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以为这只是太子在权力斗争中惯用的恐吓手段,没想到他竟真的下了如此狠手,工部尚书说杀就杀,还是当着众人的面灭人满门!
一时间,整个宴会厅都被一层厚重的恐惧气氛所笼罩。
“这……这怎么可能?太子他真的敢这么做?”户部侍郎赵元德已经瘫在地上,他没有想到太子真敢杀人。
他身旁的另一位大臣,脸色苍白,嘴唇微颤,仿佛刚刚从一场噩梦中惊醒:“王尚书一向对大梁国忠心耿耿,怎料会落得如此下场……”
“王大人平日里与我们并无深交,但工部尚书毕竟也是朝中重臣,太子此举,是否太过狠辣了?”有人低声带着颤音问道。
“哼,这还用说?殿下这是在警告我们不要站错队!谁若敢与殿下作对,便是同样的下场!”另一位大臣冷哼一声,目光中带着几分畏惧之色。
“这帮老东西,真当本太子和他们闹着玩呢!”候纪的眼神冷冽,他身旁的太傅范晋卿则是一脸得意之色,低声说道:“殿下此举,真乃雷霆万钧,现在那些个还心存侥幸的大臣们,此刻怕是已吓得魂飞魄散。”
“哼,他们以为本太子只是说说而已,却不知在这权力的游戏里,仁慈是最奢侈不起的情感。王敬直自以为手握大权,对侯景忠心不二便可与我抗衡!殊不知,这天下,终究还是本太子的!侯景,他现在说了不算!”范晋卿附和道:“殿下英明,如今工部尚书已除,剩余的几个刺头,不过是些贪生怕死之辈。都是些惜命之人,只要稍加威胁,他们自会乖乖就范!”候纪扫视着下方跪成一排的朝臣,缓缓开口道:“诸位爱卿,本太子想,现在该看到的,各位都看到了!不该看到的,各位也看到了!若是忤逆本太子,什么下场,各位也看到了,有些事,不用本太子多嘴!”大臣们面面相觑,心中虽惊涛骇浪,面上却不敢有丝毫异样。
一位大臣战战兢兢地开口:“殿下,此事关乎国本,还望殿下三思啊!”候纪冷笑一声,目光如刀,直刺那大臣心窝,盯的那大臣抬不起头来:“三思?本太子已经三思过了,今日若不立断,明日恐怕就是本太子身死之时!本太子既有实力,又何须在乎那些虚名?尔等若不想步王敬直后尘,最好乖乖听话!要不然下一次刀就会落在诸位爱卿的脖子上!”这个时候,周围的黑衣人猛的踏出一步,手中明晃晃的刀刃在烛光下泛着寒光,威胁之意不言而喻,吓得宴会厅中大臣们纷纷匍匐在地,不敢直视。
“不过……”
候纪话锋一转,语气中又有了安抚之意,“只要尔等真心效忠,本太子自不会亏待尔等。事实上,为了以防万一,本太子早已命密调室的密探将诸位大人的家眷接至安全之处。但请放心,只要今日之事在座的爱卿不泄露半点风声,待到本太子坐上九五之位,诸位爱卿的家人自会安然无恙,完好无损地送还。”
“但,若是今日之事有人走漏了风声,王大人以及他的家人便是各位的榜样!”大臣们闻言心中复杂,本以为只是王敬直全家被绑,没想到太子遣人绑架了在座所有人的家人!
他们明白此刻已无任何退路可言,只能硬着头皮应承下来。
“我等愿誓死效忠太子殿下,绝不背叛!”众臣齐声高呼。
候纪满意地点了点头,挥手示意宴会厅中的黑衣人退下,这宴会这才得以继续,但经过刚才的一番大棒加甜枣,气氛已全然不同,每个人心中都压着一块巨石难以释怀,哪怕身边有千两黄金,有美人作陪,到嘴的美食也如泥沙一般难以下咽。
都死了人了,谁还有心情吃饭?
宴会结束后,大臣们纷纷告辞离开范晋卿府邸。
他们各自心怀鬼胎,有的暗自庆幸自己选择了正确的立场,有的则忧心忡忡。
而走出宴会厅的他们并没有见到王敬直和他家人的尸体,只看到有仆役抬着水桶和刷子在地面洗刷血迹,他们相互交换着眼色,却不敢多言,生怕隔墙有耳,引来杀身之祸。
现在只能做太子殿下的忠臣,谁会想要去和王敬直一般杀身成仁?命没了就什么都没了!
而太子府内,候纪与范晋卿则相对而坐,举杯庆祝。
“老师,今日之事,多亏你运筹帷幄,方能如此顺利。”候纪举起酒杯,向范晋卿致意。
范晋卿微笑着回敬,一口饮下:“殿下谬赞了,此乃天意所归,臣不过是顺应时势罢了。如今,皇城内外,皆已布下殿下的人手,连御林军也已被渗透。朝中元老这次更是被威逼利诱,尽数倒向殿下。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三日之后,关合将军麾下的数万关家军一到,方可一举击破宣泰城,这皇城更如殿下的囊中之物!而殿下登基大典,指日可待!殿下英明神武,定能开创千秋伟业,臣愿为殿下鞍前马后,肝脑涂地。”
候纪闻言,眼中俱是热切的光芒:“是啊,这一天,本太子等得太久了!一旦坐上那龙椅,我便要这天下,尽归本太子……不,尽归朕所有!”
……
皇城中已经灯火通明。
李福顺还是一身红袍,不紧不慢的走着,只不过这次他是独自行走,而非往日一般带着一队小太监。
拐过一道弯,前面出现了一个不起眼的旧门,他推开大门,径直走了进去。
这地方离梁世宗的寝宫不远,但样子实在太普通,以至于没几个人注意到这个的门。
里面的陈设也不算豪华,只能说普通,甚至有些东西已经破旧了,但胜在桌椅板凳都有,中间的火炉烧的热气腾腾,一看便是用的最好的碳。
“见过李总管!”
里面正有两个蓝衣太监候着,见到李福顺推门进来,立即跪下。
“嗯,起来吧!”
李福顺从两人身边走过去,但并没有坐在火炉边,而是在靠角落的位置坐了下来。
那地方正好没有灯光,李福顺大半个人都隐没在黑暗中,只能勉强看到有人坐在那里而已。
两名太监虽然听见李福顺叫他们起来,但是谁也不敢。
如果不深究,恐怕没几个人知道这里原来是大名鼎鼎的“御前司”。
只不过当年梁太祖拆分御前司,将其中的高手抽取大半,到外面重新组建了密调室,御前司的地位便大不如前。
不仅人少,而且只管皇城之内的大小事务,到梁世宗这会儿,主要负责内务,更是没有什么存在感。
不过这次梁世宗命李福顺调查太子候纪之事,他也不得不动用权柄,让御前司开展调查。
自己虽贵为大内总管,手握御前司这一重要机构,但是御前司终不如密调室,缺人手缺人脉,在宣泰城中的调查更是困难重重。
“已经三天了,杂家交代的事情,查到了多少?”阴影中的李福顺,看不到任何表情。
其中一人跪在地上叩首道:“启禀李总管,三日前自总管下令后,所有值守太监,不分昼夜,全城秘密搜寻线索,特别是那些与太子有过接触的朝中大臣一一进行了调查。太子殿下确实有一帮党羽存在,主要还是以太傅范晋卿为首的太子一党势力最大,但这些人主要是文官,没有武官在其中!”
“没有武官?”
李福顺眼睛一转:“关家和兰家呢?”
“兰家似乎对太子仇视,但其绝不会与太子贴在一起的!关家相较兰家,对待太子党则暧昧的多,但关系也浅,关沛的几个儿子女儿与太子也没有更深入的联系!”
就算撒网出去,除了偶尔捕捉到的一些无关紧要的蛛丝马迹外,实质性的证据依旧遥不可及。
“这就奇怪了!若是太子想要……那样的话,至少得有合适的武将,足够的兵丁!可兰家和关家就是大梁武将的天,若是在这里什么都查不到,那就基本别想再查到什么了!难道他太子要靠范晋卿那张嘴皮子把人说死么?”另一人跪倒道:“不过,李总管!在三日前,属下偶尔查到一件事情,和太傅范晋卿有关!”
李福顺稍微挪动了下做的姿势:“说下去!”
“据报,三日前,范晋卿过寿,在家中设宴!但并非所有人都能参加,而是靠请帖!持有请帖的指定之人才能赴宴,其他人一律不准!据属下打听,赴宴的全都是朝中重臣!而且奇怪的是开席之后,范府就封了四门!此外范府周围的街上还有许多不明之人盯梢,三个时辰以后范府才开门散席!”
“吃个席,得吃三个时辰,还不让人走?那么长时间黄花菜都凉了,这不是分明有鬼么!除了这些,还有没有探听到其他的事情?”李福顺问到。
“有,就在昨日属下又听闻一件怪事,晚上的时候范府突然运出去四具尸体,说是家奴黑了范府的钱一气之下被范晋卿给打死的,说是尸体要送去乱葬岗埋了!可属下派人暗中监视,却发现运尸体的马车根本没去乱葬岗,而是将尸体绑了大石头,沉到宣泰城西头的那个大湖里!”
“沉尸啊……”
李福顺站了起来:“尸体派人过去找了么?”
“属下已经派人去捞了,最多半个时辰以后就能出结果!”那蓝衣太监道。
“吱嘎!”
就在这时,御前司的破门突然被人推开,一名蓝衣太监径直进来,跪在李福顺面前:“启禀总管,那厮想要逃跑,已经抓到了!”
“那贱人呢?”
“堵着嘴,在外面候着!”
李福顺一甩袖子:“给杂家带进来!”
不消一会儿,四个蓝衣太监押着个年轻的黑衣太监进来,那黑衣太监被堵着嘴只能发出无助的“呜呜”声,衣衫不整,衣服也被抓破了好几道口子。
看到红衣的李福顺,黑衣太监眼中顿时万念俱灰,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
堵嘴的破布被摘,那黑衣太监一边磕头一边求饶:“李总管……李总管……我什么都不知道……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贱人!”
李福顺暴怒之下,一个耳光直接抽在黑衣太监脸上,抽的他口鼻流血,又是反手一个耳光将黑衣太监扇倒在地:“王六福?王公公!才进了宫两年,就觉得自己翅膀硬了,能飞了!”
“李总管……亲亲您开恩……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要是说出去了奴才肯定会死的……”
“娘死屄!真当御前司什么都不知道?”
李福顺一脚踹在王六福脸上,在他右半边脸留了黑漆漆的大鞋印,但这还不能发泄他的暴怒,连踢了几脚,踢得王六福哀嚎连连之后怒道:“你可收了夕妃和琼妃不少钱吧,说吧,收了多少?”
“没……我没……”王六福含糊不清的求饶道。
“不说?”
李福顺怒极反笑:“看来你王六福还没尝过御前司的法子?要是进了杂家这里,你想死都难!拖去隔壁刑房,给杂家好生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