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妻子走出校长办公室,李恒郁闷的点了一支烟,他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给妻子听,不然就太丢人了。
被自己的学生白打了一顿不说,还害得妻子被人调戏了一把,真丢人,真憋屈。
李恒狠狠的抽了两口烟,摆出一副又气又无奈的表情,说道:“本来,我是想开除王瑞的,如果老吴不同意,我就找我大伯,让他找关系,开除王瑞,再让警察把他抓起来,拘留他。”
贾美凤停下脚步,看着丈夫,她也很好奇,之前丈夫明明一副不把王瑞送进去决不罢休的态度,怎么跟吴校长出去了一会,回来就改主意了。
李恒也停下脚步,看着妻子好奇的眼神,说道:“咱们来学校上班之前,那个被人在课堂上扒光的王老师和被打断腿的郑老师,你听说过吗?”
贾美凤点点头,表示听说过。
身为女老师,她还听其他女老师八卦过,据说王老师不但被扒光了,还被人当着学生的面往下体塞入了一截带树皮的木棍。
“吴校长说,这两件事都是王瑞叫人做的,起因就是这两位老师骂了他。”李恒吸了口烟,长长的吐出烟雾,说道:“吴校长还说,王瑞属于未成年,我这次就算是找人把他送进去了,最多也就关他个十天八天的,可是,一旦他被放出来,肯定会变本加厉的报复咱们,我不怕,我一个大男人,我怕什么,可是,万一那个混蛋要是迁怒于你……”
李恒没在往下说,因为他已经看到妻子的脸色由白里透红变成了惨败。
抽了两口烟,李恒想了想,觉得就这样显得自己很没本事。
怕妻子因为惧怕被王瑞报复而瞧不起他,李恒扔了烟,接着说道:“咱家有关系,动用关系,肯定能关王瑞三四年,可是吴校长跟我说,王瑞那个混蛋报复心很强,就是关他个十年八年的,只要让他活着走出监狱,他肯定还会报复,到时候,他报复的对象可能从咱们俩扩大到咱们的父母亲友甚至可能是咱们以后的孩子。吴校长还说,王瑞就是个疯子,咱们要是被他缠上了,处理不好就是家破人亡。”
见妻子被吓得不寒而栗,李恒觉得差不多了,他搂住妻子,轻声安慰道:“正是出于这样的考虑,我才决定放过他,可以说大人不记小人过,也可以说是咱们穿鞋的体面人不跟他一个光脚的臭流氓一般见识,咱们有幸福的生活,有美好的未来,完全没必要跟他死磕,犯不上也划不来,你说对吧。”
“嗯。”贾美凤靠在丈夫的怀里,轻轻的应了一声,脑子里却不停的闪过王瑞那双喷火的眼睛。
那双眼睛告诉她,他已经记仇了,并且肯定会报复。
她想告诉丈夫,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只能轻声说道:“你小心一点。”
“嗨,没事,我都大人不记小人过了,他就是再疯狗,也不会乱咬人,别怕。”李恒信心满满的安慰妻子。
不管李恒如何安慰,贾美凤的脑海里始终有一个画面在不停的重播,她在给学生上课,突然冲进来一群蒙面人,当着学生们的面把她扒光,往她的下体塞入表皮粗糙的木棍,抢走她的衣物,她赤裸着身子在学生们的嘲笑声中哭泣。
沾沾自喜的李恒完全不知道,他的妻子被他所说的话吓坏了。
李恒在说服妻子的同时,其实也是在说服自己,不是我怂,实在是正常人完全没必要跟疯狗一般见识。
两人在楼梯上并没有抱太久,这毕竟是学校,虽然是办公楼,学生很少来,可是让其他老师看到了也不好。
校长办公室在三楼,李恒和贾美凤的办公室都在二楼,不过一个在楼梯的左手边第三间,一个在楼梯右手边,走廊尽头的活动室里。
贾美凤神情紧张的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完全没注意到,办公室里,另外两位老师的眼神交流。
这两位老师,一位是教高中一年级音乐课的高敏高老师,五十多岁,快退休了,高老师身材长相都和斯琴高娃很像。
另外一位是教高中二年纪音乐课的徐尚秀徐老师,她是一位年约三十的少妇,长相身材和气质都酷似明星万茜。
“贾老师,你怎么了,没事吧?”高老师的眼睛里冒出熊熊的八卦之火。
“没,没事,我没事。”贾美凤精神恍惚的回了一句。
她不想去想,可是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脑子,被扒光,被塞入木棍的画面一遍遍在她的脑海里闪过,越想越怕,越怕越想,她被自己脑补的画面吓得缩在椅子上,双目发直。
很像万茜的徐老师拿起一张谱子,走到高老师的办公桌前,说道:“高老师,你帮我看一下这张谱子。”
“哦,好,我看看。”高老师心不在焉的接过曲谱。
两人在说话时,都拿眼睛瞄着贾美凤,见她小脸煞白,魂不守舍的样子,便小声交流起来。
“高老师,你听说了吗?”徐老师小声问道。
“听说什么?”高老师也压着声音问。
徐老师向贾美凤的方向努了努嘴,说道:“上午她男人,就是教高三三班的班主任李恒,拿王大炮和萧容鱼早恋说事儿,让王大炮给打了。”
王大炮的外号太出名了,一般老师在私下里聊八卦的时候都是叫他外号。
“我还真没听说,后来怎么样了?”高老师好奇的问道。
“人家男人是局里李科长的亲侄子,被学生打了,能轻易善罢甘休嘛,我听说又是报警又是叫家长,说一定要开除王大炮,好顿闹呢。”徐老师声音不大,却阴阳怪气的说道。
“真把那个王大炮开除了?”高老师有些不可置信的问道。
“不知道,不过瞧她吓的那样,估计是终于知道了王大炮有多厉害。”徐老师幸灾乐祸的说道。
“唉,这么漂亮的闺女,要是让王大炮盯上可就惨了,听说之前那个王老师被整的都半疯了。”高老师貌似惋惜,实则偷笑的说道。
“你说,她那么能臭美,那么傲,要是当着学生的面被人扒光了,她还有脸在学校待?”徐老师双眼发光的看着独自发呆的贾美凤,小声说道。
“别说她这么年轻脸嫩的姑娘了,就是我,万一遇到那种事也没再见人了。”高老师隐隐有些期待的说道。
两人都十分期待贾美凤遭到王瑞的报复,这源于三人之间的关系。
贾美凤没来之前,长相身材和气质都神似万茜的徐尚秀是二中教师,乃至全市教师中,当之无愧的一枝花。
贾美凤来了以后,徐尚秀的风头就全被她抢了去。
倒不是说长相身材和气质都很像刘诗诗的贾美凤比酷似万茜的徐尚秀更漂亮,主要是贾美凤更年轻。
尤其是徐尚秀还生过孩子,在体态上比刚结婚的贾美凤要差上一点,贾美凤的小蛮腰,让生过孩子的徐尚秀嫉妒不已。
高老师不喜欢贾美凤的原因是因为贾美凤的到来,挤走了另一位姓韩的音乐老师。
那位韩姓音乐老师是高老师家的亲戚,两人本来年纪就差不多,又是亲戚,还在一所高中教音乐,关系不是一般的好。
贾美凤一来,哪位老师直接被挤到小学去教音乐了。
高中音乐老师,几乎是所有公立学校音乐老师中,工作最清闲,最体面,收入最高的了。
如此一来,高老师如何能喜欢贾美凤。
再加上李恒和贾美凤都是走后门进来的,本身又年轻气盛、骄矜自傲,缺少人际交往的经验,根本不会与人相处,所以全校师生就没有喜欢他们两口子的。
更可恨的是这两口子完全不自知,把别人对他们的讨厌当成了敬畏。
那边李恒回到办公室,同办公室的几位老师看他鼻青脸肿的样子,都忍不住偷笑,彼此用眼神在幸灾乐祸。
王瑞把妈妈送到厂子里,自己又坐车回了家,让出租车在楼下等他,他独自上楼去拿药酒。
在床底下翻出药酒坛子,王瑞找了个一斤装的玻璃瓶,灌满。
想了想,他又从坛子里倒出二两左右,一口干了。
把还剩下六斤左右药酒的坛子放回床下,王瑞拎着酒瓶子下了楼。
坐出租车到了育才路派出所,王瑞拎着酒瓶子直奔最里面的所长办公室。
高飞兴奋的接过酒瓶子,看着里面满满的金黄色酒液,拍了拍王瑞的肩膀,说道:“谢了兄弟。”
王瑞喷着酒气,说道:“高哥你还跟我客气。”
高飞闻着王瑞喷出的酒气,问道:“你喝了?”
“啊,灌满这一瓶,还剩下点坛子底儿,我倒出看了一下,还有不到二两,又没地方装,我就一口闷了。”王瑞说谎的时候,脸不红不白的。
高飞看着手里的酒瓶子,又狐疑的看着王瑞,说道:“这回真没了?”
“没啦,真没了。”王瑞无比肯定的说道。
高飞不死心,说道:“那泡酒的那些药材还在吧,我回头给你拿两瓶好酒,你回去倒里面,接着泡。”
王瑞摇了摇头,说道:“不行,老头子说过,其他药材反复泡没问题,最多就是功效越来越差,但是金色龙根果的枯叶不行,那玩意一开始是金黄色的一片树叶,随着被酒泡的时间变长,它的颜色就越来越浅,等变成完全透明的时候就不能再用了,再用对身体有害。”
“哦,这样啊?”高飞还是有点不太相信。
王瑞无奈,只能说道:“高哥,你要是不信,回头我连坛子都给你拿过来,正好我懒得刷。”
“那感情好,那感情好,你把坛子拿过来,我研究研究。”高飞终于露出了笑脸。
肏,这王八蛋打的就是连锅端的主意啊。
王瑞心里骂了一句,面上不动声色的说道:“行,那我明天给你拿来,不过我可事先说明,再加新酒泡,喝出问题来,你可别找我。”
“不找你,不找你。”高飞高兴的摆摆手。
王瑞张张嘴,本来还有一个问题想问他,不过看他这幅贪得无厌的模样,也就懒得问了。
摆摆手,王瑞说道:“那行,我先回去上课了。”
“行,你慢点,明天别忘了把东西给我拿来。”高飞捧着酒瓶子说道。
王瑞答应一声,出了高飞的办公室,他之所以答应连坛子都给高飞,是因为他之前已经看过了,那片金色龙根果的枯叶已经变成了一片好似保鲜膜做成的假树叶。
老乞丐临死前说过,当这片枯叶变的完全透明以后,它就没用了,所以王瑞送的一点都不心疼。
出了派出所,王瑞站在路边等了好几分钟,也没等到出租车,只能又回到派出所,叫民警刘明开警车送他。
刘明笑嘻嘻的拿着钥匙,边跟着王瑞往出走,边问他:“要不我去所长哪儿把钥匙要来,开他那台桑塔纳送你。”
王瑞知道,他这是想开桑塔纳过瘾,摆摆手说:“不用,没多远,面包子对付一下就行。”
王瑞跟育才路派出所的所有人都很熟,使唤起普通民警来,就跟使唤自己手底下的兄弟一样。
九七年的时候,东江市市里的派出所一般都是两辆警车,一辆是年初新配发的桑塔纳2000,另一辆是用了很多年的面包车。
因为桑塔纳是新车,所以大部分都只归所长本人使用,不分公私,很多民警都是看着眼馋,根本没开过。
坐在面包车的副驾驶上,王瑞在考虑买个手机然后再买台车,不然太不方便了。
去年他考虑过买个大哥大,不过那玩意实在太大太笨,被他妈发现了肯定是个大问题。
前些日子他见有人用手机,就打听了一下,对方说是在省城买的,叫摩托罗拉8900,七千多,当时他就动心了,不过最近他一直没时间去省城。
至于车,王瑞觉得以自己现在的财力,买车还有点费劲,不过可以先弄个驾照,车慢慢再研究,不行就把保护费涨一涨。
二中那一片的饭店,台球厅,游戏厅,洗头房,溜冰场,歌舞厅什么的全归王瑞管,每个月都要给他交保护费,具体数额根据店面大小和生意好坏有所不同。
“刘哥,我问你个事儿。”王瑞递给刘明一颗烟,点上,自己也点上一颗。
“啥事,你说。”刘明吸了口软中华,陶醉的说道。
九七年,软中华五百五一条,比刘明一个月工资还高,虽然他不靠工资吃饭,但是软中华对他来说也是很奢侈的。
“我相中个女的,追了好一阵了,她就是不答应我,最近我打算硬上,完事了她要是报警咋办?”王瑞问道。
“在咱们的地头搞就没事,不要跑到其他地方去搞。”刘明小口小口的抽着烟。
“为什么?”王瑞又问。
“在咱们的地头搞,她要报警就只能来咱们所里,就算她去其他地方报警,按照规定,接警的单位也要把她移交给咱们所,到了咱们所就好办了。”
没用王瑞问,刘明得意的说道:“到了咱们所,咱们就以保护她为由,先把她关起来,然后抓紧时间消灭证据,等过了二十四小时,就以证据不住为借口,不予立案把她赶走就行了。”
“这么简单?”王瑞有些不敢相信。
“简单?”刘明反问一句,抽口烟,接着说道:“分是谁吧,正常情况下,接到报警,我们赶到现场,保护好被害人和现场,进行初步问询和证据搜集,然后报告给分局领导,分局领导根据我们在现场初步侦查的报告,考虑是否报告市局,然后看情况由市局刑警队或是分局刑警队介入,到了这一步,把被害人移交给刑警队,我们再协助一下就没我们事了。”
“哦,还挺麻烦。”王瑞把烟头丢出窗外。
“那是,强奸可是刑事案件。知道为什么要关她二十四小时才放她走吗?”刘明问道。
王瑞摇了摇头。
刘明把烟抽到只剩烟嘴,这才不舍的扔掉,说道:“首先是防止她和外界联系,然后是为了争取足够多的时间毁灭证据,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精液之类的,你留着她身体里的体液什么之类的,超过二十四小时就无法采集了,懂了吧。”
“懂了,谢谢刘哥。”王瑞点了点头。
“自家兄弟客气啥,不过,你这么帅,还有钱,何必用强呢。”刘明有些不理解。
“帅啥呀,比刘哥你差远了。”王瑞笑道。
“对了,强奸毕竟是刑事案件,弄起来挺麻烦,尤其是高所哪,你真要硬搞,得有点准备。”刘明提醒道。
“我知道,对了。要是那女的不依不饶呢?”王瑞又问道。
“那就再关起来,再毁灭证据,然后再赶出去,过的时间越长,对她越不利。”刘明扭了扭脖子,接着说道:“她要是再闹,就吓唬她,说她寻衅滋事,说要把她送进监狱之类的,现在的人都不懂法,吓唬吓唬就老实了。”
“那要是她家里有人呢?”王瑞又问道。
“有什么人?”刘明反问一句,接着说道:“亲属作为证人的证言的可信度最低,办案单位有权不采信。”
“不是,我的意思是说,他家里有当官的亲戚或朋友之类的。”王瑞解释道。
“嘿,强奸啊,谁有脸去找亲戚帮忙啊,就是找了,也要看是哪个单位的,什么级别,一般跟局里没关系的单位,或者级别不高,完全没用。”刘明摇头说道。
“哦,明白了,停在前面那个台球厅门口就行。”王瑞指着一个台球厅说道。
车停好,王瑞从兜里掏出中午在川菜馆买的那包软中华,丢给刘明。
刘明笑嘻嘻的接过烟,看着王瑞下车走进了台球厅,这才调头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