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竹发现了,她当然会发现。
珊珊自己没有感觉,然而她这两个月的变化非常明显,尤其是眼角眉稍的地方,增添许多少女不该有的春情。
这种清纯夹杂着稍许媚色,实在是太过勾人。
姚竹不可能察觉不出来。
她把珊珊留在车里,拽着我的胳膊走到屋子里,院门和屋门都让她关紧锁上。
刚在屋里站定,她抬手就朝我的脸上招呼一巴掌。
我早已料到,没有躲闪,硬生生挨住狠狠的一记耳光。
我应得的,不找借口、不解释。
姚竹如果有丝毫不确定,也因为我的反应再没怀疑。她倒退两步,仍然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
“你究竟干了什么!”她眼珠圆瞪,声音阴沉危险、咄咄逼人,但挡不住其中的歇斯底里。
我咬着牙关,浑身血液像是被冰凝结,心脏也被老虎钳夹住一样,倍觉难堪和羞辱。
在姚竹质问下,不得不轻轻点头。
这比我想象的还要艰难,可现在说什么都于事无补。
我扑通跪到她面前,只能硬着头皮说:“都是我的错!”
姚竹脸色铁青,丰满的酥胸急剧起伏,双眸中闪烁无法遏止的怒火。她大吼一声:“你混蛋!”
一瞬间我心惊肉跳,没想到姚竹生气起来如此大的反应。我一时呆呆地跪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姚竹喊完,身子一歪坐到椅子上,咬着手指,发出撕心裂肺般的呜咽,全身都在瑟瑟发抖。
就算是给爸送葬那天,我头脑发热几乎强奸了她,姚竹也没有如此愤怒和绝望。
我心如刀绞,慢慢移动跟前,放在她耸动着的肩膀上,直到确认没有引起她的抗拒,才轻轻拍了拍她,说道:“姐,我会处理好这件事情,珊珊一一”
我的话还没说完,姚珊一个打挺坐起来,厉声道:“珊珊知道么?”
她怒视着我,额头一条青筋涨出来,薄薄的嘴唇不停抽动,好像随时准备将我撕成碎片。
我赶紧摇头,说道:“她不知道,姐,我答应过你,不会向她吐露我是她爸爸的事儿。我什么都没对珊珊说。”
我没有说谎,也没有说出全部的事实。
关于我是她爸爸的事实,我差一点儿就向珊珊吐露真相。
我告诉她我的身世,告诉她我和她妈妈的一夜风流,这些都是为最重要的事实做铺垫,但我偏偏没说最重要的部分。
我该这么做,说出来就不会有之后的连锁反应。
我很无耻……我是王八蛋……我……哎,自从珊珊来到我身边,这句话几乎成了我的口头禅。
姚竹气得又举起手,但见我直挺挺跪着,一副任打任骂的模样,愣是下不了手。
有那么一瞬间,我仿佛回到十八年前的那个晚上。
我注下大错,跪在姐姐面前坦白、忏悔,乞求原谅。
我咚咚咚给姚竹磕了三个头,说道:“姐,我不想这样……珊珊小时候从来没有和我在一起……我虽然现在知道了……但她已经是大姑娘了……我控制不住啊……”
现如今这么说都不能用混账王八蛋形容,但我也想让姚竹知道,我没法把珊珊当女儿也有姚竹的错。
姚竹狂乱不已,两颊惨白,又立刻涨得通红,嘴唇印着一排齐展展的齿痕。
她哭得撕心裂肺,边哭边拿出纸巾擦着断了线似的眼泪,嘴里唠叨着:“你怎么能?怎么能?你怎么能下得去手?她是你的女儿啊!”
我从没见过坚强彪悍的姐姐这副模样,当年就是被我爸打得鼻子嘴巴流了血,她都能忍着一声不吭。
我的心软下来,不管姐姐愿意不愿意,冲动地一把将她搂在怀里,说道:“珊珊和当年的你那么像,我一时没忍住……就像……就像……那个晚上一样,我没办法抗拒。”
我絮絮叨叨说着珊珊这几月在家里的情形,姚竹越听越沉默,直到最后,使劲儿推开我的搂抱,疲惫地说道:“现在怎么办?”
我松了口气,由衷佩服姚竹的心里承受能力。这么快就接受现实,开始策划应对方式。我立刻坚定说道:“我都听你的。”
“你们必须断开,珊珊不能再见你。你要从她的生活里消失!”姚竹毫不犹豫,凶狠地说道。
“没问题,我肯定不会找她,”我毫不迟疑答应,但停顿一下,又道:“珊珊那边……”
以我对珊珊这几个月的了解,如果姚竹继续隐瞒我是她父亲的事实,估计很难拦住珊珊来找我。
我会对她说不,但我知道,在内心深处的某个角落,还暗暗期待着能再次见到她……不仅仅是见到她。
如果姚竹告诉珊珊真相……我心里顿时变得沉重。
无论我用什么方法乞求原谅,珊珊一旦知道我隐瞒是她父亲的事实,我在她心中的信任定然土崩瓦解,恨我入骨一辈子。
我垂下眼眸,不禁苦笑。
如果珊珊放弃,我真的不争取了么?
现在我没办法思考出一个确定答案,只能到时候见招拆招、随机应变了。
“你还想操她。”姚竹眼睛冒着怒火冷笑道,一眼看穿我内心的想法。
“你是看到珊珊了,她有没有一点儿受了委屈的样子?”我两手一摊,小心说道:“那是我的女儿,我时刻记在心里。”
“我打赌你一直记得,可激动了吧!”姚竹的太阳穴暴起青筋。
她抬手扶着额头,语气极其厌恶:“你这个恶心的变态,竟然还有脸怪我瞒着你,不让你见她。”
我双手一摊,说道:“姐,我爱你,一直都爱。我从来都是这么对你说,没什么好隐瞒的。你说得没错,我是个变态,但我不会推卸责任。你是知道的,我当初争取过你,为你搭上性命都愿意,但是你有自己的主意,我尊重你的选择,没有纠缠过哪怕一天一个小时。现在,我还会这么说。我为珊珊搭上性命都愿意,但她有自己的主意,我都会听从她的选择。”
姚竹怔了半响,疲惫地说道:“任北岳,我有一大堆理由恨死你们一家人。然而,在我最恨你的时候,我都只记得你是我弟弟,口袋里藏着省下来的馒头给我吃,爬树摘花儿戴在我头上,大冬天从河里抠出一块儿冰替我消肿……”
姚竹的声音渐渐消失,眼神变得迷茫,仿佛又回到两个人小时候一起度过的艰难时光。
我心如刀割,哽咽地说道:“姐,你对我的好,我一辈子都记得。”
姚竹摇摇头,凄惨地说道:“北岳,珊珊是我的女儿,我用了十八年护她的周全,但是你只用了两个月,就毁了这一切,更不用说我对你的信任和爱护。”
“珊珊是个好姑娘,这都是你的功劳。你回去后别为难珊珊,都是我的错,我这个当爸的错,除了错还是错。”我举起手使劲儿扇自己巴掌。
姚竹哭着挡着我,呜咽道:“现在做这些有什么用!当年没有用,现在更没用!”
我立刻抓住她的手,发誓道:“姐,对你,我从来不会说谎。这次你也一定要相信我,我会小心保护珊珊。将来无论她当我是什么人,我都只记得你们母女的好……还有,将来她跟我这儿是走是留,也肯定是自己的选择,我都听她的。我不会伤害珊珊,永远都不会。”
姚竹沉默了好久,临走时斩钉截铁地说道:“无论将来如何,你给我记住今天说的话,如果你食言,我会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