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朝着那发出声音的地方又照了照,昏黄的灯光透过木墙的缝隙,很快便被外面的黑暗吞噬殆尽。
什么都看不见,仿佛刚才没有任何事情发生过一般。
“声音没了?”方求对着木墙看了看,可那里什么都没有。
牛豪拍了拍方求的肩膀:“你小子担心什么,我说就是风吹的吧!现在木墙外连鬼影都没一个,别大惊小怪了!”
“我还是想再看看!”方求还是不信邪,又提着灯笼凑近了木墙。
“你奶奶的!说了是风吹的!……”牛豪刚说完,一只腐烂的手“嗖”的一声从木墙的缝隙中钻了出来,吓得方求一屁股坐在地上,灯笼都被丢出老远。
“饿……饿……”
的确有个尸人在这里,只不过这尸人嚎叫着根本钻不进木墙的缝隙,只能将腐烂的只剩两根手指的手伸进去,似是想要抓住木墙另一侧的新鲜血肉。
牛豪在看到尸人的时候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可看到尸人根本进不来以后又是哈哈大笑:“那尸人又进不来,看你那怕成个球囊样子!”
“操!老子说有就是有,你还不信邪!”方求又听见牛豪唤自己“球囊”,更是恼火,他站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雪泥,“铮”的一声将腰间那马刀给拔了出来。
这马刀本来就是给马匪骑马作战配发的私铸货色,虽说没有真正的军中武器好用,但对于土匪来说要是出去砍人也够用了。
本来方求就是马匪,但现在没有战马,这马刀的作用也打了折扣。
方求将那刀尖对准木墙的缝隙,用力刺了进去。
“咯吱!”
细长的刀刃从缝隙中刺出,直直扎入那尸人的眼窝之中,沾着黑血的刀刃抽出,缝隙中腐烂的手无力的垂落下去,再没有一丝动静。
“这操蛋尸人居然敢吓唬我!看老子把你脑子捅个窟窿!”方求将带血的刀刃在雪地上擦了又擦这才将手中马刀入鞘。
“牛豪,你他妈还笑!要是让你凑近一点,老子看看你会不会被吓得屁滚尿流!”
“嘿嘿,要是再有一次不知道你还会不会被吓出尿来!”牛豪笑道。
“滚你妈的,能不能说几句人话!”方求还在想说下去,可连绵不断的“饿……饿……”声将两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只见木墙的缝隙中,不断有腐烂的手伸出来,显然这些尸人都是嗅到了新鲜血肉的味道,不顾一切的想从木墙里钻过去。
“平时都没见几个尸人,怎么今天一下子冒出来那么多?”看着木墙后的尸人越聚越多,方求后退了几步,却见牛豪指着远处的夜空:“那边怎么那么红!”
“什么?”方求定睛一看,镇子里烈焰耀空,熊熊火光几乎映红了半边天,仿佛这火是突然从地下冒出来的一般。
由于视线太过昏暗,两个土匪根本看不到有多少尸人聚集在木墙之后,也不明白为什么两个月都没有都没被尸人注意到的木寨,会在今晚被它们察觉到。
镇子里的火势越来越大,火头照亮了木墙,而木墙后的尸人也随着火势的增大,终于被两名土匪看清,木墙后面到底有多少尸人!
从缝隙中看去,黑压压的足足有成百上千个尸人,这些满是腐肉的躯壳,不会疲劳、不会疼痛,只剩下饥饿的本能。
它们的脸上满是与血水混合冻住的冰凌,有些人手臂或者腿上都只剩白森森的骨头,有些干脆烂了半边身子。
但就算如此,这些尸人依旧踏着蹒跚的步伐,正向着木寨的方向进发。
看起来是因为镇子里起火,将原来在镇中的尸人全部赶了过来。
莫不是,有人故意纵火?
“牛豪?牛豪!”方求吼了两声,让看着尸群呆若木鸡的牛豪清醒过来。
“那么多尸人……怎么办啊!这木寨能挡多久?莫不是老子今天就要死了……”牛豪早就不像刚才,看着木墙后密密麻麻的尸人,身子抖得像筛糠一样。
听着牛豪绝望的声音,方求怒道:“你还说老子像个球囊,你现在不也像个球囊样!还不赶紧去报告大当家,把兄弟们都叫醒!快去!”
“那老子去了,你这球囊怎么办!”
“让你去就去,还那么多废话!”说罢,方求狠狠踹了牛豪一脚:“快去!”
“我去!我去!兄弟,你千万别死啊!死球囊!等老子回来!”
牛豪连灯笼都不要了,一边大吼着“镇子着火了!尸人来了!”,一边向那一排木屋跑去。
木墙后的尸人越聚越多,就连厚实的木墙也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吱吱”声,仿佛随时都会倒塌一般。
看着这一切方求,又将刚刚入鞘的马刀抽出。
“真是不太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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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屋中。
两方的争吵仍然在继续。
屋外的乌瑟曼听到里面各种各样叫嚣挑衅的声音,摇了摇头。
玄关门口已经站了七八个神农教的弟子,都是刚才在另一间房中叫醒的,但现在谁也不敢进去。
若是双方驳火,那自己还有命在?
可看他们迟迟不敢进去,乌瑟曼站到其中一个神农教弟子面前问道:“里面在吵什么?尸人都要冲进来了!”
“可……大当家,里面可有不止一个魔门妖女,我们怕……”
“怕个屁!一个个都是大男人,怎么连女人都不如!”乌瑟曼拎着自己的那根钢棍,将那些神农教弟子拨开,打开的玄关大门。
突然有人闯入,两边的人都不说话了,只是看着那个看似冒失的闯入者。
“乌瑟曼!”李翰林看到来人,惊异道:“你怎么来了!”
可一个人改变不了现状,两边并没有了结的打算。
“大当家,这是正魔之争,莫要插手于此!”苏璃雪紧盯着三个“魔门妖女”,丝毫不敢放松警惕。
虽然两边剑拔弩张,杀气腾腾,可看惯了刀光剑影的乌瑟曼毫不在意:“你们两派怎么争斗我不管,可是外面有成百上千的尸人正在虎视眈眈,若是你们两边再斗下去,今日你们恐怕都得折在这里!若是不相信,自己去外面看看,木墙撑不了多久了。”
苏璃雪不禁向玄关门口站着的几个神农教弟子投去了询问的眼神,那几个神农教弟子纷纷点头,确认乌瑟曼说的是真的。
这一切都被其他人看在眼里,众人默然。
慕容封寒在心中权衡了一下利弊,将自己的宝剑缓缓放下:“若是共同抵御尸人的侵袭,九死一生;若是还这样争斗下去,十死无生!这正邪之争以后有的是机会,但如果现在还不能放下这些怨念,恐怕我们真的就得像大当家说的那样。”
见此情景,王紫菱也将自己的粉色弯刀放下,插在背上。
而薛茹月的金蚕,也撒娇似爬到她的怀里蹭来蹭去,看得白道几女一阵恶寒。
而李翰林挡在三女身前,始终没有拔剑,若是自己拔剑,那情况也许真的会一发不可收拾。
“乌瑟曼,谢谢你,如果没有你,今天恐怕无法善了!”
“若是没有弟兄们及时来报,我们可能在睡梦中就被尸人给端了。”乌瑟曼过去拍了拍李翰林额肩膀,然后朗声道:“诸位,我们得一起商量一下对策!”
说罢指了指正道几女住的屋子,因为只有这里有一张桌子,其他的房间除了床,都被劈成柴火烧了。
虽然两边脸色不善,但至少还愿意待在一间屋子里,若在平时,恐怕早就打起来了。
李翰林是最后一个准备要进屋的,正巧自己住的那间房间,杨天锦睡眼惺忪的推门出来,还伸了个懒腰。
却不料一只手突然被抓住,再仔细一看,原来是自己的小弟李翰林。
“贤弟,这才刚刚早上,你要拉我去哪里?”
“现在还没到早上!说来话长,进来再说,一会儿我再向大哥道歉!”
“???”
还没搞清楚状况的杨天锦,李翰林一阵连拉带扯,拖进了房间。
很快,十几人围站在桌边,只剩下桌子中间点着的油灯发出黄光,照亮了所有人的脸。
琼华宗和天女门的女侠并不屑与魔门站在一起,还好有柔弱的天丰长公主和花药仙子夏婕曦。
但夏婕曦可不想和薛茹月站在一起,索性只站在李翰林边上。
“我们能逃出去么?”长公主唐夕瑶首先开口了。
“以目前的情况看,不太可能,三羊镇周围都是大火,先不说我们那么多人能不能完全避过尸人,可这火头太大,并不是所有人都能靠轻功越过的!”王长老的意识很明确,就算我们这些武功高强的能跑出去,那那些武功不好或者干脆不会的人怎么办?
留在这里等死吗?
“哼!说不定这把火就是你们这些妖女放的!”荆墨竹道。
“这天女门的扣的帽子可真大!我还觉得是你放的呢!”王紫菱不甘示弱。
“够了!”李翰林狠狠的拍了下桌子:“紫菱的为人我很清楚,请天女门的女侠不要随意污蔑!现在也不是吵架的时候,若是没有机会逃脱,那我们有没有什么把握固守呢?”
苏璃雪轻轻哼了一声:“就靠我们这点人,岂不是给尸人送肉!”
“那我们不是还有霹雷火球么?”李翰林转向一旁的夏婕曦。
“霹雷火球中的火药,今日仅仅精制了木炭而已,硝石和硫磺还未有精制过,若是硬要制作,威力可能大打折扣。”不愧是花药仙子夏婕曦,刚才还差点被破了处子之身,但一旦谈到技术方面的,便将刚才不愉快的事情全部抛之脑后。
“不过有个办法,可以制作出比火药威力更大的东西,但这需要神农教教众与大当家手下倾力配合,还有杨二少制作的引线!”
“这当然没问题!”杨二少道。
花药仙子又向唐夕瑶拜了拜:“也请长公主殿下帮我打下手!”
唐夕瑶点了点头。
“我这里当然没有问题,但我手下的人大多去监视木墙的状况,不能抽出太多人。”乌瑟曼道。
“没关系,只要有人帮忙就行!谭长老,数月以前您曾经将一本《中州兵志》给我借阅,里面曾经提到过一种叫做‘炸药’的东西,这种东西比火药威力大上数倍”
“‘炸药’?这东西虽有记载,但是制作起来实在是太过肮脏了,所以从未有人尝试过。”谭长老道。
“为了活下来,脏又如何呢?大当家,三位长老,请派人帮我取大量厕所边的陈土过来,最好是被屎尿浸泡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