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着“天堂丝路”化成的左轮手枪,我知道自己只剩下三发子弹,而那一位不久之前二话不说发动攻击的对手却仍有余力。
“我说啊……我真的不是敌人,你我之间没必要互相伤害。”也许在这停车场继续躲下去也只是浪费时间,毕竟对方所拥有的“代理人能力”更适合打持久战,而那“代理人”就躲在那套形象如同恶魔一般的铠甲之中,时间拖得越久这套铠甲的战斗力越是强悍,不过……
真正让人头痛的是盘旋在那女人身边的镜子,那一面镜子不仅可以挡下子弹还可以化解掉“天堂丝路”的能力,若是想要依靠这个能力摆脱她是不可能的事。
“能被能力卡侦测到的人都不一定值得信任,更不用说是一个可以穿过时空裂痕却不被发现的人,在你交代清楚自己的身份和目的之前我绝不可能放你离开。”话说到这,站在她身旁的恶魔铠甲竟然长出了蝙蝠翅膀,微微垂下的柔软翅膀就像披风一般随风飘逸,然而却能让人感受到一股可怕的压力。
这个家伙还在成长,再过一段时间说不定正如这女人所说的,我不可能离开。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解决世界被感染的问题,在这之前的任何冒犯行为,我会择日亲自上门道歉。”也许是因为我一改保持距离远距离射击为近距离冲锋的战斗手段,这女人在第一时间并没有反应过来。
于是我轻易的下腰盗垒姿态躲过了恶魔铠甲的一巴掌,在不到十米的距离内举起手枪指着她紧皱的眉头,而这一刻那面女神之镜马上挡在枪口之前。
我,看到了镜子里的自己……
不知为何过去的回忆任性地霸占了丝绪,名为记忆的碎片互相交织拼凑成了一张张熟悉的面孔,那无法因交易而被忘却的过去是一种沸腾的诅咒。
“拉丝忒!你……你在做什么?!快逃……警察来了!”
你是否记得究竟是什么改变了自己的一生?
至少我记得,我记得那天晚上自己站在血泊之中,看着眼前瞪大双眼被同伴丢下的一具尸体,手中的刀坠落在不断在红与蓝之间交织闪烁的冰冷地面,那最为甜美的青春就像过熟的水果一般终将腐烂。
我的母亲是一位脱衣舞女郎,荒唐而混乱的性生活让我至今仍不清楚自己的父亲究竟是谁,陪伴长大的并不是父亲宽大的手掌而是如同巴掌般的异样眼光。
她换了一个又一个男友,而这些继父照顾我的方式通常只有两种,一种是用拳头而另外一种则是用老二,这大概也是为什么我会如此熟悉防身术。
学校书桌从来没干净过,置物柜不仅无法上锁也从来没有整齐过,或多或少有些人会在自己的柜子里收到情书,而在我的求学生涯当中收到过最多的不是恐吓信就是用过的保险套,无论用了多少芳香剂柜子里始终散发着一股恶臭。
或许是因为同情,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因麻木而忍受,但是当看见其他同学沦落到和我一样的下场时,那股被埋藏在内心深处的破坏冲动却一涌而出。
还记得自己痛揍了那些婊子一顿后,她们那再也不敢放肆的恐惧神情是多么令人感到痛快,在那之后我终于明白被欺凌的人想要挣脱枷锁,最快也最直接的方法就是以更强者的姿态让那些贱人明白他们的立场。
“你真的要刺这幅作品?姑娘……这当然是我的得意之作,可现在的年轻人应该不喜欢这种风格的纹身,而且……这可能要裸体才能完成,你确定吗?”一个中年的纹身师傅似乎对于我的决定感到不解,而他的态度则是让我更坚持得想要在这家店消费的原因。
“我喜欢它,这种脱离了现实只存在神话之中的美好,太完美了!”
干了一场又一场的架,总有些不知死活的人会上门来挑战,挑战者千百种但解决方法只有一个,打到他们再也站不起来为止!
直到有一天,一群混混绑走了我高中时期最好的朋友,到场谈判的我在重重包围之中看见了她衣衫不整强颜欢笑却眼神空洞的模样,那股异样的气味让我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在愤怒之后只剩下一股无奈,为何别人的青春岁月是那样的单纯、那样的欢笑、那样的华丽,而我的快乐则是最终只剩下空虚的一堆狗屎。
这些混混盯着我看时的下流神情,让我想起了母亲带回家中的一个又一个男人,于是……我拔出了刀两个箭步上前,对着这群混混的老大左肩一刀砍下,这一刀被拉得又深又长,带着情绪的宣泄一路拉到了骨盆处右侧。
我……杀人了。
监狱中的生活枯燥而乏味,但至少有一点相较于自己的狗屁人生要好得多,我不必再去面对母亲不知何时会带回家的新男友,也不用再被那些寻仇的人追着跑。
“拉丝忒,妈妈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原本我以为连母亲都放弃了我这个烂小孩,当她终于来探监的时候却只顾着哭,当我愤怒地对她咆哮的时候这是她所说的第一句也是那时唯一的一句话。
她转身离开时我才看清了她的模样,我从没看过母亲像今日一般憔悴的模样,也开始明白她总有一天会老,那份脱衣舞娘工作又能做到什么时候?
这个时候的自己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无论如何都一定要出人头地,所以一出狱便马上报考军校。
但是一个名为杀人前科的污点却让我被国家拒于门外。
那时候的自己领着微薄的打工薪水想方设法想进入公家机关工作,然而迎来的却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直到母亲被检查出肺癌的那一刻,再一次的我不得不对自己的命运妥协,无法迎向光明的我转身加入了地下组织。
一个以杀人娱乐为买卖的地下公司,我的工作就是戴着防毒面具去处理血腥的直播节目之后留下的残骸,很恶心……非常非常恶心……
那是一个道德沦丧、金钱至上的黑暗世界,在城市的阴影之中有大把大把的钞票流进这里,我不断的说服自己这只是暂时的,只要母亲能熬过最艰难的时期一切都会没事,我一定会摆脱这个世界然后金盆洗手。
然而,我却无法和母亲解释这笔钱从何而来,一个被母亲轻易识破的谎言让自己终究败给了良心,她说:“我不能再拖累你了,原谅妈妈,让妈妈走吧!”
妈妈走了,也许是在这个时候,最后一抹人性也跟着熄了。
一个杀手组织为了挖角找上了我,原因是他们当中有干部非常欣赏我在清理尸体时那从容不迫,同时也会为死者祷告的态度……为了加入他们我必须完成第一个任务,那就是暗杀这个杀人娱乐的地下公司的老板。
给我的武器只有一把左轮和六发子弹……
耗费了大量的时间只为了学会如何化妆和打扮,这大概是我这辈子唯一一次穿上性感的礼服,目的就是混入一场庆功晚宴当中,以绝对的自信、从容的步伐以及魅惑的眼神走到男士们眼前,锁定目标之后从裙子里掏出手枪,开枪。
在惊叫声之中我离开了混乱不堪的现场,成功加入杀手组织的我也领到了一笔大得不像话的奖金,从那个时候开始人命不过是户头上的一组数字,差别不过是多寡,一年之内我陆陆续续干掉了十一个政治人物或黑帮老大。
这些人的死造成了社会动荡不安,而这一系列辉煌的战绩也终于吸引了警方的目光,杀手组织过去曾经犯下的罪状被一一报导出来,组织内有许多成员在一夜之间就遭到逮捕,而我也再次踏上了流亡之路。
“别怕,爸爸会保护你,一切都会没事的。”
在一次与警方的枪战之中,一个带着女儿出游的父亲被卷入了枪战之中,当他看到我的那一刻开始双眼惊恐而绝望,但他仍然拼了命的安慰着女儿的情绪,看着他肩膀上不断渗血的枪伤,还有那哭得眼神红肿得小女孩。
也许这是我这辈子第一次想成为一名英雄。
“别担心,听你爸爸的话,一切真的都会没事的。”
也许这也是我这辈子最后一次当英雄。
“我投降!投降!这里有平民受伤,马上找人来救援,快!”被压倒在地上的我看着女孩不解的神情,以及那位年轻父亲感激的笑容,忽然意识到这一辈子的痛苦都远不及这一刻的幸福。
从被捕的那一刻到定罪耗费了数年的时间,在等待结局的那一刻裁缝成了打发时间最好的娱乐,一件又一件的作品被变卖出去,那些收入则全数捐给了邻近的孤儿院,看着那一封又一封的感谢信函……
我怎么也料想不到,自己竟然会在人生最后的时刻找到这真正的快乐。
“你有什么遗言想说吗?”
“我对不起母亲,也对不起这个社会,希望未来不会再有年轻人和我一样走上这条不归路。”
当我以为人生就这样结束的时候,却忽然发现自己站在一家奇怪的商店里,一个留着法官头的女孩挺着与她身高极不相符的胸部,用木槌狠狠敲了几下桌面之后哪怕现场只有我和她,她还是兴致高昂地说道:“肃静!肃静!本官决定让拉丝忒拥有一次重生的机会,你!自由了!”
“啥?”我忽然有一种,前一秒还在上演着严肃的警匪片,而下一秒忽然变成二流搞笑片的感觉,气氛既凝重又尴尬。
“来!相信你的直觉,从架上挑一张你喜欢的卡。”在她的蛊惑下我伸手拿了一张泛紫的白色卡片,上头用我原本应该看不懂的文字写着“电力高塔”,在这一刻我忽然感觉到有某种力量,将那原本应该已经莫名其妙遗忘掉的记忆硬生生拼凑回来,脑子里仿佛有无数的电流正在快速流窜。
“电力高塔”是一个能够操控电的能力,而这个能力能让我拥有比任何人都还要迅速的反应力、优秀的记忆力,在城市中无与伦比的作战能力,但是代价……无论是好还是坏的记忆我永远都无法遗忘。
哪怕是当下的情绪我都记得一清二楚,所以若非必要我不会轻易动用它。
但眼下这个情况已经没有选择,势必要完成任务的我必须得先摆脱掉这个对手,于是我一把紧紧抓住了那些被女神镜能力反制的由“天堂丝路”放出的丝线,“电力高塔”在我的控制下释放出阵阵电流。
一股电流从我背后释放形成冲击波瘫痪了恶魔铠甲内部的机械,而另外一波电流则顺着丝线冲向女神镜,不过一瞬间我便听见蚊子冲入捕蚊灯里那样的声音,她甚至来不及发出惨叫便倒地抽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