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之后,萧燃借着使团的到来而袒露了自己是升朝二皇子的身份。
因有使团在,宋屿也不敢正面与他们起冲突,只好先隐忍不发,不得不拿出一国之主的度量来礼待他们。
宋屿知晓那低贱的囚犯竟是二皇子时,脸色更是一阵青一阵白,同时却也更加忌惮于他,萧燃知道他对长姐的心思,只要他有意大作文章的话,他龙椅恐怕就坐不稳了。
所以,当萧燃提出要请宋渃婳带他好好在胤朝游乐一番时,他不敢、也没法拒绝。
萧燃自然地走进长公主府邸,里头的的侍从都认得他,自然也没有为难,给他放行了。
他一路畅通无阻来到寝殿时,发现宋渃婳正巧梳妆完。
“正好,你梳妆打扮好我们外出走走,如何?”
现下的萧燃早已然不是当日卑微供人挑选的面首了,他身着暗色华服,举手投足间更是优雅矜贵。
升朝比他们胤朝强大太多,即便不承认,他们皆低了他们一头。
宋渃婳显然还没在这场转变中缓过神来,下意识里将他给当成地位尊崇的皇子,仿佛有什么将他们给隔开了一点距离。
在人前,她神披着华服就等于戴上了长公主的头衔,此刻她代表的就不仅仅是她自己,而是整个胤朝。
所以,她的一言一行都不可以有任何的差错,否则便会被诟病,失了体统。
宋渃婳嘴角噙住一抹恰到好处的浅笑,双手执在腰间欲朝萧燃行礼,可膝头还没弯下,手臂便被大掌给止住动作,不让她再弯下一分。
“殿下这是干什么。”
“礼不可废,二皇子现下是我们胤朝尊贵的客人,这一礼,你受之无愧。”宋渃婳嗓音淡淡,丝毫没有觉得哪里不妥,仿佛现在站在他面前的并不是与他一夜温存的心上人宋渃婳,而是胤朝长公主。
他心中微疼,却不是为她现下这幅态度,而是为她身上所背负着的巨大责任与压力。
萧燃声音微哑,“殿下亦是尊贵之人,不必向我行这礼。”他顿了一瞬,嗓音比刚刚略沉,“我亦不会受。”
闻言,宋渃婳也没再执拗要行礼,她微微张嘴,想说些什么,视线落在周围侍从身上,又阖上唇,欲言又止。
“我与殿下有事商议,可否请旁人回避一阵?”
宋渃婳双眸一亮,忙挥手让身旁的侍从离开。人一走,萧燃便再忍不住拽起了她的手走入寝殿内,一把江门给掩上,挡去外头所有的光亮。
他将人压在门板上,窗外光线照耀在其间,隐隐映出俩人交缠的身影。“殿下这翻脸不认人的本事渐涨。”
“我……”她垂下头,不敢看他的眼睛,“身份有别。”
萧燃擒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来,“殿下觉得自己比我低了一等么?”她下意识想点头,可脑袋被固定,她动不了。
下一秒,他好听的嗓音再次传来,“殿下的身份永远高于我,不论我是殿下的面首还是二皇子,在我心中,殿下高于一切。”
宋渃婳鼻头一酸,这是第一次真切感觉到,有人把她放在心上的感觉。
不是因为她的身份,而是因为她这个人。
她眸中氤氲着几分水汽,那颗心剧烈地跳动着,双手不自觉亦是情不自禁地环住了他的腰,轻轻地道了句:“多谢。”
萧燃有些懵,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值得她感谢的事,但身体还是极为诚实地环住她,“殿下永远无需和我说感谢的话,不论是什么,为殿下所做的一切皆是我自愿。”
待她稍稍平复后,萧燃才说出今日来找她的要事。
“出去玩?”她先是不可置信地惊呼,旋即又想到什么似的,肩膀一垂,“不了,我不爱出门。”
向往自由的人又怎会不爱出门呢,脑海中闪过她出门时都会遭百姓们白眼的时刻,他们看她的每一个眼神皆充满恶意,仿佛看她就像是看着什么腌臜的东西般,可又碍于她的身份,不敢骂她一句不是,只是阳奉阴违地在暗指她行为不当,不配为人。
自那次后,宋渃婳便再没有出过门。
“我们去郊外的行馆如何?那儿有一处专门用来接待贵客的行馆,我们到那去玩玩吧。”萧燃面带笑意,却好似又深知她在顾虑什么,一一为她想妥当了。
见宋渃婳还在筹措犹豫,萧燃只好道:“是胤朝皇帝下令殿下带我去玩的,这样就没有任何问题了吧。”
话至此,宋渃婳也不忍心再拒绝,只好浅笑答应。
宋渃婳不喜人多,出行只带了弄吟一人,再命人收拾了几件替换的衣裳便在一刻钟后启程往行馆去了。
行馆很大,因是用来招待贵客使者的地方,自是奢靡不少,还有许多供人玩乐的地方。
萧燃有意与她独处,进到行馆后便让他们不用侍奉,无事不用到此处来。
入夜,萧燃带宋渃婳到了花园。
石桌上摆放着笔墨,地上还有零散的孔明灯。他将沾了墨水的笔递给宋渃婳,“殿下将心愿写在灯上,会实现的。”
宋渃婳接过笔,思衬了半晌都未在灯上落下一笔。
她轻叹一口气,“我没有心愿。”即便有,她也不敢再奢求太多,她感觉眼前这个男人就像是老天送给她最好的礼物,再要心愿,怕是有点贪心了。
萧燃显然并不满意这个答案,“人皆有七情六欲,又怎会没有所愿。”他提笔在其中一盏灯上缓缓写着,“再小的事也能成为心愿。比如……我现下想与殿下放天灯。”
宋渃婳一笑嫣然,垂首更含少女的娇羞。她亦在天灯写下一些看似鸡毛蒜皮,可却从来没有体验过的事。
【想吃糖葫芦。】
【想在桃花树下看星星。】
她一连写下三个,便停笔,生怕自己要求太多惹得老天不高兴。
而这些事看着平常,却是贵为公主的她一次也没有尝试过的事物。
兴许有些荒诞,尊崇的长公主想过的便是最平常的日子。
将天灯燃上火,看着天灯缓缓往上飘时,她忽而双手合十,闭上双眼,虔诚地将她没写在纸上的最后一个愿望在心中默念着。
【愿白首,愿相守。】
40、平行时空番外 —— 长公主篇(10)
歇息一晚后,翌日二人吃过午膳,萧燃便带着宋渃婳外出逛逛市集。
行馆离王城甚远,再之宋渃婳平常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市集上没有百姓识得她,这一认知亦让她觉得轻松不少,连侍从都没带,只和萧燃一起到外面恣意走着。
宋渃婳从未外出逛过这样热闹的市集,看什么都觉新鲜,终是卸下了身上沉重的包袱,露出点本性。
“殿下喜欢这个?”萧燃见她手上拿了支普通的桃花银簪,与她平日放在妆匣里的步摇完全大相径庭,确是没曾想她喜欢银簪。
闻见殿下这个尊称,她忙拽了拽他的袖子,小声道:“在外面还是别喊殿下了吧。”旋即,她才将手上的桃花簪子放下,轻道:“我不是喜欢银簪,是喜欢簪子上面的桃花样式。”
见她放下,萧燃有些不解,继而又持在手上,对她的称呼也变了。
“婳婳既喜欢这个样式,那不若便买了吧。”萧燃正要掏钱,却又被宋渃婳给制止,她轻摇了摇头,“胤朝未出阁的皇室不能戴有桃花样式的头饰。”
“为何?”
她自嘲似的一笑,“因为桃花有成亲美满之意,未出阁未有夫家的皇室女子不可随意佩戴,会遭人诟病。”其实这一条例早已在百姓们间废除,他们没有皇室中的诸多规矩,觉得好看便戴,可先帝却保留了,并以此来约束她们不可行逾举之事。
人人皆艳羡这长公主之位,可享尽荣华,地位尊崇,可实则不过就是华丽外衣之下的傀儡,一言一行皆为人摆布,连一件自己喜欢的物件都不能有。
萧燃沉吟一瞬,旋即便道:“那就到升朝来,不论什么花,只要你喜欢就可以拥有,谁也不会多说你一句。”
宋渃婳不答,径直转身便走了。
萧燃侧眸又看了一眼那桃花簪子,随即迈开步伐追了上去。
再追上来的萧燃双手背在身后,轻唤了她一声。
宋渃婳自然转过身去,便见他从身后取出一串糖葫芦递到她面前,“你的心愿哪怕上天不实现,我也会一一为你实现。”他勾唇,荡漾出一抹好看的弧度,“就先从这串糖葫芦开始。”
宋渃婳心中涌上一股暖流,并没有拒绝他递过来的糖葫芦,她咬上一小口,忽而笑了。原来一直想吃的糖葫芦是这个味道啊,真的好甜、好甜。
他们一路逛到明月星稀之时,宋渃婳才有些恋恋不舍地欲回到行馆。“殿下别急,再带你去个地方。”
萧燃这次没有坐马车,而是选择带着宋渃婳一块骑马到城郊外的一片桃林。
“这……怎么会。”
眼前是一条清澈如明镜的潺潺溪流,溪水中还清晰倒映出今晚的月色。
溪水两岸旁皆开满了桃花树,桃粉色的花瓣被徐徐的凉风吹落,铺开在地面上宛如一被床褥,连空气中都弥漫着桃花的清香。
萧燃牵起她的手走到其中一颗最大的桃花树下席地而坐。“我说过,殿下的心愿我会一一实现。”
宋渃婳眸中含着几分情绪,借着夜色她大胆微微侧头看向坐在身旁的萧燃。
他眉眼有些冷冽,眉骨处的那点疤痕更是显得他有些不好亲近,可就是这样一个人,竭尽了所有将温柔尽数给了她。
她从不相信什么一见倾心,可是这一刻,她好像……真的对这个相识不久的男人动了心,还覆水难收。
在遇见他之前,她从不敢奢望有一天能嫁给其他人,她早就做好了一生长伴青灯古佛的准备。
可萧燃却突然出现在她原本枯燥的生活中,带给她一丝抓得住的光亮。
她想,如果对方是他的话,她愿意为之抗争,她也想试着朝他走近一些。
满树的桃花争先恐后地吐着花蕊,争丽斗艳,桃花缓缓睁开花苞,又不慎抖落花瓣,飘落在了宋渃婳的头顶。
萧燃转过头来,大掌捏起了那朵花瓣放在她手心。
旋即,他似在她发间插入了一支发簪,她抬手轻抚,摸了摸上面的纹饰,摸着与今天在摊子上所看到的那支银簪有些相似。
“我希望殿下能随心所欲地活着,无论现在亦或是以后。只要是殿下想要的、喜欢的,皆能得到。”他轻轻勾唇,满眸皆是缱绻之意。
“我对殿下并非是见色起意,而是情根深种再难以自抑,只想殿下能让我再成为你的裙下之臣。”
宋渃婳登时心软得一塌糊涂,双颊微红,似是喝了酒般有些微醺,心跳不断加速,好似将要跃出胸腔外般。
似是情难自禁,又似压抑许久,她忽而紧攥住萧燃胸前的衣裳,身子往前倾,仰头主动吻上了他好看的唇。
萧燃瞳孔一缩,先是一愣,继而反应过来后又飞快地反客为主,一把扣着她的后脑勺,大掌桎梏在她细软的腰肢上,将她往上提了些,加深了这个原本浅尝辄止的吻。
鼻息间满是萧燃冷冽的气息,隐隐还带着些桃花的香气。
他熟稔地轻扫过她的唇畔,下一秒宋渃婳会意似的微微启开唇,让他湿滑的唇探了进来,卷上她柔软的舌。
得到她回应的萧燃显然更加兴奋了些,霸道的舌尖略过她口腔中的每一寸软肉,吮起她的舌互渡着津液。
微风轻轻拂过,桃花树上的花瓣缓缓落下,宛若下了一场花瓣雨,而桃雨中一双亲昵的壁人正相缠着,宛若一副美景。
良久,萧燃放开了宋渃婳,还不等他先开口说些什么,宋渃婳娇喘着先一步开口轻道。
她说,“好。”她莞尔一笑,满眸皆是蛊惑的媚意,“我等着。”
萧燃简直欣喜若狂,他知道宋渃婳这是答应了。
他再一次复上她那软嫩的红唇,粗重、细弱的娇喘声不断相缠着,衣服的摩擦声在这静谧的夜色中尤为清晰。
情至深处,俩人逐渐都已乱了章法,双手想接近、触碰对方却又有些胆怯。
衣服逐渐凌乱,一切快往不可言说的方向去时,萧燃却蓦然松开了怀中人。他喘着粗气,嗓音哑极,“不能再继续了,殿下。”
宋渃婳蓦然心下一紧,拽着他衣裳的十指不住更紧,“为何?”
他有些无奈,喘息更重,“再继续下去,我要忍不住了殿下。”
看他的神色,宋渃婳瞬间便明了,双颊微红,却没有丝毫觉得羞耻。
她轻语,却满含挑逗之意。
“不用忍。”她将萧燃往下一拽,在他唇上印下一吻,“本宫要在桃花树下宠幸我的面首。”
似呢喃的一句话,却足以燃烧了他所有的理智,他眸色似比这夜色还要深,眼尾染上些潋滟的红,呼吸紊乱、下一秒便将眼前夺人摄魂的妖精给一把拉到自己的怀中,再不让她有一丝逃开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