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客经年事未成,夜来解衣对长缨。
绫罗舞袂十方雪,琥珀杯光一粒晴。
杀阵冷,笑颜冰,棋局空转几回赢?
东风算尽红裙没,教使狂徒成大名。
深夜,月宫。
银发的女帝怔怔的听爱徒回忆着当年的故事,忽然间,从这最后一句唱词中,好像明白了什么。
光华帝国的第二任帝君夏荒行,是踩着自己皇兄登上帝位的。这在整个大陆,已经不是一个秘密。
“哼,果然是那个人的子嗣,夏荒行这家伙,和他一样阴险狡诈啊。那么,后来夏荒行发动夺宫之变,篡夺夏兴武的帝位,也是得到了暖儿你的帮助吗?”
“是的,师尊你听我说……”
“你——暖儿,你为何要帮他?你为何要帮助夏氏族人?”
感受到师尊话中的怒气,花向暖却是有苦难言,她何尝不知道,当初利用言昭云的信任,提供错误的地图,致使仙盟远征军深陷寂寞沙海,导致害的她师徒沦为军妓剑仙的幕后黑手,正是那光华帝君夏元泽!
可是……可是……
“师尊,你听暖儿说!那人……那人用一个天大的秘密要挟暖儿,暖儿这才不得不……”
“什么秘密?”
夏荒行告诉暖儿,师尊与枭……与枭那个恶贼的亲生女儿,正是帝国白塔的占星师,叶燃眉!
“什么——!?”
银发的女帝无比惊讶的睁大眼睛,盘踞在银座上的肥熟肉臀骤然紧绷。
她那双裹着银袜的优雅肉脚微微颤抖着,宣泄着女帝天翻地覆的波涛。
七十余年前,她在寂寞沙海深处战败于枭,被他奸的大肚受孕的产奶军妓,后来生下一女后不久,西荒军便被夏元泽的光华军击溃,乱军之中,她与襁褓中的孤女失散,从此七十年再无音讯!
“你——你说,叶燃眉,是朕的女儿?”
“没……没错……师尊,那位白塔占星师的身上,有着与您一样的气息,而且……暖儿曾在她的小腹上,看到了一朵水仙花徽记!夏荒行说,那是您在刚生下她时,用仙气为她种下的护身符。”
“那么——那家伙,是在用朕女儿的性命来要挟你了?”
银发的女帝咬着嘴唇,死死攥着拳头,眸中流露出让人不寒而栗的冷芒,如果说,如果说普天之下,居然还有人敢用她言昭云的骨血来要挟徒儿来做什么事的话,那么她势必擎碧鲸剑,率麾下三军,哪怕是得罪鬼神,也要斩下那恶贼头颅!
“不是的,不是师尊想的那样……”
看着言昭云盛怒至极的样子,花向暖小心翼翼的寻找着措辞,想要刻意避免触碰师尊内心最敏感的地方。
记忆中,那是一个下雨天,在约定会面的地方,衣冠楚楚的年轻皇子与紫衣的白塔占星师一起出现在洛京的桥头,他一手为她撑着伞,一手揽着她的腰,而她的脸上,则洋溢着明媚而幸福的微笑,
“燃眉,别整日呆在白塔上看书了,你看看你,脸色都变得苍白了呢。”
“燃眉,下个月初五就是你的生日了,今年你想要什么礼物?咱们先说好,你可不许再推辞,省的让黎仲和元辅那两个家伙笑话我。”
“对了——燃眉,你不是喜欢水仙花吗,去我府上的池子里给你摘一朵好不好?”
他们就像寻常百姓家的痴情儿女一般,说说笑笑的从艳冠洛京的花魁面前走过,就仿佛花向暖根本不存在一般。
而花向暖却意识到了,师尊的亲生女儿,似乎已经彻彻底底的爱上了这个笑容灿烂的……恶魔。
一如她的师尊言昭云,在那个人心诡谲的乱世中,被光华军的主帅夏元泽偷走了心一样。
苍天何其凉薄,居然将这对命途多舛的母女,推上了同一条宿命的河流。
月宫,最深处。
当银发的女帝从爱徒口中得知了当年的全部真相后,房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整个夜晚,女帝没有再说一句话。
每一个人都期待飞翔,但有时只能无助的飘零。
漠上刮起了大风,天色逐渐在摇摇欲坠的云层下里暗淡了下来。
花向暖默默离开了,而言昭云则孤零零的独自一人,任优雅肥尻深陷于王座之中。
她将倾世的容颜深深藏在了灰色的暗影里。
许久,银发女帝的红唇中吐出一口浊气,她微微抬起头,面无表情的摘下了那象征着整个西荒权力的凤冠,放任如雪的银发轻轻散落在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