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中)

紫红色的小本子,银色的烫字,手里拿着离婚证,轻飘飘的,徐琳的心里却有难言的情绪,这样的结果是预期的。

从昨晚左京开门以后,在她潮吹喷射到丈夫的时候,过去装饰的幸福婚姻就已经结束,三十年的相伴,以夫妻拥抱,转身离开而宣告终结。

明明那么不堪,刘鑫伟还是选择体谅,看似潇洒地离开。分别在即,他建议前妻辞职,徐琳不明白。

“对了,左京那小子,他不是在害你,你是在救你!”说完这句莫名其妙的话,他挥手离开。

“你什么意思啊。”身后传来前妻的喊声,刘鑫伟没有回答,答案还是让她自己找吧,他只是隐约感受到。

昨天接到女儿的电话,说是有个惊喜在等待他,等看到女儿儿媳才知道,所谓惊喜便是抓奸。

对于前妻,他其实是存着内疚的,因为受伤的关系,为了维护自身伟光正的形象,徐琳这么多年来都配合而且尊重,所以她在性需求方面,夫妻间也有彼此的默契,但这局限在夫妻间,不能涉及到家人,徐琳在这点上过界了。

在车上,他已经听过那段录音,前妻亲口承认那样过分的言语,而且在房间外也再次听到,那绝不是作假。

房门打开,他赫然看到左京那小子粗壮的大肉棒正挺在徐琳的阴道里,可能深入到子宫里,即使是抓奸现场,也没有停止性交,甚至潮吹喷到他身上。

结婚三十年,他一次也没让徐琳潮吹过,这种羞辱,令他有过几秒的冲动,但及时收住怒火,其实那个人是不是左京也不重要,因为无论是谁,都不会是他。

事实上,在抓奸前,在女儿打来电话前,刘鑫伟还接到一个电话,那是一个陌生的来电。

电话里是一个男人的声音,谈到海关羁押的一批走私车,其中有些不是经过法院司法拍卖,而是海关自行拍卖或是在网站挂牌竞拍,这都是允许的,去年有一笔是郝龙车行以底价拍下,这就耐人寻味。

询问对方索要多少钱时,对方表示不要钱,而是要尽一个良好市民的责任,他会在第二天下午给直属海关领导打电话,举报其非法损害国家财产的犯罪行为,这通电话是预告。

所以在抓奸后,刘鑫伟提出离婚,不全是颜面问题,而是这把火烧到他身上,他不想连累家人。

上午,这个男人又打来电话,好像早就知道刘鑫伟在办离婚,暗示刘鑫伟过去就有类似的行为,并从中获利颇丰,当然手法比较漂亮,没有像这次粗糙,至于那些钱的去向,是做什么的,可以不追究,只需要交代郝龙这一次就行,这样他也能从轻处罚,否则以累犯算,他是要吃枪子的,最次也得无期,当然,作为交换条件,他需要传达一句话。

办理完离婚事宜,下午他又接到这个男人的电话。

“我已经和徐琳离婚了,我也劝她辞职,不过她会不会听,我就不知道了。”

“很好,两点半,我会准时打举报电话,除了郝龙车行,其他不会多说。”

“等等。”刘鑫伟问道,“我还有话说。”

“……”男人沉默不言。

“这些年,攒的钱,我都留给徐琳,钱在瑞士,他们查不到,希望你们能守约,还有…替我跟左京,说声谢谢。”

“……”沉默片刻,男人才开口:“你怎么知道的。”

“如果连这点门道都看不透,我在海关几十年就白干了。他要对付郝江化,也要动郝家,是不会漏掉郝龙的,你们针对性太明显,动郝龙就会动我。与其被郝龙咬出来,你们前脚举报,我后脚投案自首,这是最好的结果。”

“你们一早就知道我办离婚,所以昨晚抓奸,你们是知道的,刘瑶的电话也在你们预期内,能够满足这个条件的,只有左京。刘瑶抓奸是为了报复,但昨晚左京当面这么做,其实是在救徐琳,他保住我们刘家,也让徐琳有迷途知返的机会,虽然手段是不光明了一点。”

“除了谢谢,还有什么要我转达的么?”

“告诉他,我们两清了。”

“好。”

结束电话后,王天又按照计划,给直属海关打去举报电话,几分钟后刘鑫伟投案自首。

当天下午,郝龙车行就被查封,海关羁押没收均为国家财,由于涉及损害国家利益,刘鑫伟被拘留侦办,虽然在这件事上没得利,但性质一样很恶劣,职务被拿下还会被追究三年以下的刑责,而郝龙去年因为经营困难,那一笔拍卖就是趟个门路,正好车行也会接一些小改装的生意,认识一些门路子,车转手也赚了几十万,由于郝龙是合法竞拍所得,在刘鑫伟侦讯前,还不够正当性拘留郝龙,不过车行因为涉及到那辆车且涉嫌非法改装,暂时进行查封。

把郝小天接回郝家后,我开去洗车,然后到公司。办公室里,王天向我转达刘鑫伟的话。

对于刘鑫伟猜到是我,我并不意外,本就是不见面的心知肚明。

“他为什么说你们两清了?”王天是个蛮汉子,不擅长做谜语人。

“因为他明知郝江化给徐琳下药,虽然这是夫妻间不点破的秘密,但是以他做海关的头脑和眼力,郝江化对其他女人有没有心思,他又怎么会没警觉,尤其他还见过王诗芸…几十年的海关经验,看到一个高仿货,他会没点想法么?但是他从来没有跟我预警过…怎么说,我也叫他一声刘叔,他标榜伟光正的形象,那他就不应该这么做…这是他欠我的…”我叹了口气,“而我,虽然是你情我愿,毕竟是睡了他老婆,而且当着他的面肏徐琳,刺激但过分,他知道我是来收债的,超出的算是利息,所以…两清了。”

“你害的他丢官还要坐牢,这能两清么?”

“害他坐牢的不是我,是他的贪,我已经很宽大了,否则他这辈子不会活着走出来。”我淡淡一叹。

“那他还不错,至少把钱留给徐琳。他还挺深情的。”

“深情?感情是有,早淡得差不多见底,现在是在卖人设,搏前妻的同情。”

我不以为意,“他之所以留给前妻,那是因为经手人是徐琳,如果他留给别人,徐琳一交代,他不枪毙也得把牢底坐穿…当然,这是阴谋论。到底是忘不了情还是自保,我不关心,钱他要留给徐琳,随她吧。如果她肯辞职,做个小富婆也不错。”

“既然两清,他为什么还要我跟你说谢谢?”

“因为他是个男人。”

“男人?”王天不懂

“是的,男人。”抽上白沙烟,吐一烟雾,“男人和女人不同,女人可以不要脸,但男人要脸。”

“有时候,这脸,比命更重要。就算是死,这脸也不能丢。”

刘鑫伟应该猜到我和瑶妹有那种关系,否则她不会提早安排抓奸,而我也不会参与抓奸,而且激情演出,当着他的面,还敢和徐琳胡搞。

尤其那潮吹喷在身上,何尝不是一种性的嘲讽,搭着瑶妹,他说那声谢谢,算是堵我的嘴,他知道我不会做绝,把他的老底给揭开。

不得不说,他赌对了,看在瑶妹的份上,刘鑫伟的残缺之谜,我并没有做外宣的打算。

“得找个时间,买一箱白沙烟。”我若有所思。

“不是吧,抽一年了还没抽够啊,这种烟你还买一箱?”

我笑了笑,白沙烟其实挺不错的,很多人迟早会抽习惯的。

英雄末路,即便是末路,也希望自身完整,不过郝家人就不会有这种待遇。

郝龙车行经营二手车租赁、中介买卖,隔壁连着修理厂。

郝龙正领着一帮维修工,商量着怎么给一部小保养的车子整点暗活,忽然一波人马便闯了进来,给厂子贴上封条。

领头的中年人向他告知刘鑫伟被举报已经遭到拘留,目前正在接受调查,郝龙一屁股蹲坐下来,从口袋里翻出烟点上,华子烟,不过他抽得一点也不顺,他被告知车行和修理厂都被暂时查封,涉案的银行账户也被暂时冻结。

自从郝杰切了郝小天,眼看到手几百万分不到,自己的家底反而被查封、冻结;以前靠着郝江化的名头,像什么消防或者假机油、调换配件等投诉最后都能摆平,但郝燕已经让两家生芥蒂,郝杰把郝小天给切了,这下两家算是彻底闹翻了,现在他是一点辙也没有。

这帮来办差的,来的快,去的也快,贴上条子,就坐上北京吉普离开,连个通融的机会也不给。

“妈的!”抽了几口烟,郝龙愤恨不已,气得将烟直接甩在地上。

这时,一辆红色野马开了进来,降下车窗,露出一张脸:“怎么了,龙哥,我刚才看一波人从你这里开走看,咋了,犯事了?”

“再胡说八道,信不信我削你。”

郝龙认识这人两个月前在这里改装过车,据说还认识几个道上混的人,家里开洗脚店,算是个村镇级富二代,跟来这里改装车的那帮富二代也认识,喜欢玩飙车,不过技术不好,老是输钱。

“信,哪能不信,这是龙哥你的地盘,我说错话,该打。”

说着,轻打一下嘴,赔笑道,“龙哥,我看你这里外都给贴了条,反正闲着没事,兄弟帮你热个场怎么样?”

“有屁快放!”

“龙哥,要不晚上飙一场?”这人倒也不生气,“你来事,算你的场子,哥们负责找人,五万一圈,怎么样?”

“多少?五万?!”郝龙猛一抬头。

“龙哥,你别嫌少啊,咱们就是个小县城,拉人来龙山这么个小镇跑一场,五万一圈,这价不低了。你要是赢了,钱都归你,兄弟我就求个下次改车,你能收便宜点。”

五万何止不低,简直高了去,郝龙上次就听经常来这里修车的小子,一圈才两三千,TMD,这小子开个破野马,这价倒给的痛快。

“说好了,一场六辆车,头两名才有钱拿,要是你来事,你组织算是地主,赢不赢另说,他们场外赌,你不用下注,抽水10个点,小十万肯定跑不了。”

“那时间、地点呢?”

“都你定,这样你有主场优势。”

“行!”郝龙想了想,“山道口,十一点半。”

“好嘞,哥,那我帮你拉人。”说完,野马掉个头,一脚油跑没影了。

郝龙低头盘算起来,就算跑输了,作为发起人,能抽水赚十万也不错,以后要是跑几场,这门路来钱也快。

午夜,一辆车在距离山道口还有两公里的下坡段,从陡坡一下子摔下去。车头朝下,登时火光四起。

现场附近的人和车都没有离开,第一时间选择报警,也打了救护专线,其实每个人心里清楚,发生这种意外,只能自认倒霉,人是救不回来的。

等消防车到,能剩半个身子都算不错了。

一辆野马指挥参赛的人把车停在边上,以免堵塞交通,自己也将车停好,心里暗道:龙哥,一路走好…

是的,这一夜,郝龙,郝家沟的一条恶龙,自此陨落。

凌晨,零时十九分钟,冬梅的手机响了,第一时间她没有接,她正在忙事呢,此刻在房间里,她浑身赤裸,正被男人压在床上,肏着浪穴,口里呻吟不绝,什么“哥哥太猛了”“妹妹好爽啊”之类,浪骚之极。

两人热情酣战,但手机铃声一直没停,吵得两人难以尽兴,男人愈发不痛快,冬梅出言宽慰,一手去拿手机,一看,是一个陌生来电,接起来一听,人直接愣住了,寥寥十几秒,然后挂断电话。

郝虎正准备过来亲热,却被冬梅推开,她直接道:“阿龙出事了。”

郝虎一怔:“他犯事被抓了?”

“他死了。”冬梅还是觉得难以置信,连忙去穿衣服,随即抓起郝虎的衣服丢过去,“赶紧穿上。”

郝龙死了?!郝虎骤然一惊,连忙提上裤子:“不会是恶作剧吧。”

“警察说,阿龙跟人飙车,在山道口的山坡掉下来,人当场就没了。”冬梅慌张地套上衣裤,“抓紧点,我去叫爸妈。”

“等会儿!你想害死我啊。”

郝虎连忙制止道,“他死就死了,你跟他又没感情,他那点家当不都是你的嘛。这样,等我先回家,过五分钟,你再给我手机打电话,别让我媳妇起疑,爸妈那边我通知他们,等下坐我的车去。”

说着,郝虎便连忙出门。郝奉化一家共三套房,都是隔壁挨着,这来往倒也方便,郝龙要是不在家,郝虎逮到机会,便过来偷个腥。

早几年郝虎给郝江化当专车司机,明着给郝家办事,其实是接送白颖,好让这对公媳通奸,对于如何偷人,他也学得有模有样,把郝龙的媳妇给搞上了。

在他看来,郝江化搞儿媳,自己搞个弟媳,不算过分。

当初李萱诗嫁到郝家沟,郝虎和郝龙都是光棍,媳妇也都是李萱诗帮忙张罗,请媒人介绍,结果呢。

给郝龙讨了冬梅做老婆,冬梅这女人,柳眉细腰,颇显几分姿色,而郝虎的媳妇王红则是膀大腰圆,也不能说太差,但人就怕比较,再加上郝虎这几年略有些发达,自然就挑剔起来,怎么也不满意,趁着一晚郝龙带徒弟在厂里搞几辆大修,郝虎就接着酒醉来家里把冬梅给强推了。

这借酒犯浑的路子也是跟郝江化学的,事后他威胁冬梅,冬梅也知道郝虎跟文三伢子做事,心里便忍了,再加上郝龙也不争气,一来二去,便偷偷做起郝虎的小情妇。

今晚,郝龙出门前说要很晚才回来,没多久,郝虎便闻讯过来,结果碰上这么一档子事。

冬梅估摸着差不多时间,便给郝虎打去电话,那边郝虎装作才知道,连忙喊上媳妇,并给郝奉化打去电话。

那边郝奉化两口子一听说,媳妇当场昏过去,这打击实在太大。

郝虎便让媳妇冬梅留下照顾老娘,自己三人开车前往山道口那边。

凌晨,消防车、救护车都往那边赶,警灯透亮,警笛声回响在午夜。

警察也出动了,把参加飙车的一伙人带走讯问。

天亮后,整理口供,再和修理厂的维修人员两边一对,得,郝龙是非法飙车的组织者,这钱啊,没得陪,至于那个开野马车的小子,就是个介绍人,事先说过不要钱,算是个免费中介,介绍参加飙车的人没事,而作为组织者的郝虎却冲下坡段,造成大火,直接被当场烧死。

消防灭火,烧得只剩个车架子,人也只有残骨,收敛不了全乎。白发人送黑发人,老来丧子最痛,郝奉化哀嚎悲哭…

消息传到郝江化耳中,连舒一口长气,一想到郝小天被郝杰给全切,这肚里怨恨难消,哪怕郝杰被抓了,这断子绝根的仇也难平。

虽说这事源头牵扯到两个女人,但郝江化不这样想,这郝虎郝龙两兄弟生性贪婪,李萱诗不让他们进公司,宁肯拿钱让他们在外面闯,架不住白眼狼养不熟,尤其是郝龙暗中坑山庄的钱,甚至还拿郝燕的事情要挟,一下子索要几百万。

要说大院里这七八个保姆丫头在内,当初都是黄花大闺女,模样比郝燕漂亮多了,上了也就几万块的事,即便是吴彤那也就几十万。

郝虎狮子大张口,说到底底气就是知道大院里的一些事,郝龙也有所了解,现在郝龙死了,知道内幕的人便少一个。

郝江化虽然觉得算是略出一口鸟气,但一想到最该死的郝虎没死,心里还是有些遗憾。

收到郝龙飙车坠亡的消息,李萱诗不以为意,倒是替徐琳担忧,先是被丈夫、女儿、儿媳抓奸,隔天就闪电离婚,紧接着下午刘鑫伟就被拘留了,看来犯事基本是实锤了。

“刘鑫伟选择净身出户,把财产全留给你,看样子已经料到会出问题。”李萱诗轻抚闺蜜的肩背,“你会不会有问题?”

徐琳摇了摇头:“他的那些事情我从来不问,顶多只是牵线搭桥;他在海外有个账户,里面应该也有千八百万吧,离婚的时候,他说这笔钱归我,不管出什么事都别提。”

“那就好,至少说明刘鑫伟还是念着情分,把你摘出去,真要有什么事他担下了。”李萱诗叹了口气,“你和京京怎么会又搞到一起了?”

“记不记得杭州那次。”

徐琳若有所思,“你不希望京京找到郝江化和白颖通奸的证据,竭力想要盖住这件事,原因除了顾忌白家外,本身我们也是帮凶,你更不想被京京知道他的母亲会伙同他的妻子一起欺骗他,隐瞒这一切。”

“那时候,京京对白颖已经起疑,不过一直找不到证据,所以你要我去陪他。想办法劝解京京,尽量平息他的猜忌和怒火。”

李萱诗道:“我没想到你那次会跟他睡。”

“孤男寡女,又喝了酒,都憋着心里话,聊着聊着,就是感觉气氛到了,很自然地发生性关系。”

徐琳娓娓道来,“其实你可以不让我去,我也可以不去,但我还是去陪他。”

“琳姐,你怪我么?”李萱诗心里清楚,坑完白颖,又利用徐琳,这事确实做过。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的出发点虽然是想平息事态,但其实也是因为觉得京京受了委屈,你想安慰京京,却又不得不站在他的对立面,很矛盾,不是么?”

徐琳喃喃一叹,“恨他,爱他,天使,魔鬼…萱诗,我其实挺理解你的这种纠结可是京京这孩子,心里憋屈,太痛苦了,光是喝酒跟言语没什么效果,有些事你是做不了的,所以我就替你办了,如果不是郝江化偷着去找白颖,京京的怒火原本可以平息下来。”

“坐了一年牢,要说京京没性方面的需求,那根本不可能,我只是想要安慰他,一来打探一下他的想法,二来我也觉得对不起他。他以前也叫我那么多年的徐姨,作为京京的长辈,知情不报也是事实,肉偿也没什么大不了。”

说着,话锋一转,“鑫伟和我办完离婚,他抱了我,走之前,他还说了一句话。”

心觉本就亏欠左京,在得知女儿和左京存在那种关系后,她不得不遮掩当晚的实情,女儿应该是局外人,如果把她牵扯进来,李萱诗会怎么想,白颖会怎么想,白家会怎么想,再加上怂恿白颖在郝江化面前双飞,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她不能让女儿再受牵连,家虽然毁了,她也有底线,也许跟李萱诗护着左京一样,哪怕对立,至少得让人活着。

“什么话?”徐琳特意留悬念,果然将李萱诗的关注点转移到这上面来。

“他建议我辞职。”

辞职?李萱诗纳闷不已:“你辛苦这么多年才爬到银行副行长的职位,他好端端要你辞职干什么。”

徐琳摇了摇头,她也不清楚刘鑫伟这么说的用意,不过他这个人一向不会无的放矢。

“是不是怕牵连到你,连累你被针对?”

“东海银行虽然有国有银行投资,但实体上只是民营银行,我最多只是压线,过界的事情我是不会沾的。”

“那就好。”最近烦心事太多,徐琳这里是万万不能出事,相伴几十年的闺蜜,有她存在李萱诗才能安心。

“对了,童佳慧人到了长沙,跟女儿女婿待了两天,人就回去了,她这是什么意思?是真的不知情,还是装作无事,白颖到底什么态度。”

“她答应我不会帮着郝江化,郝江化有她的把柄,我一样也有,就看她怎么选择,但至少能给我争取些时间。”

李萱诗想了想,“白家这只手再大,也做不到一手遮天,我不信白家吃定我。”

整整一上午,我都待在房间,期间白颖过来,面露难色,犹豫再三,说郝留香邀请她一同去把慰问品送给孤寡老人,同行还有民政社保部门及镇政府的干事。

原本白颖不想去,不过考虑到这是公益善举,她又是医师,对于老幼群体比较在意,询问我的意见。

想起宴会时郝留香确实说过,应该是采购的慰问品到齐,连同先前收到的礼品,直接组织慰问孤寡老人。

我随口回应几句,白颖表示她会把孩子带去郝家跟郝萱玩,完事再接回。

其实我对这些不感兴趣,她有行善积德的心,纯不纯不管,只要不再给白家抹黑,也算有所悔改,不然就过去的累累劣迹,实在不知道应该如何留些情面。

白颖离开山庄后,我打电话给何晓月,她进到房间,察觉到我脸上的冷淡,多少有些拘谨。

哪怕她和我有过几次深入的性交流,但是没有感情,纯粹的皮肉,骨子里隔阂着心思。

“大少爷,你找我…”她表现得有些唯唯诺诺。

我冷冷地看着她,一句话没讲。

沉默,冷漠,压抑。她的微表情控制得不错,只是略有不自然。

“郝江化的那个师傅,他现在在哪里?”

何晓月一怔,答道:“郝江化在山庄安排一间房,现在还住着,人经常出去溜达,不晓得做什么。”

“你应该有万能房卡,找个时间,把房间打开,通知王天过去,他会安装摄像头…”

“大少爷,这是侵犯客户隐私,我们山庄…”

我冷冷道:“需要我再重复一遍么?”

何晓月的脸色变了,低声道:“我知道了。”

就这样,王天在郝江化背后所谓高人的房间里安装摄像头,后续也由他跟进,算是给他找点事情做,缺少参与感,会让人心往别的地方猜想。

房间里又剩清冷一人,掏出手机联系瑶妹,她已经得知父母离婚,刘鑫伟被人举报拘留,未来大概率是要入刑的。

通话里心情略显低沉,虽然以她的魔女分格,不会后悔对徐琳的报复,至于父亲犯法被拘无非也是因果而已,没什么不平衡,但也不是没心没肺,有些失落是正常的。

好在即使止损,起码兄妹姑嫂间还能亲如一家,有家人在,才算有家,从这点上讲,瑶妹远比我幸运得多。

“你的事也了了,要不找人来一趟旅行,反正你也喜欢到处玩,放飞自我也是好的。”

面对我的建议,瑶妹沉默后表示会考虑,随即问:“你呢?”

“我?我不喜欢旅游,这么年一直出差,又坐了一年牢,就喜欢安静。”

“不过我还要辛苦这两个月,把这些事做个了结,也许会来一场徒步远行。”如果,我还能走出去,还能走下去…

“等你做完你想做的,会不会来找我…我们?”瑶妹的声音一缓,“我是说寻寻。”

“寻寻?你们…”我不免有些心虚。

“我和她通过电话,你不是要我去旅游,找个伴不好么。”

瑶妹好似抱怨,“寻寻一声不吭,丢下花店生意,跑去旅行了,我们约好在旅途中见面。”

“那很好,祝你们玩得开心。”

“你…你会来找我们么?”电话里,瑶妹又问了我一遍。

淡淡一笑,在沉默中结束电话,假装没有听到最后一句。承诺,如果做不到,那就不要轻易许诺。

临近午夜,开车到山道口,白天已经将郝龙坠亡的现场给清理完毕,估计郝奉化一家正在搁家嚎哭。

夜风起,凉如人心,我的心却是一团火热。仇恨的大火,根深蒂固,一旦被点燃,不焚烧干净,它熄不了。

郝家人不配我上香,取出三支白沙烟燃上,搁在角落,任它们燃烧,直至湮灭。

“走吧。”我淡淡一叹。

王天不解:“大晚上跑这一趟,就为了点三根烟?”

“不只是点烟,更重要是仪式。”

这场复仇需要某种仪式点缀,同时也是自我警醒。

“不管怎么说,他是第一个死掉的郝家人。”

“所以,你才用点烟表达纪念。”王天明白过来,“郝龙是第一个没错,可他不会是唯一一个。”

“他当然不是唯一一个。”我若有所思,“只是先走一步,不会寂寞太久。”

又一夜,一睡到天明。在公司几个小时,又是一阵心悸。

王天正在快速浏览昨天安装的摄像头所拍摄保存的监控视频。

进度走不到一半,便有了收获,视频里出现了两个人,郝江化以及一个老和尚,所谓的神秘师傅无根僧。

五分钟后,王天神情惊变,人便冲到洗手间,疯狂作呕,一想到那辛辣不堪的画面,只觉胃里又泛起恶心的酸液,干呕不止,直到一两分钟后才渐渐平复,漱口洗脸,调整状态,有了准备后,他才勉强忍受看完,然后将当中的重点片段进行截取,便发给过去。

“你说的对,他确实是条老狗,人干不出这种事。”

在收到王天发来的视频文件,他似乎特别有感触。

“视频我截取一个多小时,里面的内容…很辣眼睛,你最好有个心理准备,我已经吐过了,太恶心了。”

“原本我可以再删减一部分,不过他们有不少对白,我不确定是否有你想要的、”

王天的提醒,让我不禁好奇,郝老狗师徒能出什么幺蛾子。

点开视频,前五分钟算是正常对话,聊到郝小天。

郝小天惨遭断根,这辈子都做不了男人了,父子一场,郝老狗还是希望他能活得好一些,特意向无根僧请教。

和尚表示,可以跟他修行秘法,以后庇护郝家子孙也是好的,郝老狗连连说是。

然后又掰扯到郝老狗最近修行成果如何云云,接着画风便开始不正经,两个老男人竟然开始脱衣,郝老狗的狗屌大而软,疲软得下垂,老和尚却是胯下无物,除了干瘪的肉袋子,根茎也遭铲除,几乎和郝小天一样,难怪郝老狗会向他征询郝小天的建议。

而关于和尚的身份,初步来看是符合毛道长提到的那个邪教淫棍,曾经加入天塘会的南耿,被人断根后从道入佛,应该只是伪装。

郝老狗坐在床沿,老和尚却跪了下来…

我开始明白王天说的是什么意思,和尚以身作则,郝家女人给郝老狗做过的事情,老和尚也照做不误,并且舔得极为认真,吃得那叫津津有味…

点上香烟,让烟气冲淡那种反胃的不适感,房间的玻璃似乎有些脏,手指划过,那种恶心到毛骨的感觉,确实令人不舒服。

艺术电影可以把同性拍得唯美,但现实是另一回事。

很快,画面又有了改变,郝老狗得到口舌挑拨后,性欲已起,将黝黑狗屌照着老屁股的屁眼便开干了,而且整个过程里并没有戴套,火辣,残暴,剧烈的冲撞,老和尚却甚是享受,而老狗也特别卖力,嗯,动作很娴熟。

一个多小时的视频,偶尔会提到“渡气”,“以阳壮阳”之类,好像是老和尚借郝老狗练功,这方面或许毛道长能梳理,对我意义不大。

这个视频一旦曝光,郝老狗形象登时崩塌,再也抬不起头,只是不足以宣泄我的怒火。

不过也不是没有价值,在看完这个视频后,让我衍生一些想法。

午后的阳光正暖,郝江化接到一个电话。

电话里那懒散性感的磁性声音,让他有些恍神:“缅娜小姐?”

“衡山县的项目规划方案,郑市长已经批准并上报到省里备案,不过意外,我得恭喜郝大哥日后高升,以后得叫你区长了。”

郝江化心头一喜,他还没收到风,不过缅娜小姐人面广,她既然说了,那十有八九,自己算是从衡阳县市两级政府手里抢下地方实务的主导权。

财运能捞多少先不提,这官员延休基本能确定,他又能多做几年官老爷,郝龙死了,现在又有贵人报讯,真是双喜临门。

今晚,伊人山庄,青云阁。缅娜除了报讯,也邀请郝江化赴宴,还提出把郝小天也带上。

“缅娜小姐,小天还是算了吧,他现在这样…不太方便。”郝江化面露难色,“而且郑市长他…”

“郑群云不会参加,今晚我只邀请你一个。”

郝江化一怔,随即明白过来,这是在拉拢自己,事情既然定下来了,想在新区项目里占据优势,谁也绕不过自己。

“你儿子出院,后续还要恢复,也许我能帮忙给点建议。在你们华国,这种事很难启齿,但在泰国,男人变成女人,女人变成男人,性别的变化是挺正常的一件事。”

,缅娜继续说道,“哪怕不变性,断根也不意味没有希望,人工生殖器在国外发展很快,以现在的医学技术,可以做这方面的移植,另外我认识一些顶尖的机构,正在做这方面的研究。”

“那好吧。”郝江化决定了,反正再坏也不可能比现在更加糟糕。

找上郝小天,将晚上赴宴的事情一说,郝小天原本是不太想去。

毕竟天气炎热,外出还要挂尿袋,身上说不定会有味道,郝小天宁可躲在房间里,但听到缅娜是泰国人时,眼眸微微有些亮色,再想到这段时间被冷落,被排挤,难得郝江化还愿意来看他,父子间还能吃顿饭,俨然是情感上的奢侈,郝小天最终同意了。

夕阳落下前,郝江化开车,副驾驶坐着郝小天,两人一同去赴宴。

到了伊人山庄,青云阁,扶摇直上,青云路。

这一夜,郝江化彻夜未归,这一夜,郝小天同样没有归来。

郝家的女人们,有条不紊地持续着生活,机械般地,明日重复今日,今日重复昨日…

其实不是郝江化离不开,而是她们离不开…习惯是人性的一大弱点,人一旦习惯,便渐渐生出麻木,流失离去的勇气。

这一夜,李萱诗和徐琳睡在郝家,不知道谁陪谁;这一夜,白颖和孩子住在山庄。

这一夜,没什么人想起郝家父子,这一夜,熟悉的人也几乎遗忘我,遗忘如夜凉寒。

天亮后,我接到Poy的一个电话,他传了一个视频。临近中午,郝江化开车回到郝家。

“大奶奶,老爷他们回来了。”小保姆小快步地跑进来通知。

李萱诗微微蹙眉,很快便换上亲善的笑容。

而另一边,郝江化才把车子停好,郝小天便从车上下去。

“小天…”郝江化的声音,有些发虚。

“别跟我说话!”郝小天骤然回头,一双眼眸充满恨意,尔后转身就走。

郝江化张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李萱诗等人迎了出来。

“怎么啦,这是?”她问道。

“没什么。对了,我还有公事,先走了,小天,你们别去烦他。”

郝江化一回来就走,临近饭点,却表现得爱岗敬业,令李萱诗心生疑惑,却也没有追问。

郝小天回到房间,第一时间就放水洗澡,原本身上挂着的三个尿袋,应该已经被爆在现场了。

现在,他只想好好洗一洗,从未有过却无比真实感受到的恶心。

中午,我叫上白颖,开车去郝家,算是蹭了一顿饭。饭后,这对婆媳姐妹花又聊开了,大概又是些我不知道的勾当。

翔翔和静静,如郝家那对双胞胎一样,也被安排睡午觉。唯独郝萱,闲不住,拉着我玩耍。

大半个下午,我和郝萱在庭院里玩耍,直到郝萱小手指往楼顶一指。

郝小天坐在楼顶阳台的边缘,两只脚旷荡在空中,风依稀吹得他头发凌乱,他就静静地看着我和郝萱在玩耍。

没人知道,郝小天怎么会跑到那里,他的房间已经不在限制,手术后不会有传染的风险,但依然没有人另眼相看。

我示意郝萱去屋里休息,然后从楼梯上了阳台。

“左京,你真的很讨厌。”郝小天的语气里充满怨恨,“为什么你能笑得这么开心。”

看来,我和郝萱的互动,似乎刺伤了他。

“你不应该笑,你应该恨,你妈改嫁到郝家,你老婆被人玩了,你被戴绿帽子,你应该很痛苦才对。”

郝小天冷声,“你凭什么笑!你有什么资格笑!”

“给你讲个笑话吧,从前有个小太监,下面…没有了。怎么样,好不好笑?”

郝小天脸色骤变,就像吞下一只苍蝇,怎么吐也吐不出,如鲠在喉,恶心依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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