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宋的是真有福气。
何立可边想着,边放下手边的一堆贺卡样本,往里屋走去。
宋秋槐这几天有事情不回来,姚盈盈自己一个人在家,何立可就总会来陪着她,俩人是在画画课上认识的,政策刚松下来何立可就盘了个半死不活的印刷厂,钱不多,但设备又少又老,接不到单子,她就寻思着找找出路,画画课上认识了姚盈盈,在她天花乱坠的游说下俩人一拍即合,打算机器小批量做一些贺卡看看有没有市场,姚盈盈算是她公司的小设计师。
姚盈盈手是真巧,有些还是图纸,有些已经做出样儿来了。
有的看起来平平无奇,一掀开就是展翅的白鹤,下头的祥云纹理跟流动着一样;要不一展开是满树的桃花,马上要落的花瓣在摇摇欲坠,精致的镂空雕刻能看出很深的功底,树下头用水彩绘着楼台亭阁;有的更是精巧,被剪成灯笼一样的网,一拉起来就是个新花样;还有的怎么怎么一展一折就变成了个花瓶,里头还飞着蝴蝶。
何立可真是叹为观止,她估计精巧的那些工厂现在肯定做不出,就打算先用那几个相对简单的试试水,不过姚盈盈可真是——
会客厅宽敞又明亮,正中间挂着家和万事兴的字画,几把小叶紫檀的君子椅上头的软垫绣着精巧的喜鹊报春图,相配着的博古架错落有致地放着些物件,属一幅小狗咬尾巴转圈的织绣最扎眼,连尾巴尖上的毛都清清楚楚,活泼又逼真。
再到窗台摆着的几盆生机勃勃的绿植,茶几上头放着的满当当的攒盒,里头的干果听姚盈盈说都是自己晒的,更别说那一院子的花儿粉的红的开的那样的好,游廊上头爬了一架的紫藤,淡白浅紫的花儿柔柔地垂着,姚盈盈还爱在院子里头晒她那些长裙,风一吹,裙子和院子里的花儿一样展开,在澄蓝的天空下像一幅画。
这个家干干净净,暖暖和和,温馨,从内而外都散发着香气。
何立可爱来这儿,但是有两回遇到宋秋槐了,有点发怵,所以这回宋秋槐不在她才天天往这儿跑。
“盈盈?”
何立可敲了敲门,得到姚盈盈应声后推开门进去了,两个人刚从大方百货逛完回来,姚盈盈在屋里头试新衣服。
“立可,是不是有点太粉啦?”
姚盈盈微微皱着眉,透过镜子看着何立可。
是件宽领的无袖连衣裙,不长,到膝盖,很淡的樱花粉。
“没有,刚刚好,很好看。”
何立可向前走两步到姚盈盈身边,帮着调整了下腰身。
“看,你像我们早上吃的软糕。”
何立可指着镜子。
镜子里的两张脸都极美,却是截然不同的美,何立可个子高,五官也更立体,肤色要深一点,但很均匀,带着健康的红润光泽,让人一下子就联想到力量、太阳之类的,她很爱球类运动。
姚盈盈则是很腻人的那种白,一身娇嫩丰满的皮肉,美的很艳,但缺少点棱角,有时候眼睛那么一扫,慵慵懒懒的,好像和人说什么都像在撒娇一样,像盛满情欲的小珍珠,像天生的狐媚子。
何立可不觉得这是什么不好的词,她小时候还养过狐狸呢,黏人的撒娇怪,可惜骗过她隔天就钻笼子跑了。
卧室墙上挂着婚纱照,到处摆着不少照片,每一张的姚盈盈都生动极了,窗框上还悬了个风铃,是用干花、树叶、各色珠子做的,风一吹摇摇晃晃的映着光,白色的蕾丝窗帘也扬起来,有落花瓣儿顺着飞进来,姚盈盈赶快小跑过去把纱窗拉上,怕有小虫。
何立可不死心地又确认了一遍。
“他……真的今天晚上就回来了?”
……
“你真是这个!”
宋秋槐从外面走进教室刚坐下,高书竖着大拇指就凑过去。
要说高书和宋秋槐也有点缘分,宋秋槐他爹和高书他爹以前一个军校读书的,还一个宿舍,高书这个名字就是当初宋秋槐他爹打赌打输了闹的,主打一个今天你是兄弟,明天你是我儿子。
不过俩人谁都没活到现在,高书他爹也死在了女人身上,他娘是对边的特务。
这不,时间转了个圈,宋秋槐和高书又成了舍友。
“离我远一点。”
宋秋槐皱着眉往旁边躲了一躲,靠着椅子假寐,最近一直跟着老爷子充当翻译接待外宾,还有各种各样的酒局,虽说他不是主角,但也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好几天没回家了,很是疲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