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茜在门外说了些什么,我一直没有理会。她以为我忙,就向过去一样,继续处理家务事。
生活在继续……
而我却坐在椅子上连生气和让她知道我在生气的动力都没有……
电脑前屏幕保护的鱼群在屏幕上来来回回的,我就这样看着一直到深夜。
从房间出来的时候已是万赖皆静。
卧室里林茜的呼吸声平静而又安宁。
我靠着枕头看着黑暗中的窗,耳边有瑟瑟的风吹窗棂的声音。
这些年的感情和生活,所有对于美好的想法和未来,我不知道在这种时候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
她的手机可能是满电了,忽然亮起,卧室里有种五彩斑斓的彩色。
我拿起来翻了一下,QQ空间有一篇新的文章,打开后里面什么都没有,只记录了一些数字1……23、26……我不知道那是什么。
看了一下她的后背,并没有那根红色的绳子……窗外只有呼呼风声,萧索?不过我想,现在检查这些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第二天早上,我向过去一样,生活,所有过去的一切,习惯的如同机械。
似乎有一种麻木的不想再生气或是作什么一切都不会有改变的乏力感……
我没表现出什么特殊的地方。只是跟她的话变得少了一些。
送她去上班。迎着早晨的阳光,她在副驾上嘴里念着数字似乎在数什么,然后记录在手机上。
我忽然想起她QQ空间里记的数字问,“你在记什么?”
她笑,“我的安全期呀。”
“……”我们在备孕根本不用算这些吧。
我淡淡的说,“安全期也谈不上多安全的……”
她怔了一下,“……嗯,我知道的。我们也不用管这些呀,我算月经的时间顺手算的,是想知道有没有宝宝……”
车子坏了中午送去4S店修。
下午下班,临出办公室门的时候,才想起车还没有去取,实在是懒得去了。
搭公交车回去。
反正也有的时间,反正,也不急着回家。在路上多拖一会儿也好吧。在公交车站的时候我跟林茜发了信息说,车坏了在修,让她自己回家,
我在人群中上公交车。
从一环到三环到凤银大道。
车在波澜壮阔的城市丛林中穿行。
公交车绕道很多,很久以前也这样坐着车在早晚班之间拼命,不过现在是很久以后了……
可能作为一个普通的中国人来说,我从小受到的教育总有些性丑恶感,总觉得追求那些东西是不对的,而爱是神圣的。
但是现在我完全没法去理解我遇到的问题——这个女人,给我的是一种无从解决的问题和无处可逃的伤……
路过四环立交桥,下面的71中放学,路堵了。透过的车窗看到下方过道出了一起小的交通事故。
有辆白色宝马正停在一边,而另一边是辆黑色欧派电动车。交警正在问话。
而那个站在一边,穿着白色裙子的女人,仔细看居然是艾沫沫,有点意外。
她身边有几个人应该是保险公司的,正在跟伤者电动车的车主说话。
艾沫沫站在一边向个局外人,由着那些工作人员处理问题。向她这种人,保险应该都买的非常齐全吧。
公交车到站后。
回小区需要步行。要过一个十字路人行天桥。正是人最多的时段,桥下面是一些服装专卖店,此时人群熙熙攘攘。
天桥上有摆在地上卖针线和皮带的老人家。
这时手机忽然响了。
掏出来看,居然是艾沫沫的,“能不能接我一下啊,我车在路上出了点事。”
我有些苦笑,“我的车也正好送去修了。”
她有些意外,“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她倒是问起我来了。我看着桥下专卖店逛街的人说,“只是方向盘有点抖动,估计是轮胎动平衡失准,要校正。不是什么大事。”
她笑,“那就好。”
我想了一下说,“我倒是有辆摩托车在车库里,你愿意坐的话,我可以试一下还能不能开。”其实只是随口说说。
她,“咦,那也行呀。我在京山路口。”
我有点意外,“摩托车也行吗?”
“不能载人吗??”
“嗯,我试一下还能不能打着火吧。好几年没骑过了,要是来不了我给你打电话。”
“行。”
雅马哈125,在车库停了好几年了。我试了一下还能用,到附近的加油站加了油。
天气不错,忽然想起来很久以前也是这样子骑着车子穿过城市,不过那时是去接林莤,想到她心情有些不好……
家,已经处理分崩之中,我觉得离婚只是时间问题。
只是我现在还拿不出力气,去处决这件事。
也可以说,心情还没有被收拾好,而我还在这场婚姻死亡前徘徊中……
人生中总有些事情让人感慨。
京山路口,艾沫沫留的地址不在原本那个撞车现场。不知道是不是不想让我看到撞车的情况。
白色木栅墙边,只有她一个人,就像她只是在那里等人一样。艾沫沫的雪白的长裙,有一点林莤的影子。
“送你回去吗?”
“嗯,好。”
她试了试抬腿,最后还是侧坐在车后,有些拘谨的试着靠在我背上。
从路口的人行道骑出去。
艾沫沫在后面问,“还是第一次看到你骑摩托。”
我想你大约也没坐过吧,这种穷人的载具,“有车之后就不怎么骑了……”那是些都跟林莤有关的记忆。
而我现在真的不敢去想她。
爱一个人有时候,是一种伤。
我本来就想回避它。
“到你住的小区吧?”
“嗯,是的。”
她侧坐在我后面,很拘束的靠在我身上。
她的身体很纤瘦,但是有种温暖的感觉。
睥睨水岸,左右环水。那些独幢的两层别墅,白色的房顶,向一群高傲的公主。
我骑着雅马哈125到达小区大门外的时候,小区的几个保卫,用警惕的眼神盯着我。
这辆摩托还是学校出来没久买的,已经不少地方掉漆了,跟这里格格不入。我懒得理他们。
艾沫沫从后座下来之后,他们的脸色才变好了。显然知道她是谁。
她在大门外问我,“请你吃饭?”
我笑,“不用了。”
“最近学着作了几次菜,不知道怎么样。到时请林茜,你一起过来吧。”
她可能知道我要拒绝,就笑着这样说,“再拒绝我就生气了。”
“行。我一定来。”
……
林茜对我向以前一样好,而我有种失去了人生目标的茫然感。
或者就向在吃一个苹果的时候知道那里有一个下面烂出了洞的红苹果,但是装作不知道,可又知道把它放在哪里,迟早是要面对的……
她忽视了我的冷淡,总是对我很好,像一个只要不知道有问题就会一切就能变好的孩子,我看得出来些,也让我有些伤感。
这些年来,我尽可能的不去让她觉得不开心吧,有些事情我也尽可能不去让她有伤感的可能。
……有些关于秋天的悲伤。
对于离婚的事,我在想要怎么说。既然一切已经这样了……
……
第二天中午,在家休息。
林茜打电话来说,“老公,4S店打电话给我说,车已经修好了,问什么时候去取。”
“明天吧。”我坐在沙发上叹了口气,“明天下午上班我顺便去取。”
阳台上的窗帘有一边坏了,有点漏光的刺眼感……
下午三点多,我正在刷手机新闻,艾沫沫忽然打电话,“能不能送我一下。我车送去修了。”
我有无奈笑说,“车还没取。明天去取。摩托车行吗?”
“嗯,行的。只要速度快就行。”
我骑雅马哈125去二中附近接她。天有点要下雨的迹象。
我到位置后,等了七八分钟,她才有些气喘的跑过来说,“好了,等久了吧?”
“没有,我也同刚到几分钟。”
天有点飘雨,我加速往她家冲,到她家时已经下大了。把这辆掉了漆了摩托车很没格调的停在她的别墅门外。
雨下得很大,整个世界跟白了一样。
她的阳台有很大的温棚,里面养了极多的花。我不知道她怎么有时间去照顾这些东西的。当然可能有钱人,也未必就是她自己在照顾吧。
雨没停。我有点尴尬的在她家避雨,说起来这是第二次了吧。
艾沫沫客厅的真皮沙发很豪华,坐在上面的感觉,跟坐在一个女人的身上一样柔软,像有无数只柔软的手在后面扶着你的身体一样。
就是太高了,坐在上面,要拿荼几上的水得欠着身子的那种。
多少有点不舒服。
她忙着工作客气了几句就去处理她的事情。而我她家沙发上刷视频和新闻,等时间,一直刷到六点多。
她跑出来说,“已经到吃饭的时间了。要不然我作饭你吃吧。我家有现成蔬菜和新鲜的肉的。”
我,“现成的材料吗?你经常在家作饭吗?”备现成的新鲜菜在家是挺容易坏的。她这个情况不向是常常居家吃饭得样子。
她笑,“最近学作菜,让人每天送新鲜菜到我家得。他们会把冰柜超过一天的菜清出去扔掉,把新鲜的放进来。”
好吧,“不耽误你事就行。”反正这个时候也走不了,吃饭也不是什么大事。
“没什么耽误得。别弄的你回不去,还把你饿着了。”她在厨房门外把灰色得围裙系在腰里,手有一种精准得麻利,总让人想到她与林茜得一些些不同。
只是,她进厨房没半分钟又跑出来说,“我还是叫人送菜过来吧。我怕我作得不好……”
“怎么方便怎么来吧。”我想也没必要太麻烦吧。
外面的雨很大。她打了几通电话,不知道是不是有地方淹了,过不来人。这个雨量我很怀疑,会有汛情了。
看她在哪儿反复打电话,我隔着餐厅走廊说,“随便吃什么都行的。我来作也行的。”我还是会作饭的,只是会的菜比较少。
“那怎么能行呢,这是我家。”她有点紧张了说,“我会作,就是可能作得不太好啊。”
我,“吃不死人就行。”
她笑,“你要求也太低了,也不会差到哪个地步吧。”放松了一些。
她总有些拘束感,是我想了很多办法都一直在努力消除又消除不掉的样子。
我甚至很怀疑,她到房间里忙工作也是因为太拘束了在装样子。
不过这只是我的想法,可能只是想多了。
她手艺还是不错的,鱼香肉丝、糖醋里脊,跟学武术套路的初学者一样一板一眼的学的官方作法。
只是一般人家里普通吃个饭应该是不会作这种太花时间的菜的。
她端菜出来,食物应有的香气和温度在空气里飘。
一边说,“桌子有点高哦。”显然她是知道这家里的陈设的,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都搞得这么高。
我调侃说,“这是高朋满坐。你平时不在这里吃饭吗?”
她把菜放桌子上说,“我一个人的时候是在荼几哪里吃的。”
我,“那我们到荼几哪儿吃吧。”习惯在哪里就哪里,会自在一些。我其实一直在努力的打破这种不自在感。
她有点面露难色,
我,“平时怎么吃饭,就怎么吃吧。我又不是什么怪叔叔。”
她于是菜端到客厅荼几上,“我,有点怪。我平时为了方便,就坐在地上的。就是为了方便吧。”
“地毯上?”
是这样子的,她坐在地上,背靠着沙发,这种位置确实舒服的多,可以看到阳台上玻璃棚内的花的。
跟荼几的高度也很契合。
是这个房间里坐着比较舒适的地方。
我坐在她旁边,有种感觉,周围的一切都变高了。
她的花园在阳台上,很大有玻璃温棚。
坐在这种角度,能看到暴雨冲在玻璃上向瀑布一样向下流,那些花却全无反应。
有种安全无风的感觉。
向那雨只是个不真实的梦。
“是不是觉得我是个怪人?”她忽然问。
她作的菜味道非常标准,向用尺子量出来的一样准确。
我,“挺好的。有点向猫一样。我家以前养的猫,就是喜欢躲在一个别人看不到它,但是它能看到别人的地方。”
雨下得很大。
这个季节其实很少会下这种暴雨。而且在我的经验中,雨越急,过去的往往越快。所以我以为雨很快就会停的……但是雨一直没有这个意思。
吃饭,跟她聊天。有种向小孩藏在房间的角落里吃零食,偷偷聊天的感觉。
她很安静,似乎对我的一切都很有兴趣,很想知道。但是如果我不想说,她却也不多问。
我们坐在地上,靠着沙发,跟她聊我曾经对未来的想法,愿望,还有很多东西关于家庭的想法。
她在听,只是偶尔会发表意见,是个很好的听众。
我似乎在林茜之外我找到了一个可以说话的对像。
只是尽量不去跟她讨论关于我与林茜的事。
真的不想说,但有时候也难免会说到过去的那些经历,就向林茜认识的时候的事,经历过的那些困难和麻烦。
虽然这很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