呵呵一笑,又说道:“你不说我也知道你叫什么。十八年前你离开顺安,两年后开始贩卖走私文物至今,是吧桑嘎?”

“那又怎样?”店老板扭回头,默认了自己的身份。

王春九笑道:“你大方承认就好。桑嘎,满中国找你的可不止我们一家,也不知道你是怎么躲的,十多年了才让我们抓住。”

“抓我做什么?”桑嘎问道。

王春九摆摆手做了一个“我不知道”的手势,然后将目光投向了后面四人,“这四个又是怎么回事?你的徒弟吗?”

“好像是买家,我们为了不走漏风声,一起抓来了。”一个手下回道。

王春九点了点头,对四个人依次打量着,最后目光停在了张誉谦的脸上,她像是看到了什么钟意的东西,蹲在张誉谦的身前一脸惊喜地说道:“这还抓来了一条小奶狗呢?最近可流行你这种白白净净的小鲜肉了,小弟弟,你叫什么名字?”

因为自己被按下腰,王春九蹲在身前的时候汹涌的波涛正好对着自己的脸,张誉谦低下头,又惊讶地发现王春九的短裙因为下蹲而下滑,自己一低头又正好能看清她的私处,她的短裙下没有安全裤,只能看见一条性感的丁字裤盖在萋萋的芳草之上,吓得张誉谦连忙又将头扭向一边。

看见男生在自己的逗弄下连连出糗,王春九忍不住咯咯咯地娇笑,“来,不要害羞,告诉姐姐你的名字?”

“好了春九,不要逗他了。”一直没有说话的柳烟如终于开口。

王春九回过头调笑道:“怎么了?我勾搭小奶狗关你什么事?还是说你也春心萌动了?”

“周教授那边都还没搞定,你还有闲心勾引人家?”柳烟如眉头微蹙,语气也冰冷冷的,显然对王春九的行为不满意。

一提到“周教授”这三个字,王春九一脸娇媚的脸也变得阴郁,她站起身两手叉腰,骂道:“那个周襄,就是一根老木头!老娘浑身上下哪里入不了他的法眼?他看都不看我一眼!要不是女王吩咐要客气点,我早就皮鞭伺候了!”

“人家都快七十岁了,哪能没点定力?”柳烟如说道。

王春九坐回位置,脸探到柳烟如身前,问道:“你说女王是怎么想的?咱们生意这么多,怎么会想到去盗墓? ”

柳烟如摇摇头,表示自己不清楚,又吩咐手下将五人关进地牢,然后起身独自走进里屋。

地牢就在屋子下方,从屋外的一个侧门进入。走下楼梯的张誉谦第一眼就被这个地牢所惊讶,地上铺着地毯,两侧洁白的墙壁上涂着“保持安静”字样的红漆,铁栏所围成的牢房里家具几乎一应俱全。这里完全不像是地牢,倒像是个地下宾馆。

最里头的房间里,有一个老头正盘腿坐在那,看样子他就是柳烟如和王春九口中的周襄教授了。

牢房都是一人一间,那些黑衣男将五人关进牢房后就匆匆离开了,五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莫名其妙地被关在这里,都不知道说些什么。

“新来的,你们也是做考古的?”周襄最先打破了沉默。

“哈哈!我和你是对头,我是倒卖文物的。”桑嘎搭在铁门上,昂了昂头,“哎!我叫桑嘎,大家都做个自我介绍吧,认识认识,大家还不知道要同居多久呢。”

一听到桑嘎自称是倒卖文物的,周襄的脸瞬间就冷了下来,于是看向了一卷子书生气的张誉谦,“老头子叫周襄,小伙子你呢?”

“周教授您好,我叫张誉谦,刚被江南大学考古系录取。”第一次见到考古专业的前辈,张誉谦很是兴奋,眼睛里都能看到亮光。

周襄笑着点点头,又看向侯冬冬问道:“那你呢?”

侯冬冬笑着回答:“我叫侯冬冬,也被江南大学录取了。不过我不是考古系的,我是金融系的。”

“两位都是高材生啊,不错不错。”周襄满脸欣喜,完全忘了自己身陷囹圄。

“哎哎!我叫黄忠胜,我是跟着侯少混的。”黄毛招招手,极力想招来大家的目光,又指着边上的那个店伙计说道:“他叫东甘丹,别看他这么瘦,打架可是很猛的!能一个打好几个!”

“打架猛?那我们怎么还被关在这里?”侯冬冬忍不住吐槽。

黄毛低下头挠挠头发,干笑几声,“这不是他们人太多了嘛。”

“遇到你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古董没买到,还被关在这个破地方,手机也被收走。”侯冬冬生气得猛砸铁门,哐哐作响。

“现在我们什么也做不了,只能乖乖等他们发落喽。”桑嘎倒是想得开,往床上一躺就开始睡觉。

周襄看起来一个人被关在地牢许多天,早就闷得慌了,现在来了新人,又有学考古的晚辈,一下就打开了话匣子,胡天侃地。

因为周襄讲的都是考古学上的话题,除了张誉谦外其他四人都提不起兴趣,听着听着就都躺到床上休息起来,整个地牢就只剩张誉谦和周襄的交谈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楼梯传来一阵脚步声,是看守送来了晚餐,张誉谦一行人被押了一天,就吃了一顿午饭,早已经是饥肠辘辘,一闻到香味都来了精神。

这里的饭菜但是出奇的不错,一荤两素一汤,色香味俱全,确实不像是给阶下囚准备的,大伙也顾不上礼貌,一顿风卷残云。

见张誉谦吃完了饭,正想躺在床上休息一会儿,看守却走过来打开铁门,“你,跟我来。”

张誉谦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也不敢忤逆,只能跟了上去。

看守领着张誉谦上了地面,迎头遇上正准备回屋的柳烟如,她看到看守身后跟着的张誉谦,开口问道:“是王春九吩咐你的?”

看守点了点头。

“她玩死的男人还不够多吗?”柳烟如脸色不悦,她太了解这位搭档的作风了,无时无刻不在想着钓凯子,她的欲望又特别地高,如果满足不了就会逼着男人吃药,这些年被她榨干的男人也不下两只手的数了。

这番话让张誉谦吓了一大跳,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如果自己真的被带到王春九那去,岂不是凶多吉少?

柳烟如仔细地打量了张誉谦一番,只见他五官端正,眉清目秀,虽然张誉谦年龄上已经成年,但是他的脸上依然是不谙世事的稚嫩,完全一副邻家弟弟的模样,也难怪王春九看了一眼就春心泛滥。

如果是在平时,柳烟如完全不会去插手王春九的事,可是不知怎地,瞧了这男生几眼,柳烟如突然不想放他去王春九那了。

“你去转告春九,这人我留下了。”柳烟如给了张誉谦一个眼神,然后走进了屋内。

“你这小伙子,还真是抢手啊,快跟上去吧。”看守也给了张誉谦一个眼神,不过和柳烟如那个冰冷冷的眼神不同,看守的眼中满是羡慕。

看守的眼神看的张誉谦浑身不自在,他赶紧快步跟上了柳烟如,这个外表冷酷的大姐姐看起来倒是更让自己觉得安全。

“把门关上。”

走进里屋,柳烟如背对着张誉谦坐在书桌前。她的书桌很简朴,不对,应该说整个卧室都很简朴,除了书桌就剩一张床,一只床头柜,一个衣柜,还有一台空调。这倒是和她干练的外表很相符,看来她是个生活上很简单的女人。

“这里就一张椅子,你就坐我的床上吧。”柳烟如目不转睛地阅读桌上的书,没有再多看张誉谦两眼。

黑社会团伙头目也爱看书么?在张誉谦眼里他们应当是不学无术,吃喝玩乐,纵情恣意,要是真有这份心,又怎么会干这行呢?

张誉谦看着柳烟如的背影,看得久了,竟忘了她黑社会成员的身份,只觉得她想一个简简单单的普通女人,夜晚坐在书桌前,捧着一本书,消磨着时光的普通女人。

“那个……请问,什么时候才会放了我们?”张誉谦小心翼翼地问道。

“不知道。”柳烟如头也不回,也不多说一个字。

“那……我们的人身安……”张誉谦继续试探。

“除了桑嘎,你们是局外人,本来就与你们无关,只要你们不做啥事,我们也不会动你们。”这回柳烟如倒是说得很清楚,划清了底线,也足够让张誉谦放心了。

对于这个回答,张誉谦还算是很满意,就当做是一次旅行吧,他在心里这么安慰自己。

张誉谦老老实实地坐在床角,柳烟如也是自顾自地看着书,两人不再说话,房间里只听得到翻动纸张的声音。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张誉谦还是觉得有些尴尬,想找一些话题,可是话一刚到嘴边,又不敢再开口了,柳烟如的长相算是自己见过的女人里最漂亮的,只可惜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也不知过了多久,柳烟如放下书伸了个懒腰。

“居然快十点了。”柳烟如看了看手腕上的表,嘀咕道,“不早了,你回去吧。”

柳烟如看起来是要睡觉了,收到逐客令的张誉谦也起身走出房间,正巧那个看守正站在大门口,他看到张誉谦出来,脸上露出了淫笑。

他迎上来,低声说道:“小老弟,你可在里面待了一个半小时了,体力不错啊。”

张誉谦当然知道他的意思,连连否认。

“嘿嘿,害什么羞啊,都是男人。”看守一副“我懂”的表情,他搂上张誉谦的肩膀,“想不到号称‘冰美人’的柳烟如也有这一面,平时一副清高样子,其实和王姐没区别嘛,她还不如王姐,至少王姐还会和我们开开荤段子,有时候心情好还给我们点福利,嘿嘿。”

他口中的王姐应该就是那个放浪风骚的王春九了,这王春九和柳烟如还真有意思,一个像火一样热情,一个像冰的高冷。

“唉,小兄弟,柳姐的滋味怎么样?她身材不比王姐差,床上功夫应该也不落吧?能把这种高傲的女人收到胯下,很有征服感吧?”看守又把话题拉到了柳烟如身上。

不知道为何,听到看守对柳烟如污言秽语,张誉谦的心像是被一只手捏紧,就好像小时候自己喜爱的玩具被别人家的小孩摔破的感觉。

张誉谦低下头,一言不发。

“唉,算了,你们这些小伙子脸皮薄,我就不问了。好了好了,回地牢蹲着吧。”见张誉谦不肯开口,看守也没了兴致,只好把张誉谦押回地牢。

“小白脸,你可回来了,他们没有为难你吧?”张誉谦一会地牢,侯冬冬就围了过来,毕竟这一去就是一个半小时,作为发小,侯冬冬怎么会不担心?

张誉谦摇摇头,“没事,他们说不会对我们动粗的。”

“是吗?那就好。”侯冬冬悬着的心也放下了。

“我先睡了。”道过晚安后,张誉谦躺上了自己的床。

他面朝墙壁,满脑子都是柳烟如和方才看守说的话,他发现自己的魂不知不觉就被勾走了,他知道他不该把心思放在一个完全不相匹配的女人身上,可是一个情窦初开的男生又怎么能控制得了这些呢?

迷迷糊糊之中,张誉谦进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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