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的要死了吗?
老总走后,我站在窗边,抠了一下百页窗,窥视一样看着缝隙外面的世界,一切还在早晨阳光中,世界像没睡醒一样。
那个老东西要死了,却总让人觉得不太真实的样子……
上午 10点的时候,开车到中心医院外。外面的过道上还是有很多记者和网红在医院门口扎着各种装备架子要拍视频。
“我一个人先进去,你在外面吧。”老总就开门下车,从人堆里挤进去了。
我百无聊赖的刷手机短视频。
11点左右时,林茜给我留言:“老公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我看着车窗外,阳光下人来人往的人群,想了一会儿回复说,“今天下午吧。”
她很高兴回复,“晚上我给你做好吃的。”
我,“不用了。不一定来得及回来吃晚饭的。你自己吃饭吧,不要等我。”
“要等,老婆一定等你。”
有一个统计数据说是,女人回复你的速度越快,说明她越对你在意。我不知道要怎么去评价这种事。
窗外的街道,人熙熙攘攘的,阳光透过树叶洒在旁边的停车收费的老头身上,光影斑驳。
如果说,王授军真的死了的话,所有的一切似乎还是有希望的。虽然我似乎对此变得没有任何信心了,但有希望总好过没有吧……
快12点的时候,林茜又发来信息。
我看着她的电话号码和名字,打开看。
“老公,你要是回来的早,能不能帮我把车上的我的扎头发的头纱送过来。我早上忘了带了。”
我正在想怎么回复的时候,老总已经出来了。
他脸色沉重,还有四五个人跟他一起,显然是结伴而行。从医院大门出来,旁边的那帮网红和记者完全没看出问题,就让他们挤出来了。
几个人走到我车边的时候,在后门附近站着小声讨论
“我觉得就是谋杀,怎么可能这么巧……网上那么多人想害他……”
另一个老头说,“警方已经排除谋杀了。”
“喝酒泡澡,然后就上头不醒人事被淹死了?”
“他年纪大了,还刚刚做过手术的,本身身体也不好,出什么问题也合理。”
“我觉得不合理。”
几个人就这样不着上下的争了一阵,就各走各路了。
老总坐到副驾上,摇头叹气,“脑死亡,最低也是植物人了……”说话间不停的叹气。
对这个消息,我有点不可信的茫然,“植物人吗?”我还以为死定了呢。
“溺水性肺炎、窒息还一堆并发症……,永久无法做出任何自主行动或对外界刺激有任何反应了。说植物人已经算是最轻的说法了……”
眼前似乎还能看到视频中那身肥膘在抖,还是各种生龙活虎,连杨桃子都他被整得阳萎了……居然已经是个活死人了。
我,“确实有点难以置信……”
老总叹息,“唉,他老伴死得早,儿子又不孝。根本没跟他住在颐园小区,以至于到白天了才被发现,太晚了啊,唉……”
“是啊。”窒息那么久,还只是植物人,那个老家伙的命真硬啊。
回公司。
下午,我一直在搜索关于王授军的信息。他出事之后,网上的舆论也开始出现了一些反转,居然有不少人转而去同情他了。
当然各种阴阳怪气的嘲笑的,甚至说“马上中风”的。更多的是说他是被谋杀的,说法非常多。
老总下午把我找过去。我进门后才发现他与那些王授军的拥趸们居然在开视频会议,是商讨王授军的后续事宜。
我坐到了老总电脑侧边低一些的位置。尽可能不显眼,也听一下他们在聊什么。
他们讨论的是:王授军在换肾手术之前留下的遗言,当时还专门发到了核心群里,搞得非常伤感。
就是——如果换肾失败了永远不再醒来,他想要一场以女神的名义帮他举办的葬礼作为告别。
这在一般人听来是个煽情的说法,他的拥趸们正在讨论如何给他办一场葬礼,只是没搞懂女神的名义是谁的名义。
此时正在猜——是他以前的作品还是什么。
也有粉丝说,王大师肯定早就安排好了,我们尽力就行了。
老总这时忽然转头对我说,“你之前说,大师的作品与宗教和生死有关。我那时还不太明白。现在看来,你是真的懂他啊。”
会议群中有人问,“你在说谁?”
老总,“没什么,我们公司的一个员工。虽然不在群里也不知道信息,但总是能很准确的理解王大师的用意的想法呢。”
他问,“你觉得这个女神是谁呢?是真人,还是说一个比喻?”
我不知道用什么表情去面对这些,只能说,“我也想不出来。”
从办公室出来,已临近下班。
走廊空空的,两边的窗户外都是办公大楼,方块的玻璃窗鳞次栉比,像两头身上长满了鳞片的巨大的鲸鱼在宇宙中飞一样。
我忽然在想,网上对于谋杀这种事的猜测,有没有可能真是林茜把那个老东西杀了?这种想法虽然很奇怪,但一旦这样想了,似乎就按不下去。
有时候我觉得我不太了解林茜,或是她真正的对王授军的态度是什么??
公司下班后,人走完了。我觉得还是回去吧。在窗边打了个电话给林茜,说我晚上七点半就能到家了。她欢欣鼓舞的从电话另一头都能感受到。
我真的,不能理解她。
到家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
开门,能闻到厨房里的鱼肉的香味。
“老公回来了?”她隔着厨房问。
然后就从里面跑出来,粉色的棉T恤外面,系着碎花围裙,下面的修长的黑丝的腿。
跟我多年前第一次见她的时候没有太多分别,很好看也很养眼,似乎时间被她屏蔽了一样,没留下任何痕迹。
她跑到玄关上伸手,“老公抱我。”
我伸手去抱了抱她。
她抱着我不放手。
我,“怎么了?”
她噗哧一笑,“我其实,就是很怕你嘛,怕你不回来。”
她叹气,“老公下次出差要提前跟我说。真的有什么问题跟我讲,老婆会改的。”
我想把她松开。她抱着我不放开。
“厨房里的菜别弄糊了。”
“哦。”她松开我转身跑去厨房。
回来路上,我一直在想王授军的谋杀问题。我想试探一下她。虽然我也觉得这种想法很离谱。
吃饭的时候,我说,“我明天晚上回家可能会晚一点点的。”
林茜抬头看我,“公司又有事吗?”
我,“嗯,有个名人死了,我们老总要去奔丧,叫我跟他一起去。”他们的时间其实还没定,我只是想试一下她。
她哦了一声,“那,晚上我等你吃饭哦。”
我手在剔鱼刺,暗中留意着她的表情说,“我要是没回来,你就自己吃吧。那人挺有名的,估计会有很多人去。就是我们公司你让我拍的那幅画的那个作者叫王授军,他昨天晚上喝醉了被发现在浴缸溺水了,早上才被发现的。”我故意没说他还是植物人。
林茜,“还有这样淹死的?”她似乎真的不知道。
“是啊。网上也有很多人在讨论说它可能是被谋杀的。”
“喔。”她点了一下头。
我不知道她是真的没反应,还是心理素质强,好像是真的完全不知道王授军出事,是听我说才知道的。
而且那个反应,也似乎是完全没把这个人的生死放在心上,就像听说隔壁家养的狗子,被人用异烟肼毒死了一样……
第二天的早上。
我在楼下的车上等她。林茜穿着白T恤和黑色长裤,抱了一个纸箱的玩具说是公司做活动用了不要的,准备送给小区幼儿园。
她身材很好,只是那个箱子太大了。
我开锁后,探身推开后门。她用腿把后车门别着,将纸箱放在后座上。然后坐到我旁边,忽然跟我说,“老公。”
“嗯。”
“我听说那个人挺不是东西的。”
“谁?”
林茜,“就是那个叫王授军的。”
我有点吃惊,她居然主动说起这个人来了。
“你知道他?”我装作吃惊的样子看着她。
林茜脸看着外面一边扯安全带,“不算多熟。我们卖场,他来我这里买过东西的。”
我不知道这个“不算多熟”是什么程度,但是在等她说。
林茜拉安全带,“我觉得是个没什么真本事,又喜欢耍一些卑劣手段和玩小聪明的人。”
我,“他是个教授吧……”我在想,她明明知道王授军是个什么样的人。
林茜低头扣安全扣哼了一声说,“我们卖场有姐妹跟我说,那个人以前强奸过女学生,最近还有人曝光和指认他的。是个很没品的人。”
她停了一下,抬头跟我说,“老公,你陪你们老总去参加葬礼。但是你别做献花之类的事。能早点走就早点走吧。我挺讨厌这个人的。”
她的话让我怀疑我看到的那些视频都是假的。如果不是那些视频还在我的云盘上,我可能会觉得她是个完全跟王授军没有过任何事情的人吧……
我,“葬礼,别人买花,我不买。不是太奇怪了吗?”
林茜,“你们老总非要你买,你就买。否则别花这个钱,也别给他鞠躬行礼一类的。”
她抬头看着我补充,“你是我老公,那样的人不配。”
她想说的是这个吗?我不是太懂,她的意思到底算什么……我以为王授军搞了那么多算计已经算是取代了杨桃子,这是我想多了?
两天后的中午,跟老总一起去水仙湖殡仪馆参加王授军的活丧。
这是一个只有他的核心粉丝群体才会知道并参加的活动。
但是现场的人挺多。让我有一种感慨,这人渣居然会有这么多粉丝来参加葬礼!人来人往的怕不有几百人了。
王授军的黑白照片扎着黑色的大花被严肃的挂在了灵堂大的正中间,
老头儿那个之前说跟他断绝关系的儿子,戴着黑框眼镜作为丧主戴着白麻布,在门口挨个儿给入会者鞠躬,显得孝顺有礼,
我站在老总的后面往前排队。看到他们有收账随份子的桌子的时候,有点意外,
老总愣了一下后,还是上去给钱了,
我在后面退远了几步,心想:我莫名的跟这种人随礼当亲戚?我在其它人背后装作随意的看,
老总后面给钱的是一个老年知分子样的人,他把钱递上去,然后记账得人用毛笔在账薄上写,“二伯,王仁召,两千元整。”
这看起来,倒真是他家得亲戚。我在想,这不是粉丝搞得丧礼吗?他这个儿子通知亲朋来吃席了?
老总他们没说什么,我自然也不会说什么。但还是在哪里看了一会儿,那后面好几位,都写得清楚,不是姑夫就是堂叔,基本就是他家得亲戚。
不知道这个份子钱收了,将来那老家伙真死了,要不要再收一波钱?
他这些亲戚估计也不清楚,到底办丧礼的钱是谁出的。
我原本只是跟着老总来的,自不会多管闲事。
只是觉得他这儿子好算计。
这时跟老总一起坐在安排好得桌子边上,看着那沾了水得白塑料布在圆桌边上飘来动去的。
忽然想到了一个重要的问题——王授军家里的亲人既然大都在这里了。那这意味着王授军家里是没有人的!
林茜的视频除了同步到云盘外,王授军那里的电脑上是一定有原件的。
怎么说那也是个把柄。
王授军出事是在颐园小区,那个住处,我是知道的。
我想我应该趁他家今天没人的机会去那里处理这件事。把那个电脑上的文件毁了,就一了百了了。
反正王授军已经不会再活过来了。除他本人外,其他人也根本不会知道有什么问题的。
我起身假装接了个电话,然后回来跟正在聊天中的老总讲家里有急事,就提前离开了。
……
跟上次一样。我用匿名电话卡以颐园小区的名义报修,再让AI接线后给转到了我这里。接着派我自己去维修。
去了小区物业,物业还是那个老女人。签字拿钥匙,一切都很顺利。
这一次,我根本没有再管监控不监控的问题,反正我会把硬盘格式化掉了,进来的时候就算被监控拍到了,也没什么。
硬盘格了,也不会再留下什么了。
所以我是直接进去的。
房子里面的采光不太好,有点暗。我直接开灯。完全不理会迎面的那个摄像头。
径直去找电脑,这次我也没打算开机破他的密码。用U盘引导系统开机,准备格式掉硬盘。
电脑吱吱开机,蓝灯闪烁,我坐在那里等,对面的过道的一边是洗手间,从我的角色能看到浴缸的一小部分。只是那房间没有开灯有点暗。
王授军很可能就是在那个浴缸溺水的。
光线不好只看到白色的大理石轮廓。
可惜没直接弄死他,不过这样躺着虽然没有知觉,也算是活受罪了……
电脑开机音乐响起。
引导盘的WIN临时界面下,我准备格式化硬盘。
U盘上我准备了不少大文件,等格好后,拷这些文件进去,然后再删掉,再复制几遍,以使其内容完全被破坏,永远无法被恢复。
但当我打开硬盘目录的时候,让我吃惊的是,他的硬盘根目录居然是空的??
我翻了一下,一切都是空的?
硬盘的蓝光在房间里闪着诡异的光。
这是个让人震惊的情况。
他的硬盘我之前还拷贝过,而且不久前他还更新过。
我有一种冷汗直冒的感觉,也就是说,他的硬盘是不久前被人格掉的??
有人来过了?还是说王授军本身就是被人杀了,这个人还顺手把硬盘给清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