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再见仪琳

不过就算任我行火冒三丈,也只能眼睁睁看着聂云大吃自己女儿的豆腐。

众人走出地牢,来到大厅中分别坐下。

聂云一路上几乎把全身都倚靠在任盈盈的身上,而任盈盈以为他受伤颇重,不但没有抱怨,反而动作越发小心翼翼。

“吸星大法”凶名赫赫,经过刚才那番比拼,所有人都认为是他吸走了聂云身上的很多内力。

本就对聂云芳心暗许的任盈盈此时恨不得将他背起来,哪里还会在乎他这个父亲的想法?

任我行看着对自己毫不在意,只是一脸关切望着聂云的女儿,再看看扶着自己的向问天那张皱纹能夹死苍蝇的老脸,一口气顶得他胸口隐隐泛疼。

聂云看到江南四友那如丧考她的表情,轻咳一声道:“你们也不用这么难过,这一天早晚会来的。你们这十几年说是逍遥隐居,但实际上跟牢房的狱卒也没什么两样。如今他脱困而出,你们也能解脱了。”

江南四友听了聂云的话,彼此面面相觑,眼中不但没有解脱之色,反而越发惊恐绝望。

黄钟公上前道:“不知这位公子尊姓大名?”

“在下华山聂云,欺瞒之处还请海涵。”聂云笑道。

“竟然是华山派的聂掌门!”黄钟公惊讶不已。

聂云笑着点点头。

“聂掌门无论武功、智谋、才艺都是惊世骇俗,对人心更是算得透彻,抓住我们四人的弱点,设此巧计将任我行救了出去,实在令在下佩服。”

黄钟公苦笑一声,脸色惨然。

他转头看了任我行一眼,继续道:“只是您将此人救走,一旦让东方教主他老人家知道,我们兄弟四人只怕活不过今年啊!”

任我行闻言大怒,冷哼道:“东方狗贼以下犯上,大逆不道,忘恩负义,天地不容!你们这群见风使舵的叛徒,还敢称他为教主!”

说着就想上前将四人擒下,只是刚一运气便感觉周身经脉如火烧一般,只得无奈坐下,但一双眼睛却是恶狠狠地瞪着几人。

黄钟公转头看着任我行,缓缓道:“我四兄弟身入日月神教,本意是在江湖上行侠仗义,好好作一番事业。但任教主你性子暴躁,威福自用,我四兄弟早萌退志。东方教主接任之后,宠信奸佞,不断杀戮教中老兄弟,我四人更是心灰意懒。当年讨此差使,一来得以远离黑木崖,不必与人勾心斗角,二来闲居西湖,琴书遣怀。十二年来,清福也已享得够了。”

他越说眼睛越亮,右手渐渐抚上胸口,嘴角也露出一丝解脱的笑容。

“人生于世,忧多乐少,本就如此……”他话音未落,却被聂云一把捏住右手。

原来他手里不知何时竟然多出一把匕首,此时已经穿破衣服,几乎扎进胸口。

“大哥!”秃笔翁和丹青生大惊失色,连忙上前夺过匕首扔在地上。而黑白子则目光闪烁,不知在想什么。

任我行看到黄钟公宁可自杀也不愿向自己求饶,心中怒火更盛,他用力一拍桌子,大喝道:“想死?没那么容易!”

黄钟公求死被阻,想到任我行的手段,面色越发凄苦,他对聂云道:“聂掌门,适才你我以琴会友,虽然尊驾别有所图,但在下却是诚心相待。如今你已然如愿,何必还要救我?”

聂云摇头道:“你这人脾气很对我胃口,还是跟着我吧。”说完他没有再说话,只是嘴唇微动。

黄钟公两眼圆睁,震惊万分地看着聂云,身子也激动得颤抖起来。

“你放心,我说到做到,不会让你难做的!”聂云笑着拍拍他的肩膀,顺手解开他的穴道。

黄钟公感觉内力恢复运转,连忙对聂云行礼道:“既如此,那就多谢聂公子了。”

旁边几人看得莫名其妙,不知道两人打了什么哑谜,只有见识过聂云传音入密的任盈盈猜到了几分。

她转头看了一眼父亲,没有说话。

这时,黑白子突然对着任我行跪倒,大声道:“任教主,我黑白子自今而后,全心效忠于你。”

任我行森然道:“当年你也曾立誓向我效忠,何以后来反悔?”

黑白子道:“那东方不败武功高强属下不能力敌,又受控于他的三尸脑神丹,无奈之下,只得顺从。他篡夺教主之位后,倒行逆施,任由杨莲亭把持大权,弄得教中人心涣散,这大好基业眼看就要毁于一旦。属下看在眼里,心急如焚,早就后悔当日所为,本想找机会救教主出来,也好将功赎罪。没想到教主得蒙上天庇佑,竟然有高人相助,重见天日。属下今后愿为教主鞍前马后,肝脑涂地。”

“二弟、二哥!”黄钟公、秃笔翁和丹青生同声大喊,他们万万没想到黑白子竟然这么快就改换门庭。

“二弟,做你忘了当日我们四兄弟发的誓言么?”黄钟公痛心疾首地说道。

黑白子转头看着他,眼中泛起仇恨之色,回头对任我行道:“启禀教主,您老人家本可少受一点苦的,若不是黄钟公横加阻拦,在下早就将钥匙配好了。如今您重出江湖,正好将此人拿来祭旗!”

冷!黄钟公从未感觉心像此刻这般寒冷,他嘴唇不停地哆嗦,脚步踉跄着向后退去。

“大哥!”秃笔翁和丹青生从后面将他扶住,只是他们两人的脸色此时也好不到哪去。

几十年的兄弟情义,最后居然成了黑白子上位的踏脚石,三人只觉眼前的这个人竟是如此陌生。

“哈哈哈……”任我行当然知道黑白子是借刀杀人,他一把抓住黑白子右手,眼中射出精光,“既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

说着等‘吸星大法’发动。

黑白子猛觉右腕“内关”“外关”两处穴道中内力源源外泄,登时吓得魂飞天外,连忙哀声求告:“教……教主,求你……你……”他一说话,内力外泄的速度更快,只得闭口不言。

黑白子的穴道被聂云封住并未解开,此时和不通武艺的寻常老翁毫无区别。

如今他只觉任我行五根手指紧紧扣住自己的手腕,如同一只铁箍一样,让他丝毫挣脱不开。

他全身内力急泻而出,有如河水决堤,不到片刻便被任我行吸了个精光,几十年修为就此化为乌有。

黑白子知道自己已成废人,心中大恸,只觉耳边嗡嗡作响,一头栽倒在地。

任我行顺手一甩,将他摔了出去,只听‘砰’的一声,脑袋重重撞在墙上。

只见黑白子脑浆迸裂,鲜血四溢,眼见是不能活了。

“二弟、二哥!”黄钟公、秃笔翁和丹青生虽然刚才被黑白子的话伤透了心,但看到他这幅惨样,还是忍不住想要上前相救。

聂云抬手将三人拦住,摇头道:“天作孽犹可恕,人作孽不可活。刚才他一心投靠,如今也算是称心如意了。”

“这……”黄钟公看着黑白子那还在微微抽搐的身体,长叹一声,喃喃道:“二弟,你真是糊涂啊!”

秃笔翁和丹青生想起平日里和乐融融的情景,也是黯然泪下。

任我行吸收了黑白子的内力,运功调息片刻,睁眼看了看黄钟公三人,对聂云冷声道:“你今日一定要保他们三人性命?”

聂云一脸云淡风轻,但眼神却是无比坚定。

两人对视片刻,任我行转头对任盈盈道:“盈盈,我们走!”说完便起身向外走去。向问天对聂云笑了笑,连忙起身跟上。

任盈盈下意识地看向聂云,聂云看着她那不舍的样子,微笑道:“你们父女相聚,我就不跟着了。岳父他老人家复仇心切,只怕很快就要杀上黑木崖。当日我曾答应过你先救岳父,再助他重登宝座,自然不会反悔。你到时直接去华阴城的客栈,让我派弟子传信于我便可。”

任盈盈心中一颤,低声道:“当日只是一场游戏,你又何必……”

“你若不离不弃,我必生死相依!”聂云起身来到少女身前,柔声道,“难道你还不明白我的心意?”

“云哥……”任盈盈只觉心中又酸又甜,一双美眸已然泛红。

“盈盈,还不走!”任我行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聂云伸手抚摸着任盈盈的脸颊,轻声道:“好了,快去吧,别让他老人家等急了!”

任盈盈伸手握住聂云的手掌,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似乎想要把这一刻的温暖牢牢记住。

“云哥……”她深深地望了聂云一眼,“我不会让你为难的!”说完便转身离去了。

“这丫头!”聂云搓了一下手指,那里依然残留着一丝滑腻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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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弟弟,你这似乎不是回华山的路啊?”蓝蓝凤凰掀开马车的窗帘向外看去,“我怎么看着是往山西去的方向。”

聂云懒洋洋地将头搁在蓝凤凰的大腿上,享受着美女膝枕的柔软触感,闻言笑道:“不错,正是去北岳恒山接我另一位娘子回家。”

任我行三人离开后,聂云在梅庄帮黄钟公几人解了‘三尸脑神丹’的毒,让他们先去河南熊耳山办一件事,自己则和蓝凤凰慢悠悠地向北岳恒山而去。

“恒山派中可都是出家的尼姑啊!好啊,你这个大淫贼,连佛祖弟子都敢亵渎!”

蓝凤凰先是一惊,然后便笑着捏起聂云的脸颊揉弄起来,“你也不怕佛祖降罪于你将你打入十八层地狱?”

“盈盈是圣姑,非非是妖女,还有你这只毒凤凰,难道娶你们就没有麻烦?更别提还有我那美师娘,俏义母……我命由我不由天,我想娶的女人,谁都拦不住!”

聂云伸手揽住蓝凤凰的脖子,看着她那柔媚的双眸,“凤凰儿,你要记住,你永远都是我的,谁都抢不走。就算是你我百年之后,我也会把你留在身边,生生世世,永不分离。如果找不到你,就算是阎罗王的十八层地狱,我也会掀个底朝天!”

蓝凤凰呆呆地看着聂云双眼里映出的自己面容,心中在感动之余,更有一种被彻底征服的感觉。

“你放心,你的凤凰儿生生世世都会陪着你,永不分离!”她轻轻抚摸着聂云的头发,螓首低垂,将红唇印上了聂云的大嘴。

两人唇枪舌剑,你来我往,马车里很快便传出一阵阵粗喘吮吸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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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岳恒山,白云庵。

一个单薄的身影跪在佛像前,口中念念有声。只见她身披缁衣,头上青丝全无,竟是一个俏丽的小尼姑。

“佛祖在上,求你保佑聂大哥一生平安,事事如意。弟子今生今世……”话说到一半,她那双清明澈的眸子闪过一丝悲伤,“弟子今生今世虔心向佛,再无杂念。万般罪孽,都由弟子一人承担。”

“琳儿,琳儿,爹来看你了!”一个洪亮的声音打破了宁静,“快出来啊,爹给你带了不少好东西!”

“爹爹真是……”小尼姑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为她那如花俏脸上增添了几分秀色。

她走出佛堂,来到白云庵门外,只见一个胖大和尚正提着一个大包裹,笑嘻嘻地看着她。

旁边站着一位老尼姑,正是恒山三定中的定逸师太,此时她正一脸郁闷地望着那和尚。

“爹爹,都说了多少次了,此处是佛门净地,不可高声喧哗。”

小尼姑先是嗔怪了一声,然后来到定逸师太身边,忸怩地说道:“师父,对不起,都是弟子不好。”

定逸师太虽然性格火爆,但也不是爱迁怒的人。

她叹了口气,对小尼姑说到:“好了好了,又不是第一次,你们父女俩好好聊聊,我进去了。”

说着便转身走进白云庵里。

“琳儿,你看,这是我专门给你买的。”那和尚见定逸师太离开,连忙走上前来,将手中包裹解开,只见里面尽是胭脂水粉和零食玩偶。

小尼姑一脸无奈,轻声道:“爹爹,你怎么又买这么多东西?女儿是出家人,不能涂脂抹粉,而且还要清心寡欲……”

“嗨,这怕什么?”

那和尚一挥手打断她的话,笑呵呵道:“你整日吃的都是青菜豆腐,还天天跪在佛像前,要是不打扮一下,到时聂云那个小混蛋……”

“哎呀!爹爹,你胡说什么!聂大哥……聂大哥和我什么关系都没有!”

小尼姑羞得玉面绯红,“你张嘴总是没遮没拦,年纪这样大了,一点都没个正型。”

那和尚嘿嘿一笑,然后又皱起眉头道:“琳儿,你又瘦了不少,肯定是每天想那个小混蛋!你放心,爹这就去华山把他抓来和你成亲!他要敢说半个不字,爹把他腿打断!”

这对父女正是恒山派的俏尼姑仪琳和她那不着调的老爹不戒和尚当日仪琳回山后日夜思念聂云,被不戒和尚探出口风,便抓住桃谷六仙让他们去华山找聂云。

没想到刚好碰上蓝凤凰上山,结果人没找到,反而被毒虫吓得半死。

之后聂云又是几次外出,结果就一直没有再见面。

不戒和尚眼看女儿日日饱受相思之苦,心中对聂云自是大为不满。

仪琳听了父亲的话,心中羞急万分,连忙道:“爹爹,你要女儿说多少遍才能明白。聂大哥早就……早就有了意中人,如何会将旁人放在眼里,你……你……今后再也别提这事,没的教人笑话。”

她嘴上虽然这样说,但一双小手却是攥得紧紧的,手心被指甲扎得生疼。

“哼!那小子害得你日夜伤心,他倒拍拍屁股当没事人一样,想得美!”

不戒和尚看着女儿那单薄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走的身子,心中越发愤恨。

“岳父大人说的是,都怪小婿未能及时来探望仪琳师妹,还请您老人家见谅。”一个饱含歉意的声音突然在两人身后响起。

轰!这声音并不怎么响亮,跟不戒和尚那大嗓门相比几乎就跟哼哼差不多了,但听在仪琳耳中却如晴天惊雷一般。

她转过头来,只见聂云正站在不远处望着她。

聂云的脸上满是疼惜和爱怜,他上前一步说道:“仪琳,对不起,我来晚了。”

真的是这个冤家!

美丽的少女小手紧紧捂着嘴巴,泪水夺眶而出。

明明已经因为他的失约伤透了心,明明已经在佛祖面前发誓要把那段回忆埋藏心底,明明已经下定决心要斩断情丝……

怎么能原谅?!

当日他亲口承诺,很快便会来恒山探望自己,结果连卖大半年都不见人影。

那段温馨浪漫的同行之旅几乎夜夜出现在她的梦里,每一次从梦中惊醒时却只能看到被泪水浸湿的枕头;那天晚上他讲的故事也总是在耳边不断响起,只是随着心中的失望与日俱增,那声音似乎变成了对自己的嘲笑。

如果他从来就不曾对自己动心,那又何必编出那样一个故事来撩动自己的心弦?

但是看到这个让她思念、幽怨、快乐、伤心的男人就这样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仪琳却能感到自己心底深处传来一股压抑不住的喜悦。

“聂大哥……”小尼姑双目凝视着聂云,眼中满是惊喜,想要走上前去,却又有些胆怯地迈不开步子。

而不戒和尚这时候才反应过来,眼前这个男人正是害自己女儿整日以泪洗面的罪魁祸首。

但凡有女儿的男人,见到觊觎自己掌上明珠的臭小子都会满心不爽,更何况聂云还来了个一撩就跑,更是让不戒和尚对他极为不满。

“好啊,你就是聂云,你还敢来!我今天要好好教训教训你!”

不戒和尚说着便恶狠狠地向聂云扑去右臂一探,一只蒲扇般的大手直直往聂云胸口抓去。

聂云身子向后闪去,苦笑道:“岳父大人息怒,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

“呸!谁是你岳父,你这个混蛋,把我宝贝琳儿害苦了!”

不戒和尚他虽然身形健硕高大,但一身轻功相当了得,在原着里可是连田伯光都能追上。

此时他含怒出手,只想好好教训一下聂云这个臭小子,所以速度更是迅捷无比。

聂云知道他是在为女儿出气,而且此事的确是自己理亏,所以也不出招抵抗,只是一味地闪躲。

两人身形不断闪动,场中仿佛处处都是人影。

而此时仪琳也反应过来,大喊道:“爹爹,你快住手啊,不要伤了聂大哥!”她说着便要上前阻止,没想到身子还没动便被人一把抓住手腕。

她转过头去,却见身旁站着一个老婆婆。她头髻上横插一根荆钗,穿一件淡灰色布衫,正是平日里在恒山悬空寺打扫的仆妇——哑婆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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