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卓背着陈仪刚出这个江边园子,城内便一阵鼓声,看起来三人行踪已经暴露。
才刚逃过三条街,立城中便满是搜寻的士兵,陈卓三人不敢再走大街,只能或在房顶,或在小巷中悄悄潜行。
“我们往西逃,他们肯定重点搜寻南边。”凌楚妃道。
三人来到西城,走城门是不可能的,寻了处无人驻守的城墙,借着夜色一跃而起,便要翻墙而出。
刚上城墙,便火光大作,喊声大起。
“他们在那里。”
陈凌二人大惊,顾不得太多,跃出城外,在夜色里奔逃,无数的追兵在后面紧追不舍。
今晚月亮很大,加上追兵的火把,甚至把黑夜照得如同白日。
三人在原野中狂奔,一口气奔出数里地,一看身后,依旧火把摇曳,人马声不断。
此时眼前是一座石桥,刚到石桥中间,便见桥对面远处的野原上一片火光,竟然也有大队人马往这边而来,一时间三人陷入前后夹击之势。
凌楚妃往桥下看去,借着月色见桥下并没有什么水,是一个小溪谷。
“先到桥洞里躲一躲。”
三人也没有其他选择,跳下石桥,躲进桥下的阴影里。
片刻,桥的两边响起许多马蹄声脚步声,随后又听到桥上有人在说话。
“阴老弟,这么兴师动众,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这声音陈卓认得,正是凌绍的首席幕僚申元明,而他问话之人则是阴九箴。
阴九箴着急问道:“陈卓和凌楚妃偷偷跑回来救陈仪,我发现他们踪迹一路追到这里,申先生可见到他们?”
申元明道:“不曾见到。”
“没理由啊,他们绝对往这边来了,难道躲起来了?搜,你们都给我仔细地搜!”
陈卓心中一凛,若是被发现,那真是再难逃走。
只听桥洞外边窸窸窣窣,陈卓绷紧着神经,他心中默默祈祷,千万别到桥下来。
“你们几个到桥下边去看看。”
陈卓暗叫不好,不由握紧天离剑,紧接着,桥洞外跳下几个身影,打着火把四处查看。
陈凌二人将身体往桥洞里挪了挪,心里祈祷这几人敷衍敷衍就得了,千万别查看得太仔细。
“叮铃!”
一声清脆的铃声非常不合时宜地响起。
申元明与阴九箴听见,身影一动,双双跳下石桥,抢过火把往桥洞里一照。
然而桥洞里什么也没有,连同刚刚的铃声也没有踪迹。
申元明纳闷:“明明听到这下边有声音的,怎么什么也没有?”
阴九箴也不解:“我也听到了,好像是个铃声,而且就从这里边传来的。”
阴九箴说着又将火把往桥洞里照了照,依旧什么也没有,只有一道浅浅的溪流从桥洞流过。
“走吧,继续追,他们逃不远。”
待两队人马走后,四处又昏暗了下来,不一会儿,从桥洞里边走出三个人,每一个都生得英俊美貌。
而此时,三人的目光都紧紧地盯着陈卓手中的一个小小的铃铛。
“它居然还有这样的功能,陈卓,你是怎么发现的?”凌楚妃问道。
陈卓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回事,是它自己发动的,刚才差点把我吓死。”
“看来这朔月铃已经认你为主了,竟然能在你有危险的时候主动护主。”
陈卓叹道:“希望是吧,无论如何,它都救了我们一命,此地不宜久留,先离开这里吧。”
三人便在夜色潜行,半个时辰便过了浊河,回到南岸,又走了两三里路,却发现迷路了。
三人被一阵追击,已经大大偏离了原路,而且三更半夜,荒山野岭,又初涉此地,一时竟然不知道如何找到今晚栖息的山洞。
只得凭着感觉走,走不多时,见远处山林间隐隐约约有一火光,火光隐约勾勒出一座建筑的虚影,远远望去像是一座荒废已久的庙宇。
陈凌二人折腾一番,已经非常疲劳,背上的陈仪更是如此,与其在摸黑在这山林里乱找,不如找个地方休息一番。
二人交流一番,如果庙宇内的是搜寻之人,就顺手除之,也可绑起来拷问些有用的信息,若是寻常路人,便问一问这山林路况。
未进庙宇,便有一股鲜浓肉香扑鼻而来。
三人进了庙院,看到庙内点着一堆篝火,火边坐着一抹修长窈窕的雪白女影,正悠闲地烤着一只略显瘦小的野鸡。
那女影身若斜柳,雪白的旅装质地轻薄,玲珑的身段展现无遗,身材曲线完美,透露出成熟女人独有的风情,让人产生无尽的遐想,便这么简简单单往火旁一坐,风姿足以令任何男人惊心动魄。
此女看着二十四五岁,柳眉弯弯,瑶鼻精巧,朱唇诱人,容颜美艳无双,丝毫不亚于此时的凌楚妃与陈仪。
然而此女英姿勃发,犹在美貌之上,眉宇间又自带一股不容侵犯的圣洁气息。
陈卓看此女不像歹人,扶着陈仪缓缓而入。
那女子听到动静,偏头看向庙门,见到深夜突然出现的三个相貌极佳的年轻男女,玉脸上并没有什么波澜,只是静静地看着三人。
陈卓来到篝火边,见礼道:“姑娘,我们是路过的行人,可否借个地方歇歇脚?”
那女子淡淡回了一声。
“可以。”
随后理也不理三人,兀自烤着她的瘦野鸡,就像三人不存在一样。
陈卓并没有多想,扶着陈仪在破庙一角坐下,而凌楚妃的目光却自始自终都没有离开过这个绝美的女子。
半夜三更,一个如此美貌的女子独自一人在荒山野庙里烤着野鸡,见到有人到来还这般气定神闲。
不是仙女便是女妖。
凌楚妃心里这样想着,不过此女眉宇间却又没有半分邪气,再看这座破庙,不像有人住的样子,想来此女也是路过之人,而刚刚她那“可以”的回答,虽然随意,却又有一股霸道的气质在里面。
就像是这座破庙是她的一样。
此女子如此神秘,凌楚妃不敢有半点放松,时刻提防,转头见陈卓已经让陈仪倚坐下,正替陈仪擦着脸。
“姐姐,你没事吧?”
陈仪面容苍白,目光避开陈卓,她如今惨状被陈卓看到,有种无地自容之感,没有回答,只是细声说道。
“你不该回来的。”
陈卓道:“我实在是担心你,你舍身救我,我怎么能丢下你独自逃走?”
陈仪转头看向他,声音略带着苛责的口吻:“那你知不知道很危险,落入段拔允之手你们都会生不如死。”
陈卓情绪激动地道:“那又如何?今天要是没有姐姐,我们一样会落到他的手中,你是我的姐姐,姐姐能救弟弟,弟弟就不能救姐姐吗?”
陈仪听罢,心中生出一股从未有过的暖意,不过马上她又想到了什么。
“我……我不是你姐姐!”
这一句话是半吼着说出,包含着极其复杂的意味,有责备,有抗拒,有不甘,或许连陈仪自己都说不清楚。
陈卓以为她还在怪自己鲁莽,刚想说什么,便听到篝火边的女子开口对他们三人说话。
“你们是逃亡来的?”
三人目光齐齐看向火边的女子,这个女子很神秘,神秘到令三人感觉一股寒意,他们确实是逃亡而来,若是这个女子不怀好意向段拔允和靖王告发,甚至她就是那边的人的话,那可不得了。
见三人犹豫,那女子继续问道。
“是不是?”
凌楚妃正色道:“是!”
那女子轻轻地摇摇头,淡淡地吐出两个字。
“粗心。”
凌楚妃与陈卓对视了一眼,均满脸疑惑。
“请问姐姐是何意思?”
那女子一手烤着她的瘦野鸡,另一手支着下腭,目光饶有兴致地看着陈仪。
她那薄如蝉翼的白衣袖子自手腕滑落到臂弯处,露出半截修长的藕臂,虽看着二十五六岁,但肌肤犹如敷粉,曲线似水圆润。
“她的修为应该是被压制了吧?”
凌楚妃道:“是的。”
“所以我说你们粗心。”
陈凌二人听罢,稍微一想,马上明白这个女子所说之意,各摸上陈仪的手腕,一按脉搏,不由大惊。
“赶快离开这里!”
那女子道:“来不及啦,追你们的人已经在外边了。”
“哗啦!”
女子话音刚落,早已破损不堪的庙门被一股巨大的力量重重击破,一个高大的黑色身影骤然出现在门口。
“哈哈哈!两个小东西,逃得是够快的,幸好本座还勉强能感应得到这几条小虫子,否则还真要让你们两个小东西给逃了。”