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秦露把秦牧宇和林芯都约了出来,在一个很僻静的茶艺馆。包了个大间,只有他们三个人,乍一看都有点空旷。
秦露坐在中间,左手边是秦牧宇,右手边坐着林芯。
瘦高的男生今天出奇地安静,眼睛里是墨色的悲伤,满满地像是要淌出来,嘴唇却倔强地紧紧抿着。
对面的女人显得比他镇静多了,手伸向紫砂的茶壶,却被男生一把抓住,吃了一惊,猛地往回缩,却已经来不及。
秦牧宇和林芯,两个人的手攥在一起,一个往前拉,一个往后躲,在秦露眼前,跟拔河一样。
秦露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们俩一眼,往秦牧宇的手背上使劲一拍,留下几道暗红的指痕。
秦牧宇“呃”了一声,瞪了她一眼,松开了林芯的手。
“秦牧宇,你这样就没意思了。说好了的,好聚好散,别让我看不起你。”林芯冷着脸道。
秦牧宇的眸底像是被尖锐的东西刺了一下,在伤感中混进来带血的痛,“林芯,我在你眼里,除了当个炮捻子,让你想起来的时候点一下,就没有点儿别的份量?”
林芯低头,躲着他的眼神,“我把你当个男人,是觉得你应该拿得起放得下。早知道你这样,我还不如直接去花钱叫个鸭来呢!”
秦牧宇浑身都震了一下,脸色发白。
秦露看他把手里一个茶盅捏得死紧,感觉下一秒就要被他捏成碎片。
“秦牧宇,你不许动手!不然我揍你!”秦露脑子一抽,居然冒出来这么一句。
男生的脸明显地扭曲了一下,但是反而恢复了一点血色,“都当别人跟你一样呢!什么混蛋逻辑,我可能动手吗?也就是你,别的没遗传,臭脾气倒是跟我爸一样一样的!也不知道姓北的那小子怎么受得了你?!”
被他这么一说,秦露倒是想起来,自那天晚上之后,北觅开始变得格外忙碌,而且老像有些话藏在肚子里没有告诉她一样,心里突然一堵。
林芯这时抬头,“秦露,你出去一下行不行,让我俩单独待几分钟。”
秦露心想:得,里外不是人。
于是站起来,“一会儿要摔东西,你们可自个赔啊!”
走出去,关门之前,看看气氛诡异的两个人,叹了口气。
人各有命,命中有劫。
秦牧宇的劫,竟然是林芯。
她秦露的劫,这两天回家了,除了每天一早一晚的两条消息,报“早安”“晚安”,没有什么别的联系。
秦露怪自己多疑,但还是止不住心里的不安,总是觉得北觅在计划着什么事,什么不能告诉她的大事。
她拿出手机来看看,果然安安静静的没有任何更新。
北觅在帮北妈搬家。
他早就劝北妈换一个地方住,到一个北爸找不到的地方,这样就再也不用受他的影响。
特别是经历了秦爸那件事之后,北觅的决心就更加坚定了。
秦爸给他的那张卡,被他退了回去,附了张字条,“我姓北,我妈也姓北,我没有父亲。请不要让秦露也没有父亲。”
晚上,北觅端来一盆热水,给南妈洗脚,“妈,从小您就是我唯一的亲人,往后不管日子有什么变化,您还是我最亲的家人。”
他抹了一下眼睛,“您可能早就知道了,我给您找了个儿媳妇儿,可是她现在的位置太高了,您儿子还够不着。等我再往上走走,走到跟她一样高,再把她领回来。上次您说叫我带她回家吃饭,可能得往后推推了。”
北妈眼眶酸了,她知道北觅知道了些什么,但是不想说透。
她也知道,儿子是要靠自己的本事混出点样子,再领着漂亮媳妇儿进门。
北妈摸摸北觅的头顶,“儿子,啥时候回来,妈都在这儿等着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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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艺馆那边,是秦牧宇先出来的。
他看见坐在散座那里的秦露,正在手机上打游戏,听见他出来,赶紧抬头,盯着他脸看。
秦牧宇被她看得不自在起来,“干嘛?我脸上写字啦?!”
秦露故作冷淡地“切”了一声,“看你是不是印堂发黑!真要开车出去寻死,记得撞消防车,到时候人家没责任。”
秦牧宇气鼓鼓地看着她,看了一会儿,忽然又瘪了下来,“你跟她好歹朋友一场,我不在她身边的时候,你多照看照看她。”
秦露被他这句话说得一愣,“你…………你们这是说清楚了?”
秦露想问:那孩子呢?
可是又咽了回去,直觉告诉她,秦牧宇还不知道林芯怀孕的事儿。
“说清楚了。”身后传来林芯的声音,“让他”留校察看“,先从考上大学开始!”
秦露惊讶地回头。
秦牧宇深深地吐出一口气,“林芯,你把心放肚子里等着,你男人不是吃闲饭的。以后,我爸的钱我一分不用,保证拿自己赚的养你!”
说完恋恋不舍地又看了林芯一眼,才扭头离开。
秦露被秦牧宇浓浓的中二风弄得头疼,等他走远了,才回头问林芯,“你就这样跟他”说清楚“的?你也别嫌我说话难听,秦牧宇高中还没毕业呢,手里的经济实权几乎等于没有。你确定是真心考虑要等他?不是因为他是个有钱人家的小孩?”
林芯一向要钓金龟婿的标准,被秦露这么一针见血的指出来,脸上多少有点儿挂不住,“说什么呢你!弄你这么一个刁蛮的大姑子在身边,多少钱也弥补不了我灵魂上受的创伤啊!我要不是看他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儿,怕你们老秦家绝后,吃饱了撑的弄什么”察看期“?”
秦露又看看林芯仍十分平坦的小腹,“怀孕的事儿,你没说?”
“说那干嘛?耽误他学习。”林芯低语。
“你,想把孩子留下?”
“你觉得,我该不该留?”林芯望着秦露,眼神复杂,有求助也有感慨。
秦露低头不语,半天,幽幽地冒了一句,“你说呢,那是我大外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