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纪元3324年3月
湖泽地
无名村庄
阴沉沉的天空中积聚着几缕黑色的雨云。正午的阳光被厚重的阴云层层阻隔,整片天空泛着黯淡的灰白色。
茅草屋檐上滴落着点点水珠,云层之中还不时传来似有似无的闷雷。
这是一个居民屈指可数的偏僻小村庄。
而此刻,这村落中为数不多的住民们全都聚集在各自的屋外,男女老幼簇拥在一起,惶恐无比地注视着立于村中的一群不速之客——伴随着从几个地方传来的阵阵哭嚎和哀求。
陌生人们个个披甲执刃,他们身上的装备行头各不相同,但皆做工精良。
与那凄厉的嚎哭十分不相衬的是,这些陌生人既未劫掠财物,也未毁坏民居;他们只是冷漠地站在各自的岗位上,把守着村庄的所有出入口,同时默默注视着村中空地上聚集的村民们。
只有非常仔细的人才会发现,这二十多位行头各异的陌生人脖颈上挂着一件相同饰物——那是一个形状独特的吊坠,一朵用寒铁雕刻而成的铁灰色五瓣花,在中央花蕊的位置点缀着五个小金点。
他们既不是盗贼,亦不是领主的征税队。
他们是铁蔷薇。
他们不为巧夺豪取而来,也并非蓄意向手无寸铁者炫耀力量。
他们只是前来收取一项最古老的债务。
泰沃德·瑞特拖着一个拼命哭嚎抓挠的男人缓缓走向了中央空地。
在那,已有好几位男性村民满脸惶恐地跪在地上,数名铁蔷薇佣兵沉默地杵着兵器环绕在他们周围。
一位中年妇人嚎啕大哭地抱着一名佣兵的腿,高声祈求着慈悲,但这位手执长戟的佣兵丝毫不为所动。
泰沃德将那男人重重地掷在那几位村民的面前,然后取下战斧杵在地上,双手在身前搭上斧柄的末端,深吸了一口气:“我最后确认一遍——你们,勾结匪盗,劫掠不属于你们的商队货物,并且动手杀害了我们护卫商队的同行;而你,你,还有你——你们几个,是参与者中手上沾过了我们的人的血的,你们对此罪行,供认无误?”
“我们会饿死的!”那个哭嚎不止的瘦弱男人跪在泰沃德面前,混合着雨水的眼泪和鼻涕沾满了胡茬,气息抽动不止,断断续续:“我们如果不干这一票,全村一半以上的人都撑不过上个冬天!包括我的孩子!大人,我们别无选择!求您发发慈悲吧!”
“对此我很遗憾,但这些并不是我的职责所在。”
泰沃德面无表情地俯视着眼前满脸绝望的村民,“我们是铁蔷薇,没有人能在欠下我们的血债之后不以血来偿还。我们不在乎你们为何这么做,是否有所隐情或是迫不得已——我们只关心一件事,那就是你让我们的同僚溅血了这一事实。”
说罢,泰沃德从腰间抽出一把阔刃短剑掷到了男人面前:“遵照威廉铁戒律与普世的古老传统,我允许你以比武审判的形式来偿还血债。铁血之主奎马将在天上见证一切,以铁还铁,以血偿血——”
“以铁还铁,以血偿血——”立于四周的佣兵们也跟着齐声念诵,其中数人亦从腰间抽出刀剑,扔在旁边的几位村民面前。
“不,不……我,我乞求您,我的小儿子还不满三岁……”男人绝望地抽泣着,双手捂住自己的脸,撕扯着自己头顶湿漉漉的乱发。
“嘿!等等,我说你们这是干什么!”
一辆马车突然停在了村口,一个秃顶的商人跳下车来,火急火燎地冲向了泰沃德等人。
“见鬼的,你们这么急着把人全杀了是在干嘛,我需要你先好好地讯问一下这些家伙,他们一定在哪里把我的货跟钱藏了一部分起来——”秃顶商人急匆匆地跑到泰沃德身旁,看了看地上的村民后又扫视了一圈铁蔷薇佣兵们,面色颇为不满。
“不好意思,我想交易委托里并不包含这一部分。现在,布劳恩先生,请你让开。”泰沃德冷声答到。
“可是——”
“没有什么好可是的,”泰沃德径直打断了还欲开口的布劳恩,“按照合同,我们没有这项义务。不介意的话布劳恩先生你可以自己动手去他们家里翻翻找找。如果你想要别人去帮你干搜刮民居这种活,那你应该去雇一伙拉夫瑞特佣兵,他们干这个可比我们在行多了。”
布劳恩涨红着脸,到了嘴边的话被泰沃德硬生生怼回了肚子里;他转头四下张望,铁蔷薇佣兵们一如既往地的神情冷漠,而村民们的眼神则更是……
“见了他娘的鬼,算我倒霉——”布劳恩颇为不满地撇下这句话,退回到了一边。
泰沃德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重新回过头来注视着眼前的几位村民。
说到底,接下这趟委托对于自己这队人来说本来就只是顺路而为,这几年来,他们一直在履行着一项更为重要的使命——
“——不!!!你不能这么做!不——”
一个瘸着腿,近乎在地上半走半爬的中年村妇,捂着带血印子的脸,一边语无伦次地高声凄厉哭嚎着,一边从一幢屋子里跌跌撞撞地爬了过来。
她大声哀嚎叫嚷着,试图接近泰沃德,但被另一个佣兵一把抓住。
她又抓又挠,猛烈地拍打、挣扎,但始终无法挣脱佣兵那铁钳一样有力的手。
最后她扯碎了自己的外衣,用指甲抓破了自己的脸皮,就这样跪坐在地上以令人难以忍受的刺耳音量嚎哭和尖叫着。
再次被打断的泰沃德看着那边皱了皱眉头,说实话,对于这种事他也并不感到愉快,但铁律就是铁律,没有任何人能高于古老的铁律。
就在他准备移回目光的一瞬间,他看到站在自己对面不到几码远的山羊汤姆突然捂着喉咙倒了下去——那里多出来了一支箭。
“敌袭!敌袭!”他猛地扬起战斧大喊,数名佣兵的反应和他一样快,但就在喊出敌袭的同时,更多的箭矢从远处飞了过来,准确地命中了好几名佣兵。
敌人藏在暗处,这是一场埋伏;泰沃德如此思忖着,但单靠暗箭可解决不了我们——他刚想到这儿,一大伙披着灰绿色斗篷的披甲人便伴随着箭矢一同出现在了视野内。
这些人身手矫健,行动统一有条不紊,绝非寻常的匪盗之流;况且对方有备而来且占据了先机,战局恐怕对己方不利——似乎是为了印证泰沃德的想法,他看到眼见就要将一个范围法术施放出来的法师戴沃斯在一道影子掠过之后突然在四散的元素乱流中直挺挺地倒下,心口上多了一把匕首。
他认出了这道影子。
他怎么可能会认不出来?
“——加尼!”泰沃德怒吼着举起战斧冲了上去。
八年了,整整八年,这个自己追猎了八年的可鄙叛徒与背信者,今天竟然自己主动出现在了追猎者们的面前——带着不知与何方势力勾结的伏兵。
三个持剑的斗篷甲士围住了泰沃德,他抡起战斧,一个照面就砍倒了面前的一个敌人,然后借着惯性回转格住了另外两个敌人的攻击,并怒吼着将他们推开;但随后更多的敌人围了上来,几支利箭从他的脸侧穿过,躲在远处的射手显然也盯上了自己。
在混战中,他看见准备从房顶上跳下的弓手范妮被敌人的箭矢命中;老沃顿被三个敌人用短矛刺穿了腹部;高个科伦捏着敌人的脑袋把匕首捅进了他的眼窝,但背后的另一个敌人用斧子直接将他的后脑劈成了两半。
在泰沃德把第六个敌人的脑袋砸成肉酱的时候,他的后脑被某种钝器重重地砸了一下。
此时他身上已经有十几道正在渗血的伤口,关节连接处和肩头插着五支箭,其中有两支完全穿透了甲胄,把箭头里藏着的毒药送进了他的血管里。
他倒在了地上,眼前的景象变得模糊起来,厮杀与叫喊的声音似乎也在渐渐远去。
不行,我还不能死,背誓的叛徒还未被惩治,佣兵王的铁律还未被执行,铁蔷薇仍旧还在因加尼·雷瑞戈的呼吸而蒙羞。
他挣扎着试图爬起来,但一只穿着铁靴的脚将他再度踩回了地上。这只脚踢开了他手边的武器,然后又将他踹翻了过来,仰面朝天。
他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出现在了自己的视野中。那是一个有着略显蓬乱的浅褐色微卷短发,面色阴翳的瘦削男人。
“好久不见,泰沃德。”加尼皮笑肉不笑地开口道,“花了这么多年,就为了杀我,你也真是不嫌麻烦。”
“………加尼,你!我……我要杀了你——”泰沃德猛地咳出一口血。
“不,你不会,因为你很快就会在这里死去。”加尼掏出一把短刀,慢慢地摩挲了起来。
“啊,别告诉我你这是在打算跟老朋友慢慢叙旧,”一个斗篷甲士向加尼走了过来,他摘下了兜帽,看上去是一个留着寸头短发的大胡子壮汉,“还是说你现在突然又发现自己对老朋友不太下得去手了,需要我来代劳?”
“你不必操心这些,葛雷戈。”加尼冷眼扫了扫壮汉,然后蹲下,将短刀刺入了泰沃德的咽喉。
他看着泰沃德眼睛,直到他彻底咽气,瞳孔逐渐涣散。
“好了,现在,你要求我们帮你干的事已经干完了,对吗?”葛雷戈故作轻浮地微笑着,向加尼摊开双手耸了耸肩。
“不,还差一点——”加尼环视了一圈惶恐不已的村民与村庄房屋,接着直勾勾地盯向了葛雷戈。
“噢,我想你说的没错;”葛雷戈向自己的部下们挥了挥手:“杀光所有人,再放一把火,该烧的都烧干净。记得尽量弄得像普通强盗干的一点。”
村庄再次被此起彼伏的惨叫与哭嚎声填满。很快,几栋茅草屋上燃起了火光。
“现在,你满意了么?”葛雷戈依旧维持着他那令人不快的笑容。
“在我拿到我应得的报酬以前,我都不会满意。”加尼面无表情地回答。
“唉,这么疑神疑鬼是何苦,”葛雷戈伸手摸了摸自己斗篷内胸前的某件东西,“我以我奶奶传给我的切鱼刀发誓,你绝对会在弃民洲得到一座朝向绝佳的小庄堡,放眼望去都是大海、珊瑚礁还有候鸟栖息的山崖,保证看不到那些晦气的黑色石头房子——再说了,魔法契约不是已经都给你签了么?”
“比起这个,我倒是更好奇,你在之后到底能不能完成我们需要你为我们做的事。”
“整整八年,铁蔷薇没能干掉我,也没有找到过比我更好的斥候与潜行者——”加尼从泰沃德的尸体上一把扯下铁蔷薇的吊坠。
“——以及窃贼——别忘了这点才是我们最需要的。”葛雷戈笑眯眯地看着加尼挨个收集着佣兵尸体身上的铁蔷薇吊坠,“事实上,我并不是在质疑你这方面的能力——我只是有点担心你到时候会不会又跟圣城里的哪个修女搞上了——就像当初那位让你不得不脱离铁蔷薇的男爵夫人一样。”
加尼狠狠地瞪了葛雷戈一眼,然后把手里的一大把铁蔷薇吊坠扔进了旁边的火堆中。
“东西你到底想要还是不想要?”
“哈哈,别这么认真嘛,只是顺嘴一提。”葛雷戈从一个同伴手中接过火把,点燃了最后一间房子。
“走吧,还得有老长一段路要赶。”
加尼·雷瑞戈在斗篷人们的簇拥下离开了已然化为火和烟的无名村庄。他抬头看了看天,积雨云正变得更加厚重,闷雷的声响也愈发接近。
但愿那该死的火最好再烧快点。加尼如是想着。
……
教皇国,光辉圣城。
一位年迈的修士颤颤巍巍地自圣亚伯尔大教堂中走出,他缓慢地走下漫长的山道台阶,踏上了铺着浅色石板的城市街道。
他穿着破旧的褐色修士袍,胸前挂着十字神徽,右手杵着一根木杖,看上去就是一个在教皇国随处可见的普通老修士。
他不时同路过的行人、孩童其他神职者相互问候,在城内此起彼伏的晨祷与唱诗声中来到了一座偏僻的老旧小教堂前。
他推门而入,却发现厅堂内早已有着一位不速之客等着自己。
一位其貌不扬,旅者打扮的年轻人正坐在餐桌旁,手指夹着一块奶酪在碗碟中转着圈研磨着。
“你已经来了?”老修士看上去一点都不意外,他一边说着,一边慢条斯理地插好门闩。
“我自便享用了一点奶酪,希望你不会介意。毕竟路途漫长,舟车劳顿。”那年轻人皮笑肉不笑地把奶酪塞进了嘴里。
“当然不会,这本来就是用以款待宾客的。”老修士面色平静的走到桌旁,面对年轻人坐了下来。
老修士看了一眼年轻人,又缓缓开口道:“从现在开始,这座教堂里不会出现任何不可靠的人,所以你可以把易容撤掉了,加尼。”
那年轻人用手指轻敲了两下碗碟,然后扯下了面具和假发,露出了自己的真容。
“很长时间没见了,加尼·雷瑞戈。愿上主宽恕你的罪。”老修士握着双手置于桌上,轻轻抬了抬眉。
“罪?我又有犯了什么罪?”加尼轻蔑地一笑,再次伸手拿了一块奶酪。
“当然是八年前让你不得不离开铁蔷薇的那桩罪,”老修士微微偏了偏头,“你带队接受波佛隆男爵的委托,却在事成之后和他的夫人同寝;在之后你更是把可怜的老波佛隆本人给分尸并扔进了茅坑里——通奸,谋害委托人,乃至践踏宾客权利,这可都是相当骇人的罪行。”
“嘁,”加尼不屑地一哼,“后一项是那老家伙自找的;他要不是自己起夜上个厕所却非要顺带巡视城堡的旮旯,他就用不着死了。顺便,在我面前你就别装模作样了——你既然明知我犯下了这么多可怕的‘罪’,那为何还在这里如此平静地与我交谈?”
“当然因为你毕竟是我带大的孩子。”老修士看着加尼,叹了一口气。
“呸,我说了别在这儿装,”加尼脸上的不屑更明显了几分,“你实际上连自己信奉的神都根本不在乎,又怎么可能会在乎自己照顾过的孤儿们?我亲爱的奇瑞奥斯修士——”
“你大可不必对我加以如此恶意的揣测,加尼,”名为奇瑞奥斯的老修士依旧神色如常,“我也只是一个受缚于凡心的凡人,而在任何时候都要表现得像一位虔信者亦是我这条道路,所必要的。”
“这么多年,我还是很好奇,”加尼咀嚼着嘴里的奶酪,同时颇为玩味地微笑着,“像你这样的存在……究竟是如何实现的?连天上那些伟大的神明居然都能被你们耍得团团转?”
“安布罗希斯有言,‘诸神力伟,却非全能’。”奇瑞奥斯的脸上亦浮现出了一丝平静的微笑。
“诸神自然也有他们看不见的地方,这是在我踏上这条道路之前就已经发现的。直到我五十多岁时,我都一直是一位真正的虔信者。但在漫长的煎熬岁月里,我终究还是察觉到了这一痛苦的事实:号称最神圣的教廷内部亦充斥着不义与不公,但这并非只是因为我们这些凡人的界限,而是因为天上的祂们本就如此。”
伪信者,一个在莫托兰德的神职者内有着特殊含义的禁忌词汇。
这世间有着极少数的神术者,他们可以通过某些古老秘术来欺骗神的眼睛,他们能在内心深处根本不对神明抱有信仰,甚至对诸神不屑一顾的情况下依旧如虔信的神术师一般从神明那里汲取神力,其中佼佼者甚至可以比真正的虔信术者们更为强大。
这时,一个拿着清洁工具的年轻女人突然从别的房间走进了这间厅堂。
她有着齐肩的金色短发和一双绿色的眼睛,五官精致面容姣好,看上去二十出头,是一位相当漂亮的女子。
与她靓丽容颜相对的,则是她的衣着——她穿着一套极为朴素,且略显破旧的褐色衣袍,裙摆和肩部打着不少补丁。
她的胸口挂着一个独特的光辉神徽,中央十字上附有一圈圈小小的锁链。
这个神徽昭示了她的身份——一位赎罪行徒。
“早安,奇瑞奥斯修士。请问有什么需要我效劳的吗?”年轻漂亮的金发女行徒带着容光焕发的微笑来到桌边,似是略有别意地看了加尼一眼。
“早安,亲爱的洁西。如果可以的话麻烦你去拿点葡萄酒和蜂蜜过来,我和这位久别的老友有不少旧事要叙。”
“好的。”
奇瑞奥斯很有礼貌的差遣走了这位赎罪行徒,但转过头来,却看见加尼满脸轻浮地吹着口哨,朝自己挤眉弄眼。
“哎哟,你这老家伙明明倒也很会享受嘛~”
“别说笑了,即便不谈教会的戒律,到了我这个年纪,对这种事情也早已了无兴趣了。”奇瑞奥斯倒是不以为意。
“那可不见得,我就见过不少老家伙玩得可花了~”加尼把玩着碟子,笑眯眯地看着眼前的老修士。
“而我显然不会是他们中的一员。洁西仅仅只是一位在我这里服劳役,由我督导的赎罪行徒,仅此而已。你知道,我的兴趣和欲望,从来就不在这些无聊的事情上。”
“确实,你这种人的脑子完全不是常人能揣摩的。”加尼收起了左手。
“你还在照顾孤儿吗?”加尼把玩起了自己的手套,随口问道。
“没有了,五年前我就把这项工作彻底交给了鲍勃修士,现在我除了在圣库和档案馆的工作以外,就只有督导这里的几个赎罪行徒了。”奇瑞奥斯沉吟了片刻,“既然提到了孩子,你打算顺路回去看看么?毕竟是你长大的地方。”
“不必了,我对那里没有什么怀念可言。当然,倒不是对你有什么意见,真要说的话,我多少对你还是有点感恩的,不然我也不会出现在这里。”加尼收起了手套,意味深长地看着面前的老修士。
这时,洁西拿来了葡萄酒和蜜罐,她将饮品放在两人面前,在看向时加尼似是有意地露出了一个格外甜美的笑容。
而加尼似乎也颇为受用,挤着眉眼盯着她的背影看了半天。
“如果你感兴趣的话,我可以让洁西为你办事。我的话对她而言和神谕无异,即便是让她将你视作上主对待她亦会笑着遵从。”奇瑞奥斯平静地微笑着,嘴里却说着堪称亵渎的话语。
“再说吧,”加尼微微皱了皱眉,但亦忍不住往洁西消失的那扇门处多看了两眼。
在教皇国领地上,一些被判决和异端之罪有所沾染,但又被认为罪不至死的罪犯便会成为赎罪行徒。
他们通常会被指派给一些教廷可靠、年长的神职者监督管理,在刑期内服劳役。
负责督导的神职者对自己下属的赎罪行徒有着一定程度的人身支配权,同时还负责教导行徒们重新归复正确的信仰。
加尼知道,奇瑞奥斯有一套独特方法,以宗教忏悔的名义对自己手下的赎罪行徒进行洗脑,让他们彻底变成效忠于自己个人的仆人;同时外人还不会看出有任何问题,反而只会觉得奇瑞奥斯手下的赎罪行徒被劝导得很成功,全都重新变成了无比虔诚的信徒。
“比起这个,还是先说正事吧。”加尼伸手接过奇瑞奥斯倒给自己的一杯酒,“我屁股后面的那点麻烦已经基本解决干净了,不出意外的话,铁蔷薇手上现在应该已经没有任何能追查到我的线索。”
“嗯,可以料想,你一定是找到了一些相当有能耐的‘朋友’;”奇瑞奥斯小饮一口葡萄酒,露出了玩味的眼神。
“莫索人,那些崇拜鱿鱼怪的怪胎,”加尼缓缓转动着酒杯,脸色变得不快了起来:“毕竟我并没有多少选择的余地。”
“所以,你现在需要我帮助你把圣库里的那件东西偷出来,然后交给你的莫索朋友们作为帮你解决问题的报酬?那件东西……恐怕不应该卖得这么廉价吧?”奇瑞奥斯默默注视着加尼脸上的每一寸细微表情变化。
“他们许诺我会在弃民洲上据有一席之地;”加尼的嘴角不自然地上扬,现出了一丝嘲弄的笑容:“除此之外还给了我大几百金盾~”
“然后你打算就这么成交吗?”奇瑞奥斯举杯道。
“呸!这些狗娘养的莫索人,他们当我是什么?一座荒岛上的破木头房子就能打发的叫花子吗?”加尼的表情陡然间狰狞了起来,“他们想都别想!早些年我还在为铁蔷薇干活的时候,我在汉威群岛那边有通过伪装身份结交过一些门路,在那儿我们可以找到出价十倍于这些莫索人的买家,他们同样不会问东西的出处。至于这些莫索人,让宗教裁判所把他们统统剁烂了就好了!你说我这个主意怎么样?”
奇瑞奥斯的表情变得饶有兴致了起来,他闭上眼睛,摇晃着酒杯沉默了数分钟。
随后,他再度睁开了眼睛:“不错的提案,我也差不多该离开圣城了,我这辈子希望完成的一些最后的研究,在这里是绝对无法执行的;而汉威群岛应该是个不错的选择。”
加尼随即兴奋地笑了起来:“那么首先,我需要你用你的那些秘术帮我秘密解除掉我跟那些莫索佬的魔法契约,在不被他们察觉的情况下——”说着,加尼又从怀里掏出一个信筒,从中取出了一卷纸片递给奇瑞奥斯:“这些莫索佬伪装成了普通的武装商队,现在他们全员都藏在天鹅集市附近,这里有他们的详细位置信息以及我搜集的一些关于他们的情报。”
“没问题,而我会在合适的时间设法将你给我的这些信息通过不让人起疑的渠道透露给裁判所的奇瑞克审判官——奇瑞克大人总是热衷于在第一时间将所有的异端清理干净,他会确保没有任何莫索人活口会被教廷人员提审。”奇瑞奥斯微笑着接过纸卷。
“那么现在,我们可以开始讨论这票买卖具体该怎么做了么?”加尼兴致勃勃地搓起了双手。
奇瑞奥斯修士用左手轻轻敲着桌子,同时伸出右手摸了摸自己下巴上的白胡须:“你需要先在这儿呆上几天,至少五天以上,期间尽可能别离开这座教堂。我需要先去圣库里做一些先期布置。之后,我会设法让你伪装成我的学徒,带你进入圣亚伯尔大教堂以及圣库内部做一天杂工,以带你熟悉内部环境和路线,同时完成最后的先置工作——当然,这一回我们不会进入任何有高等级出入禁制的房间。等到第二天晚上,你再使用我给你提供的另一个伪装身份潜入去把东西取出来;我会在行动前给你提供详细的必要说明和完善的准备物品。”
“这听上去我的存在像是都没什么必要样的?”加尼摊开双手。
“不,有一些环节必须得依靠你这种精于盗窃与潜行之术的人的技巧来破解,靠我这样的人不行——所以你的作用的确是难以替代的。”奇瑞奥斯摇摇头,“偷出来之后你不要回来这里,直接去城北墓园附近跟我汇合。我会带上所有派得上用场的赎罪行徒,我们所有人当夜直接出城。我在很早之前就同必要的人士交代打点过,告诉他们我最近可能准备出发去深红王国境内做一次布道旅行;所以只要其他方面没出差错,我们应该不会引起太多怀疑。”
“你对这事还真是上心啊,这么早就开始做准备了?”加尼小饮了一口葡萄酒。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如今正逢圣女跟圣堂骑士大团长乘着他们的坐骑前往南大洋另一端的那片不毛之地执行密令;要是再等几个月他们骑着龙回来了,那东西可就远没现在这么好拿到了。”奇瑞奥斯慢悠悠地站起身,“总之,这几天你就安心休息一下,好好享受享受这多年以来难得的悠闲;也可以提前想一想在汉威群岛改头换面之后准备怎么过日子。我现在得去整理一下酒窖,所以就先失陪了。”
加尼·雷瑞戈默默地靠在椅子上,举着空酒杯缓缓端详着。良久,他重重呼出一口气,然后放下了酒杯。
……
加尼百无聊赖地靠在寝室的椅子上。
因为要避免外出,自己这几天都只能呆在这座小教堂里打发时间。
教堂里藏有的各类宗教典籍他是一个铜便士的兴趣都没有,翻来找去唯一发现勉强可看的藏书,便是几本过去的旅行修士写的游记。
但很快,他对这玩意也逐渐失去了兴趣,只是睡眼惺忪地侧头看着桌上的油灯。
这时,门外传来了几声敲门声。
“门没锁。”加尼懒洋洋地回道。
然而,推门而入的身影却让他顿时眼前一亮。
年轻靓丽的女赎罪行徒洁西端着一支蜡烛走了进来。
她此时并没有穿着赎罪行徒的褐袍,而是换上了一套黑色的修女袍——这显然完全逾越了教规与教法,但在这座教堂内没有人会对此做出指控。
她反手锁好门,把烛台放在桌上,然后站到了加尼跟前。
“奇瑞奥斯修士知道您呆在这里定会深感无趣,故让我来此作陪,助您消磨时间。这几天内,我对您都会有求必应。”烛光下的洁西由始至终都保持着她那甜美而平静的微笑,连说辞都并无半个字的亵语,但这在加尼眼里却有着一种别样新奇的诱惑。
他咽了咽口水,缓缓站起身,走到洁西身前,伸手摩挲起了她的修女头纱:“你为什么穿着这身?这可不像是一位赎罪行徒该穿的衣服。”
“我认为这样或许会让您感到愉快,或是更有兴致。”洁西放慢了语速,缓缓轻吐词句。
加尼突然毫不客气都伸手抓住了她的胸脯,隔着衣服用力揉搓起来。洁西发出了轻喘,但没有分毫抗拒,反而伸出自己的手搭上了加尼的双手。
加尼握着她丰满胸脯,狠狠地抓捏,同时凑到她的耳畔:“手感真不错,你里面什么都没穿吗?”
洁西一边微喘一边轻笑着回答:“没错——”
加尼直接抱起洁西,让她坐在桌上,随即解开裤带掏出家伙,同时揭起她的裙摆露出整个下半身,最后就这样抓着她的光洁大腿直接挺腰插了进去。
“噢,呃呃——”随着洁西的呻吟,加尼也舒爽地呼出了声。
一直在亡命和四处躲藏的他已经记不清自己上一次有机会能这样尽情泄欲是什么时候了,如今这具年轻而漂亮的肉体对他而言简直就是欢愉女神的化身。
加尼用尽浑身的力气抱着洁西猛烈肏干着,他一边疯狂地抽插着她的秘穴,一边在她的躯体上下双手游移,把玩揉捏。
他有时候隔着衣袍揉搓洁西的乳房,一会儿又把手伸进修女袍内抓来抓去,狠狠地感受着女体的肌肤。
他看着眼前这身着修女服的女子表情逐渐变得淫乱,并随着自己的运动娇吟啼转,不由得生出了一股愈发让自己兴奋的禁忌快感——尽管他知道洁西并不是一个真正的修女,但这种表面上的扮演仍然让加尼血脉贲张。
在一番激烈而粗暴的交合之后,加尼很快便低吼着射在了洁西体内。
他抱着洁西,看着这个满脸潮红的女子小口微张的喘息,还有不经意间沾上修女袍下摆的浑浊液体,只感觉自己积压已久的欲望被更加激烈地搅动了起来。
他随手扒掉了自己身上在之前的交合中已经被洁西扯开的上衣,接着抱起洁西一屁股坐到了床上。
他将手伸进修女袍下用力揉捏洁西的双乳,嗅着她的短发和脸颊凑到了她耳边:“你一个赎罪行徒,可不该穿着修女的衣服——”言罢,他便大笑着扯开了洁西身上的修女袍。
还在微喘的洁西对此欣然默许,一边笑着一边七手八脚地帮起了忙。
这套被扯出了不少缝隙,沾着男女性液的修女袍被扔到了床边。
加尼开始肆无忌惮地把玩起洁西那对丰满的乳房,这两团雪白的美肉形状浑圆饱满挺立,乳头的色泽稍稍显深,随着加尼的抓揉不断变幻形状,并将柔软的触感传递到他的手上。
他再次掰开洁西的大腿,将自己的性器对准她那剃净毛发的下身秘缝,第二次插了进去。
随着洁西长长的仰头呻吟,加尼同时吮吸起了她的乳头,并很快变成了对整只乳房的啃咬和品啜。
加尼忘我地肏弄着洁西的小穴,同时用自己的双手、唇齿乃至整个身躯尽情享用着这具肉体的柔软与青春气息。
洁西也配合地耸动着,双手搭在加尼的肩膀上,环抱着他的脖颈不断发出快意的浪吟。
很快,洁西颤抖着攀上了一次高潮。
感受着女性膣腔内的阵阵收缩与颤动,亢奋的加尼直接翻转身躯将女人扑倒在床上,然后以更加猛烈的速度和力道在她的阴穴内抽送了起来。
“啊啊啊啊——!!!”
在洁西又一次高潮之后,加尼也再度射出了自己的精华。
紧紧捏着那对丰满的乳房,感受着自己渐渐解除坚硬状态的生殖器从女人的下身乐园中缓缓退出,加尼久违地感到了一股无比充实的肉欲满足感。
自己已经有很长时间没能像这样,毫无忧虑地玩弄享用一个品质上好的美女了。
洁西从床上爬了起来,她很主动地跪到了床边,微笑着伸手扶起加尼的男根,然后送进了自己的小口之中侍奉了起来。
被美人用口舌清理过一番的男性生殖器很快便又一次在美女的口中硬了起来。
加尼抱着洁西的脑袋粗鲁地抽动着下体,在一番绝妙的口舌吮吸过后,他近似于欢呼着在洁西的嘴里射出了第三发体液。
“不知您觉得我们是否该去一同清洁一下身体?”在微喘着咽下男人的精液后,洁西再度展露出了她那恬静而标准化的微笑。
加尼心花怒放地点头,就这样牵着她的手,在她的带领下二人赤身裸体地离开房间,穿过一小段无人走道,来到了已经烧着热水的浴室木桶旁。
他和洁西一起坐进浴桶里,两人面对面双腿交织着坐在一起。
他享受着面前这个女人的擦洗,在热水的刺激下自己的下身不知不觉又挺立了起来,直接就这样顶在了原本就和它亲密接触着的女性秘缝上。
于是加尼自是遵从下体的召唤,不由分说地再度抓住洁西的双腕,挺起男根插了进去。
在洗澡水中的交合格外吵闹,满桶的热水不断被人的交合运动溅起哗哗地水声。
加尼搂抱着这具胴体,嗅吸着她打湿的金色短发,感受着那对丰乳在自己胸前的挤压,他很快便被刺激得全力冲刺了起来,在洁西又一次发出高潮长呼之后射在了她穴内。
他仰靠在浴桶边缘,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品酌着这说不出的舒爽与满足感。
事毕之后,加尼享受着洁西的擦洗与按摩,欣赏着这漂亮女人的甜美微笑,同时顺手轻轻撩起了她的短发:“跟我说说,你这样的小妞是怎么变成赎罪行徒的?”
“我原来的丈夫是个天赋能力都很不怎么样的小魔法师,”洁西极为自然地笑着陈述,“但偏偏十分不满足于自己的力量界限,于是他开始尝试一些亵渎而禁忌的魔法实验,直到被一位游方的赤脚修士偶然撞破。他杀了那位修士灭口,但没几天就被追查了出来,于是他便被护教十字军送上了火刑架。我因为有包庇和隐瞒他的违禁实验并为之提供帮助而被一并判决有罪,所以要在这里服役偿罪。不过万幸的是我碰到了尊敬的奇瑞奥斯修士,他为我展示了至上的信仰与真理,指明了得救的正道;因此,现在的我已经与过去那个罪孽深重的自己不再是一个人了。”
在说到最后一句时,洁西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异样狂热与欣喜。
“啊,可不是么,你可真是太幸运啦——”加尼装模作样地附和着,顺手狠狠揉了揉洁西的奶子。
至少自己在动手前的这几天里的确不会太过无聊了。
……
这是一道幽深而空旷的长廊。
高达数十码的拱券与石壁上,点点斑驳记录着千百年来的岁月侵蚀。
除去立柱底下的些许蜡烛,廊内没有任何多余的照明装置。
但在长廊的尽头,一道巨大的石门上闪烁着一层又一层格外耀眼而繁复的魔法与神力辉光。
一个佝偻的身影出现在了这里,看上去像是一个穿着褐袍带着兜帽的修士,推着一辆木制小车,似乎是巡视与打理杂物的寻常神职者,但照理来说,他们并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他从小车上拿出一件件独特的物什,将他们按照顺序一一置于大门旁的一些特定位置上,或是将之用于操作某些机关。
在他的一道道工序下,大门上的辉光一条条黯淡了下来。
当整座门上只剩下最后数道纹理辉光之时,这座需要人抬头仰望的厚重石门终于缓缓向两侧打开。
他推着小车走入大门,一座宽阔的密室出现在了他的眼前。高大而空旷的房间内别无他物,唯有中央一个被层层魔力辉光笼罩的石台。
他来到一旁的墙壁前,将一块块独特的符文石按照特殊的顺序与规律填入墙上的一个凹阵之内,于是笼罩石台的光芒也随之消散。
这一刻,他终于看清了被重重保护在这里的那件东西。
那是两枚金色的蛋。
……
加尼·雷瑞戈步履匆匆地来到了城北墓园旁。
奇瑞奥斯修士与六位赎罪行徒已经在此等待多时。
他们牵着骡马,换好了长途旅行的装束,一看见加尼出现,奇瑞奥斯便上前两步迎了上来。
加尼顺手将一个看不出形状的布包扔给了奇瑞奥斯:“东西都到手了,按照说好的,一个给你拿着,另一个我自己来保管。”
“好,非常好;”奇瑞奥斯检查了一下布包,眉头立刻满意地舒展了开来:“我们现在就出发,不出意外的话,奇瑞克大人现在应该已经把那些异端的藏身之处给包围了。等到明天天亮的时候,我们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教会要发现这东西失窃,大概得是几周以后的事情了。”
“我们走哪条路?”加尼从洁西手里接过自己坐骑的缰绳,顺手悄悄伸进她的衣袍里摸了一把,而洁西也只是报以她一贯的微笑。
“出城之后绕开圣山然后向北走,以最快速度进入白岩公国境内,”奇瑞奥斯收好赃物,也牵上了自己的那匹骡子,“之后直接朝西北方向,走公国大道,一直到走出白岩国境,进入深红王国境内,走到红河岸边为止。再往后我们就可以直接乘船顺流而下,走红河的中央干流直达阿尔丹顿,再从那里搭海船去汉威群岛。”
“听上去还不错,”加尼扭了扭脖子,“希望那位奇瑞克大人下手利落点,别拖泥带水的。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要躺进锡瑞斯的窑子里好好享福了~”
……
深红王国边境,野马旅店。
一位头发花白,喝得半醉的流浪骑士歪歪斜斜骑着一匹老马地从小路上行来。
他粗暴地打断了一位歌手的卖唱,冲他大骂了几句,然后几乎像是摔跤一样地翻下马来,东倒西歪地走进了旅店大门。
附近的麦屯堡男爵约翰·麦沃腾近来娶了第二位夫人,为庆祝此事他举办了一场小小的骑士比武,周边地区的一些流浪骑士跟商旅、卖艺人都因此想去凑个热闹顺便碰碰运气捞一笔,故而一向冷清的野马旅店这些时日少见地客流兴旺了些许,但也出现了一些混乱。
不过,一位从白岩公国而来的旅行修士的光顾令店主倍感殊荣。
这位老修士态度和善,彬彬有礼,还带着好几位追随他旅行的虔信门徒,就是他雇佣的一位武装保镖的态度令人不快。
不过这些都无所谓——人们相信,招待一位虔信的神职者能带来好运和神眷。
加尼·雷瑞戈靠在一旁啃着面包,冷眼看向在餐桌前围成一圈的奇瑞奥斯与赎罪行徒们。
他们每次在进餐前都会手牵手拉成一圈,跟随奇瑞奥斯一起念诵一大段祷词,然后才开始进食。
加尼讨厌这种装模作样的仪式,也更不愿意参与其中,故而他的伪装身份便只好被设定为奇瑞奥斯的雇佣护卫。
角落里有一桌坐着两个穿着深色斗篷的旅客,看上去像是行商。
醉骑士在经过的时候撞了他们中的一个一下,他不仅没道歉反而破口大骂了一通,那旅客看了看骑士身上的锁甲和佩剑后似乎是认了怂。
不知为何,加尼对那两个行商一直感到十分不快,他直觉总有这两人似乎在偷偷观察自己这边的感觉,但自己反过来暗中观察对方时,又发现并没有这种迹象。
“从明天开始的一小段路会比之前相对危险一点,”待用餐完毕后,奇瑞奥斯来到了加尼身边,“在到达红河岸边之前都会远离大路,而且要经过莱卡西斯山谷一带,遭遇匪盗的可能性会更高,所以你得多发挥一下自己的特长。”
“小事一桩。”加尼随手举了举酒杯,眼神却移向了奇瑞奥斯身后的洁西。
……
在莱卡西斯山谷附近,一伙强盗在路上截住了奇瑞奥斯和他的行徒们。他们自以为找到了好捏的软柿子,但事实证明他们大错特错。
还没等强盗们会过神来,詹妮特已经拉开十字弩,一箭射穿了领头强盗的眼窝。
托马斯和丹尼尔拔出了手半剑迎了上去,大块头的戴夫不知从何处抽出两柄棱锤,紧跟着的是手持短矛的盖瑞。
四人几乎都是一个照面就放倒了自己对上的敌人,交手之后强盗们才发现这几个看似普通的旅行信徒各个武艺都远比自己精湛,就连洁西都熟练地用短剑割开了两个强盗的喉咙。
奇瑞奥斯只是站在原地默默翻着手里的一本书,甚至都没有施展一个神术。
直到最后一个扭头逃跑的强盗被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的加尼一剑捅进心窝,奇瑞奥斯才合上书本,露了满意的表情。
“如果只是这种水平的玩意,除非是有超过几十上百人的大群团伙,否则根本没必要让我来回跑那么多趟。”加尼一脚踹开一具强盗的尸体,不屑地耸了耸肩。
“小心驶得万年船。”奇瑞奥斯拍了拍自己的骡子,“再走几个小时,我们大概就得扎营露宿了,得选个好位置。”
“行吧,看来这些布里达骑士老爷可真不怎么敬业。”加尼冷哼一声,掏出一枚刚从强盗身上摸出来的钱币,随手向上一抛。
……
傍晚,宿营地。
赎罪行徒们一如往常地围在篝火旁,跟着奇瑞奥斯一同进行餐前祈祷。
加尼坐在一旁,端着汤羹,只觉得无比的好笑。
许多真正虔信的神职者在生活中都不会这么严格地履行这类仪式,反倒是奇瑞奥斯这个伪信之人把这些东西贯彻得无比细致,不得不说这当真是一种讽刺。
饶是如此,加尼依旧在自己吃完以后耐心地等着奇瑞奥斯跟他的行徒们用餐完毕——毕竟在此之后,自己还有另一道“正餐”要享用。
在收拾碗碟后,加尼叫住了洁西。
他看到另一位女行徒詹妮特似有疑虑地盯着自己皱起了眉头,但被奇瑞奥斯的一个眼神打消了。
于是乎,他便大摇大摆地拉着洁西向远处走去。
在远离营地的一棵树下,加尼终于忍不住释放出了自己的欲望。
他一把搂过洁西便是一顿狂吻,将她的嘴唇、口舌、脸颊乃至额角全都肆无忌惮地品啜了一番。
他扒开洁西的衣服,用力揉捏着她的乳房,用手指捏玩拨弄着她的乳头,当洁西因肉体的快感而发出阵阵娇吟时他便感到无比亢奋——一个平常总是虔诚而端庄的女信徒在自己面前却无比坦诚着展现女人的淫欲,这样的反差让加尼感到格外的愉悦。
很快两人身上的衣物都被扔到了两旁,加尼抱住洁西的翘臀便挺身插进了她的小穴。
金发美人再次浪呼出声,抠着加尼的肩背的手指亦随之一紧。
加尼二话不说便激烈地耸动了起来,全力抽插着背靠在树上的洁西。
一时间,树荫下只剩女人的娇喘声与体液搅动的湿漉之声。
在他揪着洁西的臀肉和一只乳房把她送上第一次高潮后,他突然从洁西体内拔出了自己的男根,然后他让洁西转身撑在树上,自己又从后面再次插入了洁西的性器。
加尼紧紧扣着洁西的腰臀,宛如野兽一样狂暴地交配着。
洁西亦随着身后男人的运动而浪叫并摇摆着,胸前那对丰满的乳球在加尼的冲刺下激烈地来回摇晃。
洁西很快便再度高喊着迎来了高潮,颤动的身躯和收缩的阴穴膣道同样刺激着加尼的感官,所以不一会儿,加尼也低吼着在洁西的穴内射出了精华。
完事之后,加尼照例让洁西跪在自己身前,用小口含住自己的性器,一点一点地用她的唇舌将自己的男根、阴囊乃至整个下腹三角都清理干净。
他微微仰起头,从喉咙中发出一阵舒爽的呼气声。只有在这时,加尼才久违地感到自己在居高临下地支配着什么,这种感觉让他十分享受。
八年前,自己因为一个女人差点失去了一切。而现在,自己又将从支配另一个女人重新开始,这显然非常合理,不是吗?
……
加尼与奇瑞奥斯一行人缓缓行进在莱诺德高丘平缓的山顶上。
此刻,众人右手边不远处便是著名的莱卡西斯山谷。
第二纪元的中期,莽撞而冲动的阿门诺皇帝克劳约安在即位后不久便集结了二十五万大军挥师西征,认为自己可以一举铲除盘踞于布里达大地上的西部魔血城邦们。
结果与他的期望截然相反,在短暂的数场胜利后,阿门诺大军便在莱卡西斯山谷被魔血城邦联军伏击,遭遇了一场近乎史无前例的耻辱大败。
超过十万阿门诺人于此役中被至暗者的奴仆杀死,其中包括了在溃退中重伤不治的皇帝本人——他的尸体被黑玉女王多莉玫丝的部下截获,这位整个第二纪元里最为恶毒、狡诈与强大的魔血君王和毒妇将皇帝的头骨剜出制为酒器。
直到三百多年后,屠魔者希拉克略扫平魔血诸邦,生擒多莉玫丝之后,克劳约安的头骨才得以重新归葬入土。
“啧,真是个不吉利的鬼地方。”加尼不满地埋怨道。
“只是一个曾经经历过厚重的历史与宏伟战争的地方而已,”奇瑞奥斯平静地杵着手杖,“据说不少深红王国的年轻骑士在云游之时还会来此地的古战场凭吊。布里达的农人村妇们还常谣传说,在夏天的晚上进入山谷,有时候会听到军团行进的脚步声和古阿门诺语的号令,种种鬼怪传说使得强盗都鲜少愿意进入莱卡西斯山谷内部。但事实上这些东西十之八九不过是愚人们的臆想,人总是喜欢自作多情地给过去发生的事情赋予各种毫无意义的意义。”
“啊,可不是的么~”加尼踩上一块巨石,摊了摊手。
天空中传来一阵阵刺耳而沉重的嘎嘎声。加尼抬起头,眯着眼睛朝天上看去。几只渡鸦刚刚飞过众人头顶,正在附近来回盘旋。
一种久违的古怪感觉涌上心头,这是他从业多年外加实力积累到一定程度后所形成的一种独特直觉,对于某些难以察觉的危险他会产生异样的微妙预感。
他的双手不自觉地拔出了两把短剑,他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一只渡鸦,随后突然像是恍惚一样地转向了远处的某个方向。
“不好!”几乎是加尼大叫出声的同时,数支利箭嗖地从他盯着的那个方向飞来,射中了盖瑞的坐骑。
伴随着那匹可怜马儿的哀鸣,以及盖瑞狼狈地尝试从马下挣扎爬起的痛苦闷哼,加尼朝着奇瑞奥斯和詹妮特大喊:“把他妈的那只渡鸦给我立刻射下来!我们中埋伏了!”
二十多个披着黑袍的人影从几个方向现身,他们手持兵器朝加尼等人快速包围了起来,后方还有三个黑袍人手持长弓,朝他们不断射着箭。
奇瑞奥斯摸了摸胸口似是闪烁了一下光辉的十字神徽吊坠,然后伸出右手朝空中一指,刚才被加尼指示的那只渡鸦便骤然在空中燃烧了起来,白色的火焰从它的身体内喷出,让它在尖锐的哀嚎中化为一团火球坠向地面。
詹妮特的反应也十分迅速,她几乎是在一瞬间之内翻身下马找到掩护,同时上箭、瞄准,然后一箭便射中了三名黑袍弓手中的一人。
“这他妈是怎么回事,你的那位奇瑞克审判官没把莫索佬清理干净么?”加尼冲着奇瑞奥斯大声怒骂。
“不,他们不是莫索人,”奇瑞奥斯迅速翻动着手中的神术教典,同时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尽管我也不知道这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但很显然,我们被最糟糕的一群家伙给盯上了——这些家伙,他们是大敌的仆人!”
仿佛就是为了印证奇瑞奥斯的话,冲在最前面的三名黑袍人突然发出一阵凄厉的怪嚎,紧接着他们整个人骤然膨胀了起来,扭曲的增生肌肉组织迅速撕裂了衣袍,同时他们的体表长出了大量的骨刺与角质增生物,最后几簇微闪着魔力辉光的结晶冲破了他们的体表——此时此刻,这三个邪教徒已经全然变成了三头身高超过两米五的人形怪物,魔力感知中的力量水平更是暴涨数级。
这边冲锋边化身为畸形怪物的景象实在是过于震撼,几位赎罪行徒的脸上都浮现出了一丝恐惧。
“这他妈的是什么鬼东西?”加尼全神戒备地举起短剑摆好架势,随时准备与敌人缠斗。
奇瑞奥斯也再无分毫保留,他将手中的神术教典翻到几个特定的页数,随即一道道神术辉光笼罩在了赎罪行徒们以及加尼身上,他们迅速感到一股力量涌入了自己身体,使自己的反应与行动速度都变得更快,体力也变得更加充沛,恐慌的情绪也随即消散。
奇瑞奥斯继续翻动着教典,同时口中念诵起了祷言,他的身侧随之浮现出了诸多白色的光棱;待光棱全数凝聚成形,他便合上书本向前一指,这些神术光棱便如箭镖一般射出,当场将一个畸变怪物炸得血肉模糊。
加尼成功地缠住了一个畸变怪物,而手持盾牌和大号棱锤的戴夫与短矛手盖瑞勉强招架住了另一个。
丹尼尔、托马斯还有洁西三人护住了奇瑞奥斯,他们手执刀剑与冲上来的其余黑袍邪教徒厮杀作一团。
而动作敏捷的詹妮特则不断地更换位置,然后装填弩箭射击敌人。
一会儿的工夫她便已经射倒了两个拿剑的邪教徒,随后又一箭射中了另一个黑袍弓手的腹部。
就在奇瑞奥斯准备再施放新一轮的神术之时,又有三个黑袍人出现在了怪物身后数十码远的位置上。
黯淡的符文与实体元素流在他们的周身浮现,紧接着一连串暗影箭与数枚混杂着某种黑色污秽的粘稠火球径直射向了奇瑞奥斯。
奇瑞奥斯再次脸色一变,他当即从教典上撕下一页纸用力一抖,纸页在瞬间燃尽的同时变化出了数面神术护盾,抵消掉了对方的攻击魔法。
与此同时,好几丛扭曲带刺的枯藤突然从奇瑞奥斯的脚边凭空长出,张牙舞爪地扑向他的下身。
所幸他的脚下同时亦浮现出了一轮亮白色的光环,将这些魔法唤出的枯藤烧蚀一尽。
伪信修士的神色变得前所未有的凝重。
他当即选择施术还击,向对方先后放出数道光棱与光枪,以及几道淡金色的神力火焰。
奇瑞奥斯心里明白,眼前的这三个侍奉至暗者的法师虽然实力和施术媒介均逊于自己,但差距并不算很大,因而他们可以凭借三对一的数量优势恰到好处地牵制住自己,使得自己无法分出余力去辅助加尼还有赎罪行徒们作战。
“加尼,詹妮特!做好准备!几分钟后听我指示行动,帮我解决掉那几个法师!”奇瑞奥斯一边施术一边朝加尼和詹妮特喊道。
“他妈的,你说的倒轻巧——”加尼左冲右跳地在怪物身边飞速移动着,不时在怪物身上留下一道道深及内脏的伤口,令它发出痛苦的嘶吼;但饶是如此,这头畸变怪物仍然没有要倒下的迹象。
这实在是太他娘的离谱了,加尼心中暗骂道。
这个黑袍邪教徒在刚冲上来的时候不过四级左右的实力,但变成怪物以后已经能和拥有八级实力的自己对抗——尽管这其中有自己所修习的技艺不擅于在野外开阔战场上正面搏杀的原因,但是如此程度的实力变化也实在是太过于超乎常理。
这时,另一头畸变怪物发出了一阵空前的怒吼——只见它被盖瑞彻底捅穿了胸腹部,脑壳也被戴夫锤变形了一块;但与此同时它却并未倒下或是丧失战斗能力,它大吼着的同时挥出了全力一击,将戴夫连人带盾打飞了出去,这个大块头行徒倒飞着从口中喷出了大股鲜血;而它另一只手突然抓住了盖瑞的脑袋,然后就这样在盖瑞的惨叫声中把他的头颅一把捏得粉碎。
托马斯和丹尼尔先后砍倒了近十个敌人,但此时一位被丹尼尔用剑刺进腹部的邪教徒突然用尽最后的力气舍身牢牢抱住了丹尼尔持剑的右臂,另一位同样负伤的邪教徒则从后面抱住了丹尼尔,接着他拔出匕首在丹尼尔的侧腹上像发疯一样地连刺起来;侧腹上被开了一排血窟窿的丹尼尔也哀嚎着跟两位邪教徒一起倒了下去。
这时,奇瑞奥斯终于做好了准备。
他掏出了一枚闪烁着特殊光辉的白色符文石,念诵数句祷言后,朝着加尼那边的那头畸变怪物高高举起:“就是现在,加尼!闪开!”
一道冲天的淡金色神力火焰激射而出,瞬间席卷了有数十码远,那头已经被加尼伤得不轻的畸变怪物当即就被火焰吞没;而之后的三名黑袍法师临时合力施展出数道防御法术才勉强抵挡住这道极为耀眼的神力火焰。
而当火焰的光芒刚刚熄灭,一支箭头上闪着微弱神力辉光的弩箭突然出现在中间那位黑袍法师的眼前,不过仍被他用魔法成功接住;但就在他想要露出得意的微笑之时,一个陌生的嗓音却从他的身后响起:“觉得自己胜券在握了吗?”
加尼的短剑从法师的背后刺入,剑尖从胸口刺出。
他向下用力一拉,法师的五脏六腑便瞬间被切得稀烂;还没等另外两位法师反应过来,加尼已经迅速抽身离开。
而詹妮特此时恰好射出了第二箭,正中另一位黑袍法师的咽喉。
最后一位法师转身欲逃,但却被奇瑞奥斯射出的一道光棱炸伤,扑倒在地的他刚爬起来便被加尼一剑结果了性命。
但就在同一时刻,那个被詹妮特射中腹部的弓手突然回光返照地爬了起来,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射出了一箭,直接命中了注意力正在法师身上的詹妮特的后心。
戴夫挣扎着想要爬起来,但三个邪教徒围了上去,把他按在地上用匕首补刀;他在死前则又挣扎着抠瞎了一个邪教徒的双眼,同时咬断了另一个的喉咙。
托马斯出现在了仅剩下的那个邪教徒身后,一剑砍死了他,然后又给几个没断气的邪教徒补上了几刀。
但当他再次转过身来之时,加尼才发现他的右胸上也插着一把利刃,他就这么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加尼抹了一把脸上的血,他感到稍微有点头晕。
他走过趴在地上瞪着眼睛一动不动的詹妮特,走过颈部以上只剩一团血肉模糊的盖瑞,走过仰面朝天、浑身血洞的戴夫,走过倒在一群邪教徒尸体中的丹尼尔和托马斯,最后走到了默默合上教典的奇瑞奥斯身前。
奇瑞奥斯转过头来,面无表情地与加尼对视了片刻,随即又将目光移向一旁。
加尼顺着奇瑞奥斯的目光看去。
他看见了洁西。
她躺在地上,旁边是一具邪教徒的尸体;她的咽喉下方插着一把匕首,她此刻正在不断地呕出血沫,胸脯微微地颤抖着。
加尼抬头看了奇瑞奥斯一眼,而奇瑞奥斯只是摇了摇头。
他走到洁西身旁,低下头来。
洁西微微转过头来,她尽力移动着眼珠,她看了看加尼和奇瑞奥斯,嘴唇微微开合了几下,随后她便不再动弹,瞳孔也渐渐涣散。
加尼无言地盯着她的尸体。
几分钟后,他蹲下来,抓起洁西的左手,从她的无名指上取下了一枚金戒指。
这是她和她那在多年前便已经死于火刑的新婚丈夫的婚戒,不知为何她一直有将这件物什保留下来,即便是在成为了奇瑞奥斯的信者以后。
“至少这个还他妈的能值上几个钱。”加尼抓起斗篷抹了一把脸,朝旁边吐了口唾沫,头也不回地向前走去。
奇瑞奥斯收起教典,牵上两匹还活着的骡马,一言不发地跟在了后面。
他认真地检查了几个行囊,尤其是装有宝物的那个布包,但没有回头看一眼。
渡鸦的叫声再度传来,它们从空中降落停在石头上,目送着远去的加尼和奇瑞奥斯。
更多的渡鸦被同类的鸣叫唤来,这些黑色的鸟儿在莱卡西斯山谷旁的空中汇成了一道乌泱泱的涓流。
背誓者们的旅途继续蹒跚向前,在身后为群鸦留下一顿丰盛的腐肉之宴。
……………………
莫托兰德杂话·其十三
湖泽地
在月行山脉以北,有一片位于白岩公国、下雷尼亚、紫罗兰王国、斯托利卡王国、林海地以及教皇国之间的独特地区被称作湖泽地。
这片土地分布有诸多大大小小的淡水湖泊,其中包括位于月行山脉北端山脚下,莫托兰德面积最大的淡水湖——月悬湖。
湖泽地与下雷尼亚类似,没有统一的国家政权,取而代之的是诸多大大小小的城邦和自治领。
湖泽地诸邦领之中最具影响力的则是毗邻月悬湖北岸的滨湖城,这座拥有六十万人口的城邦被一个由各个市民职业行会以及骑士家族们的代表组成的议会所统治。
湖泽地两百余万人口中近半皆为伊登人,但同时也有相当数量的雷尼亚人与布里达人,以及一些沃尔人。
在第三纪元的数千年历史中,伊登人诸国之间爆发过多次战争,包括紫罗兰王国与伊登王国的数次大战,以及伊登王国分裂后的绿森、纽德森等公国之间的战争。
不少中下层的伊登贵族与骑士在这些战争中失去了领地,他们中有相当一部在此后脱离了原有封君,携族迁往湖泽地定居;他们由此成为了湖泽地各个自由骑士领的领主家族。
湖泽地大部分地区土地肥沃但水网和湿地过于密集,因而易形成沼泽,开垦耕地往往需要花费更高的成本来修建大量的水利设施。
以月悬湖为首的丰富淡水湖令湖泽地的渔业极为发达,同时由于地处多条大陆贸易路线的交集点上,商业贸易亦和北面的下雷尼亚一样非常繁盛。
但另一方面,湖泽地复杂的地形与水系分布也使得匪盗更易于藏匿和借住船只移动;同时不知为何,湖泽地的某些地区对南瘴地的奥克兽人有着某种独特的吸引力,历史上南瘴地奥克曾多次跨过林海地西北角攻打以滨湖城为首的湖泽地邦领。
教皇国
在莫托兰德的历史上,光辉神教发源于大陆的南部,主要传播于南方的沃尔人与西方的布里达人之间。
在第二纪元末期,永夜战争与阿门诺的灭亡使得整个大陆北部的文明遭受了重创,而在南方得以保全大部分元气的光辉教会由此一跃成为了整个莫托兰德最具有实力的宗教。
加之光辉教会在破晓战争中起到的至关重要的贡献,以及其对救世者亚伯尔的鼎力支持,教会最终得以在湖泽地以西,白岩公国以南,以破晓决战的战场圣辉山一带为中心的地区获取了一片独属于自己的领地,并籍此建立一个直接由教廷统治的国家,这便是教皇国的由来。
教皇国拥有约两百万以上的人口,绝大部分皆为信仰虔诚的沃尔人。
教皇国内部各地区往往直接由地方教区主教统治,依靠主教任命的各类执行书吏来辅助行政管理,而圣堂骑士和护教十字军则构成了教皇国的常规军事力量。
此外,除去通常意义上教皇国领土,也即以圣辉山地区为中心的领地以外,光辉教廷在大陆各处还拥有多块飞地,包括南大洋的几个岛屿,以及拉夫瑞特境内的少量地区;这些土地在法理上也属于教皇国的领地。
黑玉女王多莉玫丝
在永夜战争以前的第二纪元魔血君王之中,令莫托兰德的人们最为胆寒与记忆深刻一位,毫无疑问当属黑玉女王多莉玫丝。
多莉玫丝是黑翼羽魔族在第二纪元中期的一位大君,她的一生即是魔血诸邦统治大陆西部的四百年历史的代名词。
在第二纪元中期,随着“阿门诺危机”在四僭主内战之中到达顶峰,极北的诸多魔血君王与堕民首领们策划了一场声势浩大的入侵。
它们自海路而来,在大陆西岸登陆,然后迅速征服了整个布里达人的疆域,并一度染指阿门诺边境与长河流域。
在登陆并建立邦国的诸多魔血君王之中,统治最为成功的毫无疑问便是建立了莫尔萨城邦的黑玉女王多莉玫丝。
她在康斯坦丁大帝时代明智地选择低调与保存实力,让其他魔血城邦去和阿门诺大军消耗,这使得莫尔萨的国力得以迅速超越了大部分其他魔血邦国。
之后,在克劳约安西征之时,多莉玫丝成功说服其他魔血邦国尊奉她为盟主,她籍此一手策划了著名的莱卡西斯山谷战役,不仅将阿门诺皇帝的头骨收入囊中,还为至暗者撒拿寇尔献上了一场祭品超过十万人的盛大血祭。
为此,撒拿寇尔对她降下了神眷,使她成为了至暗神选,令她在此后的数百年里成为了西部魔血诸邦名副其实的共主。
除去莱卡西斯山谷战役之外,多莉玫丝主导的历次战争之中另一场最负盛名的便是她统治晚期的铁峭山之战。
在她的带领下,魔血大军一度占领了下雷尼亚最西端的铁峭山地区,她号令着数十万至暗者的奴仆以及掳掠而来的奴隶将铁峭山的数座山峰打造成了一座固若金汤的宏伟要塞,她希望以此作为自己突破查士丁尼大帝重建的大陆防线的锲子。
来自人类、精灵与矮人的一共六位君王一同参加了对铁峭山的围攻战,这场漫长的合围长达十年,六位君王中的三位更是都在决战中战死驾崩。
在付出极为惨烈的代价后,联军终于将铁峭山要塞攻破,多莉玫丝本人也被迫仓皇逃跑。
她的第五任丈夫与联姻者,另一位魔血君王掠血者撒罗索诺斯则被联军斩杀。
这场战役亦被莫托兰德的后世人类称为“六王之围”,也是多莉玫丝一生中第一次遭遇如此耻辱的惨败。
除了强大的实力,以及阴险奸猾而又精明无比的头脑以外,多莉玫丝还以残忍、恶毒和淫乱而闻名。
和同时代的许多魔血君王一样,多莉玫丝在她统治的莫尔萨城邦里发明了许多血腥而骇人的刑罚,以及各种极端扭曲、亵渎、狂乱的仪式与活动。
但她同时又将这些事物的规模、成本与频次控制得恰到好处,使得它们既能满足自己变态而淫乱的欲望享乐,又能震慑和控制自己治下的奴隶与臣民,同时还几乎不会对国力与统治根基造成多少损害。
最终,在第二纪元的1570年,阿门诺传奇五帝中的最后一位,屠魔者希拉克略在布里达人、洛林人以及星辉精灵的帮助下以势不可挡的兵锋屠灭了大陆西部的所有魔血城邦,莫尔萨是其中最后一个陷落的。
多莉玫丝在战争的最后被希拉克略生擒,这位伟大皇帝随后作出了他一生中最具争议的一个决定——希拉克略认为,以多莉玫丝数百年来的累累罪行,简单地将其处死根本不足以偿罪;并且在皇帝看来,面对至暗者的眷属并无任何传统的道德与荣耀可言——对恶魔便要用恶魔的方式来处置——这便是皇帝的原话。
希拉克略先是斩下多莉玫丝的黑色双翼,令匠人将之制成了一件羽披作为战利品,并赠予皇后;之后,皇帝设法将多莉玫丝的魔力、经脉与四肢皆尽废去,然后将她扔给了士兵、奴隶,以及被她戕害过的布里达平民,供他们肆意奸淫折辱。
在一段极为漫长而残忍的羞辱之后,希拉克略才将这位魔血大君以火刑公开处死。
据说,这位曾经不可一世的可怖魔血女君王在被处死前已经同死物无异,她除了还留有活物的心跳与呼吸之外,已经不再有任何语言或是肢体活动,也不对外界的刺激与动作做出任何反应和互动——史载在她被带上火刑架的全过程中,她连眼球都没有移动哪怕一下,只是呆滞地朝向前方,近乎涣散。
直到被灌注了神力与魔力的行刑火焰燃起时,来自肉体与灵魂同时被焚烧的双重痛苦才让她发出了生命中最后的尖啸与惨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