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拨云见日

“看来你的计划并不顺利。”

施钰悄然凑到我的耳畔,是一阵迷人的芳香。

“也许吧!”我一口喝完了杯中的龙舌兰酒,语气中不乏无奈之情:“无论怎么说,他都不是一个十足的傻瓜,否则我也无需花费精力对付他了。”

“哦?是这样吗?”施钰娇笑道:“我只是感觉你比过去老练多了,至少有点总裁的样子了。”

我愣了愣神,如若不是施钰提醒,我还真没注意到自己的变化。

正所谓时势造英雄,看来是由于形势所迫,这才催生了我的快速成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拔苗助长……“不过站在敌人的角度来看,惹怒一头睡狮,可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

莫明说完,依依不舍地放下了手中的酒杯,此时在他面前,已然平展开大约七八个空酒杯了。

“你说的对,刚才就算是为了替雪儿教训一下他。”

“算我没说。”莫明歪了歪脑袋:“伙计,再来一杯。”

事实上,酒保往往能在调查行动中扮演重要的角色,是值得投资、打交道的人物。

毕竟这里可是他的地盘,每天人来人往,形形色色尽收眼底,对顾客的状况也比较熟悉。

有经验的酒客往往都会先和酒保混个脸熟,即使不是为了探听消息,至少也能从他们口中得知这里哪个女人比较正点。

“朋友,你的酒量不错。”

馨馨酒吧的酒保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人,染着一头酒红色地短发,左耳上并排打了三个银制耳钉。

从他浑浊的眼睛里,我可以看出不少复杂的人情世故,但还绝没有达到老谋深算的地步。

“这要看和谁比,怎么样,刚才那家伙是不是很讨人厌?”

莫明的样子有些微醉。口齿也明显没有刚才那样清楚了。“你是指卓先生?”

酒保说到这里,禁不住压低了声音:“他可是我们这里地老客人。据说是我们老板的朋友,而且和老板地秘书也纠缠不清,是个不折不扣的花花公子。”

“原来如此,看来这样的人我们还是不要多打交道,免得惹了一身腥。”

莫明的嗓门突然大了起来,立刻引来附近几个酒客厌恶的眼神。

酒保赶忙抬手示意莫明闭嘴。

朝我这边努了努嘴,接着把脸凑到莫明耳旁嘀咕道:“卓先生在海南是很有势力的。所以你最好劝劝你地朋友,让他不要招惹他,免得引火上身。”

酒保自以为在这喧闹的音乐声中,没有人能够听清他和莫明之间地谈话,不料精神力超凡的我把这一切都听得真切。

听到这里我忍不住窃笑。

看来这个酒保是新来的,不然不可能不知道我和他老板倪萱小姐的关系。

莫明含糊其辞的应付了几句,似乎是觉得玩够了。

摇摇晃晃站起身来,不再继续听这个酒保说教了。

谁都没有想到,就在莫明准备离开之际,那个酒保忽然又开口说道:“还有一件事,连我们老板都还不知情,明天晚上会有一位大人物来海南拜访卓先生,据说此人还和我们老板有点关系。”

“他叫什么名字?”莫明好奇地转回身子,先前地醉意一扫而空。

酒保得意洋洋的旋转手中的调酒杯,停顿了片刻,这才开口道:“莫远擎。”

这可是一个惊天消息,莫远擎要来海南与卓凡会面,这件事情势必会和蝶龙航空公司地继承权有关,难不成向来自命清高的莫远擎,会和卓凡之流连手?

如果真是这样,那对天野集团而言可就太不利了!

乍听这个消息,我不得不佩服莫明这个老江湖的手段高明了,随意三言两语,就套出了一个连倪萱都被蒙在鼓里的秘密消息,所幸这次海南之旅带他同行了……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你们老板?”莫明忽然一本正经的问道,饶有一种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架势。

“我是想说,可惜现在老板和雪儿小姐都不在海南,我也没有办法通知到她们。”酒保无奈道。

“如果真的有心,办法总是会有的。”

“说的也是……”

“现在不必了,时间已经晚了。”莫明说完,朝我使了个眼色,一同离开了馨馨酒吧。

直到我们几个的身影消失在酒吧回廊,酒保这才反应过来,不禁自言自语了一句:“你是什么身份,凭什么教训我……”走在馨馨酒吧的门外,施钰不解地问道:“你怎么知道卓凡今天会在这里出现?”

莫明同时回过头来,似乎也对这个问题很感兴趣。“因为有一个人对卓凡十分了解,是她告诉我,卓凡每个周末晚上都会来馨馨酒吧的。”

“雪儿?”施钰迟疑道。

与此同时,莫明转身走向轿车,就好像听到了一个索然无味的笑话一样。

“回答正确。我可没有老古怪那种未卜先知的能力,所以只能找救兵帮忙了。”

我笑着说道,随后和施钰一起上车,任由莫明把我们载到了酒店。

此后的事情一如我先前计划的那样,当我们来到捷达运输公司后,发现这家原本在海南赫赫有名的运输公司,眼下已经被折腾得支离破碎。

现任的公司总裁显然不擅于管理,大部分员工已经离职,只剩下一个公司的空壳还在这边芶延残喘,谁都没有想到这样一个家族式企业竟会衰败得如此之快。

捷达运输公司的总部是一个开放式的停车场,透过头顶敞开的顶棚,可以清楚看见一片灰蒙蒙的天空。

不知为什么,今天的天空看起来格外阴沉,气压颇低,好似随时都会降下一场狂风暴雨似的。

一路之上,施钰神情漠然地看着周遭一切。

彷佛这里所有的东西都和她没有一点关系,而事实上,她可是在这个家族式企业里当了好几年的女主人。

从进门地那一刻起,施钰的脸上就再没有了昨晚的笑容。

“是不是很熟悉?”走在我身旁的莫明压低了声音问道,嘴角闪过一丝怪异的微笑。

施钰冷哼了一声。没有搭理这个故意找碴地家伙。“怎么说呢,我们两个应该也是属于同一类人。应该早就被这个现实世界抛弃的人。”

莫明说到这里,不由自主地朝我瞥了一眼,眼神中所蕴含着的复杂意味,颇为耐人寻味。

施钰的脚步顿了一顿,随即做出与莫明同样的反应,只是从她的目光里。

我可以清楚的感觉到一丝感激地情愫。

我被这两个“打哑谜”的家伙彻底弄胡涂了,匆忙停下脚步。眼神狐疑地扫过两个人地面颊,愣了片刻,才道:“怎么了?”

“没什么。”

莫明率先反应过来,表情立刻又他固有的冷漠,迈开脚步继续向前走去。“没事。总裁。”

施钰脸颊微红,接着颔首跟在莫明身后走去。

我忍不住抓了抓后脑勺,盯着两人步履匆忙的背影。

忽然恍然大悟的喃喃自语了一声:“我可不希望成为任何人的救世主,那可太辛苦了……”

就这样,我们三人一同来到捷达运输公司地总裁办公室,只见办公桌背后坐着的,是一个两鬓斑白,年过五十的中年人。

中年人地体格极为干瘦,以至于在这样一个偌大的房间里显得十分渺小,黑沉沉的脸上看不出一点欢迎的样子,也不知道是对施钰有所成见,还是提早获悉了我们这次拜访的目的。

“大伯,你好。”

施钰的声音基本还算沉稳,但尴尬是免不了的。“哼,怎么是你们?”

那位被施钰称为大伯的男人把脸偏向一侧,甚至不愿正视自己这个弟媳。

施钰的表情同时变得阴冷下来,紧握住的粉拳微微颤抖起来,可以想象,如若不是为了陪我,诸如这样一个满是惨痛回忆的地方,她是万般不愿回来的。

“很高兴见到你,徐先生,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你应该是徐总裁的哥哥吧?”我伸手按了按施钰的肩头,随后笑着来到办公桌前,在那张松软的真皮靠背椅里坐了下来。

“您好,杨总裁,我是捷达运输公司的现任总裁,徐达。”男人的态度还算客气,但很快脸色一变,指着施钰大声呵斥道:“我们这里不欢迎小偷,更不欢迎杀人凶手。如果早知道是你们约见我的,我是不会来这里浪费时间的。”

施钰正待发作,莫明已经提前拽住了她的手臂。

他心里很明白,虽然施钰平时不喜欢显山露水,但以她当年作为神偷的身手,想要对付这个男人不过是小菜一碟,前提是有人先惹怒了她!

“呵呵,徐先生,看来你已经知道施钰小姐的过去了,并且还对这些陈年往事依旧耿耿于怀?”

我脸上的笑容没有减少,因为我的精神力可以清楚感觉到徐达此时的愤怒程度,在这个时候与对方发生争执,无疑是自讨没趣。

“杨野总裁,您认为我应该原谅这个杀害我弟弟的凶手吗?”

“我认为这件事情应该归属于警方的职责范围内。”

“哼,如果那些狗屁警察有用,早就找到证据,把这个女人绳之于法了,该死,这群废物的脑袋简直就是方的。”

看着对方越说越激动的样子,以及施钰愈见煞白的脸色,我知道现在是时候制止他继续自由发挥下去了。

“不,在下虽然是个商人,但我始终相信因果循环这个道理,我想过去徐华总裁的行径,你这个当哥哥的不会充耳不闻吧?”

听到这些,徐达激动的情绪顿时缓和了下来,全身无力地瘫坐在老板椅上,好似一个被瞬间抽空精神的躯壳,可见也认同了他弟弟是个恶人的事实。

“好了,徐总裁,我们这次前来拜访可不是为了吵架,而是来谈生意的。”

我趁热打铁道。“谈生意?对于我们这种几乎快要破产的公司而言,还有什么值得谈的?”

“当然,只要徐总裁有兴趣,我保证贵公司的业务能够在一个月内回到原先的水平,并且今后很快就能跻身到世界一流的运输公司的行列当中。”其实我说这番话绝不是信口雌黄,只要任何一家稍具规模的运输公司,在配备上经过能源压缩系统改造后的运输车辆,都能令他们在营运效率和成本方面产生质的变化。

更何况,当外界得知该公司拥有这项新技术后,这家公司在运输业中的声势也将扶摇直上,从而获得更多客户的青睐。

“你说的是真的?”徐达一扫刚才垂头丧气的样子,双眸中释放的精光宛如看见了黑暗中的一盏明灯。

作为这个家族式企业的现任总裁,徐达从来就不希望公司毁在自己手上。

无奈捷达运输公司的业务还是发生了大幅萎缩,有些事情其实也不全是他的责任,例如捷达运输公司在业内的竞争力日益衰败,以及一些小型运输公司的层出不穷,这只是大势所趋而已。

在公司的管理和经营方面,徐达确实不及他的弟弟徐华,因此在这个公司生死存亡的节骨眼上,他的内心也是特别期待来自外界的帮助。

而我的出现,无疑是给他注入了一针强心剂,尽管这个天上掉下来的馅饼是他的仇人所赐……“这是我们天野集团和贵公司合作的计划书,徐总裁请过目。”

我转身从莫明携带的公事包里,取出一份事先草拟好的文件,双手递交到了徐达面前。

徐达稍稍迟疑了一下,但最终还是咬牙接过了这份计划书,在家族事业和个人情仇方面,他非常理智的选择了前者。

谈判进行得相当成功,根据合同的记录,天野集团将免费为捷达运输公司提供运输工具的改造,而捷达运输公司也将以优惠价格给天野集团提供货物运输服务,这样一来,非但解决了三大贸易实体封锁天野集团贸易线路的难题,也给捷达运输公司提供了更多业务量,并为其在国内运输行业上建立了良好的口碑,正可谓一举两得。

日后的事实证明,正是他这一刻的理智决定,造成了天野集团和捷达运输公司之间的双赢结局。

而在这次谈判结束之后,施钰的心情明显比过去改善了许多。

尽管徐达没有明确表示原谅施钰,但是施钰此行也算是帮助徐家挽回了即将衰败的家族事业,因此,施钰对于徐家的愧疚也由此荡然无存,从此再无心结的她,犹如获得了一次涅盘重生,再不会像过去那样时而心事重重了!

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我便顺利完成了这次前往海南的所有任务,本该抓紧时间回天野集团向倪萱复命,但是馨馨酒吧里酒保的那一段话,让我没有就此选择返回,而是继续在海南逗留了一日,等待参加卓凡与莫远擎的“见面仪式”经过第二天一整天的调查询问,让我们始料未及的是,卓凡竟然把与莫远擎见面的地方订在了自己家中。

这也就意味着,想要接近这两个人,就必须冒险进入卓凡的府邸,而这对于我们的人身安全而言,无疑是一次巨大的挑战。

最后,在“莫远擎”这个巨大诱饵的诱惑下,我还是选择了以身涉险,由施钰和莫明这两位盗贼师傅带着,悄悄潜入卓凡的府邸,见一下莫远擎的庐山真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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