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儿子、女儿离开后,前一刻还坐在凤椅上的南宫婉,下一刻便出现在了殿门前。
门口的两名守卫也是见过世面的人,何况他们对皇后的习惯已经十分熟悉,毕竟六境化神这样的强者,行动就是如瞬移一般。
倘若在战斗中,这样的速度便能使得皇后可以瞬间将敌人杀死,且敌人还无所察觉。
“我去见皇上,”南宫婉淡淡地道,没了儿女在身边相伴,她便重回了那副母仪天下的冷傲凤凰。
“是。”两名守卫躬身抱拳。
不等两人话音落下,身穿火红凤袍的高挑皇后便一个闪身消失在了殿门前。
大秦的皇宫,占地广袤,宫内若仅考虑住人,实际并不需要建设得那么广大,之所以如此之大,是因为每个皇室的人修炼需要大量的空间,将每个人的空间考虑在内,于是皇宫便建设得十分之大。
而在偌大的皇宫里,中心矗立着一座直插云霄的高塔,那名为登仙楼,是由大秦第一任开国皇帝斥大量人力物力建筑而成,内含绝妙阵法,可吸天地灵气,所以塔内灵气十分充裕,在其中修炼可以达到日进千里。
但若非皇亲国戚或建功立业之人,绝无资格入内。
若想强闯,也会被守塔人给擒拿。
守塔人自从登仙塔出现后便一直存在,每一代传承下来,已经换了好几代,据说每一代的守塔人,境界都在皇上之上。
曾有人担心守塔人背叛皇室,毕竟以守塔人的修为,若其想,很有可能做到颠覆皇室。
后来有知情人讲,守塔人想成为守塔人,必须与阵法精神联结,此联结会在守塔人灵魂上中下印记,倘若其对皇室动一丝邪念,这个印记都会令守塔人形神俱灭。
其实从凤鸾殿到登仙楼并不算近,但六境化神的特点就是一招一式蕴含天地之势,简而言之,化神境炼气士已经初步与天地融合,所以所作所为都能得到天地的强化,因此南宫婉飞行的速度近乎于瞬移,别看凤鸾殿与登仙楼两者间如此之远,弹指间南宫婉便出现在了登仙楼前。
登仙楼一共九十九层,此刻南宫婉正停在十层的高度前,整座塔楼全在阵法辖内,只有一楼一个出入口,因此即便是皇后,南宫婉此刻也不得不飞下一楼,老老实实地从大门进去。
紧闭的大门内外并无任何守护,谁也不知道那个传说的守塔人身在何处,又是否真的存在。
进入一楼,南宫婉看见广阔的阁楼里尽是正在修炼的炼气弟子,或炼气,或练习武决、招式,仅有几个人在炼体。
因为炼气与炼体的方式不同,前者为吸纳灵气入体在经脉中炼化,后者为通过朴素的击拳挥腿等方式促进身体吸收灵气,因后者速度远比前者慢,因此低境界的炼体者并不需要非得在登仙楼中修炼,因为往往吸收的速度还比不上灵气入体的速度,那样只会造成不精纯并且狂暴的灵气在体内堵胀,在到达临界后形成反噬,令修士重创。
只有高境界的炼体者,他们的吸收速度比低境界快,因此需要在灵气充裕的登仙楼甚至高楼层中修炼。
而只有一境蛮牛境的秦明阳便不需要来登仙楼,况且他食用的灵草比天地灵气精纯温顺,修炼速度比登仙楼里的炼体者快。
那些炼体者因为没有秦明阳这般待遇,所以只能独自来登仙楼。
值得一提的是,散落在楼层里的这些弟子并非是随地而坐,他们实际上彼此间隔得方方正正,看上去像有一道无形的墙在阻隔。
这是阵法所为,为的就是给每个弟子创造独立的空间,两个弟子虽挨得近,但在阵法气流下,他们彼此只能看见,却无法听见。
而当每每有何大事要在此宣布,阵法的阵灵就会关闭这些无形之墙,在这一楼层创造出广阔的空地。
此外,在此修炼的弟子,有出身皇室,有各大王府及高官子弟,也有一些在某些大型大会上崭露过头角得皇室赏识的寒门俊彦。
南宫婉粗略扫了一眼,便越过这些弟子,来到深处底角的旋转楼梯,前往高层。
按理来说,秦天祥身为皇上,自是应在灵气最浓郁的九十九顶层修炼,然而实际上他一般都在六十六层修炼。
这是因为这座阵法历时已久,塔内堆积的灵气日渐浓郁,高楼层的灵气远比建初之时浓郁得不知凡几,所以虽然过去大秦的开国皇帝是按照六境化神圆满的层次来建造的这座塔楼,但如今顶层的进入条件已经远不是六境化神这般简单了。
从已经是六境化神圆满的秦天祥只能在六十六层修炼来看,顶层九十九的境界门槛,恐怕已经是高得世人无法想象了。
南宫婉来到六十六层后,往内一望,却是未见夫君,她顿了顿,便直接往一层而去。
出了登仙楼,没有任何犹豫,她直接朝皇宫外的东方飞去。
大秦并非收服了境内所有的土地,每座城与城与之间的空隙还有着许多并未探寻和收服的野境,其中出没着许多凶兽、野兽,不乏上古时代就有记载的洪荒猛兽。
但这也并不意味着来自上古,就可怕得无法阻挡,因为各种兽的实力还是要看起年岁,即便是上古猛兽,若是年岁不高,那么即便体内流淌着尊贵而强大的上古血脉,其实力也不会可怕到哪去。
反过来讲,哪怕是新生的物种,只要年岁够高,那么实力也会强大得无可阻挡。
出了皇宫,又出了皇城,南宫婉将凤袍和高跟鞋都收进了法器须臾戒中。
因为离开皇城,来到野外,随时都会碰到危险,她必须时刻准备好迎接战斗,而宽长的凤袍以及脆弱的高跟鞋会影响身手的施展,所以需要储存进戒中,除非是平时待在皇宫内,否则不必时时刻刻这么盛装地端着。
脱了凤袍,南宫婉身上便只剩下一件单薄的红衣,顿时傲然曼妙的身段都浮凸而起,裙摆只开到大腿根,近乎一整对雪白挺拔的长腿都显露而出,在阳光下光洁莹白。
大秦的地境并不算小,但在南宫婉这样的六境化神强者下,其飞越整个皇朝只需一炷香左右。
普通人若是步行赶路,则动辄上月,甚至好几个月。
但大秦十分繁华,每个城池中都有灵气培育的好马,乘上这种马,那么即便是无法修炼的普通人,也能够达到日行千里。
飞行片刻,南宫婉已隐约从远方的那片林海中听到了不小的动静。她加速飞行,直往声源所在而去。
又飞行了片刻,林海的景况已在南宫婉眼中清晰起来,无数的巨树倾倒,时不时有巨大的灰尘蘑菇云伴随着巨大的声响冲天而起,惊起林间一阵又一阵的飞鸟。
她凤目虚眯,隐见蘑菇云的中央有一个巨物在晃动,而在另一边的烟尘中,隐约有一道跟人一般大小的影子在闪动。
…………
林海中,这里每棵树几乎都有十丈高,有的甚至有几十丈,一棵棵拔地而起,遮天蔽日。
此时此刻,在这万林的中央,有一条巨大的鱼身蛇尾的东西在飞翔,其下生四足,四爪锋利。
其下有一条汪洋大江,随着巨物的飞翔,林海倾倒,无数碎石断木砸在江面,激起一阵阵的惊涛骇浪。
陡然伴随一道人类的大喝,一道明黄身影忽然出现在巨物头前,巨物头长触角,腮须粗长,猛然咆哮,一阵有形的音浪冲击开来,林海一阵阵倾倒。
男人的衣服在音浪的冲击下紧贴在身,然而身体却是岿然不动,“铛”地一声,男人双手持剑,斩在巨物触角之上。
然巨物鱼鳞一般闪耀密集的鳞片只是擦出些许火花,竟分毫未伤,在巨物又一声咆哮中,它开始甩头,试图将男人摆脱。
然男人却陡然出线在巨物脖颈之前,随其一声大喝,他竟携着利剑从上往下,在巨物的鳞甲上划出一道狭长的火花,直到底端为止。
但显然巨物的鳞片毫无弱点,而其一个猛龙摆尾,直接“碰”地一声将男人打飞几十丈远。
男子的背不断重击在身后一棵棵巨树上,而巨树倾倒,其却毫发未损,只是背上的衣料被碎木撕裂,露出精壮的雄背。
停稳身形后,男子浮立空中,勃然大怒,只见他虎躯一震,周身竟凭空出现多柄气流飞剑,随其一声大喝,万剑归宗,直指几十丈外的千年青蛟。
青蛟一声大吼,万剑插于其鳞上,一时间清脆的叮叮当当连绵不绝,而忽然间,其间掺杂了一声“噗嗤”。
便见那闪耀的鳞甲的其中一个口子,裂了开来,青红色的鲜血如瀑布般倾泻而出。
然后是一个、两个,最后青蛟身上出现了无数个口子,一时间其周身的林海都被染上了一层青红色。
男子见状,微微一笑,而紧接着青蛟就一声怒吼,此声比前几声要洪亮几倍,有形的音浪呈旋涡状四散开来,周围的树木不再是倾倒,而是直接“咔嚓”折断,林间万鸟惊飞,鼠兽逃窜。
下一刻,伴随一道“唰”的破风声,青蛟仿佛化作雷霆,以奔雷之势冲向男子。
男子脸色大变,立即祭出手中长剑,顷刻间一柄巨大的利剑虚影浮现在其头顶空中,此剑虽不如青蛟那般大,但也足足有几层楼那么高,下一刻,男子一挥手,巨剑虚影便带着恐怖的威势,对着迎面而来的青蛟怒斩而下。
“咚!”
巨大的灰尘气浪四散开来,林海一片片地垮掉。
漫天扬尘中,隐约见到那黄服男子像断线风筝般极速倒飞,而青蛟虚立空中,巨大的触角已然断了半截,头颅周围的鳞片也是碎了八成,鲜血直流。
就在此时,黄服男子尚还在半空中倒飞,青蛟仰天长啸,声浪之大,简直似要毁天灭地,足见其被毁触角,对男子已是恨到了极点。
“唰”地一声,它几乎瞬间来到男子身前,巨尾猛甩,打算了结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类。
“孽畜!”就在此时,一道轻灵的娇喝忽然自天地间响起,下一瞬一道火红的影子划过青蛟面前。
青蛟一声哀嚎,头部不知被什么东西击中,竟猛地歪了开来,领着整个庞大的身躯一头栽进下方的大江中。
直到此刻,那随着火红身影一起而来的汹涌气流才划过前者击中青蛟头部的位置。
待那火红影子停下,在朦朦胧胧的扬尘中,在哗啦啦的水声和噼里啪啦的树木折断声中,那张玉瓷般的倾国容颜才清晰起来,不是南宫婉又是谁?
只见她素手不知何时已是持了一柄火红长剑,锋利的刃面上流淌着青蛟的血,望了眼下方因青蛟坠入掀起滔天巨浪的大江,南宫婉瞬间飞至夫君身边,唤了其一声,便携其迅速飞离了此地。
好半晌,当夫妻俩离开了林海,后方才隐约响起青蛟充满不甘的怒吼。
“天祥,你没事吧?”南宫婉轻声问,看着丈夫那布满血迹的脸庞,以及那还在不停渗血的头顶,她柳眉紧蹙,贝齿紧咬。
秦天祥曾说过,两人私下里相处,南宫婉不要叫她皇上,叫他名字即可。
“没事,”秦天祥摇摇头,眼中却划过一丝狠厉,望向后方那蠢蠢欲动的林海,“这孽畜,没想到发起火来,倒也有几分能耐。”
“还孽障呢,都让人斗得头破血流了。”南宫婉嘟起小嘴说。
“与这孽畜周旋了多日,本以为已对它了如指掌,没想到吃了我一记万剑归宗,再加一记斩天神剑,竟仍有余力。”
说着,秦天祥暗暗握拳,一副要卷土重来的架势。
“一头青蛟罢了,真的有必要这样吗?”皇后。
“那青蛟是上古遗种,体内流淌着真龙血脉,虽然纯度不够,但也是一等一的宝物,若能取其血和肉,说不定我这境界也就破了。”
“龙血狂暴不羁,又十分浓烈,你可不能冒这个险。”
“若能突破七境,届时我大秦疆土将大拓特拓,楚、齐那两个小儿,也休想再阻拦我。”
“可这世上吞噬龙血反噬自身的例子比比皆是,族书也有记载,龙血乃极祥之物,因极祥,则常人难承其极,因而反为极不祥,若非等同品级的天材地宝护体,则万不可盲目吞噬。我可不想你去冒这个险,若是伤了你,拿十头青蛟来我也不换。”
“婉儿……”秦天祥拍拍自己皇后的手,轻声说,“这你就妇人之见了,我乃一国之君,开疆拓土、光耀族史乃我义不容辞,岂能因前路凶险,而怯于攀登?”
南宫婉没再说,只是那嫣红的小嘴反是嘟得愈发突起了。
任谁也想不到,往往母仪天下、尊贵高傲的皇后,私下里竟也会有这般小家碧玉模样。
“不过啊,你那火影华斩,倒也是练得愈发炉火纯青了,否则我俩想从那孽畜口中脱身,还得废番功夫。”秦帝衣衫褴褛,顶着头破血流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